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說了這麼一句,柳邕娘嘆了口氣。
往年再怎麼冷,雪再怎麼大也不會像今年一樣這麼的詭異,正配着如此呼嘯的大風,簡直是不給人活路。
面前的景色像極了柳邕娘現如今的處境,而這漫天的大雪就好比是顧久檸對她設下的局,如今她也像困在這雪地裡一樣,困在了顧久檸設下的局裡面。
她慢慢地從探子的口中知道了顧久檸所做的一切,也知道她可以面不改色地踩斷別人的手指,可以面不改色地去面臨那種血腥的場面。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柳邕娘壓根就不相信這是一個女子該做的事情。
這多年來的經歷和這千古的教育告訴她,女子應該要三從四德,哪怕你再有能力,也不得不依附在男人的身下。
這就是爲何無論王文如何待她,她也依然沒有想過要篡權的原因。
如今她已經嫁入了王家,那麼自然就應該所有的事情爲王家着想,哪怕王文這個混賬一無是處,哪怕她如今的確有些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但是她也只是想用自己的行動向王文證明,她是爲了他好而已。
若是這樣的想法讓顧久檸知道了,或許只會剩下一句“何其可悲”吧……
有感應一樣,那外頭踩着滄桑大雪跑進來的丫鬟帶給了她想要的消息。
不論顧久檸做了多少,最終也還是找到了九龍莊的頭上,如今的九龍莊已經舉步維艱,而她的到來卻好像是雪上加霜。
這一次來那柳邕娘連面子都不想做一下,相比於第一次的熱情招待,這一次可就要顯得自然隨意多了。
不過這差別是不用刻意的表露,顧久檸踏進這府裡的第一刻,就已經感受的出來了。
首先是冷清,這座宅子已經變得太冷清。
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裡可是處處都是下人,個個都指高氣昂,而現在在看反倒變成了垂頭喪氣,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他們眼中再也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傲氣。
留在這裡的大多都是一些可靠的年紀大的老人,而做事也難免要更遲緩,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會有這樣反差的一個原因。
不僅僅指的是這裡的人,就連這裡的景緻好像也要比一開始來之前顯得滄桑的多。
許是因爲如此的鵝毛大雪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爲很多名貴的東西早就已經被他們搬的搬賣的賣藏的藏。
將這些奪目的東西全部都收起來了,自然要少了很多的光彩,如今的就能裝彷彿成了一個空殼子而已,看似富麗堂皇,但裡子早就已經空虛到極致。
若不是親眼所見,想來這樣的反差也會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吧……
顧久檸默默地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沒有說話。
萬寶閣的人早就在她來之前就已經進了這座府邸,也告訴她這一次柳邕娘壓根沒有設下什麼埋伏
甚至於王文想要做些什麼小動作,也被柳邕娘極力的給勸阻了。
雖說有理可循,但是顧久檸仍然有些意外,她以爲對方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早就不會再做什麼掙扎,這個時候應該爭個魚死網破纔對。
那大堂裡被人燒了炭火,倒是比外頭要暖和許多,只不過這碳火是有些嗆人,一進去顧久檸便皺了皺眉頭。
而這個微小的動作也被那坐在最前頭的柳邕娘看見了,只是她卻是嗤笑一聲:“小廟清寒,容不下世子妃這尊大佛,若是哪裡有怠慢,還望世子妃恕罪。”
這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多少是多了一些怨懟,不過顧久檸也都可以理解這樣的變化,反倒嬉皮笑臉地走過去,也沒再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
“或許這世上無人像世子妃這樣金貴了,所以世子妃說是有什麼事情還望直說。”
不過相比之下,柳邕娘就要顯得冷淡多了,她只不停地下着逐客令:“便是這天氣冷,世子妃還是好好回去歇着,可不要凍着了,這裡……可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而顧久檸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直接便走了過去,然後在他的左邊坐下來,看着那桌上滾燙的茶水,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茶水倒是不錯,來都來了,若是不喝上一杯九龍莊的茶,豈不是很可惜?”
她這番態度好似她們之間有多麼的親近一樣,殊不知自己卻是害的他九龍莊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
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底氣,居然敢帶着人進來。
顧久檸的腦回路,這柳邕娘自然是不必去想了,當然她也想不通。
“看來這些天王夫人很是辛苦呢,這臉色看着可比上次要差多了。”顧久檸噎死人不償命,什麼不好聽她就撿着什麼說。
果然就看見柳邕娘臉色一變,這眉眼的鬱色更是濃重了幾分。
“世子妃有話直說,何必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
害得她如此奔波操勞的人,如今還來反問她原因,簡直是可笑至極!
今日顧久檸出門可算是穿得足夠厚了,她原本就是一個怕冷的人,所以也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並不會出門兒。
但這裡的冷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甚幾分。
不過容墨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事先早就派人小心翼翼的盯着,生怕她凍着半分。
她手上的那個琉璃玉盞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珍寶,雖說觸手生涼,但是奇就奇在冷天的時候,它就算是不加碳火也能發熱。
這樣的熱氣僅僅是在於表面,而是直接暖進了人的身子,讓她的身子都暖烘烘下來。
這個東西若是問世,那必然是要掀起大浪的,不過它卻被容墨給藏了起來,一直藏到了顧久檸這裡。
而這琉璃玉盞並不只有這一個功能,更重要的是它背後的故事。
只是顧久檸只當她是個普通的暖爐,並不覺得哪裡有什麼,而也因爲到了這大堂要比外頭熱一些,所以她便將琉璃玉盞隨手往一旁的桌子放。
也就是這麼一放,就讓柳邕娘給看見了,一個生意人該有的敏銳的頭腦,還有她多年的經驗,越能看出來此物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