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歡意瞟了眼上座的何妃的臉色,她方纔回宮就被何妃傳喚到錦瑟殿,何妃卻半天都不說話,害得她現在坐立難安。
終於,王歡意沉不住氣先開了口:“娘娘……”
只聽到茶盞狠狠撞到桌案上的聲音,嚇得王歡意一激靈。何妃挑了嘴角,冷笑着:“還知道喚本宮娘娘呢?本宮還以爲你都出息了呢。”
何妃瞧着王歡意一臉委屈,心裡頭便更不痛快了:“怎麼?說你兩句就委屈上了。”
王歡意撇嘴,不甘就這麼被何妃罵得狗血淋頭:“那楚璇那麼不懂規矩也不是沒怎麼樣嘛。”
茶盞被掃落在地化成碎瓷,茶水染了一地。何妃怒極反笑:“楚璇不懂規矩也沒怎麼樣?楚璇她在哪個宮裡?誰不知道她與林妃不合。楚璇不懂規矩你就跟着她不懂規矩!?那你莫不是也要學楚璇和主位犟上了是不是!?”
王歡意撇了撇嘴,本來還欲還嘴的她卻是住了口,卻是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
本就看她不耐煩的何妃愈見她這幅模樣心氣兒就愈發不順,指着錦瑟殿的大門喝道:“滾!”
王歡意忙不迭地走出殿外,連頭也不敢回。
見王歡意一走,何妃身旁的貼身婢女便上前幫她順順氣:“娘娘何苦與她這般計較,不過一個小小寶林罷了,要捧要壓不也是就娘娘一句話的事兒。”
好半晌,何妃才順了心氣兒,冷哼一聲:“本來還以爲是一個可堪重用的,看來也不過是一個繡花枕頭。”
不行,王歡意這廝實在不堪重用,不過是嚐到一點甜頭,就變得這般自大起來。想來,還是得另尋一個好掌控的纔是。
而那邊剛出殿的王歡意,原本使勁忍住的怒氣也忍不住發泄出來,猙獰的表情讓人瞅見都滲得慌。
又不湊巧,王歡意又與她那冤家姜婉言碰上了。才碰上,王歡意就將怨氣統統撒在姜婉言身上,如同被點着的炮仗一般,口不擇言。
然而,那姜婉言原本就不是什麼善與的主兒,外表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骨子裡頭全是陰狠。
順勢,姜婉言便紅着眼眶,眼中噙淚,哀哀悽悽的模樣好不可憐。
翌日,王歡意以下犯上的事兒便傳遍了六宮。
對於此事,何妃自然是氣極,纔剛教訓了王歡意一番,馬上就捅出這種簍子。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何妃二話不說,就讓王歡意去抄寫宮規一百遍,再加上禁足一月。這可急壞了王歡意,她本來就是按捺不住性子的人,讓她整整一個月都不能出門靜心抄寫宮規,這可不是要憋壞她嗎。
百般無奈之下,王歡意登門向何妃哭訴,希望何妃能收回成命。
沒想到何妃聽到王歡意這話頓時怒不可遏:“收回成命!?你鬧騰到闔宮都知道你以下犯上了!你還讓本宮收回成命!若不是本宮先處置你,怕是皇后都要下令了!本宮對你也算是宅心仁厚了,沒想到你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話已至此,想要何妃收回成命怕是不可能了。王歡意只得灰溜溜地回了衍慶閣,卻始終抱着皇上一定會救她,會放她出來的期待。
而遠在長樂宮的顧雋,卻是沒功夫管這勞什子破事。太后這段時間安分了下來,六宮也呈平衡之勢。但前朝卻並不是這麼安分,先前林妃之父籠絡朝臣參了楚璇一本,說她是妖妃禍國。然而,他裡頭的狼子野心,顧雋可看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這件事平息下來了,結果又鬧出麻煩,折騰得顧雋心力交瘁。
林氏這一族也該打壓打壓了,不然他們還會以爲朕堂堂一代帝王還怕了他們不成!
相比起他們的各種破事,呆在頤華軒的楚璇倒顯得鎮定一些。畢竟事不關己,再加上她最近又不知怎的尤其感性,原本就不喜歡管閒事的她,顯得更加懶散了。
譬如此時,楚璇正臥在軟榻上吩咐着玉芙將糕點端上來,等到玉芙將碟子呈上來,她忙不迭地捻着一塊糕點就往嘴裡送,吃完還隨手拍了拍落在衣裳上的碎渣。
楚璇吃飽喝足也覺得睏倦了,頭一歪便睡在軟榻上,還是玉芙取了薄被給她蓋上。不得不說,楚璇如今的狀態,吃了睡睡了吃,簡直和某種動物沒有什麼兩樣。
當然,除了皇上來得幾次,楚璇難得地多動彈了幾下。不過旁人瞧不出來,熟悉她的人才發覺,楚璇相較於平常有了細微的變化。
例如,往日皇上來的時候,楚璇雖然面上不顯,但是眼底的笑意卻是騙不了人的。而如今,她卻是顯得波瀾不驚。看得玉芙、玉蓉都不知道是喜是憂。
這不,方纔那敬事房的小太監說了今夜頤華軒掌燈。楚璇也只是讓人打賞了他,做了做表面功夫,其餘的表情都不肯多施捨幾分。
然後便如同剛纔那般吃了點心後就小憩一番,連準備的心思都歇了。
直到時辰快到了,楚璇才草草地準備了一番便恭迎皇上的聖駕。
而顧雋,即便是這種微小的變化自然也是看在眼裡。哪怕楚璇在他面前表現與平常無異,但是卻不如同以前那般熱絡。
然而作爲帝王,他又何須在意這些,妃嬪在他眼裡都是一樣了,唯一不同的便是利用價值了。楚璇若惹得他不虞,大不了再扶持一個人與林妃抗衡。
顧雋半摟着楚璇,湊到她頸間呵着氣,惹得她脖子起了雞皮疙瘩。她推拒着顧雋的胸膛想要逃離,顧雋卻緊緊摟着她。顧雋像是對這種玩笑上了癮,一直撥撩着楚璇,惹得她發笑。直到楚璇笑得精疲力竭才收手。
這頭楚璇正承着龍恩,那頭王歡意正揉着痠疼的手咒罵着。她雖是被禁足在這衍慶閣內,心思卻沒有安分下來,時不時就讓宮女去打探消息。而她每每聽到皇上去哪兒留宿了都會忍不住大發脾氣。正應了那一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今兒個王歡意又從宮女嘴裡聽到皇上臨幸楚貴人的消息,氣的將手邊能摔碎的物什統統摔在地上。看得身旁的宮女戰戰兢兢,卻又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