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瑤的眼圈驀地紅了,酸澀無比。曾經她也深深討厭她,她總是想着方法陷害她,凌辱她。可是現在夏瑤的心卻被震住了,宛如有一把長劍將她深深釘在原地,讓她無法呼吸,無法動彈,看着那個猶如被刺成刺蝟一般的女子,喉嚨動了動,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宗政若宇只覺心中窒息,似有千萬把尖銳的刀在他心中凌遲一般,讓他痛得無法呼吸。女子蒼白美麗的第一次深深映入他的眸中,那麼深刻!彷彿天地間都靜了下來,他的眼中除了那個女子,便再也望不見其他了!
“太子,快走吧,不要讓太子妃白白犧牲啊!”左成說道,遠處街上數百名黑衣衛騎着戰馬涌來,很快便到了宮牆之外。宗政若宇恨恨握拳,眼中的仇恨似熊熊怒火焚燒着他的心,最終他還是翻身上馬,隨着前來接應的黑衣衛絕塵而去。
狂亂呼嘯,隨着陣陣響亮的馬蹄聲,揚起漫天塵土,遮天蔽日。
夏菲思死守住側門不放,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了,眼睛似無焦距,一片朦朧。她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強撐着自己睜開眼眸,兩道門之間唯有那一條如針細般的細縫還能望到遠處翻身上馬的男子,那孤寂而又挺拔的身影,是那樣的令她眷戀安心,脣角終於勾起一絲弧度,頭慢慢的歪了下去,那明亮的雙眸終於漸漸合了起來。
鐵甲軍們走上前,想將夏菲思從門上拉下來,無奈她的手臂已深深扣住了門環,骨頭折斷,硬生生的卡其中,怎麼也拉不開。就算是死了,仍是掩護這道門,宛如這就是她生來至死不休的使命!
良久,宗政逸寒纔開口,聲音中透着一股令不明的意味,“不用追了,任他去吧。將太子妃好生安葬。”
今日這一場如修羅的鬥爭終於劃上了句號。
同年同月,宗政安崩!舉國大喪一年,不得婚嫁。同年次月,宗政逸寒稱帝,定國號爲永年。
凜冽的寒冬終於過去,現時已是陽春三月,天氣回暖,冰雪融化,北雁南飛。整個皇宮處於一片緊張而又喜氣的氣息中,各宮各殿都甚是熱鬧,唯有後宮東處的紫
蘭殿一片蕭瑟淒涼,與這些喜氣格格不入。
清冷孤寂的殿內,燃着一個小暖爐,白色霧氣緩緩蒸騰着。但這寢殿實在是太大了,一個小小的暖爐根本無法溫暖這冰冷的空間。夏瑤躺在被窩內,眯眼睡覺。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宗政逸寒將她囚禁在紫蘭殿中,外圍重兵把守,圍了個水泄不通,任她再有計謀身手再靈敏也難逃出去。
這兩個多月,宗政逸寒同樣未踏足過半步。夏瑤完全似被外界隔絕了,就連凝霜也不知去了哪,不知是不是被分別到了別的殿。呆在紫蘭殿中的日雖然冷清卻是自在,無人打擾,每日的膳食皆會有人準時送到,並且伙食還不錯。
這也讓夏瑤養成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習慣,才兩個多月,她纖細的身子已圓潤了一圈。臉色也不復以往那般蒼白,微微有些紅潤,只是每每一閉上眼睛,就想到夏菲思臨死前的場是景,便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那一日,父親雖沒有下令,但她卻分明在父親的眼中看到了默許,若是沒有父親的默許,那些人會敢殺夏菲思嗎?夏瑤只覺整個人如墜冰窖,這就是她那慈愛的父親,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能下得了手!或許夏菲思至死都不知道殺正的兇手是誰吧。
無力的閉了閉眼,夏瑤默嘆一聲,不知若宇逃到哪裡,又是否安好。如今這局面只能讓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更加仇恨對方,明明身體中流着同樣的血液,卻是深深痛恨的生死之敵!
夏瑤掀了錦被,下牀穿好軟靴,墨發隨意的紮成馬尾,對於古代那繁複美麗的髮髻,夏瑤一直頭疼,以前有凝霜替她打理,現在整個偌大的紫蘭殿中除了她這個活人,剩下的都是不會說話的物品。
還是扎個馬尾,簡單又利落。隨意的換了一身青色長裙,便出了寢殿。苑外陽光大好,照到人身上暖洋洋的,清風迎面撲來,令人神清氣爽,這樣悶在殿中兩個月了,是該振作起來了。
頹廢認輸不是她夏瑤的性格!
看了看日頭,已是正午,那送飯的太監,應該快來了吧。正思索間,一個身着深青色宦服的
小太監提着食盒向殿中走來,他雖是低首垂眸,但是夏瑤的目光是何其敏銳,她立馬認出這個太監不是之前天天送飯的那位。
待得那人走到眼前,他擡起頭的剎那,夏瑤驀地一怔,隨之迅速恢復以往清冷之色,轉身朝殿內走去。那人提着食盒緊跟身後。到了殿內,夏瑤纔開口說道:“龍洛,你怎麼進宮來了?”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她明明化作追雲的名號,並且是女扮男裝,並沒有告訴過龍洛她是寒王妃,而這一切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龍洛擡起清秀的臉龐,眉宇有憤恨之色,“屬下擔心少……小姐的安危,所以便偷偷進宮來了。”原來稱呼她爲少爺也立即改口爲小姐。
他望着夏瑤疑惑的目光,垂了眸子,眼中有絲內疚,“小姐恕罪!龍洛不是有意欺瞞。”
夏瑤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我不怪你。牧風他還好嗎?是他讓你進宮的?”
知道她身份的人只有牧風一個,並且龍洛這般精明的經商手段和算計令夏瑤詫異,唯有一個可能,他是牧風派到自己身邊的人。不過龍洛一心一意爲她經營商鋪,並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夏瑤也不再追究。
龍洛一怔,有些欣喜的擡頭看她,片刻後目光有些黯然,“主子他病情依舊,最近老是咳嗽,似乎比以前嚴重了些。”
夏瑤眯了眯眼,有些擔心。龍洛說道:“主子讓我轉告訴小姐不必擔憂,主子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說着便比軟靴中抽一把精緻的匕首,約摸五寸,精緻小巧。銀色的刀鞘上鏤刻着精美繁複的圖紋,上面鑲嵌着一顆深藍色寶石。
“這是主子最爲喜愛的流光,他說小姐在空中沒有防身之物。”
夏瑤一怔,接過手,緊緊握在手中。
流光……他是願意爲自己做一抹流光嗎?可是難道你不知流光雖美卻很短暫,絢爛如轉瞬即逝的煙火。
自從被囚禁於紫蘭殿中,她的防身短劍裝備皆被宗政逸寒剿了去,就連她貫穿的緊身男子黑衣,皆是被統統沒收,全被換成鮮豔的女子宮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