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允聽了這話,大驚道:“師父,您一定要想想辦法,必須要救活凝兒,需要什麼藥材,我便派人去宮裡取,師父……”
長孫允顫抖着嗓音,急切的對着清夜子說着。
清夜子捋一捋下巴上的鬍鬚,皺眉道:“允兒,這不是需要多少藥材的問題,而是這七星百合毒從古至今都是無藥可解,爲師……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長孫允聽了,神情一下子變得很悲哀,他猛力的閉了閉眼睛,坐回夏夢凝的牀前,握住夏夢凝的手,無聲的流着淚。
場上靜的很,夏川淵忍不住老淚縱橫,偷偷的別過臉去不敢看,珠蓮和九兒早已給清夜子跪下,哀聲懇求着。
清夜子也是無能爲力的搖着頭,吳青在一旁看着,也是着急的很,忍不住對着清夜子道:“師父,難道你就不能想點別的辦法嗎,你也看見了,若是救不活凝兒,師兄可怎麼辦啊?”
清夜子嘆口氣,正欲說話,就聽長孫允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和凝兒單獨待一會兒。”
吳青還要上前說幾句,被清夜子拉住了手臂,清夜子衝着吳青搖搖頭,幾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長孫允聽見身後的門被關上,嘆口氣將夏夢凝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手裡,放在脣邊輕輕地吻着,夏夢凝一邊的臉頰已經發青,長孫允伸手去給她撥開額前的劉海兒,道:“凝兒,我是不是很沒用,其實我知道,當初你選擇我是想借我的勢力,我知道你在這府裡過得不順心,可是凝兒,這個讓你這麼一直依靠着的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如今看着你中毒,卻無能爲力……凝兒……”
長孫允說着,臉上已經是冰涼一片,他將夏夢凝的手放在脣邊輕輕的吻着,喉嚨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之聲,“凝兒,你若是去了,我長孫允絕不苟活,這世上沒了你,與我來說便是廢墟一片……凝兒……你聽到了嗎……”
窗外,天色已經矇矇亮了,那窗臺的紫羅蘭之上,停着一隻不易察覺的小小蜂鳥,它不時的轉轉小腦袋,似乎在將這些人說的話全都收到腦袋裡,然後在天邊的太陽一點點升起來的時候,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西域皇宮裡。
東陵陌坐在寬大的書桌之後,他穿一身明黃色的長袍,腰間繫了一根正黃色的錦帶,金冠束髮,正在執筆批閱奏摺。
一旁的小太監在一邊研着墨,忍不住伸手捂着嘴巴打哈欠,東陵陌放下筆,從旁邊端了茶杯喝了一口,道:“什麼時辰了?”
小太監急忙道:“回大王的話,已經寅時了。”
東陵陌放下手裡的茶杯,伸手揉揉眉心,道:“更衣,上朝。”
小太監急忙應是,跟在東陵陌的身後走進了裡屋。
裡屋裡面,一粉色裙裝女子正坐在牀上,腿上蓋了一牀薄被,見東陵陌進來,女子急忙擡起頭來,嬌滴滴的喚,“大王……”
東陵陌對女子的獻媚置若罔聞,只是站在一旁被服侍着穿衣,那女子正是嫁過來的於子染,她被東陵陌砍斷了雙腿,如今終日都只能在牀上度過。
東陵陌沒有後宮,整個皇宮裡除了婢女,只有她一個女人,人人都道東陵陌是十分喜愛她的,可是隻有於子染和身邊的太監侍女知道,每晚東陵陌都召她來侍寢,可是卻是她在裡面的牀上坐着,東陵陌就在外間批閱奏摺,每晚都是如此,凌晨時分,東陵陌便會去上朝,日復一日,不曾變化。
於子染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侮辱,可是二伯他們挾持了母親,讓自己安心的呆在西域的皇宮裡,於子染知道自己現在只是二伯他們眼裡的棋子,自己嫁到了西域的皇宮裡,就算是不得東陵陌的寵愛,二伯他們一樣不會放棄利用自己的沒一個機會的。
於子染想到這,心裡有些難過,可是如今自己已經是廢人一個了,若是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只怕是命不久矣。
想到這裡,於子染急忙掩飾起了自己心裡的難過,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來,道:“大王,離着上朝還有一段時間呢,您先歇一會吧,批了一夜的奏摺,您……”
東陵陌被服侍着淨臉洗手,聽見於子染的話,淡漠的道:“你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這一點孤王認爲你自己會最清楚。”
於子染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可憐兮兮的看着東陵陌不敢說話,她知道東陵陌的性子,平日裡淡淡的,可是一旦惹到他,便會得到很重的懲罰。
東陵陌接過一旁侍女遞上來的汗巾擦了手,轉身對於子染道:“孤王希望你能時刻的記着自己的身份。”
說完,便轉了身往外走,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道:“大王,北國來消息了。”
說着,遞上一個小鳥籠來,道:“這黃金蜂鳥一大早的就飛回來了。”
東陵陌神情一凜,接了過來看了看,那小蜂鳥正在低頭啄着籠子裡的小米粒,感覺到東陵陌的靠近,小蜂鳥急忙收住了嘴巴,仰起脖子對着東陵陌嘰嘰喳喳的叫了一會。
這幾聲鳥叫聲在旁人耳裡不算什麼,可聽在它的主人東陵陌的耳朵裡,卻是足以讓東陵陌爆發的消息。
東陵陌猛然間扔下鳥籠,伸手解了衣服上的扣子,將那明黃色的龍袍毫不猶豫的脫下,道:“今日不早朝,孤王又事要出去。”
扔下這一句話,東陵陌便走的無影無蹤,於子染看在眼裡,驚在心裡,她不知道東陵陌這是怎麼了,同樣疑惑的也是衆人,那東陵陌身邊的小太監最先的反應了過來,低頭走了出去。
東陵陌輕裝上陣,隨便牽了一匹馬便往北國趕去,剛纔那小蜂鳥的叫聲東陵陌已經完全聽懂了,夏夢凝中了毒,而且是七星百合毒,東陵陌聽到這個消息之時,全身的血液都緊張了起來,七星百合毒意味着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如今若是自己不快點趕去夏夢凝的身邊,只怕會失去了救她的唯一機會。
入夜,東陵陌才趕到了北國的境內,一身黑衣的裝扮讓他能借着夜色順利的前行無阻。
竹枝園內,長孫允的左臂上的箭已經被拔出,雖未傷到筋脈,卻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康復,夏夢凝仍舊全身發熱的躺在牀上,長孫允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寸步不離的守在夏夢凝的牀前。
東陵陌潛入了相府,悄悄摸到了竹枝園內,長孫允正伏在夏夢凝的牀邊,吳青怕他熬不住,所以在給他喝的藥里加了一些安神的成分,如今長孫允一驚沉沉的睡去,東陵陌看出了長孫允不會醒來,悄聲的走到牀前,夏夢凝巴掌大的小臉上市烏青一片,即使是在昏迷中,也還是被體內的毒素所折磨着,秀氣的遠山眉緊緊的擰在一起,豆大的汗水自發間滴落,看起來觸目驚心。
東陵陌心裡一陣緊縮,心疼的不得了,他走過去輕輕的撥弄開長孫允的身子,將已經昏迷了的夏夢凝扛起來,縱身一躍,跳入了夜色之中。
窗外,大樹之上正在練功的吳青耳廓一動,便急忙睜開眼睛,敏銳的發現了一個黑影,手中的寶劍迅速出鞘,“什麼人?!”
東陵陌一驚,急忙側身避過,吳青從大樹之上躍下來,站在東陵陌面前看着他,道:“你是什麼人?爲何夜闖相府?”
說完,吳青猛地看見他肩上的人,竟然是夏夢凝。
吳青一怒,道:“好一個膽子肥大的採花賊,你可知你背上的女子是未來的世子妃,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說着,吳青便抽出寶劍,猛地刺向東陵陌,東陵陌扛着夏夢凝,左閃右閃,吳青害怕傷害到夏夢凝,所以出招之時便有所顧忌,一時間,兩人鬥得不相上下。
東陵陌知道這時候不是慢慢耗着的時候,若是驚動了相府裡的人,只怕是會耽誤了治療夏夢凝的時機。
想到這裡,東陵陌退後幾步,猛地拉下了面上的面巾,道:“是我!”
吳青一愣,她自然是認識東陵陌的,也知道東陵陌一直對夏夢凝有好感,如今見了這場面,吳青更加生氣,“原來是你,你是不是想把凝兒擄走?”
東陵陌眼神凜冽,道:“我可以找到人救治凝兒,若是你再一味的耽擱時間只怕凝兒會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
吳青愣了愣,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我怎麼相信你?”
東陵陌面色淡淡:“這七星百合毒是產自西域,沒有人比西域的大夫更加知道這毒的解法,而且我可以動用御醫爲凝兒診治,若是你們能找到醫治凝兒的辦法,如今就不會束手無策了。”
東陵陌這話說的很是自負,可又偏偏讓吳青無從辯駁,吳青心裡有了底,道:“我還是不放心,若是你傷害凝兒怎麼辦?”
東陵陌難得的笑了笑,話語間像是承諾又像是從容,“我東陵陌這一輩子,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會去害凝兒,這一點,你無須擔心。”
吳青一愣,她第一次看見東陵陌這種表情,還沒反應過來,便見東陵陌已經足尖輕點,運用輕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