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跟本宮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皇后雙眸之間帶出一抹威厲,心裡雖然緊張,可面上依舊強撐着,並未表現得太過明顯。
聽着皇后這話,太子笑了,笑得露出整齊的牙齒:“兒臣想說,母后是紀家血脈自是希望自家人掌權,揚羽這麼好的姑娘本應該有身居後位的完美人生,既然六弟要娶的是喬念惜,母后不如考慮換個兒子?”
“你!”
聽着太子的話,皇后眼睛瞬間瞪起來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一句話,卻聽太子又搶了話鋒。
“母后別急,您容兒臣說完,說不定您會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建議!”
說着話,太子面上笑意散去,添了幾分鄭重:“人生不盡完美,老天沒有給您一個兒子,如此情況,您必須要親手扶持一個沒有後臺的皇子登上皇位,保住自己以後唯一的太后之位纔可穩固丞相府的根基,當年,恰逢忠勇侯府謀逆,皇祖因爲璃妃的關係才欽點我爲儲君,可您想得明白,我這個沒有任何後臺的太子是站不住的,憑藉父皇對璃妃情悸和六弟的寵愛,想要他登上皇位再簡單不過,所以您權衡之下便選擇了他爲繼子,如今您扶持六弟跟我爭奪皇位,也是人之常情!”
話說到了一半,太子停下看皇后一眼,見她面色緊張之中帶着一抹讓人看透內心的窘迫,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冷笑,不等皇后說話,繼續施加壓力。
“只是,如今看來,您花了十年心血培養的六弟似乎並沒有依照您的完美願景成長,這麼多年,您應該也能看出來,六弟本就無心王位,而且,即便登上高位,如今章源回來,因着喬念惜的關係,他所仰仗的必定不會是丞相府,如今情況,您可是看在眼裡的,六弟還沒登上皇位,章源就已經給了你們下馬威,由此可想,以後紀丞相也只會活在章源的陰影之下!”
這話,太子說得沒有絲毫含蓄,直接捅破了窗戶紙,打開天窗說亮話,一句句話像是刀片一般,毫不留情的挖開了皇后的心。
皇后忍不住猛然一顫,看着太子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放大,眼底緊張無法掩飾。
太子的話,她不是沒想過,可十年前做了的選擇,如今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自欺欺人的想着除掉喬念惜之後事情會有所轉變,可如今聽太子這番話,心裡徹底沒了底!
怔楞片刻,皇后強忍着心裡的慌亂,擡頭看向太子,雙眸之間泛起一抹銳利:“所以,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讓本宮放棄凌兒扶持你?”
聽着皇后這話,太子笑了,她能這樣說,就說明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皇后心動了!
“沒錯!”
太子一聲爽快應聲,如今看着皇后,雙眸之間清澈無比真誠:“最起碼,我有心皇位,這不是剛好迎合了您的期望嗎?”
“呵呵呵!”
皇后收斂面上的緊張,忍不住冷笑出聲:“我扶持你有什麼好處?你們都不是我生的,還不是一樣?”
想起自己夭折的兒子,皇后心裡一陣抽痛,只恨老天不能讓她圓滿!
“母妃希望的好處,我一樣不落都能給!”
眼看着已經攻破皇后的心裡防線,太子雙眸之間精光一閃:“我外祖遠在邊州,自母妃離世便極少往來,日後把持朝政自然需要仰仗紀相扶持,而且,若我榮登高位,便立即娶揚羽姑娘爲後,紀家把持後宮,您還不放心嗎?”
說着話,太伸手給皇后續滿茶往她跟前遞進幾分。
皇后一頓,低頭看着太子推過來的杯盞,眼底神情晃動,張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不得不說,太子的話正好戳中了她的心窩,費勁心思不就是爲了達到他所說的局面嗎?
皇后腦子裡的快速旋轉,半晌似乎平靜了心神扭頭看向太子,面色恢復了平常的威厲。
“你的話,本宮會考慮。”說着話,皇后伸手端起太子倒的茶遞至脣邊,淺淺抿一口。
太子一頓,隨即看着皇后這動作,脣角勾起一抹邪魅。
皇后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卻端起了自己倒的茶,這就說明她已經下意識同意了,如此,只需再添一把火。
“看來,在母后心裡,兒臣再如何殷勤都不如六弟啊!看來不做點什麼讓母后開心的事情,您的目光是不會在我身上停留的!”
太子嘆一口氣,眉心蹙起瞬間又散開,似是想到什麼,勾起脣畔開口:“兒臣知道章源拆了丞相府的事情讓您十分憋悶,若是能讓母后出了這口惡氣,您會不會高興一點呢?”
聽太子提及丞相府的事情,皇后下意識地拉下了臉,可又聽着他要幫着出氣,不由得擡頭看着他,欣喜的同時又帶着幾分懷疑。
“你有什麼辦法?”皇后看着太子,雖帶着期盼,可出口的聲音之中無可避免的隱藏了幾分輕視。
雖說很想出這口惡氣,可連皇上在章源跟前都得賠笑,你一個沒有任何後臺的太子能耐他何?
太子聽得出皇后的意思,非但沒有絲毫惱意,反而勾起脣角淺笑,本是溫和的之間散出一抹陰邪。
“下月初一便是開獵節,喬念惜自然在受邀之中,到時候森林深處,猛獸出沒,出現什麼意外可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
話說到一半,太子停了下來,雙眸之間帶出一抹得意。
“你要殺喬念惜?”皇后雙眸之間帶出一抹驚詫。
太子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聽着皇后這話,脣角揚起的陰寒更甚:“事情是她挑起來的,殺了她,既給您和紀相出一口氣,也能讓揚羽小姐的委屈不白受,就當是我跟母后表誠意吧!”
皇后看着太子滿面溫和地說着殺人,後頸莫名的感覺到一陣陰冷,可又想想,哪個皇帝在通往皇位的道路上不是身染鮮血?這樣想着,似乎也就心安理得了。
“你能對揚羽這般自是讓人感動,只是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對喬初穎也是一樣?”
說着話,皇后擡眼朝太子看過去,雙眸之間帶着一絲說不清楚的複雜。
被皇后的話堵到這個份兒上,太子非但沒有惱怒,反而笑了:“之前我的確因着喬初穎的鳳命之說刻意接近鎮國侯府,不過雙方也只是相互試探,並非喜歡而接近,相比之下,揚羽小姐對我來說,還多了幾分吸引,心之所向,自是要悅美人的心。”
這樣說,皇后聽起來心裡就舒服了,擡頭看着太子面上認真並非奸邪哄騙的樣子,心中暗自沉靜了幾分。
“隨便你吧,你想表忠心,本宮不攔着,至於你我之間有沒有母子之緣,還得看你的本事!”
說着話,皇后伸手端起杯盞淺淺抿了一口,似是感覺得到微涼的清苦味道,眉心蹙起,卻並沒有任何不悅。
“多謝母后給兒臣這個機會!”
太子臉上咧開一抹燦爛,說着話,朝皇后鄭重的行了一個大禮!
皇后低頭看太子一眼,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飄飄然的感覺。
這麼多年,習慣了夜玄凌的不冷不熱,如今被太子這樣捧着,隱藏多年的虛榮心被挑起來,自是多了幾分得意。
從鳳祥宮出來,太子面上恢復往常的溫柔和煦,隨着秋風吹過,鬢前青絲飄揚拂過脣畔的笑,更添了幾分意氣風發。
就在太子從鳳祥宮出來轉過彎路消失的瞬間,宮牆另一側的樹枝上,一個身着青衣的男子脣畔勾起了一抹陰寒。
皇后和太子之間的那條線牽起來的時候,黑騎軍駐紮的操練場上,一聲淒厲的喊叫傳出來,驚飛了周邊樹林上棲息的鳥雀。
練武場中,高雲端手裡攥着皮鞭,輕裝簡配站在陽光之下,颯爽的身姿更添了幾分帥氣。
邊上的陰涼地兒,寧王妃和喬念惜兩人中間放着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兩杯果酒和幾盤水果,如今兩人正斜倚在躺椅上,度假一般滿臉愜意的看着兩人打架!
再往邊上看,鳳輕塵雙腿叉開貓着腰,一身雪白的長袍又成了流蘇裝,本來清俊秀氣的臉上,如今被沾水洇溼了塵土成了泥,整個糊在了臉上,乍一看還以爲他這是挖煤剛回來呢!
相比高雲端的輕鬆自在,鳳輕塵卻是一臉戒備地雙手呈防禦狀態,本來是準備接招的姿勢,可再瞧他臉上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是準備見機逃跑的架勢!
“玄,玄寶!咱們今日就到此爲止吧!”
鳳輕塵一邊說着話,臉上強咧出一抹討好的笑,同時桃花眼朝着高遠端看過去。
“我們還沒看夠呢!怎麼能到此爲止呢!”寧王妃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慵懶,說着話,伸手扔起一顆葡萄,揚起頭用嘴接。
鳳輕塵扭頭朝着寧王妃和喬念惜這邊看一眼,脣角忍不住直抽抽,一咧嘴,滿臉苦相求饒。
“我說兩位姑奶奶,你們饒了我吧!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把你們手裡的好東西告訴夜玄非那小子了!”
說着話,鳳輕塵都快哭了,本來看夜玄非是個小屁孩,想着逗他玩兒才慫恿他摳唆他們的寶貝,誰知道那小崽子竟然來真的,將他說的東西一個不差的弄到了手!
這,簡直是成了精的熊孩子啊!
聽着鳳輕塵的話,喬念惜和寧王妃吃東西的動作同時停住,兩人互看一眼,又轉向鳳輕塵,,同時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