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竹屋的門便吱嘎一聲地開了。
一頭青絲隨意散落,身上穿的還是單薄的裡衣,眼神迷茫,儼然是一副剛睡醒的摸樣。而那張絕美的容顏此刻更是帶有幾抹剛起牀的紅暈,更添風情。這等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美麗如此驚心動魄,冷逸塵的雙眸瞬間一凝。
羅湘慵懶地半倚着門,半睜着美眸望着自己的小妹,良久倏然一嘆。“你住下吧。”
說完便又轉身進屋,留下蹙眉不已的冷逸塵和鬆了口氣的羅憐。
“你……”冷逸塵有些遲疑地開口,眼中有着狐疑和猶豫。
羅憐則是露出一抹澀澀的笑:“我也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日子避避難,冷大哥,以後請多指教。”她有禮道。
冷逸塵沉默片刻,方纔一笑。“嗯,請多指教。”
……
京城。
儘管慕容宇曾下令封鎖消息,但是羅憐休夫出走的事,還是經由各種不同管道被傳揚開去。不過數日,全京城的人便都知道了此事。一時間之間,京城如同炸開了鍋,大街小巷人人高聲談論。
百姓皆對此事展露無比好奇,紛紛推測這位不斷表現出與衆不同的澈王妃究竟是位怎樣的人物,行事竟然如此奇特。
自然,除此之外,便也還有她究竟爲何做出休夫這等驚世駭俗之事的原因。不得不說,無論在哪朝哪代,人類的八卦本性都是不可或缺的。
這不,在諸人精魄腦袋拼命思索推論下,出現了多種澈王妃休夫真相的版本。
一:“要我說,肯定是王妃生性太桀驁不馴,受不了皇宮的諸多規矩限制,這才一怒之下休夫。”某位兄臺如是說。
在他後方不遠處,一雙清麗眸子擡起,不善地微眯。
二:“不對不對,要我說,肯定是澈王妃太刁蠻任性,弄得王府上下都對她心生不滿。終有一日奴才們爆發,她被王爺教訓了一頓,這才氣得休夫出走。”另一位兄臺如是說。
那雙清麗的眸子閃過危險的訊息,說這話的男人立刻覺得自己背脊竟然在下意識地發涼。
三:“哼,你們都說錯了。”某個看來像是說書先生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地擠入中央,在不出意料地收到所有人注目後,才得意道:“這澈王妃是當今京城最受寵的女子,聽說皇帝曾予她特權,可免一切繁文縟節。哪怕是見到皇上,她也可以免跪。”
“咦,有這等事?”四周倏然冒出譁然聲。
說書先生更加得意洋洋:“那是自然。至於你們說的第二個原因,或許有點可能。但一定沒我的真實。”輕搖摺扇,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你快說啊。”衆人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來,忙催促道。
說書先生見吊足了他們的胃口,方纔不疾不徐道:“爲何你們就沒有猜到是澈王妃太心高氣傲,受不得澈王爺整日無所事事,碌碌無爲才休夫離他而去呢?”
“砰!”
正在衆人恍然大悟,就要鼓掌喝彩之際,忽然傳來巨大響聲。衆人紛紛轉首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桌坐着兩個少女,此時正怒氣騰騰地瞪着他們。而在其中一個少女身邊,便是一桌被打成稀巴爛的木桌。
真是夠了!冬雁此刻的表情完全就是惡鬼重現人間的摸樣,她怒瞪着那羣嘴巴比煩人的三姑六婆還要討厭的男人們,氣勢迫人地逼近。“你們這羣蠢貨都給我聽好了!澈王妃的離開,不是因爲你們所猜測的那些可笑的原因,我不許你們再詆譭她!”
什麼桀驁不馴、刁蠻任性、心高氣傲,那些形容詞距離憐兒的形象根本就是十萬八千里好不好!
而站在她身邊,此次陪她一起出門的小丫鬟雙兒也是一臉的慍色,“就是,我們的王妃最好心了,她纔不是刁蠻又任性的女人,你們不許胡說!”
一衆八卦的男人們本來還被冬雁的氣勢所攝住,後來又爲她無力的話而震怒,但是一聽見雙兒的話,忽然恍然大悟,一個個拔腿便跑。
真是倒黴!偶爾說說是非竟然還碰到了澈王府的人!
冷笑地看着一衆人逃出茶樓,冬雁陰沉着臉走回原位,重重地坐下。
雙兒在她身邊,苦着一張小臉。“冬雁姐,我好想王妃,她到底去了哪裡呀。”
瞥了她一眼,冬雁也垂頭喪氣,無力地道:“我也不知道。”
“真希望王爺可以早日找到她,將她帶回來。”聞言,雙兒便嘆息着道。
冬雁便忽然噤聲。
昨日,一直無所動作到讓她差點暴跳如雷的慕容澈忽然來找她,開門見山地便跟她要羅憐可能會去的地方。
“我不是告訴過你,在你沒有確定心意之前,你休想找到她麼。”短暫的錯愕後,她斷然拒絕。
梳洗過後,容光煥發的慕容澈微微一笑道:“我已經確定了,所以,告訴我她在哪裡。”
聞言,她瞠大眸,眼中滿是驚奇。“你說什麼?”
屋外衆多趴在窗口、門邊的衆人拉長了耳朵,氣氛頓時變得嚴肅而靜謐。
在衆人屏聲靜氣的等待中,慕容澈輕柔而溫和的聲音徐徐響起:“我要去找回我的妻。”
屋外,倏然爆出一陣歡呼。
慕容澈淡淡地掃去一眼,嘴角輕揚。
冬雁的表情從最初的愕然,旋即的詫異,到最終的微笑,短短片刻間,她的心情忽然大好。“那好。”連語氣也十分輕快。“那我就告訴你幾個‘你的妻’可能會去的地方。”
她果真說出了幾個地名,慕容澈用心地記下。末了,她補充道:“不過我想照她的性子,大概是不會去找他們。因爲她未必想讓人知道她休了你的事。”她眨眨眼,不懷好意地笑道:“否則你是要完了。”
慕容澈不置可否,卻在心中輕嘆:那個傻丫頭呵……“那依你看來,我該去哪裡找她纔好?”
她思索了片刻,篤定道:“衡雪山吧,或者蓮谷。”前者作爲老家,又沒有人在,可能性較大。後者的主人嘛……唉,怕是最‘安全’的。
頷首,他道:“我知道了,多謝。”說完便轉身要走。
“等一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出聲喊住他。
轉過身,他輕問:“什麼事。”
“我問你,如果憐兒是你的妻,那田依依又是你的誰?”
……
他那日的答案仍然清晰地記在心中,冬雁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眉開眼笑。寵愛地拍了拍雙兒的頭,她輕笑道:“放心吧,王爺一定可以把王妃給帶回來的!”
語氣如此篤定。
但,真有那麼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