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是把喬初穎疼在心尖上的,見她被夜玄凌弄成這樣,一時受不了,嗷的一嗓子驚叫,緊接着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旁邊丫鬟看着林氏摔在地上,本來想着去扶,可又想想,終究沒動,誰也不敢拿自己跟夜玄凌手裡不知飛出來的什麼利器開玩笑啊!
看着這場景,衆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擡頭看着夜玄凌依舊陰沉着一張臉,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低着頭誰也不敢動可臉上都帶了幾分不忍!
雖說喬初穎可恨,可這樣的懲罰也太慘了吧!短腿斷胳膊的疼,就算是練武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個尚未及笄的孩子啊!
喬念惜扭頭朝林氏那邊看一眼,朝幾個丫鬟擺擺手,眼看着她們逃命一般將林氏連拖帶拽的往內院帶,眼底神情一片清涼。
自作孽,做下的事就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早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她就不該有害人的心思!
喬念惜淡漠,喬宏遠和老夫人可是受不住了,不管怎麼說也是侯府的孩子,不能眼看着死在跟前啊!
喬宏遠慘白着臉,強壓下心裡恐懼,擡頭看向夜玄凌,聲音裡都帶了祈求:“凌,凌王殿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初穎是任性,可再怎麼說她也不敢勾結土匪啊!”
說着話,喬宏遠強撐着全身忍着讓人厥過去的疼痛,一骨碌從支架上下來,跪在了夜玄凌跟前:“懇請殿下手下留情啊!”
喬念惜就在夜玄凌身邊,低頭看着跪在眼前的喬宏遠,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抓着夜玄凌的手下意識地加了幾分力氣。
同樣是親生骨肉,態度卻是天上地下一般,口口聲聲說着對原主親孃是真情,什麼樣的真情能做到這個地步?
感覺到喬念惜指尖的冰涼,夜玄凌張開手掌將她的手全都包裹進去,深邃的雙眸之間因着對她的心疼更添了一層陰寒,猛然甩手將一塊玉佩扔在了喬宏遠臉上。
當日交易,粱衝看喬初穎腰間掛着的玉佩是好東西,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順了過來,本想着找個機會出去還錢買酒,卻沒想到如今竟然成了證據!
“這個東西是粱衝交給本王的,喬初穎和土匪之間有沒有誤會,你還是自己問吧!”
夜玄凌的聲音裡冰寒如霜,沒有一絲溫度,若不是因爲他是喬念惜的爹,早就一鞭子抽死他了。
臉上傳來的疼痛讓人喬宏遠一頓,隨即目光落在地上的玉佩上,雙眼圓瞪,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那玉佩是當年永昌侯老太君在喬初穎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禮物,上面刻着一個“穎”字,家裡人都知道!
貼身的玉佩在土匪那裡,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喬初穎雖然疼得直翻眼皮,可神情還是清楚的,看到那玉佩穗子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傻了!
難怪最近兩天都找不到這玉佩,竟然在土匪手裡!
“不,不是我!這一定是栽贓陷害啊!”
喬初穎再也繃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雙腿雙手除了疼沒有任何感覺,也動不了,只趴在地上痛哭辯解,瞬間眼前的青石路上溼了一片。
聽着喬初穎這話,剛纔一直看着的關磊勾起一抹冷笑:“我們都是明搶,從來不做栽贓陷害的勾當!說起來,當時跟我們談生意的女子,右手虎口上有一顆紅色的小痣,小姐是不是,一看便知!”
這話一出,喬家衆人臉色跟着就變了,當年批命的老道就是根據喬初穎虎口的紅痣斷定她身負鳳命,這是全家上下都知道的!
“這……怎麼會這樣……”
喬宏遠一臉震驚的看着喬初穎,瞪起來的眼睛裡又是慌亂又是氣急敗壞!
這事兒,你若是做的不留證據還好說,可如今認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爹!爹,我是一時糊塗,我知道錯了!您快救救我啊!”
喬初穎的心理防線徹底崩了,趴在地上拼死的哭喊,再說什麼都是徒勞,如今只有求饒的份兒!
“喬初穎勾結土匪,謀害朝廷命官,來人,帶到刑斯府!”
夜玄凌低頭看了喬初穎一眼,聲音如同來自深潭冷窖一般,沒有絲毫溫度,只讓人聽得心裡發顫。
喬初穎冷不丁停止了哭聲,擡頭看着夜玄凌陰森的雙眸,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撕裂着聲音哭喊:“不,我不去刑斯府!我不要去!”
聽到“刑斯府”三個字,喬宏遠嚇到了,這要是送到刑斯府,喬初穎就徹底完了!
且不說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喬初穎會受什麼刑罰,這事兒一旦刑斯府摻和其中,喬初穎的名聲就完了,太子怎麼可能還要她?
好好身負鳳命的女兒如今就成了廢物?十幾年的心血啊!這,這怎麼行!
心裡越想越是接受不了,喬宏遠也顧不得許多,砰砰砰朝着夜玄凌磕頭:“凌王殿下,初穎年紀小不懂事,您已經斷了她的雙腿雙手,她受此懲罰定會痛改前非,還請您高擡貴手,饒過她這一回吧,微臣求您了!”
老夫人站在一邊哆嗦,看着喬宏遠跪着求饒,下意識地也要往下跪,腿剛彎曲冷不丁看到喬念惜看過來的目光,面上一滯,下意識地又站直了身子。
她虧心,對喬念惜虧心,如今她回來,老夫人自是看得清楚事實,知道喬念惜纔會帶給她好處,衡量之下,還是不要動聲色了。
喬宏遠半晌沒有等到夜玄凌的迴應,稍帶遲疑的擡起頭,剛好撞上喬念惜看着他的陰冷目光,心裡咯噔一下,可如今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往前一把拽住喬念惜的裙角。
“念惜,你幫你大姐姐說句話啊!進了刑斯府她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說着話,喬宏遠眼睛裡還帶出了淚水,本想以苦相讓喬念惜心生憐憫,卻不知越是這樣的表情越是讓她心裡的火燒起來。
“若是今日犯事兒的人是我,爹也會這樣求情嗎?”
喬念惜如波的水眸之間波光瀲灩,本是清透純淨,可讓人一點都看不透,除了一股逼人的清寒,什麼都沒有。
喬宏遠忍不住一顫,下意識地垂下腦袋,不敢看喬念惜的目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女兒漸漸從厭惡到現在的懼怕,甚至跟她說話都要做好被噎的心理準備。
鎮國侯府家裡這麼多孩子,沒有一個像喬念惜這樣讓人看得心裡發寒的!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恨不得讓這個女兒消失!
“我……我……”
喬宏遠被喬念惜看得心裡發毛,本來張嘴就回答的話,愣是說不出口來。
“不用猶豫了,你不會的!除了置我於不顧,您對我還真沒有其他選擇!”
看着親爹這樣,喬念惜勾起脣角冷笑一聲,接着說:“我被土匪圍起來的時候,你扭頭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的拽緊了繮繩離開,如今你們在深淵之中,憑什麼要我開口求情?”
幾句話像是帶了風的耳刮子直直地朝着喬宏遠的臉抽了過來,不留一點情面!
喬宏遠臉色一僵,擡頭看喬念惜一眼又很快低下頭,突然想起當時喬念惜眼底的狠絕,後背的冷寒瞬間浸溼了裡衣。
“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也知道爹沒有武功,根本無法救你啊!”喬宏遠是沒臉,可現在事關喬初穎一條命,他也不得不強拽着理由了。
喬念惜側目瞧了他一眼,明顯的冷哼一聲,卻沒有接他的話茬,到現在這種情況,爭辯這樣的事情還有什麼意義?
喬宏遠依舊跪在地上,也顧不得現在是跪的夜玄凌還是喬念惜,聲音顫抖帶了哭腔:“是爹的錯,你恨爹怨爹都行,只求你幫你大姐姐說句話啊!真的到了刑斯府,她這輩子就全完了啊!”
“全完了?”
喬念惜雙眸之間凌厲乍現,一雙犀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喬宏遠:“喬初穎的目的是讓我被土匪擄走做壓寨夫人,她找土匪的時候,想過我這輩子是不是完了嗎?存了這樣害人的心思,就應該想到同樣的情況報應到自己身上是什麼結果!”
這話似乎帶着一股壓迫的力量,說得喬宏遠撲通一聲癱在了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喬念惜低頭看了一眼,雙眸之間非但沒有絲毫憐憫反而陰寒更甚,半晌稍稍平復心情,再次看向衆人:“還是那句,我是有爹生沒爹養的孩子,十三年沒有受過喬家一絲恩惠,跟喬家除了血緣沒有任何感情,回來是你們的意思,你們若是覺得我在這個家裡礙眼,我也不會賴着,今日就搬!”
話音剛落,不等別人說話,初四眼底賊光一閃,瞬間笑得一臉狗腿:“哎呀,小王妃您終於想明白了,奴才這就回凌王府準備準備!”
說着話,初四還真就轉身要往外走,這就迎接小王妃回家!
別人不說話,老夫人可急了,伸手一把拽住初四的手好言好語:“四公公您快留步吧,念惜這是氣話,還沒出嫁怎麼能去凌王府住呢!”
初四被老夫人拽住了胳膊,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眼看着她都快哭出來了,扭頭朝夜玄凌看過去。
夜玄凌一手扶着喬念惜因爲生氣微微顫動的肩膀,看初四看過來,輕輕地搖了搖頭。
“哼!”
初四見夜玄凌搖頭,沒好氣的一把甩開老夫人的後,轉身翻個白眼往夜玄凌跟前走,一邊走着,嘴裡還不甘心的碎嘴嘟噥。
攔下了初四,老夫人這才鬆一口氣,扭頭看喬念惜一眼,稍稍穩了穩心神往她跟前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