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的嘴與秦晉的手一般利索,只不過一個不太靠譜一個比較靠譜,秦晉三下五除二地快速清除樂絃音腳下的機關,整體破壞了他們所處密室的總控制,而我……
我正在津津有味地研究着那些白骨。
這些白骨最多的已經死了超過幾十年,最新的一具也有三年左右,但不管他們死了多久,他們呈現的特徵都是一樣的,骨骼上的肌肉腐蝕得超級乾淨,好像這些人生下來除了骨頭就沒有別的東西似的。
這一點很奇怪了,這裡如何幹燥,這些屍體即使不脫水成爲乾屍,也不會都統一成爲一個形狀啊,我很有些納悶,單看骨骼是如何斷出他們的死亡原因的,這一點我表示很遺憾。
惟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死人裡,沒有小笙。
“找到出口了嗎?”研究完這些屍體,在確定不會再有什麼發現時,我把注意力轉而投向那邊兩個。
樂絃音的嘴永遠比秦晉慢半拍,他剛動脣,秦晉已經一大套說出來了,“出口暫時沒有找到,不過娘子放心,憑爲夫的聰明才智,找到出口指日可待!”
“別指日可待啊,你還是按時辰算吧,”我指了指地上的一頓白骨,“我可不想在這裡陪他們做伴。”
這裡別說度日如年,這裡應該說是度時如年,早離開一步早安心一些,最主要的是……我十分擔心小笙。
我覺得我的家……越發的兇險了,有許多我未知的東西,正一步一步的包圍着我,要把我困在圈裡,無法自拔。
“秦晉,你過來,你看這是什麼?”沒搶先到話語權的樂絃音,在秦晉和我說話時,一直專研着一塊石壁,看得很是仔細,“是哪個國家的圖騰嗎?”
我和秦晉連忙走過去,藉着長明燈不算明亮的光,隱約可見樂絃音所指的石壁上有一處淺淡的圖畫。
在看清那處圖畫所畫的是什麼時,我的心陡然間快速激烈地跳動,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叫被我神奇地用手捂住才堵在口中,——我的手第一次反應這麼及時。
“娘子反應這麼強烈,難道見過上面畫的東西?”
秦晉的眼睛好賊,看着壁畫的同時還有心情用眼角餘光瞄我。我當然不能承認我曾經在樂絃音的後背上見過,頭搖得波浪鼓似的,“沒……沒有!”
“不會吧?娘子你的眼神可不像是沒有看過的!”
秦晉說這話時,連樂絃音都被他吸引過來,四雙眼睛四道強光,看得我通體不舒服。
我縮縮脖子,像犯錯的小孩子被大人抓包似的,結巴着,“我……我只是……只是覺得這……覺得這鳥畫得……畫得太燦爛了些。”
比我第一次在樂絃音肩胛上看到的清楚許多,色彩豔麗了不少,但我敢肯定這兩隻鳳鳥的形狀完全一樣,絕對是一個品種的。
“只是燦爛嗎?”秦晉操着一雙火眼金睛的眼睛像X光一樣地掃視着我,樂絃音也不信,“這不是鳥,這是鳳!”
這話還用他來糾正,我鄙夷地睌了他一眼,這沒心肝的東西,老孃我這麼遮掩是爲了誰?
我連忙轉移話題,“鳳也好鳥也鳳,這東西怎麼會被畫在這裡?”
“爲夫不知道!”秦晉承認得到是挺快,他說完後X光一樣的目光終於肯從我的身上挪到樂絃音的身上了,樂絃音搖頭後只說:“我覺得是哪個部族的圖騰。”這個猜測他之前叫我和秦晉過來的時候,就說過了。
“樂兄所言甚是,但具休是哪個部族的呢?”秦晉意猶未盡地瞄着我,我壓力很大的扭頭,假裝去研究石壁上刻着的那隻鳥。
“這個不好說!”只大印國就有一百多個部族,不說鄰近的幾個國家了,各個部族都有自己的秘密,誰也不會願意讓其它部族知道的,特別是代表着特殊信仰的東西。
“這東西看過也就看過了,又看不出什麼名堂,還是想着怎麼出去
吧!”一時見不到小笙,我一時難以放心。
“娘子說得對,這圖騰放在這裡一時半刻也跑不了,我們以後回來欣賞也行!”
見秦晉一臉輕鬆贊同我的模樣,我很開心,連忙問:“秦晉,你是否又找到出口?”爲什麼我要用又字呢,實在是進了那個銅八卦後,我們一直在鑽洞,一個洞口接着一個洞口地鑽着,我覺得自己都快成爲土拔鼠了。
“沒有!”這句‘沒有’比剛纔回答的那句‘沒有’還痛快,我幾乎氣得絕倒,“那你還不快去找出口,我必須說一句,秦晉,我不想再鑽地洞了。”
“噓!”我正和秦晉這裡鬥嘴,還在石壁前琢磨着的樂絃音忽然警覺起來,他豎起右手拾指放在嘴邊,適應我和秦晉安靜下來。
我和秦晉在安靜下來的同時靠近了樂絃音左右,我低聲問:“怎麼了?”
“有動靜!”樂絃音指了指牆壁裡面,秦晉微皺眉後問道:“樂兄進來時,室內的長明燈可是點着的?”
樂絃音點頭,“是點着的!”
智商如我般簡單,也明白秦晉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了,既然燈是點着的,那說明這裡一定經常是人來人往,就算比不得我家鄰居‘春風滿堂’熱鬧,也一定及得上我的‘妙手回春’。
“怎麼辦?”這密室無遮無擋,若石壁裡面的人真出來,搞不好就是遭遇戰,問題我明敵暗,怕是討不到便宜。
“一會兒真若打起來,娘子你躲去密道里。”
樂絃音很支持秦晉的按排,“秦晉說得對,那條密道定是衆多密道中的一個,小鑫躲到那裡一時半刻安全無恙。”
“你怎麼知道那是衆多密道中的一條呢,萬一那是獨一無二的,我若躲在那裡,恰好遇到從後面來的人……,若再倒黴些,剛好前面的人你們又沒有攔住,我的處境……”我邊說邊搖頭。
我費了這麼多的口舌,不過是想和他們兩個在一起,不願躲回密道里乾着急而已。
“娘子放心,這樣的事情是絕不會發生的,爲夫以人品擔保。”
雖不知道秦晉和樂絃音兩個是怎麼推斷出來的,但有一點……,我鄙夷地白了一眼秦晉,——我對他的人品很信不過。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連我都聽得真切了,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有些緊張。
要不就說樂絃音關鍵時候絕對比秦晉靠譜,秦晉動嘴的時候,他只動手,一指點來,在我還沒有反應時,渾身大穴已經被他封住,整個人僵直畏縮地跌向了一旁,他又敏捷地一伸手,把我接在了懷裡。
我幹張嘴發不出來聲音,連想在他懷裡掙扎都不成,任由着他把我抱到密道口處,“乖乖地睡一覺,等你睡醒了,危險也就過去了。”
他安撫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如同哄孩子睡覺的慈愛母親,而我現在只想用言語問候一下他媽,——我的肺都要氣炸了。
秦晉還在一旁說風涼話,“樂兄好身手,這般下來,你我也可放心應付那些賊人。”
說得我好像是個大包袱似的。我還沒有看清楚秦晉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呢,眼皮一沉眼前一黑,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世間萬事,都沒有一定之說,往往你以爲安全的地方卻是最容易出岔子的,要不老話怎麼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呢,不就是其中有個詭變的道理。
樂絃音和秦晉聰明一世,卻獨獨在我這件事上,他們糊塗了。
他們以爲我眼在他們的身後,刀槍不長眼,他們怕護我不周,我會不安全了,可他們怕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把我扔在那裡處密道里後,我會就此消息了。
不過,樂絃音有一句話是說對了,我一覺醒來,睜開眼後,果然是天下太平,一派安詳了。
淡淡的檀香味,瀰漫着整個紅幔榻帷,我睜開眼,就被那奢華的榻上用
品驚住,那一針一線,一繡一紋,線角里帶着說不出的錦秀。繡出來的百鳥朝鳳也是華彩翩然,眩人眼目。
那層層疊疊的幔帳無有一層是重複式樣的,顏色搭配盡得華彩異彰,蓋在我身上的被子更是天蠶絲紡制,輕薄而舒適,完全是那種隨着季節變化的極品,被頭被面混着一色的雨過天青色,而紋在上面的暗紋卻又是碧綠色的,不動不顯,一動則是波光瀲豔,美不勝收。
我有些愣住了,一翻身從榻上爬起,驚覺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換過了,不但如此,好像之前還沐浴過,頭髮披散在身後,溢着浮香。
身上這件衣服是雪白的內服,廣袖寬襟,邊角處都紋着銀絲細線,精美得我都不敢正視了,心裡一陣陣地犯嘀咕,這……這是哪裡啊?
“樂絃音?”我下意識地喊着,“秦晉?”無論他們兩個誰把我帶到這裡來的,總得露個頭吧,任我叫了幾聲,都沒有人回答,我光着腿下了榻,榻下面雖沒有鞋子,卻有着比鞋子還舒軟的白色羊駝地毯,長長的毛像是柔柔的海草,一腳踩上去如入雲朵。
最有意思的是這地毯一直鋪到了門口,紅木門雕的門口外有着高高的門檻,門檻外面是暗青色的短毛地毯,那上面端正地擺着一雙軟木面的絲緞鞋,顯然是給我預備的。
待我還未及得穿上時,旁邊碎石小路上跑出兩個託着沉香木托盤的小丫頭一前一後地跑了過來。
“姑娘你醒了?你身體還沒有大好,大夫說讓您多休息!”先跑到的小丫頭一臉緊張地衝我說着,一雙好看的大眼睛透着急切,看我的樣子和看稀世珍瓷似的,生怕我多走一步就會碰掉哪個碴子。
許是被她的語氣和神情唬住了,我扶着門框站了下來,想邁過門檻的腳也停了下來,仔細感受了一下我自己的身體,確定沒有問題。
我真不知道是哪個大夫給我下的診斷,我這身體壯得和牛似的,還說沒有大好,真TMD是咒我不死啊!
太小瞧我本身也是大夫了。
“這是哪裡?”我還有些迷糊,不知是久睡才醒的緣故還是睜開眼後發現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還不太適應。
“回姑娘的話,這裡是洞天別府!”小丫頭聲音脆脆的,聽得我雲裡霧裡,洞天別府?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不會又穿越了吧?
我小心試探着問:“這……這裡是……大印嗎?”
“這裡當然不是大印,不過離大印也不遠,這裡是璃雲國與大印國的邊界,距大印五十里地。”
小丫頭一字一句,並不隱瞞全部說了出來,我反倒更摸不到頭緒了。
璃雲國,這個名稱我除了在地圖上看過一次外,幾乎沒有任何印象了,根本不知道它是個什麼東西又是怎麼樣的國情,這就好比你在聽新聞連播,他說了一個不着邊際的小國,你的第一反應就是……地球上還有這個國家存在啊!除此,再無別的深入想法了。
我怎麼會到了這裡,我明明是在我家屋下的八卦地道中啊,樂絃音和秦晉他們兩個……,對,他們兩個在哪兒?
我張口想去問,又覺得實在不適合問,與這塊地方與這兩個丫頭,我問了又能怎麼樣呢?
“姑娘快回去歇着吧,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我們姐妹說,主人吩咐過了,但凡姑娘想吃想用的,只要開口,府裡全會預備。”
一直和我說話的這個小丫頭剛落話音,另一個馬上接口道:“主人還說,縱是府裡沒有,也會千里飛騎給姑娘您弄來的。”
我直了眼睛,這算什麼,‘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當我是楊貴妃了?
“貴府主人太客氣了,敢問貴府主人是哪位?”敢自詡唐明皇的人,想是來頭不小吧。
“這個……,還是等姑娘見到我家主人後,自己問吧!”
小丫頭掩脣而笑,軟刀子把我捅了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