108 馭夫戰術升級
再也顧不得盟哥兒在場,李驍騰出一隻手來,把她擁在懷裡,吻了她鬢邊的髮絲,輕道:“有你這麼個玲瓏剔透的妻子,我也不能太落後了。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夠身爲一家之主和丈夫的責任,絕不讓你受委屈。”
如情依在他頭上,輕輕點頭,“嗯,我相信你。”男人肩膀寬闊,臂膀結實,她把頭埋入他頸窩,過了會,又擡起頭來,對他雙眼直視,輕聲道:“剛纔在涵香院,你讓我全權處理,我,我很高興。”
李驍挑眉,如情輕嘲一笑:“在孃家,素日裡冷眼旁觀,張姨娘和太太長年累月的明爭暗鬥,大都時候明明就是張姨娘的錯,人人都看得出來。可太太卻不敢處罰她。原先還想着太太當真好性兒,懦弱可欺。可現在想來,才陡然驚覺,太太之所以不敢下狠手處置,追根究底,也是爹爹沒有給她撐腰作主所至。”
李氏鬥不過張姨娘,真的不能怪她宅鬥水平低下,實則男人不替她撐着,並一心維護張姨娘所至。
想到這裡,如情擡頭與李驍誠懇道:“那天,原側妃向我請安時故意對我不敬,我斥責了她。看着她向你訴苦,我還忐忑呢,生怕你當場落我的面子維護她說話。可是你沒有。那時我就在想,二哥哥對你的評價真的很客觀呢。”
李驍面色淡淡的,但如情細心發現,這男人眉眼嘴角都散發着絲絲不明笑意,聽到最後一句時,忽然凝住了笑,但卻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哦,那傢伙又在你面前倒了我多少壞話來着?”
如情掩脣咯咯地笑着,末了,總算止住笑,起身,在牀前來回踱了幾步,然後轉身,面對李驍,一本正經地學起知義的語氣,板着臉,揹着雙手,“李驍此人,雖跋扈了些,但做丈夫應該還是有些盼頭。至少此人分得清對錯是非。並有身爲男人最其本的擔當。”其實,知義也吐糟了不少,比方說,“這傢伙,平日裡沒事最愛逛青樓,雖不過是喝些花酒,卻也有傷大雅。你可得多加約束些,也別總仗着他是王爺就由着他。”
再來,“此人性子暴躁,你千萬別與他擰着幹,對你沒好處的。與其以暴制暴,還不如拿出你素日裡對付爲兄的本事,包他百鍊鋼化爲繞指柔。”
知義不愧爲天下第一好兄長,在她出嫁之前,也教授了她不少對付李驍的法寶,總之,對李驍這樣的男人,不能對着幹,只能哄,哄得他心花怒放,天上的月亮都人給摘下來。
李驍挑眉,似是不信,“他當真這般評價我?”
如情狠狠點頭,李驍撇脣,不屑道:“你們兄妹倆,當真滑頭,一個個都給我戴高帽子。”
如情偷瞧他雖語氣不屑,臉上也帶着不以爲然,但眉頭卻異常舒展,竊笑着掩脣,“王爺可只說對了一半,二哥哥確是誇了你,不過也倒了你不少壞話。”
李驍臉色發黑,遲疑地道:“他又說了我什麼壞話?”
如情卻賣起了關子,無論李驍怎麼問,就是不肯說。李驍悻悻然地道:“一個個如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得,果然是有其兄便有其妹,”
如情很認真地誇道:“嗯,王爺您眼光真好。”選了二哥做朋友,又選了她做妻子。
李驍呆了會才明白他被揄揶了,哭笑不得,最終在如情洋洋自得又神氣的使壞般的笑容裡,無耐搖頭,“小滑頭,你也別高興得太早,看爲夫等會兒如何收拾你。”
然後色色地瞟瞭如情的胸部。
如情的一張粉臉不可抑止地紅了起來,瞪眼嘟脣,氣鼓鼓地側過頭去,嗔道:“王爺就愛欺負人家。”
女孩明媚的臉兒染上薄薄的胭脂,再添上三分嗔七分嬌,一雙大眼兒閃動着氳氤般的朦朧水光,李驍只覺心頭癢癢的,恨不得把她捉來狠狠欺負一番,可惜顧忌着懷中的盟哥兒,最終只能舔舔了乾涸的雙脣,惡狠狠地道:“等會看我不好生收拾你。”
如情跺腳,想着他那霸道似火的脣舌及不知安份爲何物的大掌,臉騰地紅了,低罵:“當着孩子的面,也沒個正經。”
李驍低頭,輕拍盟哥兒的臉頰,放柔了聲音,“盟哥兒乖,父王要歇息了,你自己睡可好?”
盟哥兒臉上帶着依依不捨,但卻依言放開李驍的前襟。
如情想着這孩子從小沒了生母,又成日裡被原側妃當作棋子故意弄傷身子,而李驍也長年累月的不在身邊拂照,想來也覺可憐,挽雪的兒子淳哥兒雖然也自小離開生母,但一直由余氏撫養,餘氏不會是刻薄的嫡母,而知義卻是個盡職盡責的父親,但凡一切吃穿用度,都與源哥兒相差無幾。想對來說,盟哥兒卻要可憐的多。
如情沒有當過母親,但總歸不是心狠之人,這樣可憐的孩子也做不到視若無睹,
對上盟哥兒不解的眸子,衝他俏皮地笑了起來,惹得盟哥兒也怯生生地笑了,如情心中高興,伸手輕捏他的臉頰,“盟哥兒乖,父王累了,先下去歇着了。明日再來瞧你,可好?”
盟哥兒眼裡又浮現一絲希翼,“真,真的嗎?”
如情點頭,“嗯,當然是真的,母妃向你保證。”然後偷偷掐了李驍一把,“明日裡你父王帶你去玩,可好?”
盟哥兒雙眼一亮,怯生生又期待的目光望向李驍。李驍遲疑了片刻,道:“睡吧,明日父王再帶你出去玩。和母妃一起。”
酷似李驍的一張臉立馬放出光彩來,盟哥兒喜孜孜地狠狠點頭,如情心中也柔軟起來,在他小臉上輕拍幾下,柔聲道:“好了,母妃和父王先去歇着了,明日再來帶你去玩,早些睡吧。嗯。”
這孩子雖瘦弱,但模樣與李驍確實挺像,劍眉星目的。她想,只要李驍對她好,她不吝給這孩子母愛與關懷。
從盟哥兒那出來,李驍攬着如情,小妻子肩膀很細,卻挺有肉感,並且小妻子身上帶着淡淡的溫香,極是浸人心脾,尤其發間自然散發着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這是他素來喜愛的香味。
在回到主屋的路上,李驍壓下心中的蠢蠢欲動,道:“涵香院的下人,你如何處置?”
如情道:“已讓袁福來家的和何媽媽一道去處置了。主謀送到莊子裡做苦役,其餘的從犯一律打發出去。”
李驍眉毛一挑,“只是罰做苦役?未免也太輕了。”
“那依王爺的意思呢?”
進入主屋後,夫婦二人都扯下身上的披氅,交給身邊下人,然後一路回到寢居,雙方各自的下人有條不紊地侍候着他們寬衣。
李驍攤着雙手,任玉蓉書荷替他褪下身上遍繡暗紋蜀錦直綴長袍,一雙劍眉卻皺了起來,“你也太好性了,這般刁奴,真應該全拉出去杖斃,以敬效猶。”
正在寬衣的如情挑了挑眉,“到底得顧忌些過年的氣氛。再來,這幫人雖可恨,可也有無辜受牽累的,真要依王爺這般行事,我也於心不忍。”如情這時候已換上一身輕便的蠶書絹衣,柔和的質地服貼又溫暖地貼着身子,格外的輕鬆舒適。坐到璃璃鏡前,任玲瓏替她摘下頭上手上的珠飾杈環,用一個寶蓋銅釦的紫檀木盒子裝着。
玲瓏再拿了鑲了玉的檀木梳把如情的頭髮梳得順直,待一切弄妥當後,這才鑽進被窩裡,李驍隨後也上了牀,玲瓏放下牀簾,把暖壺啐壺等物一字擺開擺到牀頭几子上,再入簾子,玉蓉把架桌上及樑上的夜明珠都蓋好蓋子後,這才退下。
待屋子裡靜了下來後,如情拍開李驍迫不及待伸進自己衣服裡的手,道:“王爺,還有一件事……”
李驍翻了個身,把如情壓在身下,鼻息粗重地在她臉上急切地吻了起來,雙手也不空地開始剝她的衣物,男人身經百戰也自有好處的,如情衣服上的盤扣,頸後束腹的絲帶,全讓李驍手到擒來三下五除二給撥得精光,甚至沒有扯痛如情分毫。就輕而易舉地給褪了下來。
紅帳裡的春意,綿延如詩,激烈如洪。
……
鬧到深夜總算消了停,李驍伸手拿了旁邊炕上的盆子裡的溼毛巾,燒有地龍的炕,擱着鋼製的盆子,傳熱功能不錯,盆子裡的水並無冰涼之感,反略有暖意,擰了來給如情擦試了身子後,雙方胡亂清理了後。再把毛巾丟進盆子裡去。正待躺下,卻見如情睜着一雙媚眼,嬌聲道:“我要喝水。”
李驍又順手抄起几子上的暖壺,倒了杯水遞給如情,見如情仍躺着不動,不由笑道:“需要爲夫親自餵你麼?”
如情連忙爬起來,拿過杯子咕嚕嚕地喝過精光,把杯子遞給他,“我還想喝。”
李驍又取了暖壺來,親自注滿,如情這回只喝了一小半便把杯子隨手遞給他,赫然想到先前周媽媽曾教過她的閨房訓誡,立馬聒着臉諂媚地道:“有勞王爺。”
李驍拿着她喝過的杯子喝得精光,放到几子上,又把她推倒在牀上,扯了她快要穿好的衣裳,“別穿了,這樣最好。”溫玉暖香,冰肌玉骨,抱着格外舒坦。比小時候抱母親親手做的大絨枕還要舒服。
如情微微掙扎了下,最後卻是越動越被摟得死緊,也給死了心,索性就這樣。
偏李驍興奮了半宿,雖累極,然腦子還算靈光,又問:“剛纔你不是要話要與我說嗎?”
勞累了一天,又運動了一番,如情早已累及,聞言卻立馬來了精神,道:“就是盟哥兒乳母還供出了玉姨娘也起了推波阻瀾的作用。”這話如情說得有些心虛,但幸好這是夜間,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供詞也已寫好了,也給畫了押。玉姨娘雖未參與,卻也算是饒舌。改明兒我斥責她一通再讓她禁足幾個月,再抄女戒十遍,王爺覺得這樣處置可好?”
李驍漫不經心道:“原來就這些事呀,你是主母,自己看着辦吧。原側妃,你雖滑頭,卻處理得很好。但我覺得光禁足卻也太輕了。”李驍睜眼,想着早些年,父親屋裡的路姨娘,也是上蹦下跳,蹦達厲害,他都差一點兒被她算計,想到母妃對她發了狠的處罰,不由冷道,“只禁足也太便宜她了。應該把她送進莊子裡關她個十年八載。”
如情道:“再怎麼也是側妃,又是母妃的遠房侄女,不看憎面看佛面。禁足在涵香院,罰沒月銀,也算是對她的懲罰了。”更何況,禁足再被罰設銀子,涵香院的下人又被她打發出去,無銀子可使,無人可使喚,她想蹦達都蹦不起來了。
……
第二日,如情去向靖太王妃請安時,把原側妃的事簡單說了下,靖太王妃臉色不大好看,語氣震怒:“先前我就在懷疑她了,還特意敲打了她,沒想到仍是死性不改。可憐盟哥兒居然無辜糟受這般罪。當真是其心可誅。”末了,又問如情,“你是主母,可該如何處置?”
如情恭敬回答:“原側妃再是可恨,可總歸是王爺的側妃。再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估計原側妃的孃家人也還會來瞧她,若是做得太絕了,傳揚開去,也有失妥當。所以,媳婦只決定讓她禁足一年,罰沒月銀半年。母妃覺得可還妥當?”
靖太王妃想了想,“你是主母,你自己看着辦吧。”這個媳婦表現確實還可圈可點。所以,她也儘可能維護她。更何況,原側妃的處罰不算輕,也不算重,剛剛夠好。
如情見太妃不反對,心下鬆了口氣,又與太妃商議着發放賞銀的事。
太妃笑道:“聽說你在大同就替兄長管家,想必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你。最近兩年府裡雜事煩多,對底下人便有些疏於管教,估計也縱出了不少欺上瞞下的刁奴,我原也想着實收拾一番,可驍兒這孩子總讓我有操不完的心,這一來二去的便給耽誤了,如今你進了門,剛好可以讓你拭拭身手。”然後目光慈愛地望着如情,“我聽袁福來家的說你這兩日都在觀察底下人的各色作派,想必也有了眉目了。”
如情低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讓母妃見笑了。媳婦是新人,又年輕面淺,哪能鎮得住這些老資格?所以也只能先了解了這些下人的爲人脾性再作打算。”
太妃讚賞地點頭,“你這樣做很好。管束奴才,當張馳有度,不可一味的嚴厲懲處,亦不可一味的心活面軟。這其間的分寸,你自己拿捏便是。好了,過年事情繁多,你先去忙吧,實在有不懂的再來問我。”
有太妃的撐腰作主,如情腰桿子硬了幾分,再由李驍一番開導,更是挺直到八分。
李驍這廝,三句話不離紈絝做派,“反正賣身契拿捏在手中,還怕他翻了天?真有不聽管教的,直接捆了或打或貶都由你說了算。”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這些奴才身後大都有各自的主子,再來奴才們之間也盤根錯結,採買的兒子娶了門房的女兒,管事的女兒嫁給莊戶管事的兒子,若是動了一其中一個,可就牽動數個管事,若幾個管事同時使絆子,可就不好弄了。
李驍仍是不以爲然,“他們再厲害,可厲害得過王府的護衛?真有連名抗衡的,直接帶上侍衛鎮壓。”然後殺氣騰騰地作出“砍”的動作。
如情乍舌,卻也有豁然開朗之感。
當天下午,如情在朝月廳的偏廳召見了府裡的大小管事,發放押歲銀錢,按着各自差事大小高低發放5吊錢或20吊錢。最高的前院總管洪大成獲利最高,足足有20兩銀子。
握着兩綻雪白的紋銀,洪大成頗是不適應,又驚又喜地望着如情。當然,他也瞧不到如情的面容,因爲如情閒坐在撫手大椅子上,面前放着道煙柳色的輕紗屏風,她可以透過屏風把外頭諸人看得清清楚楚,但外頭的卻看不清裡頭的。
如情淡淡地道:“王爺說你在總管的位置上幹了有十年了,辦事老練,待人接物確實很有一套,讓王爺從無後顧之憂。洪總管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所以這賞銀是你應得的。不過,洪總管雖勝任管事這個位置,卻沒能管好一個家,以至於縱出個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所以,王爺特意吩咐我,洪總管原本的30銀子扣掉10兩銀子,以作懲戒。洪總管,你可心服?”
沉香忍不住瞟瞭如情一眼,心道,王爺與王妃說話時,她一直在旁邊侍候的,可從來沒聽到這麼一句話呀?
洪總管跪了下來,語氣惶恐:“奴才教女無方,以至於冒犯怠慢王妃,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王妃能大慈大悲饒過小女,已是格外開恩。如今王妃不計前嫌厚賞奴才,奴才萬死不足以謝恩。”
如情仔細打量他,見他並未有作假的成份,這才和顏悅色訓了兩句。其餘管事也按功勞大小分發了壓歲錢,賞的多了無不感恩戴德,如情照例勸勉幾句“近來做的很好,當繼續努力,日後母妃和王爺還會有重賞。”
賞的少的,膽子小的也敢怒不敢言,如情便讓袁福來家的拿了簿冊念出其所犯過錯。這些人一聽自己早已被主子惦記上了,心頭髮虛,哪還敢辯駁,全跪了下來一通認錯受罰。
也有辯駁者,便給上一通訓斥,若恭敬接受錯誤的,便好言好語勸勉幾句。
賞的少的,又膽大些的敢對着如情質問的,如情也不客氣,讓袁福來家的把所犯錯誤全指證出來,再嚴厲訓斥一番,再體面的管事,總歸是奴才,見如情語氣嚴厲,心下也慌得厲害,連忙跪地求饒,表示以後不敢再犯。
遇上一些膽子大,自恃有後臺的老油條,如情先指出所犯何錯,末了再訓斥道:“……先前的事就罷了,若以後再犯,千萬別欺我好性兒,就敢與我陰逢陽違。先前的欺上瞞下我也即往不咎,可下回再讓我逮到,可就休怪我無情了。”
當然,也有被震懾的,也有不以爲然的,如情也不以爲意,只讓沉香等人暗自記下這些老油條,日後可成爲從重從嚴查處的首要對像。
把所有賞銀髮放完畢,如情觀察了底下人或喜或忿的神情,給了個“工作小結”再一番訓勉後,便道:“我知道你們是府裡的老人了,有的甚至比我還要體面三分。不過我可醜話說到前頭,規矩章程都已經發放下來,最好還是遵守一二。若是覺得我不配作你們王妃的,我可用不起。”
底下人心頭一驚,新王妃年紀輕輕,再是身份低微,到底是王妃了,她們的主母,也由不得她拿捏作耗。
如情身邊的丫頭見這羣管事總算服貼了,也挺直了腰桿,把侍書寫好的規矩章程及賞罰明細一一發放下去,也有遇上不識字的,便當衆大聲念出來,讓她們仔細背下來。
這些管事大多不識字,見如情這些陪嫁丫頭個個識文斷字,說起話來頭頭是道,自動生起一股敬畏之心,哪裡還敢放肆。
押歲錢發放下去後,接下來又要接見各莊戶裡的管事,如情忍着快暴炸的腦袋,把往年的賬本再拿來略作對比,也發現了不少問題,不過如情也沒說什麼,只是和顏悅色地對某田莊裡的郝管事道:“真是難爲你了,天氣不好收不到莊稼也不能怨你。也許是各有所長的緣故吧。或許郝管事只適鬥鬥蛐蛐,做些好聽的文章詩詞來,而這些低賤的勞作確是不大適合郝管事讀書人的身份。還是把管事的差事給卸了吧,就暫且由廖副管事代爲管理。聽說廖副管事世代務農,對勞作極是通透,想必明年就算天氣再不好,也不會欠收成這樣。至於赫管事,回頭我再給你尋個妥當的差事吧。”說着俏臉兒一板。
這赫管事一聽鬥蛐蛐,作詩詞的話早已冷汗涔涔,正撲通跪下來求饒,如情已卸了他的差事,只覺一顆心跳到喉嚨裡,來不及喊冤求情,已被兩旁虎視眈眈的侍衛給叉了出去。
如情冷着張臉,又是一聲清喝:“帶人去莊子裡,把此人貪污所得的統統蒐羅出來。若是超出了一千兩,直接發配到田莊裡做苦役去。其家人子女親戚永世不得再重用。”莊戶裡的管事確實是吃香喝辣的,有混得好的,納小妾,讓下人侍候也是家常便飯的事,每年再小小貪上一筆,上千傾田地稍微貪污點兒,都能過着普通富戶的滋潤日子,若是遇上或懶或不通庶務的主母,常年累月都不去查賬的,更會養大野心,過着土皇帝的日子也不爲過。
靖太王妃把庶務抓的還不錯,王府各莊戶上的賬目還算清明,但也有這樣那樣的小問題,如情一個新人,也不好捉些小毛病賣弄立威,最後盤算來盤算去,也只能拿這個曾讀過幾天書一副文人打扮目高於頂視勞作爲下賤活兒的郝管事開刀了。
赫管事的下場立馬給其他管事震懾住了,後頭進來的管事們無不戰戰戰兢兢地彙報收成情況。
如情一邊翻着新冊子,一邊挑眉問道:“怎麼與賬本上的數目不穩合呢?”
這些管事紛紛涎着臉笑道:“都是奴才一時糊塗,一時情急,居然把往年做草稿的賬本給拿來了,王妃,您手頭上的賬本作不得數,回頭奴才再給您弄一份新的來。”
如情又道:“也好,回去把賬本仔細算清楚了再拿來。不過,我可不希望賬本上的數目與實際出入太大。”至少賬本上寫着烏骨雞八百隻,那麼就得必須有八百隻雞的成品。
那管事的連連點頭,又說:“因爲數目龐大,一趟也還沒運完,待這次回去再運第二趟,順便把賬本也拿來。”
明明就是這奴才只運了七百隻雞來,妄想貪掉剩下的雞,如今畏懼如情的手段,只能統統上繳。偏還說成是東西沒有運完,賬本拿錯,如情心中有數,也不點破,只淡淡道:“知道你們管着諾大的莊子也着實辛苦。大家都是拖兒帶女的,一家子要過活,兒子要討媳婦,女兒要辦嫁妝,光靠每個月那些銀米哪夠呀,所以,想撈些外水也是人之常情。”
那管事的額上冒汗,連忙說“不敢”之類的話,如情道:“不過只要心不要太厚,母妃和王爺亦不會過多追究,可柱子裡的柱蟲過多了,可就不好了。毀了上好的木材那還不打緊,若是拿去做了棟樑,可更惹下大亂子了。”
這些管事唯唯喏喏地連連稱是,表示堅決不做柱蟲,請王妃放心云云之類的。
如情又翻了河山子村莊運來的年禮,鱘鰉魚、各色雜魚、活雞鴨鵝、風雞鴨鵝、野雞野貓、薰雞薰鴨,熊掌、鹿筋、海蔘、鹿舌、牛舌、蟶乾、大鹿、獐子、麅子、暹豬、湯豬、龍豬、野豬、家臘豬、野羊、青羊、湯羊等林林種種,雖數目並不多,只一件幾頭或數十隻,但如此之多的珍稀動物躍然紙上,看得目瞪口呆,想着果真是鐘鼎鳴食之家,靖王府相對來說,在太妃的持操下,一切都從簡,銀錢使用方面也是較嚴謹的,但在如睛眼裡,都實屬奢侈了,更不必說其他王府公侯之家的場景,果真是“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
心情抑鬱了一番後,又打起精神來,仔細梳對了下賬目,翻着翻着,忽然起到,每年河山子村莊送來的熊掌就有二十對,那爲何當年李驍還死皮賴活地刮削她可憐的熊掌?
……
總算震懾了這些妄想拿捏她的莊戶管事,如情也見好就收,又命人按着貢獻多寡賞了押歲錢,待所有管事都離去後,天色已黑透。
如情伸伸懶腰,一天就這樣過去,感覺還滿快的。
回到隆仙居,李驍正在洗澡,盟哥兒正坐在飯廳裡玩得歡,陡然見着如情,怯生生地瞅了她。
如情努力擺出慈愛的笑容,朝他招手,“盟哥兒乖,過來,告訴母妃,今天可玩得開心?”
盟哥兒被月季花薰得頭暈腦脹,如情特意讓李驍帶他外出玩上一天,順便陪養父子感情。看得出來,效果還是不錯的,盟哥兒精神可比今早好得多了。
盟哥兒見如情語氣柔和,又摸他的頭,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受,忍不住心臟急促跳動着,漸漸地便打開話匣子,說了好些與父王在外頭玩耍的好玩的事兒,雖然小孩子說話不利索,好些根本聽不明白,不過如情努力做出很高興的模樣,不時附和兩句,再誇上兩句,惹得盟哥兒越發興奮,漸漸放開侷促,口齒越發俐索了。
“……父王帶我去天香樓吃叫化雞還有滷蹄膀,那兒的味道可好了,我肚子都吃撐了。可是後來又來了個什麼侯爺的,父王要我叫他楊世叔,楊世叔很熱情,就邀我們去了楊世叔家。楊嬸嬸也好端莊好漂亮,對我可好了,還拿了一個可愛的木頭人讓我玩耍。楊世叔還有一個小哥哥,好厲害哦,只比我大一點點,就能舞劍了。楊世叔家的人都很好,可是,可是,我不喜歡楊姑姑。”
如情耐着性子聽呀聽,忽然聽着小屁孩子兒沒頭沒腦的話半天反應不過來,於是她努力裝出和謁的笑容,“楊姑姑是誰?”
該不會是楊啓寧吧?
盟哥兒作出氣忿的面容,“就是楊世叔的妹妹。可兇了,我叫她姑姑,她也不應,還,還老是纏着父王。”
如情木了會,陡然想到這楊啓寧討得太后歡心,還曾想給她指婚來着,再來,那日慶昌候嫡次子的滿月宴後,此人對靖太王妃那種熱乎糾結勁兒,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其目的。
再來,如美曾經對她說過,這楊啓寧喜歡李驍,原想着請太后指婚,可惜李驍這廝不按常理出牌,不顧衆人反對硬娶了她來,楊啓寧空歡喜一場,便把怒氣發泄在如美身上。
如今,聽盟哥兒這麼一說,似乎,這楊啓寧對李驍還未死心,難不成,她堂堂候府嫡女還想嫁過來做小?
盟哥兒是小孩子,對人民喜好一向分明,見如情比原母妃還有親和,便又不滿地說了楊啓寧好些壞話。
“那個楊姑姑……一點都不好玩,總愛露佔着父王,還嫌棄我,還好凶,我不小心打壞了她的杯子,就兇我。”
如情安撫了盟哥兒後,叫來李驍的貼身小太監小順子。
小順子恭敬地道:“……那楊小姐的杯子,可不是普通的杯子,聽聞是琉璃國進貢的夜光杯,太后親自賞賜的呢。盟哥兒,咳咳,不瞞王妃,奴才看得仔細,確實是故意打壞的。”
如情再度呆住,盟哥兒今年也才五歲吧,就,就有如此刁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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