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伺候

“無證無據嗎?我可是聽說上次我爹大壽,你和那田公子在我丞相府鬧出了一件大事。”趙清芸並不知道當日發生了什麼事,因爲當時她被季莨萋刺傷,正在房間裡包紮,之後府中雖然很多人傳言,可每次當她細問,那些人都不說了,她知道這是她的母親不想讓她知道,可是後來她還是逼着貼身丫鬟去打聽,丫鬟回來稟報說,事情起因是季府的一位小姐的人和田府少爺。她當時一心恨透了季莨萋,便追問,事情裡可有季五小姐,丫鬟支支吾吾了半天,纔回答說“有”,如此一來,趙清芸便一心以爲是那季莨萋和田家的田晨私會有染,但她畢竟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丞相府的人都刻意瞞着她,所以她一直沒用這件事來侮辱季莨萋,今日恰好那田晨就在門外,她怎能錯過這個機會。反正她是相信了,那件事十足十就是季莨萋和田晨關係不潔。

只是她卻萬萬沒想到,這件事跟季莨萋無關,跟她季靨畫纔是息息相關。

果然,季靨畫一聽趙清芸這個傻女人居然主動提那件事,當即臉都白了,伸手立刻拉住她的袖子,可趙清芸卻是沉浸在對付季莨萋的樂趣中,對她的暗示置若罔聞。

“哦,丞相府的事?”季莨萋瞥了季靨畫一眼,嘴角泛起笑容。

季靨畫心裡一咯噔。

趙清芸卻還沾沾自喜的仰着脖子,像只驕傲的孔雀似的道,“是啊,你不會忘了吧?哼,那天的事,我雖然知道得不多,但是大概卻也瞭解,你……”

“清芸,住口。”

“清芸妹妹,不要說了。”

兩道聲音,一道來自趙青鈺,另一道來自季靨畫,趙青鈺是知道那件事是與季靨畫有關,不想妹妹胡言亂語,反而害了季靨畫。

而季靨畫自然是不可能讓趙清芸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話,所以喝止。

但趙清芸不知,加上今日三番兩次被兩人呵斥,升起了反叛情緒,反而更加大聲的說,“我就是要說,她做得出來還怕人說嗎?我可聽說了,你和那田晨不明不白,好像還有了肌膚……”

“還有了肌膚之親,坦誠相見是吧?”接過趙清芸的話,季莨萋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趙清芸一愣,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承認了,一下子心情雀躍,立刻得意了起來,“是呀,看來你還挺……唔……”

她話還沒說完,季靨畫卻已經立刻站了起來,一把捂住趙清芸的嘴,將她拉開,眼神凜厲的瞥向季莨萋,警告她不準亂說,纔對衆人抱歉道,“清芸妹妹胡言亂語,大家不用聽信。”

季莨萋淺淺一笑,澄清的眼神流轉在三名男子之間,在見到三人眼中那震驚不可思議的情緒後,才幽幽的道,“趙小姐說的沒錯,季家是有位小姐田公子行了那苟且之事,只是卻不是我,而是……”

“季莨萋,你給我閉嘴!”季靨畫一把甩開懵然不知自己闖下大禍的趙清芸,陰沉着臉指着季莨萋的鼻尖喝道。

季莨萋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的那隻芊芊玉手,輕蔑的勾勾脣,淡然的道,“二姐姐這麼心虛做什麼,我又沒說是你,況且你那丫鬟不是也當場證明你的守宮砂完在嗎?那便是說盡管我們闖進去的時候,你們的姿勢、穿着引人遐想,可你依舊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你個賤人,你閉嘴。”季靨畫瘋狂,揚起的手掌眼看就要扇在季莨萋臉上了。

如此近的距離,就連凌厲的掌風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季莨萋眯緊眼睛,眼底掠過一絲殺意,她擡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季靨畫的一掌還沒到來時,她已經先發制人,狠狠的一個巴掌打在了季莨萋白瓷般晶瑩的臉上。

“啪。”刺耳的聲音在狹小的涼亭內響起,季靨畫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臉,雙眸瞪圓的看着對面的清冷女子。

“季莨萋,你瘋了!”秦元燁衝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季靨畫,轉頭怒氣衝衝的瞪着對面的清華少女,可這一看,他卻愣了,一直表現得冷漠淡然的季莨萋,此刻細看,才發現她眉宇間那掩蓋不住的凌然光華,斜照的日光打在她冷若冰霜的小臉上,卻冷酷得讓人措手不及。

這個少女,爲什麼會有在這種氣質,彷彿凌駕於衆人之上,氣勢卓絕又傲然。

“季莨萋,你……你……你竟敢對靨畫姐姐動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趙清芸雖然不知剛纔季靨畫爲何推開自己,但待她恢復過來,就看到季莨萋竟然打了季靨畫,天啊,這個不要臉的小庶女當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竟然敢當着這麼多外客打季府的嫡女。

趙青鈺也無聲的站到了季靨畫身邊,複雜的眼神落在季莨萋身上,眼底有深深的譴責。

“好精彩的一齣戲,看來我今日沒有白來。”成育倒是閒人似的坐的端正,彷彿一點也沒被剛纔的一切所影響,眼底的戲謔清晰可見。

“季莨萋,我會稟報姨夫,讓他看看,他都教出了什麼女兒。”秦元燁威脅道。

季靨畫脆弱的窩在秦元燁懷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下來,抽抽噎噎,令人更是心疼。

杜心月緩慢的站起身,不着痕跡的往季莨萋身邊挪了挪,無聲的給她支持,剛纔明明所有人都看到是季靨畫先動手要打莨萋,當時他們怎麼沒說話,現在莨萋反手先打了季靨畫,這些人就開始興師問罪,哼,她發誓,若是莨萋當真被打了,這些人絕不會這麼激動的斥責季靨畫。

感受到杜心月身上的憤怒,季莨萋心裡一暖,剛纔的凌厲也稍稍緩和,她眼角輕輕掠向身邊的小巧,小巧立刻嚴肅的站出來,冷聲道,“方纔明明是二小姐先動手要打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錯之有?”

“你個臭丫頭,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趙清芸張嘴就吼。

秦元燁沉了沉臉,對着身邊的丫鬟吩咐,“去請你們家老爺來,立刻。”

小丫鬟愣了一下,不敢耽誤的快速跑走了。季莨萋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只是打了季靨畫一巴掌,這些人就一個個跟死了爹媽似的心疼得不得了,她一個十二歲的女子,力氣能有多大,季靨畫臉上除了有點微紅,又有什麼真正的損傷?

好,既然她要裝,那她今天會讓她嚐嚐裝蒜帶來的痛苦是什麼。

等到季呈被叫來時,已經過了半刻鐘,他腳步匆匆,看來已經從丫鬟嘴裡知道了方纔的事,與季呈一起來的還有藍姨娘和季雲雀,看來之前三人應該是在一起的,因爲秦氏禁足,最近季呈倒是很喜歡往藍姨娘那兒跑。

季呈一過來,就看到季靨畫窩在秦元燁身邊,整張左臉都通紅,上面還有明顯的手指印,他滿臉寒霜,喝問道,“這是誰幹的?”

季靨畫無聲的抽噎,垂着眼瞼不置一詞,趙清芸則像她的代言人一般,伸手指着季莨萋,惡狠狠的道,“就是她,季大人,就是她打了靨畫姐姐,這裡所有人都看到了,就是她。”

季呈這才仔細看,發現現場除了秦元燁之外,趙家兄妹,杜家小姐和成育也在這兒,視線在成育身上駐了駐,他不知道這位御史大夫大人爲何在自己家,還看到了家裡女眷發生這種事,一時間,他頓覺老臉無光,瞪着季莨萋的眼神也越發厭惡了,“季莨萋,又是你在惹事。”

又?好一個又!

“父親爲何不問問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季莨萋冷言冷語的道。

季呈冷哼,“我不問也知道,你不喜你二姐已不是一兩日的事,今日的事肯定是你興風作浪,來人,把五小姐拖下去,。”

季莨萋眼神頓時陰沉起來,深沉的杏眸往上一瞥,嘴角泛起冷漠的光,“家法?父親連孰是孰非都不問,就要對我執行家法?”

“你是我女兒,你的性子我一清二楚,還需要問什麼?來人,把她拖下去。”他現在只想快速解決這件事,這幾日秦元燁天天都到季府來,現在他已經禁足了大夫人,是再也不敢惹秦家的人了,況且誰都能看出來,秦元燁這個表兄對靨畫有所好感,他更不可能爲了季莨萋這個野丫頭得罪秦家人。

“呵,好一個你的女兒。”季莨萋眼眸深邃,表情卻冷得能結出冰來,“父親若是這般瞭解我,那我問你,我今年幾歲,生辰幾日,愛吃什麼,愛喝什麼?”

“荒唐,這是你對我這個父親該有的態度?”季呈眼神慌亂一下,卻一下子又鎮定下來,他是一家之主,莫不是還要懼怕一個小丫頭?

趙青鈺也看到了季呈那明顯慌張的一瞬,他眼神晦澀一下,心裡有點同情季莨萋,同是季府小姐,她的命運卻和季靨畫,甚至季雲雀、季恬羽等人相差千里。頓了一下,他好心開口,“季莨萋,你向你姐姐道歉,你若是真心道歉,我想你姐姐菩薩心腸,不會怪罪於你。”他這是給季莨萋找個臺階,讓她不至於遭一頓毒打。

可季莨萋卻並不領情,只是冷淡的掃了他一眼,眼底略過一絲譏諷。

趙青鈺慍怒,他一番好意,她卻不識好人心,那好,就讓她吃點教訓,這個桀驁不馴的丫頭,就該吃點教訓纔會學乖。

壓下心底那一絲的不忍,他別過頭去,不再開口。

秦元燁冷冷出聲,問道,“姨夫,你所謂的家法是什麼?”

季呈立刻回答,“杖責……”思考一下,他一咬牙說,“杖責五十大板。”

杖責五十?足以將一個成年男子打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