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粟喬失魂落魄的回到雨花臺,丫鬟白果哄走要上前來伺候的小丫鬟們,反手就將大門緊閉,賊兮兮的跑進內室:
“姑娘這次一定要聽我的勸,說什麼也要將錯就錯,認下這根釵。”
周粟喬茫然的看着白果:“我想想就後怕,那萬一郭哥哥發現珊瑚釵不是我的,是四妹妹的......”
白果決然道:“姑娘說什麼糊塗話,怎麼就不是你的?四姑娘那根珊瑚釵不是還好端端在她頭上戴着?當日在慈雲閣丟了釵的是您,而不是她閔芳菲。”
周粟喬嘴上說着膽小的話,心裡卻暗暗後悔。這件事本來只有閔芳菲和自己知道,後來她一時大意,被白果問起釵怎麼沒了的時候,偶然說了兩句。
各人隱私辛秘,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穩妥。
周粟喬原也沒把那米粒兒珊瑚釵當做一回事,只是想賣個好與閔芳菲。誰能想到,這釵和平南郡王世子竟還有緣。
可最要緊,也是最可怕的是......
她根本不知當日閔芳菲和郭瀟之間發生過什麼。而郭瀟似乎只是撿到了東西,並未認出人。
周粟喬扭頭看白果:“這件事關鍵不在我,在四妹妹那兒。當日去慈雲閣上香,我記得她和大太太身邊的寶蓮出去過好一陣子?”
白果隱約有些印象:“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姑娘打算去問寶蓮?那丫頭看樣就覺得嘴巴嚴實,況且,問她還容易驚動大太太。”
周粟喬也正擔心這一點:“然而不問此人,我又有什麼法子知道事情始末呢?屆時郭哥哥問我。我豈不是輕易就會被揭發!”
白果跟着犯愁,想了半晌,她忽然一拍手,兩眼發亮:“姑娘,有一個人或許可用。”
“你是說誰?” щщщ ★тт kǎn ★C○
“就是四姑娘身邊的丫鬟京兒。”白果是周夫人親手調教出來的丫鬟,相當於半個密探。還沒來閔家的時候,她就將諸位小姐身邊的丫鬟關係研究的清清楚楚。就預備着要緊的時候提醒自家姑娘。京兒是她調查中的一個意外,原本還不太在意,但隨着紫英和京兒的關係越發密切,白果就留心上了此人。
周粟喬聽過白果分析,點點頭:“她既然是貪圖富貴纔來的閔家做工,咱們就用金銀逼她開口講實話。”
周夫人可謂是財大氣粗,唯恐女兒受委屈,所以臨走的時候留下二百多兩銀票。周粟喬呆在閔家,衣食無憂。老太太又常常貼補,她的私房不減反增。
第二日用過早飯,大太太喚芳菲去頤心堂,金線樓新作的兩件小襖,預備年下陪着大太太去見客的時候穿。
芳菲原本只想帶文鳶,可靖童傷勢漸愈。一刻也閒不住,非要跟着去找大太太身邊的雲雀說話兒。
紫英站出來做和事老:“姑娘就帶着她一併去吧,在家裡悶了這些日子。可把靖童給憋壞了。”
靖童連連點頭,央求道:“好姑娘,我保證不再惹事。”
芳菲笑罵道:“再惹事就罰你抄書。”
這個懲罰最好,靖童立時乖巧的就像小媳婦似的。
她們主僕三人才走沒多久,內院賬房就來人傳話,說是叫紅葉閣的一個姐兒過去取月錢。紫英是僅剩的大丫鬟,取錢的差事放在別人身上也不放心,加上那次被人搶了去,大家心有餘悸,所以紫英又帶上了雙兒和瑤香。
沒有姐姐們在一旁盯着。幾個還小的丫頭越發肆意在院子裡玩耍。京兒剛攏過茶爐子,又將姑娘的屋子裡裡外外掃過一遍,兩條腿又酸又軟。纔想坐下來歇歇,吃口糕,就聽見屋子外有人喚她的名兒。
“是哪位姐姐叫我?”京兒放下咬了一口的香糕,踱步來至門外,一見是表姑娘,趕忙下了臺階:“表姑娘來了,快請正堂坐。”
說着就要讓。
周粟喬卻笑道:“不忙,我今兒可不是來找四妹妹的,卻是有一件麻煩的事兒要問京兒妹妹。”
京兒哪裡敢當“妹妹”這二字?當即就將人引進了她住的小屋。
周粟喬四下打量環視一圈,見屋中擺設簡單,被褥倒是十分乾淨。炕桌上有半碟子冷糕,孤零零的放在那兒,顯得十分可憐。
周粟喬吸吸鼻子,詫異道:“好香啊!京兒妹妹用的是什麼薰香?我竟從沒聞過這樣的味道。”
京兒笑着從自己的腰間拽下一個荷包,雙手遞上:“奴婢是什麼身份,哪裡配用薰香?這是我自己做的荷包,裡面放了些乾花乾草,略帶幾分香氣罷了。”
周粟喬見那荷包精緻小巧,當即愛不釋手。
京兒心領神會:“表姑娘喜歡,我送了表姑娘可好?只是怕表姑娘嫌棄。”
周粟喬忙將荷包捧在胸前,笑道:“我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不過,我既得了你這樣好的東西,也該禮尚往來。”
京兒好奇的看着對方,就見表姑娘便戲法兒似的,從袖口裡掏出一把金葉子。京兒心驚膽戰,“表姑娘,你,你這是要幹嘛啊!”
“我只問你一件事,你老老實實交代,這些金葉子便都是你的。可若是不說......”周粟喬冷笑:“我便求了老太太把你丟回京河莊子上。聽說,那兒還有你一個青梅竹馬等着求婚嫁娶呢!老太太有成人之美的心,想來應該會答應。”
“不!”京兒趕忙抱住周粟喬的大腿:“表姑娘問什麼,我都說,只求表姑娘別趕我走。”
京兒不甘心再那個窮地方,更不甘心嫁給張莊頭的侄兒。
周粟喬軟硬兼施,終於問出了當日慈雲閣後山上的一幕幕。
“四妹妹可認識那位公子?”這纔是周粟喬最關心的。
京兒因爲身份原因,並沒機會去前面伺候,所以平南郡王世子住進來這些日子,京兒還不曾見過這位大名鼎鼎的世子爺。她衝周粟喬搖搖頭:“不認識。後來小和尚有沒有將人救活,我們便不知了。”
周粟喬沉吟半晌:“你說那花兒叫什麼?”
“四姑娘說,叫紫斑菊。”
“你偷偷弄些給我,到手後,我再重重賞你!”
京兒瞄了瞄炕桌上一把散落的金葉子,小心臟砰砰亂跳,小心翼翼的點點頭。
周粟喬來的隱秘。去的悄悄,小丫鬟們在院子裡玩耍,一時倒也無人留意她幾時去了。
芳菲回來,只聽說表姑娘來找她,小坐了片刻,總不見人回來,才遺憾的折返雨花臺。
芳菲並未放在心上,只是照常度日。
天一日冷過一日,閔芳華抵達京城的消息終於送了回來。信中除了交代二老爺會趕在新年回家。還有平南郡王請閔家幫忙照看世子郭瀟。眼下回京,路上難行,就叫郭瀟在閔家過了年再折返回京。
老太太十分歡喜,請了金線樓的阮師傅幫世子制冬衣,閔家少爺們有的,郭瀟只多不少。
大家漸漸發現。表小姐和世子郭瀟時常湊在一處說笑。一個叫哥哥,一個喚表妹,十分親密。
老太太樂見其成。不但不阻攔,反幫着周粟喬和郭瀟隱瞞大老爺。
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小年一過,大老爺就從管姨娘處聽來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快把閔芳菲給我找來!不爭氣的東西,給她個梯子也不知道往上爬。”
閔朝宗這一嗓子喊出來,門口的小丫鬟驚慌四竄,都不敢靠前伺候。
六少爺在管姨娘的懷裡嚎啕大哭,小臉憋的通紅,可把管姨娘心疼的夠嗆:“老爺小心嚇到孩子!”
大老爺滿心都是火,見了病怏怏的六少爺。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這麼個病秧子,生了還不如不生。明兒你就把他還給黃姨娘,免得還過了病氣兒給你。”
管姨娘心一驚。趕緊將孩子放在小牀上,快步走到大老爺身邊,乖巧的陪站着:“老爺,小六兒不是個物件,那是個活生生的孩子,妾身養了他這麼久,早就是分不開的。況且,大夫也說,小六兒的病漸漸好轉,只是比尋常孩子虛弱些而已。再者,黃姨娘本身比我還孱弱,我哪裡放心將小六兒還給她照看?”
管姨娘聽推着大老爺的肩膀:“老爺......”
閔朝宗心一軟,抓住管姨娘的手:“我只是心疼你這麼辛苦!”
“爲老爺養兒子,妾身從不覺辛苦!”
閔朝宗長嘆道:“若大太太也有你這份肚量,何愁家宅不寧!”
“老爺,四姑娘來了。”門外小丫鬟的通報聲適時打斷了大老爺的長吁短嘆。
閔朝宗鬆開管姨娘的手,板着臉輕哼:“叫她進來!”
芳菲踩着新做的青花小繡鞋走了進來,金線樓趕製的家常小襖穿在她身上,襯的芳菲十分喜慶朝氣。
“給老爺請安,見過管姨娘。”
閔朝宗打量着小女兒,雞蛋裡挑骨頭:“我瞧你這身衣裳似乎又是新作的?小小年紀,不在琴棋書畫,女紅針織上用心,反而愛吃挑穿,將來大了,如何是好!”
芳菲低頭看看自己這件小襖,不知哪裡又得罪了大老爺!
管姨娘忙上前打圓場:“四姑娘,老爺也是替你着想。今兒喚姑娘來,是聽說一件事,不知你可有耳聞?”
“姨娘說的是哪件事?”
管姨娘笑盈盈看着閔朝宗:“老爺,你們父女倆細談,我去瞧瞧小廚房的燕窩燉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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