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妍的肌膚被玉砸得生疼,她轉而對虞莫盈好生說道:“阿盈,你是本宮的好妹妹。你知道其中是有誤會的對不對,本宮的母親剛剛過世不久,你也不忍心本宮被冤枉是嗎?”
“汐妃娘娘,本公主覺得其中沒有誤會。”虞莫盈淡淡地回道。
虞莫妍竟然還企圖用二夫人的死勾起自己對她的同情,虧她還是這個臉。
“娘娘,你非要本公主替起二嬸嗎?”見虞莫妍還拽着自己不放,虞莫盈只好用暗示她,她要是再這樣,別怪她把什麼都說出來。
果然,虞莫妍很自覺地放開了虞莫盈。
蕭燁雖還在氣頭上,但倒是對虞莫盈的話產生了興趣,“虞家二夫人過世,怎麼也沒個人來跟朕稟報?”
“臣妾的母親是感染惡疾暴斃的。”虞莫妍忙解釋道:“因爲怕把病傳染給別人,也爲了節約府中的用度,就草草地辦了喪事。”
她的眼中淚光氾濫,面上的神情好不可憐。
虞府會那麼節儉?蕭燁顯然不相信,但他並沒有動容,還關心起老夫人來。他記得虞莫妍和璃妃是因老夫人病危才得以回府的。
“那虞老夫人的病情現在如何?”
虞莫妍斂容道:“祖母很好。”
“那愛妃從今天起,就去普濟庵修行吧。也好爲你母親的亡魂祈禱。衍兒的事,朕就不再對你多家追究。”蕭燁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等於是在虞莫妍心裡激起了無盡的波瀾。
“不要啊,陛下!”
虞莫妍聲淚泣下,她爲了自己的未來,賠上了母親。現在要她去庵堂,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可蕭燁根本就不理會她的懇求,擺擺手就讓人將她給拖走。
她咬牙切齒地望向虞莫盈和虞施,巴不得將虞家大房所有人都給撕碎。即使被帶的老遠,虞莫妍柔弱的求助聲音也還不停地往殿中傳。
蕭燁嫌吵,讓人把殿門關上。他轉過來對虞施說道:“愛卿,那批亂臣賊子就交給你處置了,朕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一人能逃脫羅網。還有,你的大義滅親之舉,朕可要好好賞賜你。”
“亂臣賊子必當不得好死。”虞施沉吟片刻,畢恭畢敬道:“微臣不敢小題大做。爲人臣子,忠君是本分。汐妃娘娘謀害皇子,按理按法,都不該被輕易饒恕。”
蕭燁不管他的虛與委蛇,輕笑了聲,就傳令下去。
“賜虞相黃金兩百鎰,細絹一百匹,並白璧兩雙。”
虞施看忠君演的也差不多了,便唱喏謝恩。
虞莫盈心中嗤笑,這對君臣還真是一個樣。蕭燁得知自己的兒子不在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悲傷,虞施更是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當成了跳板。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慌忙地進來稟告道:“陛下,汐妃娘娘一直在喊冤,她說要懸樑自盡,以死明志。”
虞施的眉頭緊擰,這虞莫妍可真會來事。
“那就把白綾給她送過去。”蕭燁冷冷道,一如既往地冷血。
小太監不敢再說,只好奉命下去。
虞莫盈心想,虞施現在擺明了虞莫妍跟他沒關係,等於是抹去了虞莫妍的利用價值。如果自己沒有利用價值,蕭燁早該這麼對她了。
也不知道虞施收下賞賜
是不是又驚又懼的心情。
他們君臣貌似還有事要商議。她便先行告退,去一趟冷宮。
原來她是祈禱着能活到報完仇就不錯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有赫連煜,她還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冷宮裡,幾個太監看是她過來,也都給她騰出道來,把窗戶撣乾淨了些。
缺了一條手臂,又不幸失子的璃妃再也沒有了昔日明豔動人和張牙舞爪的姿態。蕭燁無情地讓她在冷宮中度日,打消了她的所有念頭。
此時的她耷拉着腦袋,趴在榻上不知道想些什麼。她的面色悲愴萬分,嘴角卻有隱隱的笑意。這種樣子讓人見了不寒而慄。
看到虞莫盈進來,她冷嗤一聲,虞莫盈要是知道小皇子是她親弟弟,她就笑不出來了。
“你不需要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本宮落得如此田地,都是拜你所賜。本宮錯估了你,本以爲阿妍是幕後黑手,卻沒想到你比她還毒。”
粉紫色的衣裳外攏了件輕紗。虞莫盈的一個笑容在淒涼的冷宮裡綻放開,像一朵優曇花,幽秘而精美。
“璃嬪娘娘,你總算有自知之明瞭。如今你在冷宮裡,什麼用也沒有,本公主當然沒興趣來關心你。本公主今天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解藥。”
她的蠱毒是璃妃給下的,那璃妃應該是知道一點關於解藥的事。
“解藥?”璃妃哈哈大笑,站起身來。她擡高頭顱,變得趾高氣昂起來,“做夢吧你,有本宮在的一天,你就別想好過。”
虞莫盈微笑道:“看來娘娘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說罷,紅杏已帶着幾個宮人和侍衛進去,戈弋在侍衛的行列裡面,自從張肖被革職後,虞施就安排了自己的人去接任大內總管。
她也趁機把戈弋給調了進來,這樣,戈弋就可以以侍衛的身份出現。他也不必再戴着狼牙面具。
他們端了一個水盆、一個炭盆進來。炭盆裡,有一把刀被烤的通紅。
“這是鹽水。”虞莫盈跟璃妃介紹,“需要把它撒到你的傷口上,試試是什麼感覺嗎?”
璃妃的眸子裡有了幾抹懼意,但還是放聲大笑道:“本宮再怎麼說,也是虞府的嫡女,父親和老夫人同意你這麼做嗎?”
虞莫盈似是訝然,“娘娘,你以爲老夫人是菩薩心腸麼?對於一個意圖殺害自己的人,還會放其一馬。再說父親,你以爲父親會比陛下心慈手軟多少麼?那天,你親手處死三姐的時候可是不念半點父女情分。”
說這話時,宮人們已將璃妃給按在榻上,用鹽水抹上她斷了胳膊的缺口處。
璃妃的傷口沒有及時救治,早腐爛開來,現在一種麻澀感痛的她更是咧嘴大叫。
紅杏奉勸了一句道:“娘娘,虞府的幾個小姐中,老爺目前最器重的就是公主了。老夫人也把府中的財政大權交給了她。所以,他們是不會再記起你了。你不想太痛苦的話,還是把解藥拿出來吧。”
“阿盈,本宮確實是低估了你。“璃妃愣神,但疼痛讓她無法冷靜下來,“這幾年來,你步步爲營,籠絡了父親和老夫人的心,爲的就是解藥嗎?”
虞莫盈冷聲道:“我如果不那麼做,我能活到現在嗎?恐怕死一百遍都有了。”
“
啊!”又是一陣痠麻疼痛,璃妃從榻上滾到了地上。
她頓了頓,隨後失聲道:“那你一定是存了和阿妍一樣的心思,是奔着陛下去的。你想進宮奪得盛寵,登上那個另所有女人都矚目的位置。你很好,以你的心計,費一番功夫還是能做到的。”
她以爲自己也跟她一樣拿蕭燁當個寶?
虞莫盈搖頭冷笑,到她面前站定,“你想的真多,只不過,我對陛下還沒有那個心思。他對我也只是一直在估量價值,僅此而已。”
璃妃瘋狂地搖晃頭顱,眼中滿是可以吞噬人的火焰。
“他對你,一定是有喜歡的成分的,因爲你像某個人。這是本宮作爲一個女人的預感,告訴自己的。”
虞莫盈瞥了她一眼,嘆息道:“他不是喜歡我,他是在我身上找一個虛無的幻影。”
虛無的幻影……結合了這麼多事,璃妃在腦中迅速地理了一遍思路。
虞莫盈原來只是個軟弱的少女,任她打壓,根本不敢反抗。可就在宋嬈死後不久,虞莫盈就變了,她工於心計,處處算計……難道眼前這個少女其實就是……
璃妃驀地擡眸,再也笑不出來,她的臉上甚至還有些慌張。
“你是來索命的對不對?你不是本宮的五妹!”
“啪”地一聲,一個耳光打在了璃妃的臉上。
虞莫盈目光凜凜,“娘娘還在這裡胡說八道,想必是不夠清醒。戈弋,你讓她清醒清醒。”
璃妃的牙齒被打出血來,她怔怔地看着舉起炭盆裡那把刀的戈弋,預感不太妙。
她挪動了下身體,想離他們遠一點。
然而,戈弋二話不說,就將刀砍向了璃妃的臉頰兩側。不出一會,在璃妃的嘶吼聲中,她的兩片下頜骨已從臉上脫落掉地。
少了骨頭,滲出血來的臉蛋尖的可怕。
“我的臉!”璃妃痛的幾欲昏倒,卻被一盆盆鹽水給澆醒。
她的身軀在地上不停扭動,極端的痛苦已讓她失去了理智,她只能在地上打爬。
宮人們見了她,都避得遠遠的,像見了怪物一樣。他們的表情倒是沒有太大波動,冷宮裡的女子大抵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就算她曾經是盛寵無限的妃子也不例外。
戈弋還握着刀柄在璃妃面前晃着。在虞振遠的生辰宴會上,璃妃是見過他的,但是,她貴人多忘事,早就不記得有他這麼一號人了。
“娘娘的嘴還要繼續硬下去麼?”虞莫盈走到她面前,淡淡地笑道。
璃妃訓斥人的手法,她前世大都都領教過。她不介意,在璃妃的身上,每樣都試上個幾遍。
璃妃見了她,全身的骨頭都在發顫。她的心頭已被一片恐懼替代。
“我不知道解藥在哪?這種蠱毒是當時一個神秘人交給本我宮的,他只給我毒,沒有給解藥。”
她慌忙地解釋着,嘴巴每動一下,就會牽動兩頰的傷口。說完的時候,臉頰已經抽搐地不能動了。
“哦,那我就更不會殺娘娘了,我每天會叫人來伺候你幾次。你的吃食也會有保障,蛇蟲毒蠍,你怕什麼,就給你吃什麼。”虞莫盈垂下眸子,轉身向外走去。
“不過,這些都是你自己養的,你應該不會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