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還真是万俟晏給策劃的,但是誰能奈他何?
万俟晟到底是沒有當着万俟司徒的面把他的想法說出來,他拒絕和万俟晏接觸,所以剩下和万俟晏商談的人就剩下万俟司徒一個了。
軍機大臣父子均在朝中擔任要職,兩人一同進宮跟皇上哭訴,讓万俟帝不得不出面安撫。
万俟司徒讓万俟晟下去休息,自己去長安院去見万俟晏。
聽到下人來報的万俟晏和沈銀秋都有些意外,按照他們的預測,万俟司徒這個時候應該頭疼怎麼解決軍機大臣的問題,然後還會被皇上傳召入宮。
之前軍機大臣在府外那麼一鬧,万俟司徒應該是知道了伏先凌身亡的事。伏先凌作爲軍機大臣的小孫子,十分受寵,他頭上還有位出彩的兄長,奇的是他的兄長也很護着他,即使伏先凌每天吃喝玩樂不思進取,也沒有人會過分的苛責他。
如今出個門,豎着出去橫着回來,軍機大臣一大家子可想而知是什麼態度了。
就是這種時候万俟司徒不想解決的方法,反而來找他們,難道是發現了什麼?沈銀秋用眼神問万俟晏。
万俟晏不驚不慌,就算他知道了什麼又怎麼樣?沒有證據口說無憑。
他讓小廝請万俟司徒進來。
婢女已經備好了熱茶,今日的天氣依舊乾冷,他們也在院中坐着,只是爲了減少寒氣,腳下都擺着炭盆,至少能將周圍的冷氣流驅散一些。
万俟司徒進來,見他們夫婦倆都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坐着,當下腳步不停的走過去。
万俟晏和沈銀秋竟然都沒有起來,這對万俟司徒十分不禮貌,然而這個時候万俟司徒有求於人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沈銀秋倒是想起來,可是她的膝蓋被万俟晏壓着,根本就起不來,她知道万俟晏對万俟司徒很不滿。甚至還有憎恨。他不起身尊重万俟司徒,還不許她起身,真是霸道。
万俟司徒剛落座,丫鬟就奉上了熱茶,這讓万俟司徒的神色緩和了些。
“子晏。”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卻不見得兩人有異樣的的反應,還是万俟司徒直接說起道:“子晏,你知道軍機大臣伏先凌的事?”
“是指他死了嗎。”万俟晏覺得茶水的溫度適中了,就讓沈銀秋先喝,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万俟司徒到了如今也不意外万俟晏這麼快知道的那麼多。“這件事和晟兒扯上了關係。”
万俟晏擡頭直視他道:“外面都在說是万俟晟和伏先凌起了衝突,失手把人給打死了。”
“子晏,晟兒的那點功夫你也清楚,怎麼可能把人給打死了?”万俟司徒嘆息一聲道。
万俟晏面對他的嘆息,絲毫不爲所動,“所以呢?”
“你能不能幫幫他?”万俟司徒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可得到的確是万俟晏低聲笑道:“我幫他?怎麼幫?”
万俟司徒神色不太好了,他心裡都急死了,可万俟晏卻還是這麼風輕雲淡,他暗自深吸一口氣道:“你近來和皇上太子走得近,也許和他們開口求求情會好些?”
他這麼說也是爲了不想把長公主手中的虎符令交出去,這是他們侯府唯一的保障了,失去了伏虎令,長公主和他都不在有什麼話語權,他們兩個還沒有什麼,可是他的兩個兒子日後的前程怎麼辦?
万俟晏心裡覺得好笑,求情?他以爲他是誰?“這麼多人證,開口求情有用?如果你想我開口跟皇上求情,也不是不可。”
万俟司徒因爲他的前一句話打擊道,後面万俟晏答應跟皇上求情的話已經讓他生不出感觸了。
他想了會,還是坦誠道:“皇上最想要的是長公主手中的虎符令吧。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如果他能放過長公主和救晟兒一命,交出虎符令也並非不可。”
万俟晏看了沈銀秋一眼,想不到這場戰不用打就贏了。
“但是晏兒,你要知道失去虎符令的侯府以後的地位會變成什麼樣,就如同已經失去價值的東西,被摒棄到一邊。”万俟司徒想跟万俟晏說清楚其中的利害,讓他盡力保住長公主手中的虎符令。
然而万俟司徒至今都沒有看明白,万俟晏要的就是侯府落敗。所以,万俟晏對此依舊錶現的無動於衷,侯府日後如何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如果你們交出虎符令,那跟皇上交涉還有一些機會,但她同意了嗎?”万俟晏口中指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万俟司徒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片刻就說:“長公主會同意的。”
會同意,那就是還沒有同意,這只是他的自作主張。
万俟晏搖頭拒絕道:“你沒有得到她的同意之前不要和我說這些。”他的神色一下子就冷淡了下來。
在万俟司徒不怎麼明白的時候,沈銀秋在一旁解釋道;“侯爺有沒有想過,你沒有徵得長公主的同意就來說這話,如果世子真的跟皇上開口了,而到時長公主又否認的話,你讓世子怎麼辦?被冠上欺君之罪嗎?”
沈銀秋的一席話讓万俟司徒幡然醒悟,他起身略帶愧疚道:“是爹的疏忽了,爹這就去徵詢長公主的意思,如果沒有問題,就那樣跟皇上交談吧。”
至於爲什麼不是他去跟皇上說,一是他的身份,凱旋歸來後,上交兵權成爲養在京城的王爺,如今爲了救兒子,再次把兵權奉上,那種失去的感覺他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二是万俟晏這段時間的風頭很盛,皇上也表達了對他的喜愛,由他開口,怎麼看都比他好一點。
万俟晏沒有反應,他說完之後也察覺自己沒有和長公主商量就來找万俟晏欠缺考慮。便喝了一口溫涼的茶水站起身道:“爹先去和長公主談談,沒有問題後再來找你。”
万俟晏這才緩緩的頜首。
夫婦兩人目送着他的身影離開,沈銀秋感嘆道:“還是覺得侯爺的身上沒有身爲將軍的凌厲感。他這是遭受了什麼把脾氣給磨平了。”
“呵,人總是會變的。”万俟晏把她面前的茶水拿走,拉起她道:“坐了這麼久,該起來走走了。”
沈銀秋無奈,一個好好的青年,非要跟老人一樣注意養生。
她藉着他的力道起來,和他肩並肩的走在一起,看着院中還殘留着青蔥鬱翠的大樹不解,“還沒有說什麼,他們就主動投降了呢。皇上會不會特別的高興?你幫他做了那麼多,他也快要過河拆橋啦。”
“確實快了些,他大概反應過來,皇上做了那麼那麼多動作都是爲了肅清威脅。”万俟晏替她繫緊有些鬆掉的大氅結帶。
“也是哦,又是抄大臣的家,又是廢除雙相制。話說,到底廢除了沒有?爲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万俟晏:“還沒有開始執行,因爲在取得長公主的兵權一事上,還需要兩個丞相表個態。”
沈銀秋哦了聲,“然後皇上掌控了三分之二的兵權後,他說什麼都沒有什麼人敢反駁了是嗎?”
“說的對。”
再說万俟司徒從長安院離開以後就去了長公主的院子,雖然御林軍不讓長公主外出見其他人,也不讓別的人從外面進來,但是侯爺或者万俟晟想見長公主的話,沒有人攔着。
他去到的時候,長公主正在她的書房裡查東西,她被那些將士背叛,憤怒依舊堵在她的心口,她可以猜到御林軍搜出來的東西是皇上授意或者万俟晏在搞鬼,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她的部下會出現在朝堂上作證她叛國!甚至還有一封將士的聯名書!
這讓她幾乎喪失了開口的能力,沒有一個大臣再敢幫她開口,南候王那邊的人也避而不見,好得很。
她的皇兄有這個能耐早幹嘛去了?
當下人通報万俟司徒來看她的時候,她才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請侯爺進來。”
“是。”婢女退下去領万俟司徒,然後識趣的把書房的門關上。
長公主看着他面帶愁容的一步步過來,起身讓開位置給他坐下,“侯爺怎麼忽然來我這了?”
“是關於晟兒的事,你在這裡,御林軍沒有爲難你吧?”
長公主心裡有些不祥,哼聲道“他們敢?!晟兒怎麼了?”提到兒子她還是很緊張的。
万俟司徒握住她的手,讓她冷靜一些,這纔開口道:“晟兒不小心把軍機大臣的孫子伏先凌打死了。”
“什麼?!”長公主震驚,很快就反駁道:“這不可能,晟兒做不出這種事。”
万俟司徒頜首,眉頭皺的更緊了,“我也懷疑這事背後有人動手腳,恨只恨是在大街上打死的,太多人看見了。軍機大臣父子之前也上門鬧過,但是御林軍攔着沒有讓他們進來,想必他們會選擇告御狀。”
長公主後退兩步,喃喃道:“按照現在的局勢,我皇兄看在他們父子倆的份上,一定會派人來抓晟兒……”
“嗯,現在局勢一面倒,很多事都對晟兒不利,公主,虎符令……我們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