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要入仕的事情還是先莫要給三嫂說了,等過了年之後在說吧。”薛仁杰考慮到還有母親那一關未過,而眼看到了年關,他母親就算是再不待見羅氏,肯定也要讓三房過完年再搬出去的。
薛平如何能不懂他話中的深意,想到那個讓自己寵出來不成樣子的妻子,他感覺臉一陣陣的發燙,連說:“是,是,我不會對你三嫂多說什麼的。”說到這裡,他有點歉疚的道:
“只是這樣一來,倒是要讓四弟妹多擔待着你三嫂了,她這個人其實心不壞,只是嘴上不饒人而已,如今倒是四弟妹受累了,眼看過年了,你三嫂也幫不上什麼忙,府中的事務都推給了四弟妹,我真是過意不去。”
薛仁杰卻一笑,道:“咱們兄弟之間說這些不外道了,其實也沒有什麼,畢竟娘還派了許嬤嬤幫襯着,還有六弟妹一起掌管家中事務,倒是三哥你這些日子該着手安排一下外放之前的事情了。”
“是,四弟我都想好了,走之前去拜訪幾個相熟……”談到入仕之前的準備,薛平整個人容光煥發,打算的話說都說不完。這一天晚上,兄弟兩個談到很晚,兩個人都在外書房湊合了一夜。
謝靈芸因爲初接管事物,雖然有許嬤嬤指點和六夫人幫襯着,她還是仍然感覺忙亂,有點力不從心。爲了儘快熟悉府中事務,對於薛仁杰的夜不歸宿,她也只是寥寥的問了幾句,當聽到薛仁杰在外書房時,她也只是吩咐秦嬤嬤去送了一趟夜宵,表示一個妻子對丈夫的關心而已。
至於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誤的三夫人,在聽到下人回稟說三爺不回來睡時,她眉毛倒豎,聲音刺耳道:
“這些年你們三爺爲他們任勞任怨。何時他世子爺也會找你們三爺談心了,真是笑話,如今他媳婦兒從我手中奪了掌管家務的權利,他卻要找三爺談心。真是可笑,他薛仁杰能對三爺談什麼心?!”說到這裡,她冷冷一哼,一副自以爲是的樣子,然後又氣急敗壞道:“這也不願人家耍心機,你們實誠的三爺,也是個掕不清的。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們三房被他們幾個房欺負成如今這樣子,他還和薛仁杰有什麼好談的,你,現在立刻給我過去把你們三爺給我叫回來。”
三夫人的奶嬤嬤賈氏,聽到她的話眼睛不懷好意的轉了一圈,卻沒有聽令行事,而是趾高氣昂的揮退了屋裡的丫鬟。附耳小心翼翼的笑着道:
“夫人,以老奴看來,世子爺能找三爺談心。也不見得是壞事,如今太夫人連您和三爺的面都不見,如果世子爺能在太夫人面前替您和三爺說幾句好話的話,事情也許有緩和,畢竟眼看就要過年了,往年都是您張羅過年事宜,如今太夫人硬要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庶出世子妃和心高氣傲的六夫人管家,她們能管好嗎,到最後還不得讓您接手。”
三夫人聽着沉吟道:“真的嗎?太夫人這一次可是真的惱了我,她能重新讓我接着掌管府中事務?”其實三夫人並不糊塗。她這一次感覺到了太夫人與以往的態度不同,而正因爲這樣,她纔沒有了什麼希望,破罐子破摔的說話無所顧忌。
“會的,一定會的。”賈嬤嬤肯定的回答道,她安慰着自己主子的同時。也給予自己這樣堅定的想法,因爲三夫人當家做主時,她這個奶嬤嬤沒少得了好處,而只希望三夫人能重新接管府中事務的便是她了。
“那我們只盼望着過年的時候能出些狀況,讓我們的好世子妃和六夫人快點下臺了。”三夫人卻比賈嬤嬤想的多,陰柔的一笑,心中有了計較。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如三夫人的願。因爲有許嬤嬤的指點,還有秦嬤嬤緊緊的盯着,六夫人的幫襯,太夫人時不時的撐腰,薛仁杰偶爾的提點,謝靈芸並沒有犯一點兒錯,臘八節很平順的過去了。就算是眼看到了年底,謝靈芸也並沒有像三夫人當年那會兒的忙亂,還有時間悠閒的看一會兒書,只是再看書的時候,耳邊卻不得清淨而已,就如現在:
謝靈芸拿着書本認真的看着,可是耳邊卻是秦嬤嬤念禮單的聲音,“莊府送來字畫兩幅、玉器兩件、鯽魚兩簍……”秦嬤嬤緩慢的念着如以上幾個大臣府上送的大同小異的年節禮單,都是貴重不顯,可是卻又不顯小家子氣的節禮,而當她拿過抱琴遞上的另一張禮單念時,沒念幾句,卻是一愣,隨後看着禮單上的內容,皺起了眉頭。
而一直一心二用的謝靈芸這時也從書本中擡起頭來,笑盈盈道:“禮單拿過來我看看。”
秦嬤嬤猶豫了一下,才把單子奉到她面前。謝靈芸拿過禮單快速的看了一遍,把禮單隨手放到美人榻旁邊的桌子上,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喃喃自語道:
“這個魏夫人還真是有意思的很吶。”原來這個禮單是來至於魏靜香的孃家。
秦嬤嬤見她不怒反笑,心裡卻爲自己的主子不平,她道:“世子妃,您看這個單子是不是燒了……”竟然送和謝府一樣的年禮,而且最可氣的卻是每一樣東西都照着謝府多加了一倍,這不明擺着給謝靈芸難看嗎,一個妾的孃家,竟然出手比世子妃的孃家大方,這要是被太夫人或者世子爺看到這張禮單,會怎麼想……
謝靈芸挑眉一笑,玩味道:“爲何要燒了?我看到時要擺在顯眼的地方纔是,今兒按日子來算,世子爺不是要過來這邊歇息嗎?我看就把這張禮單放到爺平時愛坐的木塌上吧。”讓他也好看看自己選的妻子孃家竟然不如小妾家大方,只是不知道他看到會不會後悔當時的衝動指她爲妻呢?
然而,當薛仁杰回來看到那張放置的很‘顯眼’的禮單時,也只是皺了一下眉,盯着在偷窺他的謝靈芸道了一句:“以後去魏氏院子的日子,我都會過來這邊歇息。”
謝靈芸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對於這個出乎意料的話,卻半天才回過神來。結果卻換來薛仁杰柔和的注視,和喃喃道一聲“小傻瓜”只有愛人才有的調侃稱謂。
聰明的謝靈芸在後來的幾天裡,是如何也想不通薛仁杰爲何在看到那張魏府送的節禮單子會是這樣的結果。就連魏靜香也不明白,明明是要讓薛仁杰看清楚他選的妻子的孃家是多麼的小家子氣,可是最後結果卻不是她和她母親所期望的,薛仁杰不但沒有冷落謝靈芸,竟然是不來她的院子了,她也是怎麼也想不透。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謝靈芸和魏靜香兩個人,而做出決定要冷落魏靜香的薛仁杰卻不會給她們兩個人答案。魏夫人自以爲是的折損謝靈芸的面子,可是她卻不知道的是同樣也折損了薛仁杰的臉面,要知道謝靈芸這個妻子可是他自己親自選的。
雖然有疑問在心裡,卻並沒有影響謝靈芸的生活,她依然是早晨伺候薛仁杰去早朝,然後便帶着初遙給太夫人請安,在太夫人院子裡,和六夫人一起接見管事,然後根據許嬤嬤在一邊的指點做出相應的分派。
日子就這樣有條不紊的過去了,轉眼便到了除夕當天。
薛仁杰照例休息在東院,和謝靈芸一起早早的起來,兩個人無言的吃過早飯,謝靈芸梳妝打扮時,坐在一邊喝茶的薛仁杰卻道:
“年前因爲我們不用給各府送年禮,你相對的還輕鬆一點,只是過年之後,你可要受累了,尤其是幾家世交你都得親自去送年禮。”說到這裡,他想了一下,道:“還有你孃家,我們初二也要過去送節禮,這些你可都跟咱娘商量好了沒有?”
因爲簡親王府現在的處境,行事處處要謹慎,就算是過年的當口,也不能大意。所以年前只是送禮,然後等過年之後的一段日子裡,除了沒有必要的人家,派個管事去送節禮之外,世交的幾家卻是要親自過去的。
謝靈芸早就已經聽太夫人說過,同時心中早已經有了腹案,不能說胸有成竹,卻也能應付過來。於是她笑吟吟道:
“是,娘都已經給我說了,到時候我和六夫人各自去回訪便是了。”
“那禮單呢?”薛仁杰還是有點不放心。
謝靈芸卻道:“照着各府上送過來的節禮,我們再多加一些便是了。”
“嗯。”薛仁杰聽着點了點頭,然後又點出幾家指點了謝靈芸幾句,便去了太夫人的院子。因爲是除夕,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他這個簡親王府的世子爺親自做。
至於謝靈芸卻沒有一起跟着過去,而是對過來給她請安的幾位姨娘道:
“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等到下午早點過來,好一起去給太夫人請安。”至於吃年夜飯,卻只有貴妾的魏姨娘和生下祖哥兒的喬姨娘有這個資格。
只是有這個殊榮的人卻都有點心不在焉,魏姨娘還在苦惱薛仁杰爲何冷落與她。至於喬姨娘卻像是有心事一樣,神情有點恍惚。而其餘的幾位姨娘一副懶懶提不起精神的樣子,顯然過年的熱鬧並不屬於她們這些小妾。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