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暮陽一離開,守在門口的嬤嬤紅雲們都圍了進來,她們先是給朱朱行禮請安,報了自己的名字,朱朱一一給她們發了紅包。笑着說了幾句體面話,便讓她們下去了。紅雲一關上門,朱朱脫力般倒了下去,緊接着就聽見哎呦的吃痛聲,紅雲緊張的看過去,就見朱朱揉着背,苦着一張臉看着牀上鋪着厚厚的一層紅棗花生桂圓一臉的無可奈何。
三月見狀,連忙扶着朱朱坐在椅子上,紅雲和六月連忙清理乾淨上面的東西,五月給朱朱揉着脖子,朱朱舒服得輕哼不已。
朱朱從早上就沒吃東西,連着喝了幾杯水,看見桌上放着點心,猜想不是供奉之內的才吃起來,紅雲她們還好,到了吃飯的時間都去吃了飯,就朱朱一個人不能吃,捧着的蘋果也不能吃,如今正放在托盤裡供着。狼吞虎嚥的吃了幾塊糕點之後,朱朱還想吃碟子被紅雲端走了。
紅雲道“郡主先吃一點填填肚子就好了,等會姑爺…不是世子會陪着郡主一起吃的,現在吃飽了等會就吃不下了。”朱朱看着散發出誘人香味的點心苦大仇深,關鍵是她還未填飽肚子。張了張口,想說她只吃一塊,誰知道紅雲已經扭身就把點心放在離她遠遠的茶几上。害得朱朱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問三月“現在什麼時辰了?”
三月打開門詢問了一下外面的人回來道“過了酉時了。”朱朱透過貼着喜字的窗戶,都五六點了天色還那麼早,仔細又想,她竟然連早飯,午飯,現在晚飯都吃不上,聽外面熱鬧的聲音,估計只能等着吃宵夜了。
天,到了那個時候,她還有力氣洞房嗎?等等…朱朱被洞房二字嚇住,腦海裡出現不健康的畫面,羞得她面色緋紅耳根子發熱。
紅雲見狀,擔心道“郡主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三月,五月,六月也關切的看了過來。
對上她們純真的眼神,朱朱該怎麼說,她當然不好意思說,只得撒謊道“好像有點熱,你們不熱嗎?”幾個人對看了一眼,摸了摸額頭搖頭,朱朱心虛道“那就怪了,看來還是我最怕熱。”掩飾着用手扇風。她們見狀,還是沒明白過來,不過她既然說熱,她們就得解決,幾個人在房內四處尋找可以用來作爲扇子的東西,紅雲吩咐人準備熱水給她沐浴,其實不用她吩咐,其他的人都已經想好了,甚至還送來了一碗雞湯。
“這是世子親自吩咐的給少夫人燉的雞湯…”朱朱聽說是衛暮陽吩咐的,嘴角抿着笑看着紅雲把雞湯送到她面前。三月掏出紅包給嬤嬤,眼前的嬤嬤是負責管理這個院子的人,朱朱帶過來的人都是她安置着,就連紅雲她們都要對她忌憚幾分。嬤嬤姓陳,是衛老夫人身邊的人。其中的意思自然不用多說。
“有勞嬤嬤了。”朱朱笑着接過吹了吹啜了一口,差點把舌頭吞了下去,大概是真的餓了,雞湯越發的鮮美可口。儘管如此,在嬤嬤面前朱朱還是一番大家閨秀的姿勢,小口小口的喝着,喝了半碗雞湯朱朱覺得味道有些怪怪的,忍不住笑着問道“這雞湯與平常喝的不一樣,不知道嬤嬤是如何燉的,不知道相公可喜歡?”
嬤嬤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少夫人若是想學,奴婢一定會親自交少夫人,世子倒是不怎麼喜歡喝雞湯,倒是老夫人喜歡喝。”
“祖母喜歡那就更好了,嬤嬤一定要教我啊”朱朱笑着說。
嬤嬤笑“少夫人千金之軀,有這份孝心老夫人一定會開心,府裡有下人,少夫人若是喜歡吩咐一聲即可。”朱朱笑意不改的點頭,只聽着嬤嬤道“這雞湯裡放了百年人蔘,世子吩咐說少夫人不喜人蔘的味道,奴婢便把人蔘的味道去了去,怎麼了是不是不合少夫人胃口?”
朱朱果然沒猜錯,知曉的人一聽人蔘,當場都變了臉色,齊齊看向朱朱,應該說看向她的鼻子,近身侍候的人都知道,朱朱不能吃人蔘,一吃就流鼻血。百吃百靈,從未失效,這次恐怕也不會例外。
朱朱不想讓人覺得她是個苦命的孩子,連人蔘都受不住,不是苦命是什麼,笑着道“沒什麼,只是驚歎嬤嬤的手藝,以後就有勞嬤嬤了,祖母能把嬤嬤撥過來照顧着晚輩,晚輩真是受寵若驚。”
聞言,陳嬤嬤臉色微變,笑着道“少夫人說笑了,老夫人想着少夫人剛來什麼都不懂纔會讓奴婢過來照顧着。奴婢會盡心盡力的侍候少夫人的。”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她都低頭了,朱朱也點到爲止,畢竟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以後就有勞嬤嬤照顧了,月瓏什麼都不懂還希望嬤嬤能夠提點。”說着從袖子上滑下一個玉鐲塞進嬤嬤手裡,嬤嬤推遲着不敢收,朱朱笑着半是威脅,半是玩笑道“嬤嬤這不是看不起月瓏,還是覺得東西入不了眼?”
要說朱朱一身上下,那件不是從宮裡賞賜的東西里挑出來的,除了這個鐲子不是以外,這個鐲子是別人送的,也算是貴重的東西,不過沒有其他的標記,反正送給她她愛如何處理是她的事了。宮裡賞賜的她不敢送人,就算送了誰也不敢收。
她都這樣說了,嬤嬤自然不敢再推遲,笑着收下,連連道謝。見沒什麼事便出去打點,告知朱朱有什麼事只管吩咐。
她一離開,四個人都圍了過來,擔憂道“郡主這可怎麼辦?”
朱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都喝下去,只能等着流鼻血,爲難的看着碗裡的雞湯,又不能喝又沒地方倒掉,朱朱給最瘦小的六月道“六月喝了吧補補身體也好。”
紅雲她們都沒喝,她怎麼好意思,不過朱朱都開口了,紅雲她們又眼神示意她,六月笑着接過去,道了謝幾口就喝光了雞湯,朱朱讓紅雲給她多倒幾杯水喝下去,希望能夠稀釋一下,祈禱這次千萬別流鼻血嚇人。
沐浴更衣之後,朱朱坐在牀邊不敢亂動,紅雲她們更是時不時的看她一眼,具體的可以說是看她的鼻子,看得朱朱萬分不自在,四雙眼睛盯着你,任誰也會不好意思,朱朱笑道“不用這樣看着我,該幹嘛幹嘛去,要是…”
“郡主…”朱朱的話還未說完,紅雲一把衝上來捂着她的嘴道“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郡主可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朱朱看着她點點頭,指了指捂着的手,若是她不鬆開她就不只是流鼻血而已,估計會窒息。
心裡又極其鬱悶,話都不能說,這樣人如何覺得舒服,束手束腳的非得憋着話。
紅雲見狀,連忙鬆開手,尷尬的看着她連連求饒,朱朱笑了笑下意思的揉鼻子,半空中手被抓住,紅雲半低着頭衝她慎重的搖頭,其餘的三位也是一點的擔心看着她,朱朱頓時愣住,悻悻的收回手。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進來一位衣着考究的夫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看見端坐在牀沿的朱朱臉上浮着笑道“奴婢是世子的乳母,今日特地過來給少夫人請安,奴婢見過少夫人。”
聞言,朱朱連忙起身上前扶她起來,衛暮陽的乳母,自然不同於其他的嬤嬤“乳母多禮了,快快請坐。”紅雲幫着椅子過來,三月倒了熱茶,五月,六月端了點心,乾果過來,殷切備至的招待她。
乳母未成想到她會如此殷勤,有些不知所措的的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只是一會,很快她就拿出了在衛家的地位,作爲衛暮陽乳母的地位“奴婢的母乳能夠作爲世子的食物,能夠把世子奶大,是奴婢這一生最大的幸事,如今又看見世子娶親,奴婢心裡高興啊世子心善孝順,對人和善,以後世子還要多靠少夫人照顧了。”乳母看着眼前秀美出塵的人,儘管換下了鳳冠霞帔,一襲紅色衣裙襯得她冰肌雪膚,眉目如畫,視線從她臉上滑至腰上,跨上。
儘管她已經做得小心翼翼,朱朱還是覺得微微惱怒,有一種被人當成貨物觀看的意思,她知道她在打量什麼,看她是否是她心中的人選,看她是否符合她心裡的要求,看她是否能夠如她們所知的能夠生出兒子。
這樣的目光讓朱朱油然生出一股羞辱,不過是一個乳母而已,她剛過門屁股還沒坐熱,便上門來邀功,下威。朱朱極力忍住心裡的不滿笑道“乳母放心,既然已經是世子的夫人,就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照顧世子,這是我的本分,也是我該守的禮儀,乳母說是不是。”下人也要有下人的本分不是嗎?
乳母聽出了朱朱的意思,面色一白一紅,看着朱朱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今日第一次見乳母,這是一點心意,還請乳母收下,多謝乳母的關心。”朱朱接過三月遞過來的紅包放在乳母手中道。
乳母思緒複雜,收也不是,不守也不是,朱朱看她踟躕,一把塞進她手裡道“只是一點心意而已,乳母不收下,世子會不高興的。”朱朱這樣誰,乳母下意思的擡頭看着含笑的人,朱朱神色自若,笑容可親的衝她笑了笑,愣是把乳母看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說了幾句吉利的話告辭離去。
先是陳嬤嬤,現在又是乳母,她這個兩位婆婆和祖母還真是不放心她,剛擡手要揉鼻子,想起什麼,手一擡,揉着眉心坐下。幾乎可以預見的,她的婆母們對她可不是很滿意啊看來她得小心了。
恐怕…朱朱想到他們牽手進入禮堂時的場景,無奈地搖搖頭,恐怕她們對她已經有意見了,自古以來婆媳關係不好的原因不都是愛上了同一個人,又自私的想要那個人只對自己好。想着,朱朱更加覺得頭昏腦脹。
許久之後,外面依然熱鬧無比,朱朱坐在牀沿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紅雲她們會時不時的看她一眼,確定沒什麼異樣才收回目光。
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時,打破了新房內德沉靜,五人對視一眼,皆如臨大敵般打起精神望着緊閉的門,朱朱挺直了腰板,放在腿上的手緊了緊拳頭。
門外傳來衛暮陽的聲音,略帶着酒氣“我沒醉,我們再去喝上幾杯,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
“哎呀,我們的新郎官喝醉了,恐怕新娘子會不高興的。”
“今夜是世子的大好日子,*光一刻值千金啊我等就不要在這裡礙事了,還是出去不醉不歸吧衛兄,你可不能再拉着我,樑兄,你笑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七嘴八舌一陣嬉鬧聲後,衛管家道“有勞幾位公子了,不若幾位公子下去繼續…”衛管家欲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衛暮陽進門,回頭見聲聲要走的人絲毫沒動靜,心下了然,假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