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日,沈銀秋過的很充實,劉大他們修葺房屋鋪拾院子,把莊子裡外收拾一番,瞧着就讓人無比舒坦。
她如今全心全意的養着小奶狗,雖然沒有了兔子和貓,但是狗她還是弄到手了。
至於万俟晏那些人彷彿從未來過,並沒有人放在心上。
可他們舒坦了,京城裡的沈夫人可不舒坦。把人放逐到鄉下莊子不是爲了給享福的。可聽小廝彙報上來的是什麼?過的很愜意?!
張氏坐在自己房裡,越想越氣一拍茶几,杯子碰撞發出脆響。深思片刻,指使跪在地上的小廝道:“你命人去將她的銀兩偷光!”沒有銀子看她們還怎麼愜意!
小廝心中一喜忙應下,想起那莊子中的四個壯漢,他低着頭聲音發顫道:“夫人,可是他們莊子有四個人高馬壯的護鏢看着,怕是……不好取到手。”
張氏鄙夷,從身邊的嬤嬤手中接過一個粗布錢袋扔到小廝面前,“那賤蹄子身邊的人遲早都得收拾乾淨,只要不弄死她隨便你怎麼折騰其他人。”
小廝得令壓下欣喜,萬分感謝的退下,從廊道拐個彎後他賊眉鼠眼的觀察四周,發現沒有人在,趕緊拿出粗布錢袋瞧一瞧,手指撥動兩下,頓時眉開眼笑。
這大戶人家就是氣派,出手賊大方!就是不知道那個莊子住的小姐私藏着多少銀兩?不管怎麼說都發財了!
他繫好錢袋將銀兩塞進懷中,從後門偷摸離開。
在他走後,一個丫鬟從柱子背後出現若有所思。
沈府西院,向來是一個僻靜的院子,這裡住着最受寵的劉姨娘。乍一看彷彿是冷落,畢竟地段不好,但佈置卻不差,安靜也是相爺特地囑咐下來的。
方纔在柱子後面的丫鬟正跪在劉姨娘面前彙報:“主子,有個小廝去了夫人的院子,出來得到不少賞錢,一臉狡詐的從後門離開了。”
劉姨娘跟沈銀秋上次來一樣,斜躺在鋪着上好綿綢的貴妃榻上,大概是天氣涼,她身上搭着一張薄被。
聽見眼線傳來的消息慵懶的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有沒有探出那小廝做了什麼。”
“回主子,他出了府外,奴婢無從得知。”
劉姨娘涼涼的看了一眼丫鬟,過了會才道:“知道了,出去吧。”
“是。”
劉姨娘獨自呆在房中,凝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扶椅上。出府?
哦,莊子啊。
想起那張倔強的臉,劉姨娘敲打的手指一僵。到底是嫩了些,只是有點脾氣,得吃吃虧才能長大。
回到鄉下莊子,那一片都是丞相府的田地,周圍的百姓都是靠着這些莊稼吃飯,每年都是要給丞相府交租的。
不管沈銀秋是庶出小姐還是嫡出,他們都不敢得罪,只會變得法來獻殷勤。
初時,沈銀秋還覺得有趣,看着三三兩兩提着新鮮蔬菜的婦人上門。收了菜給她們銀子也算互不相欠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似乎出乎她的意料,廚房裡的蔬果越來越多,花出去的銀子自然也是不少。問題是她們吃不完啊!況且比起素菜她更喜歡吃肉!
此時院裡瀰漫着一股蘿蔔味,沈銀秋坐在遮陰的角落裡有些難過的用手帕遮鼻,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如果沒有肉那麼她選青菜!
千光和千水再醃蘿蔔,瞧見她們小姐抱着抱着小狗坐在遠處,感覺又好笑又心疼。誰讓小姐那麼傻對那些佃戶那麼客氣呢,這不第一個送東西來發現還有銀子可以拿,後面就一個接着一個了。
“千光,你們弄好了嗎?”沈銀秋摸着小黑脆聲問道。實在不明白蘿蔔醃了之後會有什麼不同。
千光手起刀落一個蘿蔔分兩半,“還早着呢,奴婢沒有千雲的廚藝,只會這個。”
沈銀秋放下黑狗,自己漫步回房,不多時她就抱着琴出來了。
琴聲從院中裡傳出,悠悠揚揚,給這個村莊驅走了幾分慘淡。佃戶門心思活絡,聽見琴聲動起了念頭。
不多時,門又被敲響了。
沈銀秋抱起琴,神色無奈道:“把蘿蔔給她們送回去。”
千光:“……”
劉大對這裡的佃戶都沒有什麼好感,窮山惡水多刁民。得到小姐的示意後纔打開門,板着臉道:“有什麼事?”
話音剛落,他定晴一看,嘿不是送菜的婦女啊。
幾個莊稼漢站在門前傻笑道:“大兄弟,我們是來***的。”
劉大回頭瞧角落裡的主子,沈銀秋帶上面紗,朝劉大點頭。
劉大才將人放進來道:“有什麼事就站在這門口說,我們小姐聽得見。”
幾個莊稼漢眼睛滴溜溜的掃了一圈院子,目光落在帶着面紗,身後站着四個婢女的沈銀秋身上,他們一激動就想上前哭慘。哪知沒有走幾步就被劉大四兄弟擋住。
“耳朵不好使是不?再上前試試,小心你們的腿。”劉大惡聲惡氣道,以惡治惡,是懲惡之本。
果然這幾個莊稼漢老實了,高老漢衝沈銀秋道:“小姐,求你救救我們吧。”
沈銀秋掃過他們幾個的臉嘆了口氣,片刻想着當做打發時間吧,問道:“你們怎麼了。”
這哪裡都少不了高老漢,見沈銀秋肯理他們就彷彿看到了希望,“小姐,您是不知道啊,前幾天下的那場雨哎!把我們即將可以收成的稻穀給糟蹋了!白白損失了近半的收入。”
沈銀秋又不是傻,稍一深思,怎麼還能不知道這些人要求她做什麼。千雲適時的奉上一杯花茶,沈銀秋接過聞了聞,茉莉的味道,低頭抿了一口:“然後呢?”
高老漢心想這小姐怎麼那麼不上道呢?乾笑了一下他給身邊的同伴使眼色。
另外的漢子啊啊哦哦兩聲,開始期期艾艾道:“今年的收成不好,能不能請小姐跟相爺說一下,把佃租減少一些?”
沈銀秋感謝他們肯直白的說要什麼,然後微笑道:“我不管家,這件事你們得跟管家商量,他自會告訴夫人。”
高老漢:“……”
“小姐您是夫人的女兒,說話一定會見效的!小的家中還有七八個的孩子要養,頓頓吃不飽,還請小姐通融通融。”
沈銀秋覺得很奇怪:“你養不起爲什麼要生那麼多,這不是害了孩子嗎?”
被堵的啞口無言的莊稼漢:“……”
高老漢軟磨硬泡了一會,沈銀秋充耳不聞。
片刻似乎嫌吵了,她吩咐劉大道:“把這些蘿蔔送給他吧,一人一餐一頓蘿蔔也該夠吃了。”
高老漢徹底無話可說。
劉大幾人將那些蘿蔔裝好塞進高老漢的懷中,一邊塞一邊說:“我家小姐仁慈,可別看這些蘿蔔普通,可全都是用市價兩倍的價格買的。都賞給你了,看你在這些佃戶裡面有些地位,就幫忙通告一下,我家小姐喜靜,不愛吃菜,以後都不用送了。”
說完這些,人也推到了門外,劉大拍拍手,砰一聲把門給關了。
高老漢抱着一大袋的蘿蔔,和同樣抱着蘿蔔的同伴面面相覷。其中一個滿臉失望,心道:看她們穿着應該是沒有多少銀子,原本聽說大傢伙送菜都有錢拿,怎麼說也有個幾百兩可以到手。卻不想這個世家小姐;連個首飾都沒有的帶。
還是早點動手完成任務好了。
門外的人散開了,沈銀秋取下面紗,看見沒有的蘿蔔出現的院子脣角上揚。末了又搖搖頭,淳樸的村民還是很少的。
入夜三更,莊子裡的男男女女都在酣睡,剛滿兩月的黑狗突然叫喚起來,在這個安靜夜裡特別清晰。
可是吵不醒任何一個人。
“老大,這妞不虧是京城來的,瞧瞧這臉蛋多俊,摸一摸比宜春院的滑多了。哎呀嘖嘖,一個婢女而已,老大我們不如嘿嘿嘿……”
沈銀秋的閨房中,三個人影在悉悉索索的翻找着東西。蒙着面巾看不見長相,但是說話十分下流。
被喚作老大的男子身材較高,拍了一把對方的後腦勺,壓低聲音怒斥道:“消停點!先把銀子給搜出來,還有首飾什麼的,值錢的都別放過。等搜完再說,狗子你大爺的幹嘛呢!給我出來!”
狗子流着口水目不轉睛的盯着牀榻上的人道:“老大你快來!我就說這個小姐帶着面紗一定不醜,你看真是絕世美人!”說着就要動手去摸。
還沒碰到就被人拽出了牀外,“你找死是吧!我們是來偷東西的!”
“偷東西順便采采花嘛。”狗子轉身還想倒回去。
那個老大也不阻止了,冷聲道:“也可以,爽一時頂條命自己選吧。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她可以丞相府的小姐。你覺得采完後還有命活?”
狗子手一僵,戀戀不捨的去搜東西。
沈銀秋是被一個溫熱溼黏的東西舔醒的,艱難的睜開眼,頭昏昏沉沉的,感覺牀邊有人在走動,似乎在翻找什麼。她稍微一動便察覺渾身無力,再也不敢動彈。
小奶狗不知什麼時候鑽進了她的被窩,頂着兩隻黑的發亮的眼睛看着她,也不出聲,不停的舔舔舔。
沈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