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軒昂，劍眉星目，五官深邃分明，他眼中噙着笑意望着她。
尚且精神萎靡的楚璇迎着他的目光委實是怔住了，就連行禮也都忘了。
顧雋見她怔住，眼中笑意又深了幾分。他攥拳抵着脣，輕咳了兩聲，順帶掩住了愈發彎起的脣角。
“皇、皇上？”
這時楚璇才清醒過來，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行禮，就連臉上也染了緋色。
她懊惱着，怎麼就看癡了呢！
“嗯。”
他湊近了她，而楚璇低頭望着卻是他衣上精緻的龍紋。
“怎麼？朕是洪水猛獸，竟然叫你不敢擡頭看朕了？”
“不是！”
楚璇擡眼便撞進了他如墨一般的眸，帶着明顯的調侃意味。
她這才意會過來，不由得撇了撇嘴。
“皇上這會兒還打趣妾呢。”楚璇皺着眉嬌嗔道，話中滿是撒嬌意味。
而顧雋此時的笑意卻淡了些，教楚璇心中不安，莫不是她做錯了什麼？
楚璇略顯侷促地笑着:“妾方纔犯上，請皇上恕罪。”
顧雋的笑意也愈發寡淡了。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楚璇看着不斷變化的顧雋的臉色，心中忐忑不安。
因爲不安，所以更加明顯。
顧雋溫聲安撫着:“沒事。”
即便顧雋這般說，方纔楚璇吊起的心卻如何也難以安下去。
牀幔帳下，心照不宣。
月華如練。明月撒在滿天的月光，鋪在窗櫺上。
顧雋卻是伸出手挽起她的發，骨節分明的手指與墨發莫名顯得分外相襯。
她慵懶地斜倚在他的胸膛上，如靈蛇一般的發蜿蜒在他的胸膛。雲雨過後，她睜着眼，無神地看着帳頂。
臉被月華映着，她極美，顧雋一直都知道。
顧雋用下頜頂住她的頭頂，輕輕地磨了磨，她的頭髮搔着他的脖頸和臉。癢得很。
“楚璇。”
楚璇的心倏然漏了一拍。
“楚璇。”顧雋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帶着事後的低沉富有磁性，與平常溫潤的聲線大相徑庭。
“妾在。”楚璇掩去了慌亂的神色，好在兩人都是躺着望着頭上的帳頂。
皇上一向稱她爲愛妃，鮮少喚過她的名字。叫楚璇一度以爲。是不是皇上忘記了名字的妃嬪都把她們統統稱爲愛妃。
“你說你心悅我？”說着顧雋又低下頭磨着楚璇的鬢角。
明明是自己說出的那一句話。卻叫她覺得陌生極了。
楚璇遲鈍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是。”
顧雋不由得輕笑起來，楚璇甚至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動。
但是楚璇便分外不解，這有什麼可笑的？真不知道他笑得這麼歡脫。是怎麼回事。
“睡吧。”
而顧雋下一刻卻止了笑聲。
楚璇很聽話地闔上了眼，她確實累了。
然而顧雋低下了頭睨着她的睡顏，他眸子一暗。
心悅他又怎會時時刻刻戰戰兢兢地觀察着他的舉動，生怕接下來他就朝自己發難。
心悅他又怎會望着他，眉眼彎彎，卻不帶絲毫愛意。
他顧雋不是傻子，她的演技如此拙劣，他又怎能看不出來？
只是不拆穿罷了。
楚璇又一次華麗麗地沒能爬起來伺候顧雋穿衣，畢竟在這愈發寒的惡劣天氣下，她着實不想從捂得溫熱的被衾中出來。
顧雋也並沒有那麼計較，畢竟昨夜的確是折騰晚了。
朝堂上
“臣有事啓奏。”中議大夫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沒錯，這個中議大夫就是孫武。孫如芸的父親，孫怡的哥哥。
“准奏。”顧雋也是正經地很。無論他在誰面前是個什麼模樣，但是面對朝堂面對天下面對大是大非都是無比認真、嚴謹的。
“太常寺少卿楚宇飛，寵妾滅妻、欺罔聖上、御下無能，縱容下人肆意妄爲。實難爲爲官之率！”
楚宇飛，楚璇之父。
說起來，孫武的妹妹孫怡還嫁給了楚宇飛做妻。怎麼突然就參了自己妹夫一本呢？
而知曉內情的卻也是覺得孫武此舉也不出意料。
此時，就連楚宇飛也是心裡一驚，怎麼回事？
楚宇飛快步走到殿前，撩起袍子跪下:“臣惶恐，不知擔此罪名。”
而顧雋皺緊了眉:“可有證據？”
“有，還請聖上明察。”孫武說着就伸出雙手捧着東西低着頭奉上。
李全忠自然是不用多說，就將證據呈了上來，遞給皇上。
顧雋一頁一頁地翻閱着，眉頭卻越皺越緊。
此時的孫武更是冷笑連連，看他這次不將這楚宇飛給徹底整垮！
顧雋的臉色已然鐵青，他自然知道這楚宇飛是楚璇之父。
但是按照這紙上的種種劣行，卻叫顧雋也無法偏袒他。更何況，顧雋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人。就算他是楚璇之父又如何，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
“先將楚宇飛押入大牢，讓大理寺的人去給朕徹查此事！”
顧雋將東西一把扔在地上，眼中發出攝人的光。
這種情況下，卻容不得楚宇飛一次辯解，便被人硬生生地給拉了下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楚璇之父被關押起來的事兒，自然是在之後馬上傳遍了六宮。
楚璇一向以囂張跋扈著稱，且一直盛寵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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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她爲眼中釘的人不在少數，所以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更別提了。
這纔過去幾個時辰，頤華軒的門檻都快讓人給踏平了。
但是楚璇卻一直閉門不見，比她位分高的沒那麼多閒工夫，比她位分低的卻忌憚她。
畢竟在確定她還有沒有真的失寵之前，那些人幾乎都不會先落井下石的。
不過依着這次的事兒，恐怕楚璇再也難以重新爬起來了。
而一直閉門不見的頤華軒，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楚璇陰着一張臉，她自然是聽說了此事。
她真懷疑這個孫怡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先是聯合孫家對付楚家，緊接着又是讓自家哥哥去參自己的丈夫一筆。
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真是欺人太甚！”楚璇咬牙切齒道，目光像是要生啖了孫怡的肉。
得虧楚璇已經入宮了，要不然楚璇就算走也會走過去親手拔了她的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