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微動,裴頤華淡然一笑:「這世間真真假假本就沒人能看得清,不過哀家能有今日,也確是多得鬱貴太妃的幫助!所以,莫說此刻她無所求,便是有所求,哀家也需還了她人情才安心。」
明珠一聽就知道裴頤華是指月前允淺夕去楓露行宮「休養」一事,當即笑道:「這是自然,如今貴太妃一切,可不都要仰仗太后娘娘的照顧?說到底,總是個異國人,有娘娘肯知她、懂她、信她,貴太妃也算求仁得仁…是奴婢多慮了。」
裴頤華聽了明珠一番逢迎之辭,也不揭穿,只是點頭道:「哀家最遺憾還是怡妃去得太早,當年若不是那樁禍事,哀家與她可是姑嫂之親呢!」
聽着裴頤華聲音微澀,明珠也跟着紅了眼圈:「可不是造化弄人麼?不過緣分就是緣分,中間生了這麼許多波折,怡妃娘娘最後竟然把皇上留給了太后,可知天意早就安排好,太后與怡妃娘娘有這一段繞不過去的善緣。」
主僕二人皆是唏噓,一個秦月瀾化解了二人所有的猜疑活着的人有慾望,死了的人還能圖個什麼呢?當時的情形,可說是秦月瀾不論將慕容瞻過繼給誰,誰都能一步登天,這滿後宮不是隻有她裴頤華一個人選,徐嬪、凌嬪都有這個資格!淺夕的人情,裴頤華可以不領、不信,但是秦月瀾的託付,確是看得見摸得着的恩義…她裴頤華會感念一輩子!
明珠也想明白了裴頤華爲什麼平白無故的提到秦月瀾,因爲人所共知,秦月瀾與鬱貴太妃交好,二人情同姐妹!而慕容瞻還這麼小,十分需要母后的疼愛,所以,就算是看在已故的秦月瀾和年幼的慕容瞻份上,鬱貴太妃也不會算計裴頤華的。
想通這些,主僕二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局面可不比惠帝還活着的時候,有皇帝在,不論他再昏庸,也是個依靠,起碼能憚壓得住朝中羣臣。可是眼下,她們孤兒寡母的,秦相又年事已高,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裴頤華想想就害怕!
反觀幼主登基以來,淺夕的行事態度,包括今日主動來與她商議的謹慎姿態,裴頤華真的找不到任何值得懷疑的端倪。是以,她能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淺夕確實是友非敵,而她們從前的顧慮,太過杯弓蛇影了。
那廂,淺夕渾不知裴頤華經過了這麼許多天人交戰,才徹底放下猜疑,打算與她赤誠相交。
她滿心滿意所想的,就是勸服鬱圖,讓柔然能夠安於現狀,給大燕爭取休養生息的時間。
使者金渙很快領悟了淺夕的意思,並且表示贊同和支持。
因爲淺夕,金渙不管是在大燕生活現狀,還是在柔然的聲望,都已經不亞於公侯。這是身爲一個使者,從未想過的尊榮!
他恨珍惜這份知遇之恩,也敬佩淺夕的智慧。
既然現在淺夕覺得柔然不應該生出破壞兩國盟約的念頭,他就會竭盡全力,從他的立場出發,上疏鬱圖帝君,並且遊說烏倫都的朋友和同僚,勸諫帝君。
淺夕很欣慰這幾年恩遇沒有白費,有金渙在旁左證,起碼能打消鬱圖的懷疑。
不幾日,遠在烏倫都的鬱圖帝君就陷入了一場深度糾結之中。
朝臣們的態度,從暗裡的對峙,逐漸升級到面對面的駁斥爭論。金渙的書函在幾位外務大臣那裡產生了不小的影響許多人都認爲大燕不是扶余,對於這樣的鄰國如果不小心處理外交關係,就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
而且卿歡帝姬已經嫁去大燕,還誕下了燕國公主,如果柔然主動譭棄盟約,不可能不被加載多國史冊,遭世人唾棄。
鬱圖看了金渙的上疏也開始有些搖擺。
在販馬和培植靈藥這一樁生意上,柔然從中嚐到了不小的甜頭,如果不是靠那些大燕來的黃金,柔然今年這個災年會讓他十分頭疼。金渙在上疏上保證,只要大燕結束了北魏的戰爭,一定會繼續加深與柔然的合作,這當中還有多少利可圖,是不言而喻的。
換言之,毀壞盟約,從大燕去掠奪,能不能同樣獲得這些利益,還是一個未知數。關鍵,爲了這個未知的結果,還要背個壞名聲,實在有些不划算!
但是鬱圖真的有些不甘心啊!
他辛辛苦苦設計吞併扶余,僅僅只得到了那麼貧瘠的彈丸之地,就這,還被惠帝分了四分之一。
現在魏國被代涼、大齊、大燕窮追猛打,最後一定是被瓜分的結果。但是打仗易、分享難,鬱圖真正的想法就是打算乘着大燕這個不尷不尬的當口,分身乏術,好狠狠敲大燕一筆竹槓,假如大燕不答應,那他就開戰,逼大燕坐下來談判,間接的分割西南戰場的戰果。
就在鬱圖劈里啪啦,使勁兒打着小算盤,左右搖擺之時,淺夕的密函姍姍來遲,卻也讓鬱圖徹底傻了眼。
…
心底微動,裴頤華淡然一笑:「這世間真真假假本就沒人能看得清,不過哀家能有今日,也確是多得鬱貴太妃的幫助!所以,莫說此刻她無所求,便是有所求,哀家也需還了她人情才安心。」
明珠一聽就知道裴頤華是指月前允淺夕去楓露行宮「休養」一事,當即笑道:「這是自然,如今貴太妃一切,可不都要仰仗太后娘娘的照顧?說到底,總是個異國人,有娘娘肯知她、懂她、信她,貴太妃也算求仁得仁…是奴婢多慮了。」
裴頤華聽了明珠一番逢迎之辭,也不揭穿,只是點頭道:「哀家最遺憾還是怡妃去得太早,當年若不是那樁禍事,哀家與她可是姑嫂之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