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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請笑納。
李惜柔趴在牀上,頭朝裡,頭髮蓬鬆,臉色蒼白,整個人已沒了往日的風采和傲氣。
桌子上擺得是發臭的飯菜和茶水。
房門被推開,刺眼的光線讓她睜不開眼。
“我說過了,我不要吃!”李惜柔啞沉着嗓子吼道。
“你不吃,怎麼去見你的父親、母親?”棠豐的聲音此時聽在李惜柔耳裡如同天籟。
“王爺、王爺,您怎麼來了?”李惜柔先是欣喜若狂,隨即用雙手抓了抓自己蓬亂的頭髮,然後又搓了搓臉,尷尬說道,“妾身沒有梳妝打扮,陋顏別污了王爺的眼。”李惜柔想要下牀行禮,許是太過虛弱,腳一落地便癱倒在了地上。
棠豐看着趴在他腳下的李惜柔,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更沒有伸手去扶,只是對身後的淺兒說道:“淺兒,快些將柔夫人好好收拾收拾,本王到車上去等。”
李惜柔一驚,吃力地擡頭,看着陽光映襯下的淺兒,有些驚恐地說道:“王爺,您饒了妾身。王爺,您看在妾身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饒了妾身吧!”李惜柔看着淺兒,她是知道淺兒有武功,誤以爲王爺是要淺兒來替莫桑來教訓她,嚇得語無倫次,胡亂地就求着。
棠豐睥睨着她,然後慢慢轉身走了,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解釋。只是對淺兒道:“本王沒什麼耐性,別讓本王等太久。”
淺兒上前一步,說道:“請夫人起身。”
李惜柔嚇壞了,在地上不起來,一邊哭一邊喊:“不要,不要,王爺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淺兒煩躁,走上前,粗魯地拎起李惜柔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李惜柔一隻手受淺兒禁錮,無法掙扎,只能用另一隻手抱住了頭,死命地喊着,聲音嘶啞而又絕望。
“夫人既然如此怕死,當初又何必做下這等事。”淺兒看着李惜柔驚慌失措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解氣。
“淺兒姑娘,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求你饒了我吧。”李惜柔滿臉是淚,原本就慘白的臉色瞬間就沒了人色。
“好了,夫人,王爺說了,他沒耐心等你太久。你還是乖乖讓奴婢幫你梳妝打扮吧。”淺兒嘴角揚起,露出了輕蔑的笑。
李惜柔一愣,終於想明白了淺兒不是要殺她,是要給她梳妝打扮,不禁詫異道:“王爺原諒我了?”
“呸,就你做得那些事。還想別人原諒你?王爺自有安排,你快些換洗好,等會你就知道了。”淺兒開始不耐。要不是青桑要她過來幫忙,她纔不願意來伺候這女人。
今個,王爺來探望青桑,說了李惜柔父親聯合她外祖父一起來懇請探望之事,說是李周氏愛女心切。聽聞女兒小產一直不得見,思念與日俱增。日日在家啼哭,故想進府探望。
王爺暫時並不想將關係鬧僵,所以便提議他和李惜柔一同回李府,既讓遂了李周氏想見女兒的願,又讓惜柔回孃家看看,已盡孝道。
李振邦沒想王爺會來這麼一出,但是若說王爺和女兒一起回來,女兒畢竟只是個妾侍,由王爺陪着回孃家,那將是多大的榮耀,所以即使覺得不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振邦的岳丈周松青聽了王爺的建議,自然是極爲滿意的。他不知道自家婿郎心裡的擔心,對王爺和外孫女一同回府探望家人,那是樂顛顛的就同意了。
於是,棠豐回府後便與青桑說了這件事。一來他不想瞞着青桑以免日後產生誤會;二來他也想聽聽青桑的意見。
青桑聞知此事,只說了一句:“王爺是想動手了嗎?”
棠豐微怔:“桑兒竟洞悉了這一切。”
青桑苦笑:“不是我洞悉了,而是我覺得王爺若沒有其他的意圖,何必要隱瞞此事。您這麼做,恐怕只是想拖延着時間,迷惑着李公、周公等人,以伺機謀劃什麼。”
棠豐摟過青桑,長眉微皺,眉目半閉,悠悠說道:“還是桑兒懂我。”
青桑伸出手,撫了撫棠豐微蹙的眉,莞爾一笑:“我懂你正如你懂我。你來與我說這些,無非是怕我誤會你與柔夫人,你既坦誠相待,我又怎能無端懷疑。”
棠豐薄脣微揚,眉眼帶笑道:“你我相知相愛,自然應該坦誠。”
青桑笑得很幸福,柔順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前。
“桑兒,我還有一事要與你商議。”棠豐道。
“何事,你說便是。”青桑把玩着棠豐腰間的玉墜子,回道。
“我想向你借個人。”棠豐道。
“你是想借個丫鬟陪着柔夫人一同回家麼?”青桑問道。
棠豐點點頭,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我想向你借草香或淺兒一用。一是給李惜柔裝扮裝扮,二是回府時也好稍作監視。”
青桑想了想,道:“讓淺兒去吧。淺兒有武功,要是柔夫人不配合,她有鉗制的能力。”
棠豐在她額上輕啄:“還是桑兒想得周到。”
青桑擡眼看着棠豐,笑道:“你又笑我,你心裡怕早就想好了吧,只待讓我說出來。”
“那都是你的人,我怎敢自己做主呢?”棠豐捏了捏她的鼻尖。
青桑含笑道:“整個王府都是王爺的,有什麼是王爺做不了主的。”
棠豐哈哈笑了,低下頭抵着她的額頭道:“我只想你是我的就好。”
青桑嬌羞一笑,無限柔媚。
就這樣,淺兒就被借來折騰李惜柔了。
李惜柔梳洗乾淨,由着淺兒給她梳頭化妝,淺兒動作粗魯,扯得她頭髮生疼,卻也是不敢吭聲,只是含淚忍着。
終於,李惜柔梳妝打扮好了。被扶上了馬車。
名義上是扶着,其實卻是拽着。
李惜柔一直嬌生慣養,這會子只覺得手臂疼得厲害,卻見坐在車裡的王爺寒着臉,做她身邊的淺兒黑着臉,最後只能捂着手臂,低着頭,將滿肚子的委屈嚥了下去,不敢多說一個字。
車輪子滾動,路面有一些顛簸。李惜柔一個沒坐穩,從木凳上跌落,滾到了車板上。
“哎呦。”李惜柔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然而。讓她難過地是車裡的兩個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沒有人理會她,更沒有人去扶她。
只能自己掙扎着起來,伴着搖搖晃晃的馬車,慢慢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記着。今個回府,淺兒就是你的貼身丫鬟,她決不能離你左右,哪怕你要和你母親單獨相處,也要帶着淺兒。”棠豐瞅也不瞅他,只顧看着前方。
李惜柔張大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竟然要淺兒寸步不離她,那王爺的意思就是要她什麼都不能與母親說了。原本想要回家訴苦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還有,你要是將最近發生的事告訴李公和你的母親。後果你是知道的。以你犯下的罪,本王早就可以殺了你,留着你也是念你父親一直忠心耿耿,但你若是回去胡謅,那本王也就留不得你了。你可記得大蘭子、記得綠錦、記得康二、記得花團。他們都是你父親安排在王府的眼線,光這一項。本王就可以定你父親的罪。你的兩個哥哥在外也是橫行霸道,所作所爲別以爲本王不知,若是沒了本王和你父親兩座靠山,你哥哥們不出幾日便會橫屍街頭,到時你們李家也算是清靜了。”棠豐說這番話時面無表情,但語氣頗冷,所言的事實頗爲殘酷,頓時惹惱了李惜柔。
但是李惜柔敢怒不敢言,只是流着淚道:“王爺竟這樣狠心,毫不顧念我們的夫妻情分和我爹爹的汗馬功勞。”
棠豐依然沒有看她,只是說道:“你只是本王的侍妾,你我的婚姻只是一場政治聯姻,你利用本王的權利和地位獲取你家族的榮耀,而先王只想利用這場婚姻換取政治的平穩。你我的婚事到底爲了哪般,你不是最清楚嗎?”
棠豐的冷言冷語以及薄情深深刺傷了李惜柔,她緊緊咬着脣瓣,一雙手死死地捏着袖口。忍了一會,終是忍不住說道:“柔兒對王爺是一片真心,否則也不會心甘情願來當個夫人。”
棠豐終於側過臉看了她一眼,但墨黑的眸子裡缺絲毫沒有溫度。
“你太過狠絕,你的真心本王要不起。”棠豐的話讓李惜柔徹底陷入了絕望中,她不顧身份,跪到棠豐面前,抓着棠豐的手道:“王爺難道真得不記得我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了嗎?柔兒所做得一切都是爲了王爺,都是爲了獲得王爺的心,王爺怎可如此殘忍。”
棠豐甩開李惜柔的手,皺着眉,說道:“殘忍,你派人刺殺王妃時可覺得殘忍,你用計嫁禍桑兒時可覺殘忍,你用藥想要謀害桑兒腹中胎兒時可覺殘忍?翠喜已經爲你死了,大蘭子險些被你滅口,綠錦也被你叫人糟蹋了,你的行爲簡直令人髮指。”
李惜柔聽着棠豐對自己的指責,忽然尖叫:“不,我沒有派人刺殺王妃,我從來沒有。我只是利用那件事,想要嫁禍桑側妃。”
只是,似乎車裡的人已不願聽她述說,閉上眼睛,對她的哭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李惜柔捂着臉嗚嗚嗚哭起來。
淺兒聽着心煩,傾身上前,一把扯過李惜柔,道:“夫人還是坐好吧,這回孃家是高興的事,哭得滿臉是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王爺虐待你了呢。”
李惜柔瞪了她一眼,現在她可不是受欺負了嗎?
“夫人不必瞪我,俗話說善惡終有報,夫人今天的處境都是你自找的。”淺兒說完,一把將她推倒在木凳上。李惜柔措手不及,肩膀撞在車窗上,疼得她差一點就要嚎啕大哭。
這時候的李惜柔狼狽不堪,苦不堪言,連哭也不敢大聲。
伴着李惜柔一路的啼哭,車子終於快到李府了。
一路無話的棠豐再次開口提醒道:“把眼淚擦乾,然後記住本王的話,要是你今晚表現好,那麼回去後你還是柔夫人,本王依然保留着你的位份,要是稍有差錯,剛上車時本王說得話就會讓它一一成爲現實。”
李惜柔一路衡量,自知不得不妥協,含淚點頭應了。
馬車到了李府門口。
李振邦帶着夫人李周氏出來相迎。
坐在車轅上的小平子先下了馬車,取出下馬凳,掀開簾子,棠豐彎着腰,先走了出來,下了車,隨即轉身伸手給正欲小車的李惜柔。
李惜柔一愣,探出簾子的半個身子頓時僵住。
棠豐皺皺眉,然後不露聲色地說道:“柔兒是高興過頭了嗎?怎麼愣住了?”
李惜柔回過神來,知道她必須配合好棠豐演好這場戲,便將手遞了過去。
冰冷的手放在棠豐溫暖的大手裡,李惜柔心間盪漾起一股情愫,她多麼希望這雙大手能夠永遠握着她不鬆手。然而,奢望永遠不會實現,待她下車後,溫暖的大手便鬆開了。
隨之是淺兒扶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