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晏嗯了一聲,讓沈銀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腦子有點懵,難道這麼巧?
万俟晏咳嗽了兩聲,歉意道:“對不起,並非有意冒犯,只是在下…動不了。”
他的語氣比沈銀秋還尷尬,說話也挺虛弱的,沈銀秋對兩人抱在一起的行爲又羞又惱,卻又無法怪他。心急如焚卻只能等他人前來解救,可若被人發現她的名聲也就毀了!
沈銀秋皺緊了眉頭,忽然聞到一股安神的味道,腦中清明瞭幾分。她輕輕的嗅了嗅,頓時臉色通紅,是他身上的藥味,啊她剛纔還特意去嗅!真是丟死人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風聲在肆虐,吹動連兩人的衣玦,沈銀秋的大氅被丟在地上,外裳也被扯開,凍的寒毛倒立,如果現在可以動,一定可以看到她瑟瑟發抖的樣子。
万俟晏的眸色暗了幾分,更不巧的是他們沒有等來前來尋主的千雲,反而聽見幾道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沈銀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千萬不要看見他們!因爲正處於假山之中,有些遮蔽物,如果他們只是經過的話,不特意來看是發現不了的。
“呵呵,難得長公主和將軍夫人喜歡,等會若二位覺得那越紫花開的好,便叫園丁移植過去。只是不易存活,嬌氣的很呢。”
是張氏的聲音!沈銀秋屏住了呼吸,幽深的瞳孔閃過冷冽,更多的是緊張,這種緊張不亞於在鄉下莊子時,深夜遇到的那三個歹徒!
万俟晏想拍拍她的背但身上的穴道還沒有衝開,想安慰安慰她,這種時候又不宜出聲。
就在這時,一條僵硬的蛇從某個角落扔出來,落在沈銀秋的身上,她哪裡受得了這個刺激,立刻短促的尖叫起來。
經過假山的人一愣,將軍夫人最是迷茫,張氏和長公主依舊鎮定如常沒有一絲驚嚇。張氏吩咐身邊的翠雲道:“去看看怎麼回事,哪個丫鬟這麼不懂規矩亂喊亂叫。”
翠雲道了聲是就去了。
沈銀秋的心撲通撲通快速的跳動起來,當翠雲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像似呆住了半晌發不出聲音,但眼中全是笑意。
她笑的莫名其妙,爾後她一轉身用驚慌失措的語氣喊道:“主子,是二小姐!”
張氏脣角微微上揚,又很快的被壓下去,擺上焦急的面孔匆匆進去,人還沒到便聽翠雲驚訝的啊了一聲。
將軍夫人也緊跟着,長公主落在了最後,一向冷漠的臉此時有了些勢在必得的笑容。
沈銀秋就是在這種尷尬的時候被張氏,將軍夫人、長公主、以及一衆奴僕看見。與此同時,她感覺身子一麻,竟是能動了!而那條讓她尖叫的蛇也不見了蹤影。
這麼冷的天被點穴凍着連血液流動緩慢,沈銀秋能動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推開身上的万俟晏,使出了吃奶的勁,自己卻因爲站不住而歪倒在一邊,眼看就要跌落在地,万俟晏眨眼間上前撈住她的腰身。然而感覺到身後犀利的目光,他心中一沉,用自己給沈銀秋墊底,做出想要拉人不利,反而一同的摔倒的假象。
張氏心裡忍不住哈哈哈大笑,看這回沈銀秋還有什麼話好說!
沈銀秋趴在万俟晏的身上,一擡頭就對上萬俟晏的瞳孔,深邃的猶如夜空,頓時驚慌失措的從他身上爬起來。
張氏沒看清万俟晏的臉就氣急敗壞道:“銀秋你和這男子到底在做什麼!簡直丟光了我們丞相府的臉面!”
面對這麼多人審視的目光,沈銀秋真是百口難言,她一一掃過在場之人的神色,突然心裡發涼,万俟晏是世子爺,長公主、將軍夫人甚至於張氏都想讓她嫁給万俟晏。那麼今天這一出若是她們幾人聯手算計,她此刻說什麼會有用?
她沒有一絲優勢,默默的扣好外裳,撿起地上的大氅拍了拍重新系在身上。
張氏見她這幅模樣,心裡有些懷疑這到底是她兒算好的還是這死丫頭自己故意的?
沈銀秋繫好大氅之後,這才伸手要將地上的万俟晏拉起來,她可沒有忘記對方身子弱的問題。
万俟晏看着她那種纖長蔥白的柔荑沒敢把手放上去,先是掃了眼站在對面的那些人,心裡冷笑,然後自己‘費力’的站起來,朝沈銀秋一笑道:“謝謝、”
沈銀秋也沒覺得尷尬,反而合了她的心意,不用觸碰自然是最好的。
兩人好似要把旁邊的一衆人給無視,張氏方纔的問話更是沒人回答。到底是長公主開口了。
她淡漠的看着万俟晏道:“世子爺這是要做什麼?”
世子爺?!唯一未接觸過万俟晏的張氏震驚,不是說世子爺長相粗獷,頭髮枯黃,骨瘦如柴嗎!?跟這個身高八尺,容貌驚人的男子有什麼關係?雖然看出此人臉色蒼白,但這麼一站就美如畫中仙,渾身上下透露着清冷高貴,豈非池中之物?
不等張氏回神,万俟晏就笑道:“一直心悅沈二姑娘,方纔遇見她去後花園,心急失態衝撞了她。”他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讓沈銀秋好一陣恍惚,他也是被人擄來的吧?爲什麼要幫她?
只是再怎麼幫,她也是洗脫不掉的。
他話一出口,張氏陸氏都有些譁然,唯有長公主的目光盯在沈銀秋身上有些深沉,讓沈銀秋感覺背脊發寒。
“呵呵,世子爺這樣做可是害慘了沈二姑娘的清譽。”長公主好似在明裡暗裡的提醒他。
卻不料万俟晏道:“此番就是爲了讓她名聲毀,無人問津,丞相夫人放心,不日,侯府的花轎就會出現在貴府門口。”
全程不知道說什麼的沈銀秋,板着一張晦暗的臉,一看就知道是心情不好。
這時,万俟晏湊近她耳邊道:“不用擔心,我會對你負責的,今天這事有蹊蹺。”
廢話!她當然知道有蹊蹺了!都別人擄來了還看不出?她又不瞎!但是負責什麼的……真的好嗎?沈銀秋沒有經歷過,心裡也亂糟糟的,只是遲早有一天她要整垮張氏這女人!
本來張氏還準備當着衆人的面羞辱沈銀秋一番,但被万俟晏這麼一說,沈銀秋反倒成了無辜的受害者。
長公主一直盯着她們兩個的神情,沒有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地方,這個病秧秧的万俟晏什麼時候開始對一個姑娘上心?還是識破了他們的計謀,寧護姑娘毀己名譽?
數人佇立在原地,任憑寒風侵襲,過了好一會張氏才幹巴巴道:“這件事還得稟告我家老爺才能定奪,世子爺……還是回前廳再說吧。”
万俟晏沒有意見,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即使他親口承認了輕薄沈銀秋也沒有小廝敢動他。
事情朝着謎之發展在推進,來參加沈銀秋及笈禮的賓客都已經離席,沈藺如在廳堂和劉家人隨聊着,只見張氏帶着幾個人進來,連同長公主都在內,沈藺如頓時站了起來,沈銀秋的大舅舅劉深岸,二舅舅劉深知,三舅舅劉深明亦是如此。
他們朝長公主恭敬喊道:“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對這三個在朝中有些鞏固地位的大臣沒有不敬,也回了一禮,便被邀請入座。
沈藺如剛以爲是有何要事相商,就看見跟在後面的沈銀秋和一名陌生的男子走進來。
劉家人嗅到不平常的氣氛都安靜下來,等着主人家去問。
沈藺如瞥了眼張氏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銀秋怎麼在這裡?快下去。”
不給張氏添油加醋的機會,万俟晏躬身行禮道:“丞相大人,在下万俟晏,與長公主前來,求娶沈二姑娘爲正妻。”
沈銀秋臉頰發紅,又不敢擡頭看那些人的神色,暗地裡狠狠的剜了一眼万俟晏,這廝說話太直接了!
而且都忽略過了剛纔的事情!
張氏微張的脣瓣被堵的不甘心閉上,現在這個局面她的身份不能隨意出聲。
沈藺如上下審視着臉色蒼白的万俟晏,據他所知,他人畏懼侯府的原因不止是北寧王和皇上關係好,更重要的是手握部分兵符的長公主。長公主也育有一子,衆人猜測這以後侯府爵位差不多會落在那子身上,這個侯府長子實在是不夠看了,除了長相好其他都找不出什麼優勢。
沈藺如沉默着,一看就是不想同意。
但有人比万俟晏還着急,張氏湊上前和他耳語幾句,片刻沈藺如的臉色黑了下來,再看万俟晏和沈銀秋就帶着火氣。
他問沈銀秋道:“你喜歡北寧世子?”
沈銀秋下意識的搖頭,万俟晏側頭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覺得方纔万俟晏的神情再失望。
沈藺如輕拍桌子,“不喜歡爲何要與北寧世子有牽扯!”
啥?沈銀秋保持着面無表情的神色,她怎麼知道爲什麼會牽扯上!總不能說是緣分?
張氏見沈銀秋搖頭,心情愉悅了幾分,看向有些薄怒的沈藺如道:“方纔在假山,世子爺和沈二小姐拉拉扯扯已然有了肌膚之親,丞相大人怎麼看?沒問題不如就同意了這門親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