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軒說完話之後,便不再多看慕容琉一眼轉身離開。而慕容琉,卻始終目光呆滯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滿腦子想的,都是夜子軒剛剛所說的事情。
皇上派自己來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爲她提出,他便答應的嗎?皇上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去死,他怎麼能捨得讓自己去死?他不是最寵自己的嗎?
慕容琉沒辦法相信夜子軒所說的那些話,因爲她從小到大,一直以來受到的優待,都足夠證明傅宇風對她的好。她知道,自己有時候是有些驕縱過了頭。可是他們也沒有說什麼,不是嗎?
傅宇恆看着慕容琉傻傻的站在那裡,重重地嘆了口氣。但是轉念一想,這些話從夜子軒的嘴裡說出,總比要經由他說給她聽好的多。
傅宇恆慢步走到慕容琉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不要多想,他不是已經說了,要原諒你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話全都是真的了?”慕容琉緩緩擡眸,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問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從她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哄着她開心的。不管她想要什麼東西,不管她犯了什麼錯誤,他總是有辦法幫她搞定。可是現在……“你們真的不打算要我了?”
慕容琉的問題問出,讓傅宇恆的表情略顯尷尬。該怎麼回答她?說些好聽的話來敷衍她安慰她的情緒?還是實話實說,讓她認清這個現實?
“琉兒。”傅宇恆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她事情的真相。“皇上是沒辦法,所以纔會這麼做的。他也不想讓你有事,所以我才能出現在這裡,你要明白我們的苦心。”
“因爲你們沒辦法,所以就得拿我的命來給夜子軒是嗎?”傅宇恆的話不但沒有讓慕容琉冷靜下來,反而是讓她的情緒更加激動了。“夜子軒想要殺我,你們就答應了。那他要是有一天想要殺我爹殺我娘,你們是不是也會二話不說,就答應他的要求!?”
“他不是那樣的人,況且他不是也說了,願意饒過你這一次嗎?”傅宇恆沒想到慕容琉會有這麼大的情緒,他皺眉看了看四周,拉住慕容琉的手腕,低聲說道:“這件事情等我們回去再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幫子軒解決祈天國的事情。”
“我不要!他都想着要殺我了,我憑什麼還要幫他?!”慕容琉想也不想,一口拒絕到。夜子軒現在說答應不殺她了,那以後呢?他是那種有仇不報的人嗎?
慕容琉一想到這些,恐懼感和憤怒感便相互交替的侵佔着她的大腦。“我沒有對沈雲悠動手,就算我做過什麼,她也好端端的活到了現在不是嗎?爲什麼他還不肯放過我?”
慕容琉臉色蒼白的向後退了一步,就是因爲她喜歡他,因爲她這麼多年一直關注着他,所以她才更加清楚,夜子軒對待敵人的手段。
以前她總覺得闖禍了犯錯了,傅宇風和傅宇恆都會幫她解決的。可這一次連他們都準備讓她去死了,還有誰能幫她擋住夜子軒的追殺?
因爲害怕,所以平時一些不曾想到的事情,在這個時候都一股腦的鑽進慕容琉的腦海裡。壓抑的感覺讓她幾乎快要抓狂,頸上的人頭似乎隨時都可能落地。而她周圍的所有人,都只是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她而已。
一直以來的依靠,也選擇了遠離她,這個現實讓慕容琉沒辦法接受。眼中的淚水慢慢地模糊了她的視線,慕容琉委屈的看向傅宇恆,努力的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可憐兮兮。
“你們都不要我了,是不是……”
慕容琉很少在外人面前落淚,所以傅宇恆或多或少的也能瞭解,慕容琉此時此刻的心情。
“乖,別哭。”傅宇恆將慕容琉攬入懷中,輕輕拍撫着她的後背。“我不是已經來陪你了嗎?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處理完事情之後就回去,等回到西王國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對你做什麼了,明白嗎?”
“你不騙我?”慕容琉泣不成聲的問道。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傅宇恆努力的安撫着慕容琉,好不容易讓她平靜了下來,傅宇恆纔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傅宇恆看向那邊正以一種看熱鬧的姿態望着這邊的夜子軒,對於他,傅宇恆真的沒有什麼埋怨。只要他肯放過琉兒,其他的又能算的上什麼?
慕容琉哭完發泄完,率領着軍隊跟在夜子軒的身後,朝着皇宮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慕容琉想了很多,包括夜子軒想要殺她的事情,也包括那個沈雲悠是不是也會向她動手的事情。
不知不覺中,目的地已在眼前。司徒睿如臨大敵般,在皇宮周圍佈置好了一切。夜子軒掃了一眼那些守在皇宮門前的侍衛,在心中算計着,究竟還剩多少是留在宮內,護在司徒睿身邊保護司徒睿安全的。
數百支利箭在夜子軒他們出現之後,毫不猶豫的朝着他們射來。夜子軒淡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西王國的士兵手執盾牌在自己的身前築了一道人牆,夜子軒戲謔的勾起嘴角,調侃着對身邊的慕容琉說道:“看來你還是有些用處的。”
在這個時候,慕容琉自然不會再天真到以爲,夜子軒這話真的是在誇她。慕容琉咬緊牙關,不出聲、不迴應。等到夜子軒邁步向前,漸漸遠離了她之後,慕容琉陰沉的視線,纔再一次落到了夜子軒的身上。
慕容琉從來不知道,原來積攢了那麼多年的愛慕,真的可以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奪走了她親人對她的呵護和寵愛,也在計劃着奪走她的性命。那麼除了這些之外,他還想要得到什麼?
恨意從慕容琉的心底迸出,快速蔓延,將她籠罩其中。慕容琉握緊雙拳,低着頭,一步一步朝着夜子軒走去。
夜子軒的前方,有軍隊爲他開路。慢慢接近皇宮的大門,夜子軒在敵人的武器意外的通過縫隙,朝他飛來的時候,夜子軒條件反射的拽過一個離他最近的士兵,擋在了他的身前。
夜子軒無意識的舉動,卻讓他身後的慕容琉有意識的離他遠了一些。
傅宇恆一直處在兩人中間,也默默的將慕容琉的舉動看在眼裡。無奈和擔心始終沒有在傅宇恆的心裡消失,他保持着沉默,祈禱着這場騷亂能夠快點結束。
攻破宮門的時間,有些出乎了夜子軒的意料。可是再想想,司徒睿在這個時候,把最好的侍衛留在身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夜子軒獨自一人走在前面,在偶爾有不怕死的人擋在他的面前時,他手中的長劍便會瞬間取了那人的性命。
徑直的朝着他所猜測的,司徒睿應該在的地方走去。當夜子軒走到了的時候,便看到了已經站在那裡,似乎已經等候了他多時的司徒睿。
夜子軒遠遠望去,司徒睿身邊站着的,是不久前才敗在自己手上,險些被殺死的仇弒天。而至於錦橙,夜子軒則是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柳心如並不在這裡,夜子軒也沒指望那隻老狐狸能這麼快就主動來送死。成百上千的御林軍環繞在司徒睿的周圍,司徒睿身穿明黃色的龍袍,目光堅定的隔空與夜子軒四目相視,面無表情的臉,讓人看不穿他此時的心情。
傅宇恆走到這裡,聰明的選擇了後退。夜子軒與司徒睿之間的鬥爭,他不該參與其中。
“你果然來了。”司徒睿率先開口,對夜子軒說道:“事到如今,朕也無需再給你留情面了。”
“給我留情面?”司徒睿的話,讓夜子軒忍不住的輕笑起來。“雖然知道你們母子一向都喜歡說大話,可我沒想到,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是放不下臉上的那張皮。”
臨死前也要將龍袍穿在身上,這個皇位,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夜子軒有些時候,真的是想不明白司徒睿與柳心如心裡的想法。被禁錮在這個皇宮裡,日日爲了那些素未蒙面的天下百姓而勞苦煩心,這些就是他們想要的嗎?權利,真的只有做了皇上,纔算擁有?地位,真的只有站在最高處,才能開心?
“朕已經忍了你這麼多年,今天,也算是該找你好好算一算賬的時候了。”司徒睿無視掉夜子軒話中的諷刺,繼續說着讓夜子軒覺得冠冕堂皇的話。“朕要讓你知道,這皇宮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還真是喜歡說笑。”夜子軒挑了挑眉尖,嘴角噙笑的迴應着司徒睿。“我今天來,很明顯不是爲了自己殺你,而是要配合西王國皇上的命令。你的命在我這不值錢,和你相比,柳心如的腦袋我要更感興趣一些。”
夜子軒的字裡行間無不顯示出他對司徒睿的不屑,讓司徒睿聽在耳中,恨在心上。從小到大,他一直如此!一直從未瞧得起過自己!
“你對我的頭顱不感興趣,我倒是想要你和沈雲悠的,想了好久了。夜子軒,今天不管是你死還是我亡,只要能殺了你們兩個中的一個,我就不算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