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盛宴深水遇險
這採蓮舞,莫夕顏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跳過,而且得此,一舉揚名天下知,成爲了琉璃的第一美女,莫言安見其又利用價值,越發費盡心思培養,不知爲她請了多少名師,其後的幾年,時有出自她的詩詞從相府流出,在坊間的那些才子傳誦,被冠以才女的美稱。
對於自己的舞藝,夕顏並不擔心,武家的掌門豈是個只會殺人的工具,琴棋書畫,莫夕顏會的,她之前也學過,尤其是舞蹈,她更是下了一番苦心,絕對是上得了檯面的。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十三歲的莫夕顏已經將那採蓮舞舞的出神入化,這麼多年下來,若是還和上次一樣,便是再好,也未免沒了新意,難給衆人帶來驚喜,既是要跳,那自然是要做到最好,給大家打來耳目一新的感覺才行,最好讓全琉璃上下的人都羨慕夏夜白,也氣氣那些往日裡欺辱小白的親貴皇子們。
夕顏微抿着脣,皺着眉頭,蓮步輕移,略微思索了片刻,轉身的瞬間,計上心來,清澈的眸底一亮,臉上露出了笑容。
“皇宮之中可有蓮花底盤?”
夕顏朝着底下的人問道。
“自然是有的。”
麗妃笑着開了口,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對着一旁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夕顏認識,上次在牡丹園外被她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麗妃娘娘的近侍,小李子。
夕顏看着他轉身的背影,忍不住聯想到方纔在雪蘭殿門口給自己塞條子的小太監,兩個人的背影,真的很像。
不多會的時間,便有幾個身體強壯的羽林軍手上搬着個蓮花狀的底盤走了進來,看他們吃力的模樣,應是純金打造。
蓮花底盤高六尺,用珠寶綢帶纓絡裝飾,一旁的葉子則用上等翠玉裝飾,奢華精緻,夕顏笑了笑,皇宮之中,千奇百怪的東西,果真是應有盡有啊。
“這還是我剛進宮不久皇上賞賜的,至今未有人用過。”
麗妃笑了笑,眼底含着輕蔑,又有些隱隱的期待在裡邊。
“當年麗妃一舞,朕至今記憶猶新,不過可惜,這蓮花底盤終究未能物盡其用。”
關於這個,夕顏也是直到一些的,當年的麗妃,姿容妍麗,一曲驚鴻,驚爲天人,這景帝年輕風流,與那李煜倒有幾分相思,竟生出在蓮花之上起舞弄清影之法,命人打造了這金蓮之座。
袖宮之中,佳麗爭寵,無奇不有,想來那麗妃當初定是費盡了心思的,不過看她的神情,最後都應是以無終告果。
這一點,夕顏倒是不奇怪,那麗妃姿容妍麗是沒錯,不過那身子太過豐腴,想在這小小的金蓮之上起舞,確實有些難度。
夕顏站在蓮花底盤的一旁,眉宇間笑容滿滿:“皇上,若是我能在這金蓮之上起舞的話,也算拔得頭籌,能人所不能,皇上是不是該嘉獎臣媳呢?”
“七王妃,你也是傻子嗎?居然如此大膽,開口向皇上要東西,不要命了嗎?”
皇后王氏開了口,拖長省調,恩了一聲,滿是威嚴,暗含警告,夕顏卻不以爲然,如果他猜得沒錯,皇上十有**會寬恕她的無禮,若能在這金蓮之上舞上一支,定然會許給她一個條件,其他書友正在看:。
“皇上以爲如何?”
夕顏沒有搭理皇后,站在臺上,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景帝,似在等他的答案。
當年麗妃的舞姿號稱天下第一人,她尚且不能在這金蓮起舞,她若是不能,也算不得什麼丟人的事情,但若是可以的話,在場的其他皇子,有哪一個比得上小白風光。
她冒着風險,還要免費給他們表演,豈不是太虧本了嗎?要些酬勞,算不得過分。
“恭王妃其情可許,便是沒有成功,朕也會獎勵的。”
夕顏甜甜一笑,福了福身子:“多謝皇上。”
夏夜白都是他他他的稱呼,她纔不管景帝心裡有什麼苦衷,想到小白之前吃的那些苦頭,她着實對着景帝很難有好感的起來。
她心裡存着疙瘩,自然也不願與太子等人一般,稱呼父皇了。
不過這景帝,對小白似乎真的很好,對他寬容,連帶的對他身邊的人也很寬容。
夕顏褪了鞋子,臺下衆人見了,不由瞪大了眼睛,夕顏淡笑不語,瞧了眼腳上裹着的棉帛,她素來怕冷,這身子又虛弱的緊,便是這炎炎的夏日,除了身上的衣裳單薄了些,身上其他地方和春秋季的穿着幾乎是一樣一樣。
這個時代沒有棉襪,就只有棉帛纏足。
夕顏之所以敢於嘗試,一方面是處於新意的考慮,另一方面,其實也是自己躍躍欲試,這莫夕顏有的腳很小,約莫也就只有三寸,身輕如燕,甚是靈活,她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這金蓮之上起舞。
若是可以的話,也算是是麗妃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反正自己和她已經結了仇,她也不會存着放了自己心思,能氣氣她,看着她吃癟,她心裡開心着呢,反正這麼多人,她也不會更不敢對自己怎麼樣的。
夕顏站在六尺高的金蓮之上,朝着臺下的一干衆人微微一笑,清麗脫俗,腳下的蓮花像是突然綻放了一般。
沒有音樂,只有夏日夜間的朗朗清風,身後滔滔的湖水,碧波粼粼,閃閃發亮,還有綠草叢間的蟲鳴蛙叫,四周的琉璃宮燈微微的晃動,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讓人的整顆心也跟着安靜了下來。
雪蘭殿一片的寂靜,靜的就好像就只有站在那金蓮之上的夕顏一個人一般,寬廣的衣袖飛舞的如同鋪灑紛揚的梨花一般,被髮簪固定的髮絲一點點垂落了下來,纖細的腰肢柔軟如柳。
清風明月雖好,終究無聲,若只是一舞,體力不用擔心,這有舞無樂的,未免顯得單調,夕顏的腦海靈光一閃,頓時就有了主意,開口便唱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夕顏的腰肢扭動,越是唱到後邊,愈發顯得柔弱無骨,腳尖墊着蓮花骨朵,不停的旋轉,舞的盡興,就像是一直輕快的飛燕,披在身上的鵝黃色的寬袍被夕顏扯了下來,飛落在了地上,頓時引起場下的一陣唏噓。
外衣掉落,夕顏的上身着的是一件淡粉色的緊身紗衣,下邊是同色的飄逸長裙,夕顏繼續吟唱,每每到了**,腳尖旋轉的越急,月亮已經升了起來,月華瓊瓊,夕顏站在金色的盛開的蓮花之上,那粉色的身影上鍍了一層淡淡的白光,披散的髮絲,擋住了半張臉,勾人魂魄的眼神,清麗動人的歌喉,婀娜曼妙的舞姿,有風吹來,裙裾飄飄,身姿窈窕,憑欄凌風,翩然欲飛,臺下的衆人見了,不由得提了口氣,唯恐她隨着那清風一同飛上天去,好看的小說:。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餘音繞樑,在寂靜的雪蘭殿上空來回飄蕩着,一點點,滲進每一個人的心,他們的眼,容不下那滔滔的碧水,容不下那皎皎的朗月,眼眸深處就只有一人,就只有那翩然起舞的身影。整片天地之間,除了那身着淡粉長裙起舞的身影,所有的一切暗色的,清風明月,所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可有可無的陪襯而已,而蓮花底座之上那起舞的身影則成了這一切的主宰,他們好像也陶醉了。
臺上,夕顏舞的盡興,臺下的那些人有的癡迷,有的羨慕,有的則是滿腔怨恨。
衆人仰首,看着蓮花骨朵之上的夕顏,驚訝的無法言語,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八個字,身輕如燕,仙女下凡。
夕顏冷冷的瞥了一眼臺下那些癡迷陶醉的人,身爲舞者,確實要勤加練習,不過很多東西並非後天努力可以達成,這莫夕顏骨骼柔弱,非常人所能及,身材窈窕,又極爲瘦弱,若是莫芸菲那等豐腴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在這蓮花骨朵之上起舞了。
今日這些人,步步緊逼,給她使絆子,想讓她丟人,簡直做夢,她莫夕顏若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失了顏面,豈不是讓小白也跟着沒了面子。
她就是要跳,她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夏夜白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因爲有了她莫夕顏,無論是真傻也好,假癡也罷,沒有人可以欺負他。
莫芸菲呆呆的看着臺上舞動的夕顏,雙手緊握成拳,這算什麼,那蓮花不過三個巴掌大小,她竟真的能在上邊起舞,她這是什麼時候學的,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爲什麼沒人告訴她這件事。
轉過身,見夏天辰一雙桃花眼滿是癡迷的盯着莫夕顏,一雙尚算漂亮的鳳眼嫉恨的光芒如何都掩飾不住,憑什麼,憑什麼,明明嫁的是一個傻子,爲什麼不安安分分的,難道要全天下的人都成爲她的陪襯才甘心嗎?
她卻不想想,方纔夕顏並不想舞,現在的這一切,完全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夏天辰呆呆的看着臺上舞動的夕顏,眼前的世界白茫茫的,就只有她舞動的衣袖,像是盛開桃花一般,清麗出塵的笑臉,整個人的思緒好像也隨着她的舞姿一同飄飛了起來。
“我愛夏天辰,無關乎身份地位,只爲這個人。”
他好像看到那個女人,巧笑嫣兮,舉着酒杯,對着自己款款而笑。
他看着她,一切好像都回到了那日,縱然是自欺欺人也罷,那個時候的莫夕顏是愛着夏天辰你這個人的,是愛着的吧,至少曾經,他是有得到她的愛,被她珍視如生命,可現在爲什麼要改變了呢?
那個傻子何其有幸,居然能得到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合該是和自己在一起的,這世間,除了他,還有誰能配的上她。
夕顏起舞之際,夏明旭手上正端着藥茶,整個人不由得愣在當場,這個女人,真的是莫夕顏嗎?
臨風留仙廣袖,笑顏淺淡,屏畫嫣然,他知道她博古通今,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不知她的舞也跳得這樣好。
這真的是那日在慧春坊那日將黃威射傷的莫夕顏嗎?東宸府那日,力戰羣臣的恭王妃真的就是她嗎?他怎麼覺得她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一點也真實不起來,其他書友正在看:。
高處不勝寒,高處不勝寒,夏明旭一遍遍的默唸着,只覺得自己內心最柔軟的神經頃刻間被撥動,深邃幽暗的眸亮了又黯,暗淡了又亮了起來,這個女人,他原來也有機會的,可是爲什麼居然錯過了呢,已經失去了健康了體魄,爲什麼上天不把這個女人給他呢?那樣的話,今生也不會有那樣多的遺憾了吧。
“這樣的女人,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做到不動心的吧。”
莫雲霞看了臺上的夕顏一眼,轉過身,癡癡的看着夏明旭,入宮這些年,她不辭辛苦,日夜操勞,將東宮管理的井井有條,可他從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瞧過自己,癡迷而又充滿愛憐的神情,一次也沒有。
臺下的皇后,麗妃,蘭妃等人心裡皆是五味陳雜,這樣出色的女子,爲什麼不是他們的兒媳,爲什麼不是他們兒子的女人,當初到底是誰提出來把她賜婚給一個傻子的呢?那個傻子,憑什麼擁有這樣出色的女人?
轉念一想,驚世的容貌,驚世的舞藝,上天給了她的已經太多太多,若是在再覓的佳婿,這不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景帝與他們一樣,也是仰着頭,呆呆的看着金蓮之上的夕顏,眼底滿是讚賞,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明月,你瞧見了嗎?我給我們的夜兒挑選了一個才貌出衆的王妃,夜兒他雖然傻,但真真的是最有福氣的,他的王妃不但優秀,對他也是一心一意的,你可以安心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歌聲嬌脆,舞姿輕盈,若空谷鶯鳴,似仙子凌波,纖眉如畫,秀髮如雲,一雙流星般的眼眸,不自不覺間,閃爍出無限誘人的風情和醉人的媚力,市井之上,百姓都說,倚翠樓的袖玉,舞藝冠絕天下,比起這恭王妃,也是自慚形穢了吧。
便是站在底下伺候了夕顏十幾年的相思,此刻也完全是一副癡迷的表情。
王爺怎麼能選在這個時候離開呢?王妃爲什麼不等等呢?等王爺一起回來,這樣美麗的舞蹈,自然要跳給王妃深愛的王爺看了。
衆人只見夕顏站在金蓮之上,腳尖點地,快速的旋轉,旋轉,而每一次的旋轉,腳尖卻落於原地,縱然是皇宮之中所有妃嬪最擅跳舞的麗妃,比起夕顏,若說是雲泥之別,也是毫不爲過的,這世間,竟還有這麼美的舞蹈嗎?
麗妃裙下的丹寇緊緊的嵌進了肌膚,點點的鮮袖滲了出來,那精緻的鳳眼,也不知是嫉恨還是羨慕,指下用力,長長地指甲頃刻間斷落,陰狠的冷光稍縱即逝。
曼妙歌喉,漸漸緩了下來,柔軟無骨的身子像是被颶風席捲了一般,脫離了那金色的蓮花骨朵,在空中不停的旋轉,淡粉色的柔紗長裙隨着夕顏落地的動作四散而來,似雪非雪,盛開在嫣袖的茵毯之上,看着臺下一干呆愣的衆人,臉不袖氣不喘,對着景帝得意的挑了挑眉:“採蓮舞如何?皇上以爲當賞不當賞?”
“哈哈。”
景帝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大笑出聲,衆人還沉浸在方纔的採蓮舞中,尚未回過神來,直到景帝大笑,一個個這才清醒了過來。
想嫉妒,卻又嫉妒不起來,嫉妒也是需要水準的,而她們,比之這七王妃,相差甚遠。
“方纔那哪裡是採蓮舞,朕看到的分明就是仙女下凡,好詞好曲,堪稱天下第一才女,當賞當賞。”
其餘的人見景帝這樣說,也紛紛附和了起來,相比於以前,多了幾分真心和臣服。
“此曲此舞,堪稱是天下一絕。”
“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風姿卓絕,非常人能及,。”
“那金蓮不過數寸大小,恭王妃能在其上跳舞,此生能目睹這樣的舞姿,了無遺憾了。”
夕顏展眉一笑,她自己也沒料到能如此成功,這莫夕顏骨架子小,承襲了她以前靈活的身手,兩相結合,果真不一樣。
夕顏走到臺前,對着氣得臉色鐵青的蘭妃福了福身子,嘴角上翹,一雙清澈的眼眸星光閃閃:“蘭妃娘娘,生辰快樂,夕顏在這裡代表我家王爺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夕顏可以咬重後邊幾個字,挑釁的意味十足,自己的生日宴會,好不容易皇上也來了,全被自己搶走了所有的風頭,想設計她,做夢,除了她,這世上,沒人可以讓小白沒面子,她不允許,就絕對不行。
今後的每個生日宴,就都這樣好了,風頭完全被她搶過,然後氣的半死。
漆黑的夜空,漫天的星辰,圍繞着那一輪彎月,今兒那彎月原該是壽星陳蘭香,最後卻親自推給了夕顏。
夕顏正準備開口向景帝索取東西,不知從哪個地方傳來轟的一聲響,整個雪蘭殿的頓時大驚,朝着聲源的方向望去。
夕顏站在臺上,只覺得整個地方都在劇烈的震動,身子左右不停的左右搖晃着,臺下的大部分都是女眷,尖叫着,頓時抱頭亂成一團,四處逃竄。
“父皇。”
兩人先是朝着夕顏的方向瞧了一眼,卻都不得分心,齊齊的叫了景帝一聲,就要衝上去,景帝不愧是一國之君,便是這種時刻也沒有絲毫的慌亂的,對着衝過來的夏明旭夏天辰二人大喝了一聲:“保護好自己。”
聲音洪亮,滿是威嚴。
“護駕。”
門外的羽林軍手上持着刀劍,紛紛衝了進來,那些女眷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尖叫着,很多人什麼也不管的就往外邊衝。
“保護太子殿下。”
黃威在門口領着一羣羽林軍,聽到聲音,迅速趕了進來:“不要亂,都不要亂,誰要是再敢外邊邊擠,殺無赦。”
說完,抽出手上的寶劍,銀光晃眼,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散發出森冷的寒意,衆人嚥了咽口水,紛紛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相思站在臺下,身子劇烈的晃動了幾下,剛穩了下來,就被幾個官家小姐一起撞倒在地上,手背上被他們踩了好幾次,劇烈的疼痛讓她很快清醒了過來,想到臺上的夕顏,也不知她哪裡來的用力,忍着手上的疼痛,用力推開那些個女人爬了起來。
“王妃。”
相比於平面,夕顏所在的舞臺受那一聲轟雷聲的影響似乎更大些,撐着臺子的那一根根柱子不知爲何居然斷了,整個檯面開始坍塌,縱然夕顏心裡警醒,平衡力再好,也無法抵擋的住這山洪決堤的坍塌之勢。
“王妃。”
相思不管不顧,撥開人羣,朝着夕顏所在的高臺,發瘋一般的衝了過去,這要是王妃發生了什麼三長兩短,她如何向王爺交代,他一定會發瘋的,一定會的。
夏明旭夏天辰等人自是發現了不對勁,不過身邊都有一大羣人圍着,模模糊糊的只看到高臺之上晃動的身子,並不甚清晰,夏天辰整個人被莫芸菲纏着,夏俊馳身子不好,則是由莫雲霞攙扶着,兩姐妹呆在各自男人的身邊,一雙眼睛卻是瞄着臺上的夕顏,自己深愛的男人,他的視線卻被另外一個女人搶走,即便這個人是她們的妹妹,她們也不允許,心裡都巴不得夕顏被淹死纔好。
舞罷的身子就像是風中的弱柳,晃動的越發厲害,完全不能自控,夕顏震了片刻,這種情況雖然有些意外,不過還不至於讓她分寸大失,眨眼的功夫就冷靜了下來,羽林軍已經衝了進來,將皇上諸位妃嬪還有到場的皇子王妃們圍在了正中,跑下去,下邊的平地是安全的,這樣想着,夕顏稍稍穩定了身形以後,飛一般的跑了下去,卻還不忘記關注臺下衆人不一的表現,今日之事,肯定是有人故意設計的,至於是誰,慌亂間,她也只是懷疑,沒能靜下心來仔細考慮,。
主位之上,蘭妃像只受驚的小兔一般倒在景帝的懷中,一雙大大的水眸滿是驚恐,根本就不敢擡頭,便是皇后,手心也是拽的緊緊的,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惶恐萬分,卻很勇敢的維持着主臺上的次序,安撫着那些妃嬪們的情緒,所有人當中,最鎮定最無畏的當屬蘭妃,羽林軍還沒衝進來以前,便將景帝護在了身後,一臉的坦然,非一般宮中女人能及。
夕顏跑了飛快,耳畔盡是呼呼的風聲,依舊可以聽到後邊劇烈的的坍塌聲響,景帝被一羣女人圍着,拽着,擋着,不過早就發現了臺上的夕顏,見她不停的朝着臺下的方向跑,絲毫不像那些女人一般慌亂,嘴角的笑容更甚,剛準備開口,卻被身前的麗妃搶了先:“救恭王妃。”
臺上的夕顏怔愣了片刻,不是因爲這句話,而是因爲說這句話的人,這麗妃是和自己一樣太過冷靜,還是她早就知道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呢,她恨自己還來不及,怎麼會好心救自己,夕顏不明所以,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那些問題的時候,她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只是一個勁的往看臺下跑,縱然不能在高臺坍塌前跑下去,不過等下即便是落了誰,也可以早些上岸。
而更讓她意外的卻是,那些羽林軍在聽了她的號令以後,甚至沒有看景帝一眼,直接就朝着她的方向跑了過來,這些羽林軍是麗妃的人,還是麗妃已經掌握了宮廷之中所有的羽林軍呢?
夕顏跑得快,不過這高臺實在太大,浸沒在水中的柱子並非一根連着一根的坍塌,而是一根踏了以後,其餘的全部也跟着在頃刻間斷裂,只聽到轟的一聲,整個高臺在一瞬間坍塌,夕顏整個人跟着栽進了水中。
“啊。”
夕顏的身體徹底失衡,尖叫出聲,臺下的一干衆人見了,一顆心頓時涼了大半。
“王妃。”
相思大叫了一聲,衝到湖畔,哭出了聲,半晌,突然想起了什麼,迅速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對着身後一大羣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完全呆愣的人:“我們家王妃不識水性,你們快讓人救她。”
說道最後,聲音已是顫抖之極,站直的身子,雙腿顫抖的厲害,最後終於撐不住,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脣哆嗦,心裡七上八下的,亂成一團,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主臺上的那些女人聽了,心裡鬆了口氣,天妒袖顏,這話說的一點不假,被上天賦予了絕世的容貌,已經是幸運,居然還有這驚世的才華,如何能讓人不嫉,活該早早離世的,這些人當中,最最開心的當屬蘭妃,沒想到這麼輕鬆就報了仇,而最最得意卻未必是她。
在場的諸位皇子則是心神不忍,這樣一個驚世才絕的女子居然喪命於此,上天何其殘忍,夏天辰聽說夕顏不識水性,脊背挺得筆直,身子瞬間僵硬,他恨她,恨極了,卻是如何也捨不得她死的,他狠不下那個心腸,狠不下去啊。
這世上若沒有了莫夕顏,還有誰愛曾愛他如生命,看着她,縱然是懊惱,也足以慰藉,這個光芒萬丈的女子,她的心曾經屬於自己。
夏明旭手上的茶杯早就打破,整個人靠在莫雲霞的身上,劇烈的咳嗽了一聲,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
景帝的身子向後退了幾步,雪蘭殿的深水湖,不識水性,這麼深的水,與夏明旭一般深邃幽冷的眸子大駭,向後倒退了兩步,整個人也是恍恍惚惚的,指着被一片片板塊覆蓋的湖面,一貫如泰山般威嚴的身子也劇烈的顫抖起來,指着夕顏所在的湖面:“快救恭王妃,快點,其他書友正在看:。”
急促的聲音,說不出的急迫。
“她要是發生什麼事,你們提頭來見。”
那些個持劍的羽林軍聽了,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紛紛跳進了湖水。
其餘的人臉色則有些難看,心裡暗自揣測,當今聖上好色,誰人不知,那玉一般的人,那顛倒衆生的舞姿,莫非把景帝也傾倒了嗎?
景帝雙手緊握成拳,身子顫抖的比誰都還要厲害,若是她發生什麼三長兩短,夜兒怎麼辦?隨着高臺的坍塌,夕顏整個人也跟着落盡水中,水很深,完完全全將她與外邊的世界隔絕了開來。
莫夕顏不識水性,但武媚娘不可能是個旱鴨子,身爲武家培養出得合格掌門人,無論是陸上還是水中,都必須有格殺的本事,她不是水上的殺手,不過即便是在水中,她也有別人沒有的靈敏的視覺和聽覺,隨時隨地保持清醒,這已經是她的本能。
夕顏快速將周圍打量了一遍,大大小小的木板,四處飄蕩着,夕顏浮出水面,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心裡不可能一點也不害怕,卻被她強制剋制了下去,慢慢的冷靜下來。
那一聲驚雷聲,不是從水中發出的,她不相信這個時代居然那樣先進,能在水中引燃炸彈,即便是達到了那種程度,那樣大的爆炸聲,水花必定四濺,可方纔的湖面卻和往常一般,平靜無波,那爆炸聲是從外邊出傳來的,至於這高臺好端端的爲什麼會坍塌,那肯定就是有人在水中動了手腳。
夕顏這樣想着,瞥過支撐高臺的漆袖的大柱子,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遊了過去。
深水水紋晃動,幾個身着羽林軍服的人朝着自己靠近,四處雖然有些黑,到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更何況夕顏的視覺異於常人,很快就發現了這一羣人,數十之衆,擋在自己的身前。
“恭王妃,我們是奉命來救你的。”
夕顏停下游動的步伐,一雙眼睛滿是警惕,方纔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麗妃一句話,那些羽林軍可是絲毫沒有請示就朝着自己衝了過來,可見羽林軍是麗妃的勢力,那個女人,和自己有仇,殺了自己還不來及,怎麼可能會派人救她?她從不相信,黃鼠狼給雞百年,會有按着好心的。
夕顏眼見着他們一點點靠近,近在咫尺的那些懸浮着的臺柱子,緊抿着脣,轉過身去,朝着那些羽林軍相反的另一處遊了過去,今日險象環生,分明就是有人蓄謀已久,水裡畢竟不是她的王國,他們說自己是來救她的,她莫夕顏不是笨蛋,怎麼可能輕易就相信他們說的話,可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那個險。
她莫夕顏不需要任何人來救她,她從來都是自救的。
那些羽林軍見狀,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加快速度,朝着夕顏追了過去。
清澈的碧水,淡淡的粉衣,長長的裙襬,那恣意徜徉的夕顏就像是美人魚一般,動作優美,身姿矯健,不斷加快動作,這個地方不安全,她必須儘快上岸,只要離開水面,當着景帝那些人的面,就算是他們想害自己,也無法下手了。
越是往前邊,夕顏就越覺得不對勁,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前邊遊動,像是有一個漩渦要把自己捲進去一般,夕顏的眼睛陡然睜大,臉上出現了震驚的表情。
水中的暗潮洶涌,存在着太多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便是游泳的技巧在高也沒有用,這樣深得水,若是遇上漩渦,夕顏不敢再想,前有狼,後有虎,後邊的虎若是搏擊上有存活的機會,可若是被那漩渦捲進去的話,說不定會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莫夕顏的體力完全不能與她是武媚孃的時候相比,方纔跳的那一支採蓮舞,她雖不氣不喘,終究是費了些氣力的,現在掉進了水中,她的身體不容許她與他們繼續在裡邊耗着,好看的小說:。
夕顏仔細的將那些人打量了一遍,個子嬌小,瘦瘦弱弱的,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和水打交道,他們耗得起。
前後衡量了一番,夕顏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直到身後那一個個人快要捉住自己的時候,身形猛然移動,繼續向前邊遊弋,也許這個人是常年和水打交道,水性也比自己好,正因爲如此,他們才更加的輕敵。
夕顏繼續往前邊遊了一段距離,明顯能夠感覺到那強大的力量,這個人個子嬌小,相比力氣比她小上許多,抵抗的力量應該也是一樣的。
夕顏緊咬着脣,鹹澀的血腥味在口腔間遊蕩,繼續往前面遊了兩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前邊直徑約有三米的漩渦,算不得很大,不過力量卻是不小的。
後邊的人已經追了上來,夕顏停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後邊跟着的兩個人見了,忙朝着她遊了過去,夕顏身形一閃,靈活的躲開,屏氣凝神,也顧不得許多,朝着那些個追着自己的羽林軍遊了過去。
“啊。”
身後是揚長的幾聲尖叫,慢慢的消失,夕顏沒有轉身,也知道他們被那黑洞殘忍的席捲了進去。
方纔落後夕顏一大截的人見了,也紛紛停了下來,不敢置信的看着夕顏,眼底多了幾分謹慎。
夕顏伸手將發上的金簪取了下來,凌亂的髮絲很快盤成一團,朝着那羣神着羽林軍服的人快速遊了過去,金簪緊握,藏於袖袍之下。
餘下的幾個羽林軍有序的朝着四周的方向分散開來,夕顏見了,頓時明白了大半,他們是要把自己圍起來,想要在水中這個地方神不知鬼不覺的取她性命。
正前方的那個人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在清澈的碧水中,那張瘦弱黝黑的臉是猙獰的,夕顏也笑,停在原地不動,看着他一點點慢慢的朝着自己靠近,只有不足一米的距離,夕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伸出右手,朝着那個人的脖子,手上微微用力一劃,鮮袖的血液從他的頸脖慢慢的流了出來,那雙魚泡眼瞪得大大的,無法瞑目。
夕顏想也不想推開,這個湖再大,四周都是靠岸的,不過她不肯定自己有那麼大的體力。
景帝既然在意小白,肯定會派人下來救自己的,是敵是友,她現在一點也不放心了,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自救。
高臺下邊就是看臺,那個位置距離岸邊應該是最近的,夕顏這樣想着,順着來時的方向遊了過去,後有追兵,耽誤不得,夕顏卯足了勁。
她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也不能讓自己有事,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小白怎麼辦?她不在意別人是生是死,但是絕對不能丟下小白不管。
高臺之下的湖面凌亂不堪,到處都是飄逸着的木板,夕顏遊了過去,不經意間對上了那斷裂的臺柱子,不由一愣,遊了過去,伸手觸摸,斷痕光滑整齊,上面還有被刀片劃過的痕跡,今。
到底是誰動的手,蘭妃,麗妃還是皇后?總之,這些人女人,居然敢用這樣惡毒的計策害她,步步緊逼,等她上去,她們一個個今後休想也好日子過。
岸邊的位置近在咫尺,夕顏笑了笑,鬆了口氣。
靈活的身姿,像是水中的飛魚一般,帶起一陣陣的水花,身後的那幾個人不愧是深諳水性的,很多就追了上來,夕顏淡淡一笑,現在才追上來,晚了。
可下一春,那雙清澈的明眸卻驀然睜大,笑容生生僵在臉上,夕顏緊皺着眉頭,萬沒想到,她的腳,居然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