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大樹蒼蒼.鳥語花香.
石桌處.一素衣女子.臨桌而坐.
她的素手在手下的琴身上掃過.琴身玩轉清脆悅耳之極.
女子閉着眼睛.手在琴身上游走着.她的手指纖細白皙.一個個音律從她的手下蹦出.如清流擊水清脆悅耳.
曲閉.輕兒微微睜開眼睛.入目的表示蝶鳶顛倒衆生的臉.
“沒想到你琴藝這麼好.我還以爲你只會殺人呢.”蝶鳶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盈盈的說道.
輕兒在琴絃上拂過.琴音一掃而過.
“殺人有何難.撫琴倒是比殺人難上了幾分.”輕兒輕輕的用手絹擦拭着琴身.這琴身上刻畫着古樸的安穩.這琴雖然其貌不揚.但卻也讓人不能忽視了去.
“這琴倒是有些意思.”蝶鳶視線投在輕兒手下的琴身之上.眼中帶着一絲思索的意味.
輕兒勾脣一笑.
“鳳鳴.”她道.
“鳳鳴古琴.”蝶鳶詫異出聲.
她們幾人回到風凌山莊也有幾日了.除了第二日去向陸母見了禮.輕兒便在院中不曾出去過.好在這山莊處處好風景.倒也沒有覺得煩悶.再加上蝶鳶日日到她這裡報備.她想要無聊也沒有辦法.
這琴是第二日陸沉淵命了清風送來的.據清風的話說.這鳳鳴早在她們當初離開山莊.去林國參加武林大會之際.陸沉淵已經命人去鳳國取來.只是在外面呆的時間長了.這纔剛到她的手中.
“好眼力.看來你也是個撫琴高手了.”輕兒挑眉向蝶鳶說道.
鳳鳴古樸.琴身低調但音色卻是奢華.知之者甚少.比之鳳鳴.世間衆人知道龍吟着更多.但若是知道鳳鳴者必然是愛琴之人.愛琴之人琴藝必然是高超的.
“雕蟲小技.雕蟲小技.”蝶鳶擺了擺手說道.但她眼神向鳳鳴身上看去.雙眸中卻是帶着一絲喜愛的.
若是輕兒如此都看不來.也算是白活了這麼十幾年了.
“彈奏一曲.”輕兒聲音微微上挑問道.
蝶鳶眼睛一亮“當真.”
“當真.”輕兒道.
愛琴之人.對自己所鍾愛的琴極爲珍愛.且不易讓她人觸碰.更有人愛之如生命.蝶鳶倒是沒想到輕兒會開口讓她彈奏一曲.
蝶鳶也不是矯情的人.她站起身來與輕兒換了一個位置來.
輕兒在她的對面坐下.
蝶鳶雙手放在鳳鳴之上.蝶鳶的手同樣纖細且白皙.但與輕兒不同的是.蝶鳶的雙手看起來就是充滿了力量.纖美且不是力量.
微微波動了一下琴絃.蝶鳶閉上眼睛.芊芊十指鳳鳴上游走.輕緩悅耳.彷彿如黃鸝鳥清脆婉轉動人心扉.讓人如沐春風.似乎看見春日芽兒初生.慢慢冒出枝椏.花兒結出花苞.慢慢的盛放開來.
隨後便看見了炎炎夏日.太陽高懸.湖中錦鯉四處遊走.風光無限.
然.那些柳樹的藤條開始變黃.花兒開始落敗.樹葉滑落.萬物凋零.
忽然一陣風吹來.天空之中開始有雪花飄落.剎那間已經一片雪白.寒風刺骨漫天白霜已然是凌冽的冬日.
“箏...”一聲破音將輕兒的思緒拉了回來.
蝶鳶訕笑了一聲.雙手停止平放於琴絃之上.
“許久不彈倒是生疏了許多.”她說話間站起了身來.輕兒微微頷首算是迴應.
“我要回去不補覺了.”蝶鳶說話間打了一個哈欠.似乎是困了一樣.她向外走去向後對着輕兒揮了揮手.
輕兒的視線落在鳳鳴之上.眼神深思.
蝶鳶的腳步比之平日要快上幾分.她剛出了院子.便扶着牆吐出了一口鮮血來.身體順着牆滑落了下來.伸出白皙的手指.她的手微微的顫抖着.似乎是不能控制一般.她將手緊緊的攥起捏成拳頭.拼命的攥緊.但依舊微微的顫抖着.
院中.輕兒在鳳鳴的身上拂過.蝶鳶彈奏的曲目她曾經聽過一次.
名爲《四季.》這首曲彈奏的便是四季之變化.四季交錯.其中也是危險重重.若是稍有不慎返回反噬在彈奏之人身上.但..若是彈奏的好.這曲變能殺人.
而這曲子殺人與音律殺人又是不一樣.這曲子便是將人帶入到彈奏之人的情景之中.感受曲中的情感.最後在不知不覺間喪命於此.
剛纔她顯然是入了景.若不是蝶鳶剛纔故意破音只怕她也是凶多吉少了.剛纔她沒有留蝶鳶便是知道.想必蝶鳶被反噬了.想來蝶鳶應該是知道她應該設防不會如景.倒是沒想到她如今防備根本不夠強大.嘲諷一笑.她現在還真是夠沒用的了.
蝶鳶走後.不消一會又來了一人.
“身體可還好.”女子聲音清脆.聲音中滿是濃濃的關心之色.
輕兒點頭一笑.陸寧心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是母親讓我來的.”陸寧心說明來意.聲音中還帶着一絲的無奈之色.
“可是有什麼事情.”輕兒問道.
陸寧心一笑“你也不是不知道母親.能有什麼大事...”
輕兒想到陸母的性子與行爲.倒是如陸寧心所說.
“母親着我來問你三月後與哥哥大婚如何.”
輕兒的臉上閃過一絲的驚訝.
“你們離府之前母親便在準備你與哥哥大婚的事情.但在外這麼多日必然勞累.母親邊說把婚期放在三月之後.你們也好歇息一番.這不讓我來詢問你的意見.”陸寧心像是倒豆子一樣.一鼓作氣霹靂巴拉的將陸母交代的任務向輕兒說道.
輕兒有些遲疑的沉默了起來.
陸寧心剛要說若是不喜她便去回了母親.輕兒這邊卻開口說了話.
“你哥哥如何說.”輕兒問.
“哥哥必然是極爲願意的.”陸寧心笑着道.
嫁人.大婚.
在從知道鳳輕易娶她是爲了什麼之後.她便想過也許這一生這些詞都不會與她有所交集.當初她會同意與鳳輕易大婚也純屬是因爲當初兒時發生的事情罷了.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是那樣一個手將她從河中帶了出來.如今的陸沉淵當真是她可以依靠之人嗎.
思及到此陸沉淵精緻的面容清晰的印在輕兒的腦海中.他略帶涼意的脣彷彿還貼在她的脣瓣之上一般.輕兒沒由來的臉上一熱.陸寧心自然雙目緊緊盯着輕兒舉動的.當下有些納悶輕兒的臉爲何紅了起來.
若說是大婚之事讓她臉紅.以自己對輕兒的瞭解必然不會因此而紅了臉的.隨即想到輕兒再如何強大也不過是一個女子.當下心中便了然了.
若是輕兒知道陸寧心此刻心中所想必然一臉的黑.她此刻所想的更多的是當日陸沉淵在她耳邊的耳語.
“此生定不負你.”
平淡五個字.卻讓輕兒心中一震.
一生何其長.比之想必她與陸沉淵相識相遇如此之短.若是旁人說此生她不會放在心上.但此話是陸沉淵所說輕兒便沒由來的信服.
“那便如此吧.”輕兒擡頭對着陸寧心說道.
陸寧心從輕兒這裡得到了答案去向陸母回覆.輕兒便坐在此處一動不動.
陸沉淵進了院中便看見輕兒坐在桌邊.她的身前擺着鳳鳴.人卻在神遊雙眼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想什麼.”陸沉淵走近出聲道.
輕兒回過神來便看見陸沉淵已經走近了來.她微微一笑.
“下午寧心來過了.”
“哦.她來做什麼.”
輕兒斜着眼睛看向陸沉淵.她就不信陸沉淵會不知道陸寧心來這裡做什麼.
陸沉淵被輕兒看的不由笑出聲來.輕兒這樣連嬌帶嗔的摸樣讓他不由自主的想笑.
“笑什麼.”輕兒被陸沉淵笑的有些不自在.不由伸手在臉上摸着.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啊.
他站起身來先輕兒走近.輕輕的拉起她的手將輕兒拉了起來.自己坐在了輕兒原本的位置上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中.讓輕兒坐在他的腿上.
輕兒想要起身被他緊緊抱住腰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做什麼.”輕兒甚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溫柔了多少倍.
“影.我跟高興.”陸沉淵將頭埋在輕兒的勃頸處.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項.聲音低沉卻極爲的認真.
輕兒慢慢的放鬆了身體下來.任由陸沉淵將她納在懷中.雙手覆上他抱在自己腰間的手背之上.
“陸沉淵.你若負我.海角天涯我都不會放過你.”輕兒的聲音低沉.沒有以往的冷厲.沒有陰沉.就像是在敘述一件事情一樣的隨意.但這話落在陸沉淵的耳中卻讓他欣喜若狂.這代表着輕兒是真正的接納了他.不似以往的飄忽不定.是從心底裡接受.
“此生若是負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陸沉淵沉聲說道.雖然他素來不信這些.但當下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若負我.不用天打雷劈.不用不得好死.我會親手殺了你.“她的聲音極爲溫柔.卻說的如此認真.同時這也是輕兒的真心話.她的人生有一個鳳輕易不會有第二個陸沉淵.
有些事情決定便在一瞬間.世間萬物諸多變數又有誰人能說得準.又有誰人能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