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秋瞅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勉強的意思也就點了點頭,“那我們趁早出發吧?”
話音剛落,站在她面前的幾個人嗖一聲就不見身影。
沈銀秋;“……”可以,這很趁早。
她默默的看着万俟晏,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感覺被欺負了。
万俟晏十分滿意他們的識趣,但見沈銀秋似乎想和大家一起的樣子,也是沉默了一會,“上來,我們會比他們早到鎮子。”
沈銀秋一聽,非常麻利的爬上萬俟晏的背。
夜色不深,到處都還可見一些景物的輪廓,万俟晏說會比他們早到鎮子,不是在開玩笑,這一路凌雲踏月,周圍的樹木都在快速的倒退。隱約中,沈銀秋感覺這似曾相似,她把玩着万俟晏的髮絲,心中的懷疑不斷的加重,她在等一個可以確切的東西,現在不能去問万俟晏,讓他心生警惕就不好找漏洞了。
沈銀秋自我沉思了一會,就聽到熱鬧的鈴鐺和叫喝聲。
“咦,已經到了?”
万俟晏嗯了一聲,“冷不冷?”
“完全不。”沈銀秋甩着小腦袋道,她如今已經喜歡上帶帽子,很酷,黑色罩袍把自己從頭到尾都給罩住的感覺。
過了一會以青葉爲首的幾人也陸續到達在鎮口,莫少恭看見他倆的身影,心裡一梗,這什麼速度!
“主子。”護金等人喊道,似在聽候万俟晏的命令。
万俟晏側頭問挨在他耳邊的沈銀秋,“讓他們隨意?”
“嗯,不過你認識路嗎?”沈銀秋唯一擔心的就是不認識路再兜圈子就丟人了。
對這個問題,万俟晏不予回答,他一揮手,青葉等人就識相的結伴離開。
沈銀秋也不在意,指着前方道:“駕,奔騰吧小晏!”
万俟晏腳步一頓:咬牙道:“夫人,剛纔風聲太大,你說什麼?”
“哦,我說相公辛苦了,我們快走吧?”沈銀秋縮回腦袋躲在他背後道。
万俟晏似乎輕哼了一聲,這才揹着她朝街上走去,沈銀秋見他沒有生氣,捂嘴暗喜。
沈銀秋還是老樣子,並沒有什麼要買的,也沒有什麼覺得好吃的,她就是純粹的出來感受一下風土人情。
今夜他們來的很是時候,這鎮子的名字和山莊的名字一樣,稱之爲琳琅鎮。不知是先有山莊還是先有鎮子。
瞧着在大冬夜都載歌載舞的人們,沈銀秋也是摸不着頭腦了,街道的中間都是留給那些戴着面具手持搖鈴,穿着奇裝異服的隊伍。
兩旁都有百姓拿着燈籠在起鬨,万俟晏也混在道路兩旁的人羣中,因爲走在人羣身後所以還算暢行,但他們沒走多遠就被人塞了一把燈籠,額……挺可怕的,燈籠上畫着的青臉獠牙的惡鬼,紅色籠紙在燭光的照映下將那惡鬼生動了三分,沈銀秋差點把它給扔了。
万俟晏掃了眼那燈籠,注意到沈銀秋的手,這麼冷的天他可不想凍着她,“扔了吧。”
他空出一隻手去拿燈籠,看起來不是開玩笑。
沈銀秋誒了一聲,見周圍的人幾乎都是人手一盞,她想了想,別人給他燈籠也是有原因的吧,“我們拿着它當照明用吧,他們這是在做什麼?特殊節日嗎?”
万俟晏這回是不知道了,努力搜尋腦海中的記憶也沒有想到相關的線索,只能搖頭道:“等會找人問問吧。”
“嗯。”沈銀秋提高燈籠,大家都跟着路中間的隊伍移動,她聽着他們吟-唱着讓人聽不懂的話,奇怪道:“我感覺他們好像是在驅邪。”
“驅邪?”万俟晏看着那些穿着黑衣紅衣,手腕腳腕都帶着鈴鐺,腰間還彆着鬼臉譜或者骷髏頭的隊伍,點頭道:“還真像。”
“問人問人!”沈銀秋指着前邊的一個女子道。
万俟晏沒的辦法,就依她了。
“請問,今天可是什麼節日?”
沈銀秋正等着那個姑娘回答,豈知她擡頭一看万俟晏,低呼一聲鬼啊!爾後竟然慌不擇路的跑了。
沈銀秋和万俟晏:“……”問題來了,他們兩人誰像鬼?
“我沒有嚇她。”沈銀秋率先撇乾淨道,她很無辜的,“我見她是看着你才說鬼的。”
做人要誠實,她就是這麼誠實的女子。
万俟晏扭頭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沈銀秋很認真的上上下下看了遍,親了一口他臉頰道:“沒有!好看極了,那姑娘眼光有問題。”
万俟晏被親了一口心情能不好?“那換個人再問吧。”
“換個男的吧。”
兩人又在尋找落單的男子,這聽起來好像圖謀不軌。
“就他了!”沈銀秋回頭看見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垂頭提着燈籠過來,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覺。
万俟晏回頭挑眉,停下腳步等着他過來。
“請問……”
“啊!妖魔!別找我!”
万俟晏剛開口,書生也是極其驚慌的掉頭就跑。
這下……
万俟晏和沈銀秋幾乎是在空中凌亂。
沈銀秋看着他的背影,回頭拉着万俟晏的頭髮道:“老實回答,你叫什麼名字!”
“……兩個,一個万俟晏一個單子晏。”万俟晏雖然不知道沈銀秋在玩什麼,但他十分的配合。
沈銀秋:“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地方?”
万俟晏:“京城郊區的鄉下莊子,接近子時,萬三敲響你的院門三次,想要借宿,你的隨從本來要拒絕,最後你出面答應了。”
沈銀秋被堵的無言,“好吧,算你是真的單子晏,那他們幹嘛說你是鬼,而且已經上升到妖魔了,佩服佩服。”
分明是偷着樂,万俟晏嘆氣。
“再找個人問問吧,我來。”沈銀秋拍拍他的肩膀。
万俟晏無奈,只得放下她。沈銀秋雙腳一着地,人羣就忽然爆發出十分氣憤的嗓音,“燒死他!燒死他!”
沈銀秋一聽,拉着万俟晏就往前跑。跟上去只看見百姓們圍着熊熊烈火,在這個廣場,那些柴禾堆老高,正噼裡啪啦的燃燒着。帶着獠牙面具的人,正晃着鈴,有節奏的帶動大家的情緒,但要燒死誰?
沈銀秋看見燃燒的柴堆上並沒有人,心裡鬆了一口氣,踮起腳尖,拼命的往裡瞧。
万俟晏看的好笑,攬住她的腰腳尖一點就到了屋頂上,視覺瞬間就擴大了。
他們也看到了人羣裡包圍的是什麼,那是一個男子,即使不是白天,憑着那點火光也能看清他的容顏,這絕對是算的上是養眼的美男子,只是看起來少了點陽剛之氣,說柔弱也不正確,是文氣吧斯斯文文的感覺。
不過他一身白衣髒污,被綁在十字架上,目光如死水的看着一個地方,也沒有什麼神情。
“這是要做什麼,燒他?”沈銀秋嘀咕道。
這時,聽得下面一名中年男子道:“天師,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燒死這異類?還是快些動手吧!”
聽到異類二字,沈銀秋的視線幾乎都放在了被綁着的男子身上,單這樣看,可看不出哪裡異類。
一直只會搖鈴吟唱大家都聽不懂的天師,終於肯用大家聽得懂的話道:“不急,再等上一刻鐘,本天師要問問這異類願不願改正。”
“好的,天師您問您問。”中年退後幾步,遠離開那個男子,一副防止被傳染的模樣。
那天師走到男子面前,問他:“你可知錯?”
“我沒錯。”男子雖然看着文弱,回答的時候卻鏗將有力。
天師轉身往他身上潑了一碗黑狗血,白衣浸染,配上他那張的迷人的臉,一雙倔強到連火光都照不亮的眸子,啊——挺有誘惑力的。
沈銀秋拉了拉万俟晏的衣袖道:“這人是不是長的特好看?比你還美一些。不過放心,他比不上我給你上妝之後的容顏。”
万俟晏並不想說話。
即使被灑了狗血,那男子也是不爲所動的,連怒氣都沒有一絲。
天師這回又拿出一張符,“你一個男兒卻勾引有婦之夫,**剛逆天理,還敢說你沒錯?”
“我沒有勾引,是他、自願的。”
“荒唐!”天師啪的把符紙拍在他身上,朝圍在周圍的百姓道:“大家都聽見了,此人之前親口承認喜歡男子,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天理難容!男生女相和你們搶丈夫,害的他人斷子絕孫,豈可休?女子上前,讓我們用唾沫喚醒這個執迷不悟被邪物迷了心的怪物、”
沈銀秋驚愕,勾引有婦之夫……喜歡男子,她是不是聽錯了?
她看向万俟晏,結果他倒是淡定的很,彷彿沒有聽到方纔的言論。
万俟晏漠不關心的看着這一出鬧劇,察覺沈銀秋再看他,笑道:“怎麼了?”
“他說他喜歡男子。”沈銀秋用眼神示意下方被綁着的男子身上。
……
別人喜歡誰,跟他有什麼關係?但沈銀秋開口,他一向是有問必答,脾氣很好的又問了一句,“嗯。怎麼了?”
沈銀秋反省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但……還是覺得有些吃驚。
“你……不覺得奇怪?”
“不覺得。”万俟晏沉思,如果讓沈銀秋知道在他的名下有一個青葉負責的館子,是……哎算了,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他也很頭疼,偏偏青葉對這個館子無比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