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間就在樓梯旁,徐曉楓走過去的時候不自覺的往裡面看看。
但裡面沒人,一個人也沒有。許梅納要是洗衣服的話,肯定在宿舍的屋子裡面洗,邊洗邊看電視劇什麼的,兩樣活兒都不耽誤,既調動體力,又開發智利;既清潔生活,又欣賞生活,二者兼而有之,何樂而不爲呢?學生們都這樣兩不耽誤的,自己也是這樣邊乾點兒活邊看電視的。
現在的大學宿舍,電視機是再普遍不過的東西。因爲看電視太多,同學之間都沒有時間交流,說笑,心靈之間也缺少溝通。
這學生宿舍裡的電視既好也不好,但沒有這東西誰也不答應的。
許梅納在看什麼電視劇呢?徐曉楓知道許梅納是一個十足的電視劇謎,不論是在家還是在學校,只要一有時間她就守在電視機前。看個沒完沒了,直看它個昏天昏地。此時你若說她在宿舍不看電視劇都不可能的。
到了,第四個門兒,很快就到了315室。這個房間,因爲是許梅納住的房間,大學近四年的時間,自己來過好多次了,所以徐曉楓往它跟前一站,就覺得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和熟悉的感覺。
你想啊,一所大學裡三四萬的學生,宿舍成千上萬間,你不可能每個房間都去過的。你去的宿舍一定是與你有某種特殊關係的人在裡面的緣故,所以你纔對它親近、熟悉的。
敲門,輕輕的敲門,自己就是與許梅納再熟,那也得敲門,這是起碼的禮貌問題,不可忽略的,因爲你畢竟是到人家這裡作客。
但她的手剛一碰上門板,隨着輕輕的一敲,她面前的門卻輕輕的開了,一點兒聲響都沒有,溜開一條小縫兒。
這自動閃開的一條小縫兒一瞬間給了徐曉楓更爲強烈的神秘感。本來自己這一路的到這裡來,處處感覺到神秘的色彩,尤其是剛纔那看門大嬸的神秘的表情,現在這門忽然悄無聲息的自己閃開一條縫兒,一下子就使徐曉楓心中那積蓄已久但又急劇而來的神秘感達到了頂峰,心中不禁猛地爲之一震。
原來許梅納房間的門沒關,也就是說門在裡面沒有鎖。這也沒什麼可值得大驚小怪的,瞧你,今天處處疑神疑鬼的,可笑之至!女生在裡面不鎖門也正常,要麼是許梅納忘了鎖,要麼是她有意不鎖,因爲下面有大嬸嚴格看着,沒有通行證,男生及閒雜人等根本就進不來,裡面絕對是安全的。
徐曉楓從來都是動靜不大的人,到哪裡她的風格都是躡手躡腳,像一隻蝴蝶一樣輕輕的飛來,悄悄的落下,只願靜靜的看着人家,聽人家在那兒呱啦呱拉的說話,她卻很少發表自己的言談。如果不需要她,最後她就默默的離去。整個的一個過程,她就是這樣的不顯山不漏水。
今天也是這樣,她見門自動開了一條小縫兒,在稍稍詫異過後,也就不覺得什麼,就輕輕的推了一下,門開了,她整個的人可以進來了。她倒不是想有意給老同學一個驚喜,嚇她一跳什麼的,本來她想出聲,說許梅納我來了之類的話,這話要是說出來,幾乎是與她進屋裡來的第一步是同時的,分秒不差的,而且只能是提前,不會是稍後,你輕輕的也好悄悄的也好,但也得讓人知道進來人了,不然把人家嚇一跳,那也是不好,也是大不敬的。
但是,就在自己的腳剛要邁進屋裡,她已經清晰的發出了一個“許”字,眼睛還看不到什麼,但徐曉楓的耳朵倒被屋子裡發出的一種混合的聲音給嚇住了。真的,她真的給嚇住了呢!
顯然,這種聲音先於自己的腳步和聲音而存在多時的,它最主要的特徵是很奇怪的,莫名其妙型的,讓人一聽神經就緊張起來,猛然間帶給人的是一種災難般的大禍將至般的感覺。
那聲音,一聲緊似一聲,女的發出的聲音,給人的感覺就是很緊張似的,還有粗重的喘息聲,好像是男的發出的這聲音。
這兩種混合的聲音,步調一致的行進着。
徐曉楓的耳朵從來就沒出過問題,好使着呢!所以她對這奇怪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她的第一感覺就是肯定是有人不舒服,受擠壓或胸悶才發出的這聲音。是不是屋裡面什麼東西倒了,壓着人了,例如發生地震或其他什麼東西傾倒了,把人給壓着了,動彈不得才發出這痛苦的期待一般的聲音?
要真是這樣,那你徐曉楓這一趟可是來對了,你迅速的把東西搬開,把人救出來,不求校報上美化你爲救人的及時英雄,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積大德的事情,你在道德的情感方面也肯定得到一次滿足和昇華,這絕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她心中頓時被一種崇高的使命感給包圍了,自己就更想不到其他的什麼了。
徐曉楓的這第一感覺一下來,耳邊仍是那一聲緊似一聲的女人的聲音和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這合唱幾乎達到了高氵朝,就像那洪水要傾瀉而下一樣,給人的感覺就像到了極爲緊張即將發生大危險的地步。
就在這一瞬間,徐曉楓絲毫不改自己原始認識的第一感覺,在這既定的認知軌道上一路前行下來,她就毫不猶豫的往屋子裡邁進了第二步,乃至第三步,但就在這第三步要落沒落的當兒,那腳還懸在半空中時,那兩種聲音的合唱高氵朝般的進行的旋律絲毫沒有什麼停止的意向,而映入徐曉楓眼睛裡的景象則一下子就把她不由分說的給鎮住了。
進得屋來,徐曉楓發現宿舍裡沒人,地面上沒有,空中也沒有。什麼東西也沒倒下,那櫃櫥沒有一個倒下的,都牢牢的在一邊兒站着,安分守己的堅守着自己的崗位,就像自己堅守着那枚雞蛋一樣的堅毅!
而唯一在猛烈搖動或搖晃的居然是一張帶上下鋪的牀,下鋪的牀,有潔白的簾兒拉着,拉的嚴嚴實實。難道那牀有鬼了自己會發生地震嗎?
你看,那牀的搖晃,就像一隻小舟在碧波盪漾的江面上艱難的划行,忽上忽下,上下顛簸;就像一輛破損的麪包車,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左躲右閃,左右搖晃。這牀的上下左右的一起運動,合力而爲的動感效應幾乎使徐曉楓眼花繚亂,因其劇烈和持續性,在瞬間打亂了她全部的思維和判斷。
徐曉楓從沒見過學生們睡覺的大牀如此不合規矩、激情似火般的亂顫亂動,也對此種牀上動作從沒有過什麼經驗之見,從一開始就缺乏洞察秋毫的先知先覺,加之自己的這方面的感覺歷來遲鈍,所以,當自己突然間面對如此內涵豐富、如此外觀宏大的牀上的場面,我們的可愛的徐曉楓小姐的突然間的茫然失措、判斷失誤和接下來的措施不當就實屬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