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做東西追求個色香味美,換做秦晉這斯後,別說色香味美了,連基本能吃這個要求都達不到,我真懷疑想當初樂絃音是如何把他做出來的東西吃掉的,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最終,我吃的飯是悅官妖做的,而他們吃的飯則是秦晉帶來的韃韃國跟班裡的某名廚子做的。
我懶得擡手,悅官妖好脾氣地坐在我對面拿小勺餵我,還很小心地吹去粥的熱度,“吃點熱的東西,正好壓驚!”
悅官妖的眼睛晶亮晶亮地緊緊盯着我,似乎想從我的表情和眼神裡看到些什麼,他和秦晉無可奈何於樂絃音的沉默,只好從我入手。
我什麼話都可以和悅官妖說的,但惟獨那處墓冢裡的事,我無法對他說,不只是對他,對這世界上除了樂絃音以外的任何人,我都不能提起。
這無關乎我與樂絃音的關係,而是那裡的秘密一旦泄露,就是一場浩劫。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說墓冢裡的任何珍奇寶物,只說那副盛世圖景,就足以叫人起貪婪之念的。
“丫頭,有些不愉快的記憶,如果實在不喜歡,就忘記吧!”
悅官妖似是感悟到了我的苦衷,並不追問於我,反而笑着安撫我,我很感激地點頭,“沒有什麼,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可能是嚇到了吧!”
悅官妖擡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我記得在我們家鄉那邊,要是小孩子被嚇到了,這樣摸一摸會好一些的。”
這是哪裡的古怪風俗,不過,被悅官妖隨便地摸了兩下頭,我的心情竟好了不少,他這種安慰人的方式效果還蠻不錯的。
我的肚子雖空得很,卻沒有什麼胃口,勉強喝了一碗粥,就再也吃不下什麼了。
“你吃了嗎?”我和悅官妖兩個被困在山谷的那段時日裡,都是我做飯給他吃的,風水輪流轉,現在換成我吃他做的東西了。
“沒,我不太餓!”
悅官妖去不遠的篝火處,倒了一杯熱水回來,把水遞給我後,坐到了我的身邊,“他們兩個進去有一會兒了,也不知道打沒打出個結果!”
悅官妖拿眼神瞟向不遠處的帳篷,向我示意。他在照顧我的時候,我的兩位夫君正在帳篷裡商量着未來大計。
不管他們商量出的結果是什麼樣子,對於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我只要跟着走就好了。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後,我想要離開,也是離不開的了。
只是……
“如果他們要帶我回韃韃國,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我低聲問他,我叫他爹的時間,可沒有他在璃雲國做大內總管的時間長啊,兩相選擇,他應該會選擇回璃雲國吧。
這樣也好。如
今這非常時刻,我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誰,和我在一起還沒有他回璃雲國安全呢,如果他選擇回來,我支持他,等我把我身邊這堆亂事處理完,一切都安全妥當了,我再去璃雲國找他,
那時,就算我身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至少我還有他,我願意侍奉他到老,我們兩個彼此誰也不孤單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低低沉吟了一會兒,苦笑道:“我的身契還在璃雲國呢,我不回那裡還能回哪裡!”
我心知這只是一個藉口,以悅官妖的武官,他就算隻身離開璃雲國皇宮,也是沒有人能攔得住他的。
我從手腕上褪下一串珠璉,這珠璉並不值錢,卻是小江串給我的,而其中有幾個珠子是西門弘燁當時還是小笙挑的,他是認識這串珠璉的。
“你把這個給西門弘燁,你和他說,是我說的,他若不難爲你,我還有可能回去,他若難爲你,以後他都不要來見我了。”
悅官妖是奉命保護我並把我帶回璃雲國的,他完不成任務回到璃雲國,即使皇后娘娘不追究他,西門弘燁也不會放過他的。
悅官妖沒有接我遞過去的珠璉,他只是眼神灼注地望着我,比今夜山谷上方的星辰還要閃亮。
“還有,你和皇后娘娘說,嗯,估計現在已經是太后了,”我撇撇嘴,所謂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等我們出去的時候,外面不一定變成什麼樣了,“你說我去韃韃國尋藥去了,韃韃國女皇那裡有可以治好西門弘燁所中之毒的藥引子,讓她不要急,我不會辜負當時與她的約定的。”
悅官妖的眼睛閃了閃,“你說的這話不是緩兵之計吧?我,我不願意在皇后娘娘面前……”他終是沒有說出‘撒謊’二字,只說了,“我不願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誠實。”
皇后娘娘是有恩於他的,哪怕只是點水之恩他也會賣命給皇后娘娘涌泉相報。
他又因爲他懷疑我的話,覺得不好面對我,低下頭去。
我並不怪他,如果分別在即,我這樣說出口的話,很像是教他在敷衍的,而事實上,我確實想要救西門弘燁一命的。
一是我大體算是一個講誠信的人,答應了人家的事總要盡力辦到,二是做爲一個醫癡,但凡遇到棘手的毒總是管不住自己想要試一試的。這算是職業病吧。
還有,我既然認了悅官妖做爹,總不想他爲我左右爲難。
“西門弘燁所中之毒需要一味草藥,叫蘭花草,我一直在醫書中遍尋其產地未果,那日與秦晉說話時,從他身上偶然聞到一股異香,他說是在韃韃國皇宮時,不小心粘到了一味花草,便怎麼洗也洗不下去了,總是帶着這味道,皇宮裡的人說,這味花草一旦沾上,沒有一
個兩個月,味道是消不下去的,如果我沒有判斷錯,這就是蘭花草。”
我肯定我的嗅覺絕對不會出差的,我的五感中,最最靈敏的就是這一脈了,——我可以閉着眼睛辨別出混亂在一起的數十種中草藥。我當年可是特別練過此功的。
“嗯,”悅官妖點頭,他見帳篷裡的那兩個還沒有出來,便坐得離我更近,緊緊地貼在我的耳邊,極低的聲音說:“要是他們問你爲什麼身體裡會突然出現內力,你就告訴他們,是你受傷的時候,我渡給你的。”
悅官妖要是不說,我幾乎把這件事忘記了,也幸好是他提醒了我,要不在以後樂絃音和秦晉問我的時候,我真沒辦法回答他們了。
悅官妖說得對,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不要把你身上最危險的事情說出去,不可說是防着他們,只能說是對他們也好。畢竟我變成活人蔘的事,並不是什麼好事。真要有個風吹草動,傳了出去,他們是保護我還是不保護我?保護我,就會和許多懷有目的人交手,誰能保證雙方過招,自己這方就會沒有危險?
我們正說着,樂絃音和秦晉也從帳篷裡面走了出來,他們兩個見我和悅官妖坐得很近,幾乎是一起快步走了過來,秦晉還走在樂絃音的前面,邊走邊說:“娘子與岳父大人說些什麼呢?”看着還是以往的嘻皮笑臉樣,但他的眼神卻不似以前調侃我時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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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說什麼呢,我們父女就在說什麼!”
秦晉故作輕鬆,我也學他的樣子,抖抖手,表示自己很沒有別的想法,目光又越過秦晉,看向秦晉身後的樂絃音,“我爹說如果咱們回韃韃國,他就不跟着去了,他還要回璃雲國,給皇后娘娘覆命呢!”
“娘子怎麼就確定我和樂兄商量出的結果是去韃韃國呢?”
秦晉一邊明着是和我說話一邊暗着往我身邊湊和,最終佔據了我另一側空落的位置,也學着悅官妖的樣子,要挨進我坐着,還未等他的臀部沾地,就被後到的樂絃音一掌拍飛,呈拋物線狀飛出去了。
“我們不回韃韃國,我們先送你爹去璃雲國!”
樂絃音啪飛了秦晉後,很快補位到我的身邊,“你覺得好些了嗎?”
“啊?”我一時驚訝於他說的那個結果,竟有些失神。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樂絃音和秦晉商量到最後,竟不是去韃韃國而是璃雲國,這真是殺我和悅官妖一個措手不及,我們之前的打算,反倒能些用不上了。
樂絃音沒有再問,他伸手就要抱我,“既是累了,我抱你回帳篷休息吧,至於秦晉,就要麻煩他的岳父大人了。”
什麼叫他的岳父大人?我冷汗璉璉啊,越發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詭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