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沈清璇因與葉可雲吵架而懷恨在心,所以將葉可雲害了,可她又爲何要向自己求救?欲蓋彌彰?隨後又想到李夫人,當下不再遲疑,直接向着李夫人住處所去。
彼時,李夫人正在自己院兒內修剪自個兒種的盆栽。顧昭歡也不與李夫人繞彎子,索性單刀直入,“李夫人,昭歡是想問你,葉可雲出事前的早晨,你怎會與她在一起。”
李夫人仍把弄着手中盆栽,“我與可雲的父親曾有些私交,那日叫她也是問問她父親如今的近況罷了。”
顧昭歡環視一圈李夫人院子,並未有任何異常,“不知李夫人在葉可雲去的那日晚上在哪兒?”
李夫人停住了手中的動作,轉身望着顧昭歡,嘆了口氣,有些惋惜,“我那晚正與周老先生在一起切磋棋藝,只是沒想到,可雲那丫頭……”
顧昭歡垂眸,語調有些懨,“昭歡打擾夫人了。”
回去的路上,顧昭歡腦中一片雜亂,而後又有些喪氣,折騰大半日,竟無絲毫線索,也不知她最後能否查出真相。
正走着,顧昭歡忽見薛瑾與晉和走在一起,珉脣笑了笑,準備繞開他們。
薛瑾卻叫住了顧昭歡,與晉和說了幾句話,晉和便走了。隨後又走到顧昭歡身邊去,有些感謝,“昭歡,謝謝你替我隱瞞,若不然,我與晉和……”
顧昭歡倒是無甚在意,“薛老師客氣了,有情人本該在一起,我也算不得幫了多少忙。”
薛瑾點點頭,望了眼空中月色,自顧自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好似是壓抑了多年,終是能將自己心事說出口的暢快,又好似是默默忍受這許多年,終於遇到了能夠訴說自己苦痛的地方,“我與晉和二十年前便相識了,也與他過了一段兩小無猜的歡樂時光,只是那時的晉和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出身貧寒的平民,那日他來向我父親提親 我父親不僅不答應,還將他奚落了一遍,甚至將我鎖在房裡,不許我再去見他,後來我父親給我定了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我死活不肯嫁,甚至多次以死相逼,父親這才作罷。晉和也在那時參了軍,說要我等着他,我便等着,誰知這一等,便等到了如今。”
顧昭歡沒想到薛瑾竟還有如此一段往事,要知道,能爲了一人做到薛瑾這般地步的,可是沒幾個。當下對她又敬重了幾分,“那如今晉和回來了,薛老師爲何不與晉和成親?一個未嫁,一個未娶,又不再會有人阻攔,豈不正好?”
薛瑾搖搖頭,“如今到了我與他這樣,也不會在乎甚麼成不成親了,只是兩人能時常見面便滿足了。”
顧昭歡不知爲何,便想到了自己與楚行雲,心中愈發煩悶,“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像薛老師這般,爲了心上人而終身不嫁。”
薛瑾淡淡笑了笑,“其實這京城有許多如我一般,無法與心上之人在一起的姑娘,她們有些被逼着嫁與他人,有些也同我一樣,終身未嫁。”
顧昭歡倒是沒想到,微微吃驚過後有些感慨,世人都道這京中貴族好,可又有誰知道,這金玉其外的表面下,藏着多少的心酸與無奈。
與薛瑾道別後,顧昭歡又一人在花園內坐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的回去。
第二日,顧昭歡去見了沈清璇。
沈清璇被帶過來時,渾身遍佈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雙頰消瘦,下巴愈發尖削,眼窩深深的凹陷,雙眸內是一片死灰。
顧昭歡見着這樣的沈清璇嚇了一逃,試探着叫了兩聲,“清璇?”
沈清璇艱難的擡起灰敗的雙眸,笨拙的轉了一圈,在看清來人後,眼中漸漸燃起希望的光,起身便要朝顧昭歡撲過去,可身子早已被折磨的虛弱不堪,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昭歡救我!”
顧昭歡連忙跑到沈清璇身旁將她扶到椅子上,“你放心,我定會救你,只是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沈清璇似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般,使出全身氣力拽住顧昭歡衣袖不放,身子亦在瑟瑟發抖,“你問,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顧昭歡一邊安撫沈清璇一邊道:“可雲出事前那日,你爲何會與她發生爭執?”
沈清璇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又是痛苦又是悔恨,“那日我母親送我的簪子不見了,我當天只與她接觸過,便以爲是她拿了,如今想想,我定是被鬼迷了心竅,可雲又怎會拿我的簪子!”
顧昭歡見沈清璇模樣並不像說謊,“那後來找到了嗎?”
沈清璇搖搖頭,“真的不是我殺的可雲,昭歡你要相信我!”
顧昭歡鄭重點點頭,“我信你。”
沈清璇這才放鬆了些,像受傷的小獸,瑟縮在顧昭歡身旁,無助又迷茫。
顧昭歡走的時候沈清璇死拽着她不讓她走,顧昭歡安撫了她好一會兒,又給獄卒塞了些銀錢,這才慢慢走出了監牢。
輕輕呼出一口濁氣,顧昭歡仍是沒有半絲頭緒,心中愈發煩躁,她究竟能不能救出沈清璇?抑或是自己最終查不出案子,與沈清璇一同被處死?
顧昭歡有些頹敗的往回走,走着走着才發現,自己竟連個能與之商量的人都沒有,身形難免落寞。
次日,顧昭歡正在學院四周探察情形,忽見李夫人走來,似是要去課室上課,便跟她打了個招呼,“李夫人,這是要去上課?”
李夫人倒是沒想到顧昭歡會在此,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昭歡,還在查案?可有眉目了?”
顧昭歡有些喪氣,“目前毫無進展。”
李夫人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這查案本就不是女兒家該做的事,也是難爲你了。”
“昭歡。”
顧昭歡本還想再說些甚麼,忽聽背後有人在叫自己,回身一瞧,原是蘇雪的妹妹蘇荷,但因她同自己一般都是庶女,所以也不受家中重視,只是她們平日裡素無交集,顧昭歡不明白她爲何突然叫住自己。“蘇荷?你有甚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