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氣,是暴雨來臨前的徵象。一如慕容澈的臉色般,令人不安。雙拳緊握,修長的指尖露出潔白的信紙一角。
炎一低垂着頭,不敢吭聲,心中卻不住的嘆息。
不必多問,只看王爺那神色,他便已知道信上所回覆的消息定然又是找不到王妃的蹤跡。
“王爺,我們接下來又要往哪去?”
從蓮谷出來後至今,又過了足足半月。他與王爺馬不停蹄,半月來足足跑了五六個城鎮,卻依然沒有找到王妃,哪怕是一點點的線索。
慕容澈深深閉了閉眼,張開了手心,已然變成碎屑的紙片霎時隨風四散開來;約莫片刻,他的神色已然如常,輕道:“我們還有哪裡未去。”
炎一道:“無憂城,或者……南河城。”
“去無憂城吧!”沉默半響,慕容澈作出決定。
“是!”
頓時,馬兒撒蹄狂奔,不消片刻,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遠方。
二人走後不久,一旁的樹上忽然跳下一人,神色詭異地望着二人離去的方向許久,忽而咧嘴一笑,“無憂城,七姑爺還真聰明。不過可惜,羅老爺子可是不會透露半點的。”
話落,他一個縱身便失去蹤影,輕功之高,竟不下於任何江湖中某些鼎鼎大名的俠士。
……
另一方面,因平叔需要掌管過多酒樓賬務的緣故,不能在同一處地方呆太久,是以半月後,他便要前往另一城鎮的天下第一樓分店。
對此,羅綺提議,到底無事,羅憐又還未將平叔的本事學全,不如大夥一同前去。因此,不顧羅憐如何表態,羅綺便拉着她與齊天傲跟着平叔硬是來到了位於中越國西邊的秦許城。
秦許城地方不大,可人卻不少,百姓生活也十分富裕。是以當年平叔極力要在此地開建酒樓分店。而如今蒸蒸日上的生意也昭示了平叔的目光過人。
進入天下第一樓,與衆人打過招呼之後,羅綺再次十分沒義氣地將小妹丟下留給平叔,美其名曰:方便學習。而自己卻大搖大擺地將行李扔給小二,拉着已經換回男裝卻仍然風度
翩,英俊非凡的齊天傲出門逛街去。
“憐兒,旅途勞累,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再來幫我。”平叔心疼地看着羅憐滿臉疲憊的摸樣,建議道。
羅憐搖頭。“不用了平叔,我可以的。”
“不要硬撐,累壞了身體可不好。”平叔皺眉說道:“累了就去休息,學東西咱們可以慢慢來。身體最重要。”
羅憐聞言,揚起一抹真心感激地笑容。“真的不用了,謝謝你平叔,我有分寸的。”
平叔見她一臉堅定的摸樣,輕聲一嘆,卻也只得由着她。“那好吧,要是真的撐不住了就說,不許勉強。”
羅憐點頭,微笑。
……
看完信後的全部內容,幽然擦了無數次眼睛,不斷盯着信上的某個字詞,但無論她開眼還是閉眼多少次,那個詞還是沒有改變。沉默片刻,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擡頭,問道:“玄默,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東邊落下的?”
在一堆如山的公文中正忙得昏天暗地的羅玄默擡頭,哭笑不得地說道:“沒有,然兒,今天的太陽很正常。東昇西落。”
“那天下紅雨了沒有。”
再擡頭,他語帶深深地無奈。“沒有,今天有太陽,外頭天氣不錯。”頓了頓,他不禁問:“綺兒傳來的信上都說些什麼了?”
“我應該沒有眼花纔對……”幽然沒有聽見他的問話,而是面呈呆滯之色地自言自語。“而且我還沒到更年期,還有每天喝雪蓮茶,我看起來才三十多歲的樣子,眼睛也沒有問題,在晚上也看得清楚。應該沒有眼花纔對啊……”
“然兒……”羅玄默深深地無奈了。“綺兒的信上說什麼了。”
幽然立刻將信拿到他面前,右手蓋着額頭,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那你幫我看看,這的兩個字是不是‘休夫’。”
聞言,羅玄默瞥去一眼,瞬間就移不開視線。瞠大眼,他倏地拿過那封信,迅速地看過信的全文。最終,和幽然一樣,呆滯住。“我也應該沒有眼花纔對……”
半響過後,夫妻二人相互對視。突然大叫:“憐兒休夫!”
“那個該死的慕容澈!”幽然咬牙切齒:“竟然敢傷害憐兒,簡直可惡!”頓了頓,她對着丈夫怒目相視:“都是你!還說什麼他是個好孩子,硬要憐兒嫁給他!我看他根本就是個混球!該死的慕容澈,該死的慕容家,該死的慕容宇,該死的皇族!”她把所有可以詛咒的慕容家的人都給詛咒了遍。
“然兒,你怎麼肯定是慕容澈對不起憐兒呢?”面對妻子一連串的指責,羅玄默嘆息着道。“或許我們不該這麼着急,可以先派人查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許只是個誤會……”
“誤會個屁啊!憐兒是我們的女兒,你會不清楚她的個性嗎?她那麼膽小懦弱又怕事,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地去休掉慕容澈!更何況,她親口跟我承認,她喜歡慕容澈!”
他沉默,半響嘆了口氣。
“那個傻丫頭,我當初跟她說,如果慕容澈要納妾,她就必須得儘快休掉他。雖然她答應了我,但是我知道,她未必有膽子那麼做。可誰想到,她竟然真的就這麼做了。能讓她這樣習慣委曲求全的人主動寫休書,我簡直不敢相信,憐兒當時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幽然跌坐在椅上,心疼地說道。
“憐兒現在在哪裡,我們去把她接回來!”羅玄默現在也是十分痛心,無比後悔當初讓羅憐嫁給慕容澈的決定。
“她跟綺兒在一起。”幽然回答,同時:“綺兒還說,慕容澈在找憐兒。”
羅玄默眼睛一亮。“他在找憐兒,那不是代表,他後悔讓憐兒離開,他對憐兒並非無情麼!”
幽然輕勾嘴角。“是又如何。”
“然兒……”
“綺兒要我們想盡辦法拖延住慕容澈的腳步,不要讓他輕易地找到憐兒。”
“但是憐兒喜歡他,如果他也喜歡憐兒的話,早日相見解除誤會豈不更好。”羅玄默蹙眉道。
“不好!”幽然冷哼。“他讓憐兒如此傷心,哪能任由他那麼容易就找到憐兒冰釋前嫌!不讓他吃點苦頭,他還以爲我們好欺負了!”
聞言,羅玄默苦笑。卻無其他辦法,只好道:“隨你吧,只是記得把握分寸。只要記得憐兒喜歡他就好。”
“我知道!”幽然回答:“反正只要整不死他,讓他還可以有機會跟憐兒在一起不就行了麼。”忽然,她腦筋一動,迅速起身跑出去。
在羅玄默困惑的注視下又興奮地跑回來。“看!”她的手上多了個做工精緻的雪白小瓷瓶。打開瓷瓶的蓋,倒出一粒粉紅色,樣式奇特的藥丸。
羅玄默看着那藥丸,眉頭蹙得緊緊地,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這是什麼?”
“就之前,二哥來看我的時候,告訴我一件有趣的事。他在那個世界的科學家,就是那些發明新東西的人,找到了一種可以讓人暫時忘記傷心事的草藥。上次他來看我,順便給我帶了些。我就用這種草藥混合其他幾味藥做出這個!”幽然得意洋洋地道。“雖然不知道藥效如何,但想必應該不會差。”
“忘記傷心事?”羅玄默忽然懂了。“難道你想把這個給憐兒服下?!”
“有何不可。”
“當然不可,要是忘記了一切,那……”
“放心啦!只是暫時而已。更何況……我不是說了,這藥還沒人試過,還不知道藥效呢。所以最後的結局是一半一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