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阿瑪……”宋卿芸啜泣地擦乾淚痕,帕下的眉目忽的上彎,但當放下手帕之後,臉上又是一臉的楚楚可憐。
宋天青解決了宋卿芸的事,心中也是多少舒坦了些,低頭掃了眼桌上的大大小小的賬目和小冊,面色頓時暗沉了下來,本想遣宋卿芸離開,自己也好忙手頭上的事,就聽宋卿芸道:“阿瑪怎麼了?一副愁眉深鎖的樣子,可是遇上什麼煩心事了?卿芸也幫不上阿瑪什麼忙,但是倒可以作爲阿瑪的傾聽者。”
宋天青擺擺手,“都是些商業上的事,你一個女兒家不會懂得的。”
“卿芸雖然不懂生意上的事,但是阿瑪可以把心中所煩之事說出來,就算卿芸不能爲阿瑪分憂,也能讓阿瑪心情舒暢些,何況阿瑪不是還有大哥嗎,有大哥在,阿瑪也能輕鬆些。”
“離兒?”宋天青冷哼一聲,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鼻翼間重重地吐着呼吸聲。
宋卿芸見他默不作聲,便柔和地道:“阿瑪憂心事情,如今天氣漸漸轉熱,也要好好注意身體,若是阿瑪應允,日後卿芸每日都給阿瑪泡一壺清涼茶,讓阿瑪身心舒坦些。”
宋天青擡額,“芸兒會泡茶?”
“卿芸不才,無事便喜歡看些醫術藥材的書籍,因此對這些略知一二。若是清涼茶,則放入甘草、陳皮、貢菊、金銀花、蓮子芯、百合花、紅棗和山楂,效果會比普通的解勞茶好上許多倍,若嫌味略微苦澀,也可加入一些蜂蜜。”
宋天青微微凝神,拿眼打量着宋卿芸,莫說這小女兒性情變了許多,連喜聞愛好也與以前不盡相同,雖然他沒怎麼關心過她,但不會連自己的女兒以往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都一概不知,難道真的是去了一次青樓後,長大了懂事了?
宋卿芸知道宋天青有了疑心,便裝作無知的道:“娘以前在時便常說女兒家無才便是德,但是她也希望卿芸能侍奉在阿瑪左右,所以希望卿芸能懂些藥理,也方便照顧自己,所以卿芸才私下看了這些書,還望阿瑪別見笑女兒的才疏學淺。”
原來如此……宋天青心裡緩了緩,然後道:“不妨,你娘也是爲了你着想。這清涼茶的配方也是很好的,看來芸兒是鑽研有些日子了。”
宋卿芸柔柔一笑。
宋天青嘆了口氣,又道:“其實今日之事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既然芸兒懂得藥材,說於你聽可是可以的,總歸咱們開的藥材鋪能人太少,可卻需要會辨別會料理又會懂得藥性的人來顧店,否則亂了藥材的藥性,便是賠本的生意了。”
宋卿芸默默聽着,時不時溫和出聲,“天下能人者居多,阿瑪只消廣佈收源,嚴格考驗那些人,淵博之人必如阿瑪囊中取物一般簡單握在手裡。”
“唉,芸兒終究是女兒家,且不說這天下能人異士都被皇上招攬,就是能被我收入旗下的,也終究不過泛泛之輩,偶遇幾個賢才,也只能顧得了幾個鋪子,剩餘鋪子中的藥材依舊是平庸之人在管理着,方纔我便去鋪子一趟,竟看見有顧客來投訴,說賣出去的人蔘和五靈脂遠遠不及其他店鋪賣的味道正宗,可那是我花了好些錢進回來的藥材,怎會不好?一問之下才知,原來他們把人蔘和五靈脂放在了一個盒子中,雖都包了起來,但是藥氣互滲,終究影響了藥性。”
“人蔘畏五靈脂,想必他們也是不清楚這點。”宋卿芸很清楚,依照宋天青的地位和財富,一定會進最好的藥材,可是越是名貴稀罕的藥材,越是在照料上要下些功夫,而且那些隨便招攬的人未必都見過這些名貴的藥材,哪裡還會知曉如何存放?
宋天青對宋卿芸的話很是加以讚賞,“看來你的確對藥材方面很有研究,我也是問了那些擅長之人才明白此道理的,卻是無計可施。”
宋卿芸知道讓宋天青苦惱的還不只是藥材鋪生意的事,屏風的鋪子也出了不少的狀況,只是她今日來請安已屬唐突,若再多說什麼,只怕宋天青會懷疑她是不是瘋了,只好專心藥材這塊的事情。“阿瑪若是信得過卿芸,不妨讓卿芸來幫忙吧?”
“你?”宋天青皺了皺眉頭,“不行,你一個女兒家,怎麼能在外頭拋頭露面呢,再者生意之事,女兒家始終不懂。何況若傳出去讓人知道我堂堂護國大將軍竟要讓女兒來幫忙做生意,豈不讓人笑話!”
宋卿芸自然知道這些,緩聲道:“阿瑪容卿芸說完再否決也不遲。卿芸自然知道女子是不能在外拋頭露面的,卿芸也沒有這個意思。幫阿瑪的忙併非一定要卿芸在鋪子裡不可,在家中卿芸一樣可以爲阿瑪盡一份綿薄之力。生意上的事卿芸確實不懂,因此也無法在這方面上幫助阿瑪,只能讓阿瑪和大哥操勞了,不過倘若藥材好了,藥性熟記了,還怕再有客人來投訴咱們嗎?”
見宋天青雖依舊蹙着眉頭,卻沒有馬上開口打斷自己,宋卿芸繼續道:“卿芸雖比不上那些德高望重的賢人,但是比那些普通的夥計倒是更懂得藥性和料理,如果阿瑪把那些沒有能人看管的店鋪的藥材交給卿芸來打理,想必會事半功倍一些。”
宋天青想了想,看着宋卿芸道:“可那些藥材頗多,如何說搬就搬?你在家中不比實際照料,又如何能幫襯呢?”
見宋天青終於鬆動了,她回道:“大可不必搬草藥,只需阿瑪把店鋪中進了的藥材名單給卿芸,便知鋪子裡有哪幾種藥了,卿芸把所有不能混放的藥材分別寫一張送去各個店鋪,貼在掌櫃處,便不怕他們弄錯了,至於照料,卿芸可以每隔三日去一次店鋪,把特別需要看顧的藥材好好檢查一遍,若是遇到了不好的,馬上告訴阿瑪,也好及時更換藥材,其他的夥計們都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