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納蘭榮臻說着,轉身就走,這乾淨利落,說一不二的態度,把上位者的凌厲嶄露無遺。
“我……”顧夕謹還想要在說幾句,怎奈納蘭榮臻根本就沒有想要聽她說話的意思,讓總管推着輪椅,就出了院子,朝着昨兒晚上顧夕謹出事的地方走去。
“姑娘,這可真是太好了!”紅衣看着納蘭榮臻出去了,便高興的拍手笑道,“府裡一團烏煙瘴氣,也是該到了需要整頓的時候了。”
顧夕謹頓時一臉的黑線,紅衣這說的是什麼話?納蘭府需要整頓,與她何干?難不成她就是替納蘭榮臻收拾殘局的人嗎?
想到收拾殘局,顧夕謹就想到了現在納蘭榮臻去看地道去了,他這不也是在替她收拾殘局?!
不,不是!昨兒個的事情,原本人家就應該是針對納蘭榮臻來的!她只是一個被殃及得到池魚!受了納蘭榮臻的連累而已!
“姑娘,我們真的要,要去替侯爺,整頓後宅?”知畫皺着眉心,一臉遲疑的看着顧夕謹,“姑娘,你,你在納蘭府中人生地不熟的,又沒有得力的人,你,你這去整頓後宅,不是自討苦吃嗎?”
顧夕謹狠狠的點了點頭,很誠懇的表揚知畫:“果然我家知畫已經長大了!竟然能把事情看得如此的清楚!那知畫你說,這種自討苦吃的事情,你家姑娘我是接呢,還是不接呢?”
知畫低着頭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猛地擡起頭看着顧夕謹:“自然是不接!我們還要急着找知竹姐姐呢!”
顧夕謹十分讚賞的拍了拍知畫的肩膀:“你說得極是!說出了我心中的想法!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決定,尋一個時機,我們偷偷的潛了出去,去找你知竹姐姐!”
紅衣站在一邊,靜靜的聽着顧夕謹和知畫在那裡討論,如何從這裡偷偷的潛出去,去救知竹,嘴角的笑容漸漸的揚了起來。
只不過面對顧夕謹的時候,那神情越發的恭敬起來。
在她看來,既然納蘭榮臻已經決定了讓顧夕謹主持納蘭府的中饋,那麼任憑顧夕謹如何的不願意,到了最後一定會接受侯爺安排的!
在她的眼中,納蘭榮臻簡直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那些個和侯爺做對的人,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的!
“紅衣姐姐,你笑什麼?難不成你以爲我們不能……”知畫扭頭瞪了紅衣一眼,只是這聲音說到後來,漸漸的低沉下去,其實她自己心中也是一點兒的底都沒有。
“沒有,我沒有笑。”紅衣一臉正色的看着知畫,“我只是再想,這裡警衛森嚴,姑娘要想個什麼法子,才能從這裡潛出去。”
“……”知畫突然發現她所有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喉嚨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顧夕謹擡起頭,看着紅衣。紅衣朝着顧夕謹恭敬的笑,顧夕謹突然之間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的沒意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要休息了。”
“奴婢這就替姑娘鋪牀。”紅衣笑着轉身,去鋪牀。
知畫朝着紅衣的背影使勁的齜了齜牙,只是再看向顧夕謹的時候,跟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納蘭榮臻在總管的帶領下,來到困住顧夕謹的地窖。
陽光下,地窖隱藏在草木之間,若是不仔細尋找,根本就找不到這個入口。
“將軍,這裡……”張五不知道從何處鑽出來,看着那個地窖,眼中全都是驚詫,“怎麼會有這個?”
“你下去看看。”納蘭榮臻沉着臉道。
“好。”張五縱身就下了地窖。
“侯爺……”總管恭敬的彎腰站在納蘭榮臻的身邊,“這個莊子裡有奸細。”
“這個地窖是什麼時候挖的?”納蘭榮臻陰沉着臉,伸手指着地窖,“你這個總管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侯爺,這個地窖應該是從外面挖進來的。”總管斟酌着詞句,“否則應該有人看見運土……”
“你帶人給你在這裡仔細查看,一寸一寸的找,若是發現有什麼不對,立刻給我查!”納蘭榮臻的聲音帶着生硬的冰冷,“這個莊子裡中,你覺得可疑的人,全都關在一處。”說道這裡,納蘭榮臻臉上那如刀刻一般的線條,此刻越發的凌厲,“你記着,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是。”總管的心猛地一凜,他向來知道納蘭榮臻是個兇狠的,但是卻沒有想到納蘭榮臻竟然是這麼一個殺伐決斷,不惜手染鮮血的!
納蘭榮臻並沒有再理睬總管,搖着輪椅轉身朝着來路往回走。
總管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納蘭榮臻的背影,只覺得一股冷氣“嗖嗖”的從腳底直往心頭竄,不知爲什麼他覺得今日的侯爺,和以往的侯爺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到底那些地方不同了,他卻說不出來,只是從心底裡覺得,今日的侯爺,比往昔越發的凌厲。
顧夕謹在紅衣和知畫的服侍下,上牀假寐,紅衣瞧了一眼坐在牀邊的知畫,黯然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把屋內的空間留給了顧夕謹的主僕兩個。
“姑娘,既然侯爺的毒已經解了,不知道何時回去。”知畫聲音裡含着一絲無奈,“若是侯爺不讓我們走,我們即便是能出了這個莊子,也回不到京城。”
“應該很快就會京城吧。”顧夕謹的聲音裡有些不確定,“畢竟他身上的毒一解,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那就好,我們三個人一起從大胤過來,若是少了知竹姐姐一個人,我,我會想她的。”知畫說到後來,聲音有些哽咽。
“不但你想她,我也想她,那時候我若是不提出讓知竹留在京城就好了!若是知竹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原諒自己的。”顧夕謹把臉窩在被子裡,幽幽的說着,聲音有些堵塞。若是仔細聽,可以聽出來,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鼻音,“我真希望能早點回京城去。”
“嗯!”知畫重重的點頭,“我也想。”說着,言辭猶豫的問道,“姑娘應該很快就能回去了吧?”
“知畫不用着急,我們就等着侯爺的通知吧。”顧夕謹從被子中擡起頭來,伸手抓住了知畫,“知畫,我們一定能找到知竹的。”
可是顧夕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一等,就等了兩個月半,從驕陽似火等到了滿山的桂花香。
這期間,顧夕謹發現原先在在院子裡伺候的人,一夜之間,都換成了新的,除了紅衣,忽然間都換成了新臉龐。
顧夕謹曾問過紅衣,但是紅衣卻笑笑不說話,後來還是知畫到處去八卦,才從丫鬟僕婦間的言辭當中聽出一些漏洞來。
當知畫一臉驚懼的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顧夕謹的時候,顧夕謹也呆了呆,她想不到納蘭榮臻竟然這麼狠,查不出奸細,竟然把山莊中的人原來丫頭,僕婦,小廝全都換了一個遍!更有甚者,幾個他覺得有嫌疑的人,竟然是一刀砍了了事。
經過這一樁事情,知畫霎時就老實了下來,每一次提及納蘭榮臻的時候,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顧夕謹忍不住的就牙疼!
這一日,顧夕謹皺着眉心坐在院子裡。
雖然滿院子的桂花香,滿院子的菊花香,滿院子的奼紫嫣紅,可是顧夕謹的精神卻萎靡到了極點。
“姑娘,這是用新鮮桂花做得糕點。”紅衣捧着一碟子點心過來,瞧着顧夕謹散漫的不成樣子的癱在椅子上,臉上的笑容頓時滿滿的全都是無奈。
自從上次侯爺遣人來告訴姑娘,他要在這裡養身體,要一直到九月纔會回京城,姑娘就開始折騰。
在這段時間內,姑娘無數次的想要離開這裡,可是每一次都功虧一簣。
她原以爲侯爺會生氣,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侯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貌似很熱衷於做這樣的事,每次都很縱容的姑娘各種各樣的折騰,沒有一聲呵責,也沒有一點兒的不耐煩。
後來,紅衣終於明白了,侯爺對姑娘,那是恨不得把心肝兒都掏出來給姑娘看,若是姑娘想要天上的月亮,想來侯爺也會想法子替她從天上摘下來的!
姑娘在折騰了一陣子之後姑娘就一直維持着這個樣子。
任她怎麼勸說,姑娘都只是淡淡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轉一下身子,又恢復了原狀。
顧夕謹擡眼看着桌子上的點心,伸出兩隻手指掂了起來,送到嘴邊,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後又把點心放在了小碟子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紅衣,你說,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去?”
紅衣很堅決的搖頭。
這種互動已經進行了無數次,剛開始的時候,紅衣還會勸幾句,到了後來,她發現顧夕謹根本就沒有想要她勸說意思,她就是這麼一問而已,所以紅衣也就明白了她怎麼做纔是最對的!
“姑娘!姑娘!”知畫從外面連喊帶叫的跑進來,那急匆匆的模樣,就如後面有狗在追一般。
“這麼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可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顧夕謹扭頭看向知畫,聲音懶洋洋的,雖然嘴上說着大不了的事情,可是臉上卻全都是不以爲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