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邕娘在這所宅院裡過了這麼久,有王文這樣一個嗜色之人爲伍,對於女人的那些招數實在是爛熟於心。
賣慘這一招在她面前是最沒有用的了。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她就不應該爲自己找理由,哪怕是死,既然已經簽了死契的話,那也不應該吃裡扒外!
看着冬柳這樣狼狽的身影,不知道爲什麼柳邕孃的腦海中在那一瞬間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生死相要挾,他們還真是會下手,看來是覺得這蠅頭小利慢慢的誘惑不到這府裡的人了,便開始用這樣下三濫的招數。
良久,柳邕娘嘆口氣,神色嚴肅地看向冬柳:“我現在問你的所有話,你都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要不然的話我會讓你死無全屍,清楚了嗎?”
聽着意思,說不準自己還有一線生機,此刻冬柳哪裡還敢在說什麼,連連點頭保證自己說的肯定都是實話。
“他何時把這賬本給你的?”
“昨日奴婢出府採購的時候就被他們給抓了起來,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被他們扔到了府門口……”
全程冬柳都沒有看見他們長什麼樣子,甚至連他們有幾個人都不知道,只是依稀記得有一個人擡着自己聽到了凌亂的腳步聲,想來也不下於三四個。
他們給自己餵了毒藥之後,也和自己在說了一通會帶來的後果,當自己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便把這本賬本扔到了自己這裡。
“他們這個的奴婢兩顆解藥,昨日回來的時候吃了一顆,今日又吃了一顆,倘若今日不把事情做好的話,他們就不會再給奴婢解藥了……”
說到這裡,冬柳也是面如土色,就算自己供認不諱,沒有了解藥也是必死無疑。
可是都是什麼都不說的話,自己死之前說不準還會承受那非人的痛苦,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奴才就是奴才,奴才的命是不會有人珍惜的,死了就死了,拿爛布一裹扔到亂葬崗裡去,誰也不會理會。
冬柳低着頭,此刻早就不敢再擡頭了,一來事覺得自己羞愧難當,二來也是想着自己必死無疑,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然而她頭頂卻倏然響起一道聲音,叫她靈魂都是一顫。
“初秋,去請大夫來。”柳邕孃的聲音淡淡的,辨不出是何情緒。
初秋自然有些意外,沒有控制住:“主子……”
冬柳吃裡扒外做了背叛主子的事情,爲何主子還要以德報怨,居然還要給她請大夫……
只是柳邕孃的眼神不容置疑,沒有給她問出這個贏的機會,揮手讓她趕快過去。
冬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家主子是真的在爲自己請大夫,可是……這是爲什麼呢?
若是換了別人的話,做了這樣的事情,早就已經被亂棍打死了,爲什麼主子還要給自己請大夫?是想着自己還有用嗎?
可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這個決定早就已經讓冬柳喪失了那麼一瞬間的思考能力,能夠活下來誰又不想呢?
主子還願意爲自己請大夫,自己就已經是積了八輩子的德了,就算是有別的目的那又怎麼樣呢?
大夫來的很快,給冬柳把完脈之後也是緊皺眉頭。
“柳莊主,她的確是中了毒,不過這毒卻好像有些奇怪……”
“奇怪?”柳邕娘挑眉,“什麼樣的毒稱得上是奇怪?”
這麼一鬧近乎子時,這個時候請來的腐實在是有一些不容易,初秋也是連連走了好幾家,路上又怕被人看到,也是偷偷摸摸去請過來的。
雖說她不怎麼願意去救那冬柳,背叛了主子的人,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爲過,也不知道主子爲什麼還要給她請大夫。
但這也是主子的命令,她自然也只能照做,一肚子的疑問也只能憋回去。
“此毒老夫從未見過,有些像是鶴頂紅,可如果真的是鶴頂紅的話,子女壓根就堅持不到現在。”
剛開始把脈的時候,大夫也下意識的覺得這是鶴頂紅,剛想要搖頭放棄,卻也發現了它和鶴頂紅的不同之處。
鶴頂紅的毒性有多麼的猛烈,柳邕娘也是有幾分瞭解的,更何況他又不是不懂醫術。
只是她會醫術這件事情就算是王文也是不知道的,一人在外,她總要給自己留些底牌。
當初王文把自己揪出來的時候也曾問過自己會什麼,但獨獨會醫術這件事情她瞞了過去。
現在她也不能把自己會醫術的事情給暴露出來,所以只能去請了大夫過來看,不過見她也看不出來是什麼問題,這才覺得有些奇怪。
若是那羣不中用的王家人想要給自己使絆子的話,絕對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找來這樣稀奇古怪的毒藥。
可不是他們的話,那就只有平日生意場上的仇家了,又有誰會這麼恨她居然想要這樣陷害自己,把王家打垮?
連大夫都束手無策,冬柳原本還帶着一絲希冀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此刻面如死灰,哪裡還有半點生機。
卻不曾想他們的毒藥居然那麼的猛烈,連大夫都找不到解藥,那她豈不是必死無疑了嗎?
“主子,咱們現在……”初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瞧着主子的神色,怕不是想要救下冬柳,可是連大夫都已經說無藥可解了,主子又有什麼神通廣大的能力呢?
兩個人心思各異,然而柳邕娘此刻卻眉頭緊鎖,似乎是在思索着些什麼,最終將視線落到了冬柳的身上。
“你想活下去嗎?”她的聲音落得極輕,可是每一個字都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心上,字字分明。
這句話就像是有什麼致命的魔力一樣,一瞬間就把冬柳給勾過去了。
活下來,多麼充滿誘惑力的三個字啊……
若是能夠活下來的話,誰又不願意的,哪怕活的狼狽了些,但只要活着就還有機會。
冬柳幾乎是脫口而出:“奴婢想要活下來!”
這答案並不讓柳邕娘有任何的意外,只見她點點頭又說道:“我並不是沒有能力救你,可你也要展示出值得被救的條件。”
一個廢物活着與死了又有什麼樣的區別呢?既然想要別人幫她,那就應該展現出自己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