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袒護
衆人都離開了花廳,段嬤嬤又吩咐丫鬟們都退散,只留下兩個大丫鬟伺候着,馬氏這才目光沉沉瞧了眼低眉順眼坐在一旁的瓔珞一眼,吩咐道:“去傳他們進來吧。另外到前院書房尋三老爺,讓他速速過來。”
片刻後,蘇景華便帶着兩個小廝押着個穿短打玄色粗布衣裳的青年男人進了屋,而瓔珞已經迴避到了屏風後頭。
蘇景華進來後先行了禮,後頭兩個小廝已經將押着的那男人按跪在了地上。
馬氏面沉如水,指着一旁的錦凳道:“等你父親來了再說。”
蘇景華點頭乖順地坐在在一邊,不過片刻蘇定文便匆匆而來,請安見禮後在一旁坐下,瞧向蘇景華道:“怎麼回事?”
蘇景華站起身來,卻道:“是這樣的,今日兒子一早便收到了前吏部尚書遲家的帖子,是遲家少主子發給兒子的帖子,言道有事相告,在福林樓上等候兒子。兒子聽聞心中奇怪,匆匆趕到福林樓,遲大少爺便將此人交給了兒子。”
聽事情居然還扯到了遲家,蘇定文不由蹙眉。
蘇景華卻繼續道:“遲大少爺說當日我們蘇府回京時路過牛角山那日,恰好遲家的商隊也經過那裡,當日這惡人在山上動了手腳鬼鬼祟祟行事時,剛好就被遲家商隊一個小廝給瞧見了。那小廝正是遲大少爺身邊伺候的。”
馬氏卻忍不住道:“這倒是奇怪了,此人既是在山崖上動手腳,商隊即便在牛角山也該在山道上,如何就能正好看到他?既是看到了又如何當時不言語,反倒今日才說出此事來!?”
蘇景華卻不慌不忙,道:“是這樣的祖母,當日因是遲大少爺有些身子不適,手中缺了一味藥,偏那牛角山上便有這一味藥,那小廝才被派上山去採藥,可巧就瞧見了這惡人行事的一幕。當時那小廝只是遠遠看着,還不明白這人鬼鬼祟祟往山下推落石做什麼,便也沒甚在意,回去後卻將這事兒當成一件趣事兒告訴了遲大少爺。其後,剛好將軍府的太夫人便救了姐姐,而遲大少爺又喚太夫人姨祖母,路上因太夫人生病偶遇後便在太夫人身邊侍奉湯藥。他當時聽到姐姐驚馬墜崖的消息後便想到了小廝說的這件事,只是因當時並未抓到這推石頭的惡人,口說無憑,故此便未曾對任何人提起。”
蘇景華說罷,指了指那地上跪着的男人,這才又道:“巧的是,昨日遲公子那小廝竟然又在京城遇到了此人,並且將此人給認了出來,一路尾隨其到了他的住處,那小廝回去稟了遲大公子後,遲大公子念着姐姐是太夫人喜愛之人,便令人去將此人扭了回去,交給了兒子。祖母,父親且放心,遲大少爺乃是知禮守禮之人,深知非禮勿聽的道理,故此並未審問此人。”
蘇景華說着從袖囊中取出了一份紙張裡,道:“這確實方纔兒子押回此人後一番審問,得的供狀,父親請看。”
蘇景華說完將那張按了手印的紙雙手呈給了蘇定文,蘇定文一目十行的看過,頓時便怒火三丈地一拍桌子,震的其上茶盞咣咣鐺鐺直跳,道:“這個逆子!去,傳二公子過來問話!”
蘇定文言罷,松枝不敢怠慢,忙福了福身腳步匆匆出去。
蘇定文這纔將手中紙張遞給了馬氏,馬氏瞧過,紙張上卻是招供道,他名叫蔡福貴,乃是宋氏陪房蔡全的兒子,宋氏跟着外任時,留了他父親管理京城的一間米糧鋪子,而他的妹妹正是二少爺蘇景飛身邊的通房丫鬟,他的母親早逝,他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在米糧鋪子裡頭做活計,這回前往牛角山推石頭下山,正是受蘇景飛的指派。
馬氏瞧過那供狀卻面色無波,瞧向蘇定文道:“沒見過似你這般急着給自己兒子定罪的,還是朝廷堂堂知府呢,這般沉不住氣,你是如何爲朝廷效力的?”
蘇定文忙站起身來,躬身聽訓,父親起來了,蘇景華自然也跟着站了起來,跪在了地上,垂着頭,眼眸中閃過嘲意。
姐姐說即便證據確鑿老夫人也會盡力爲二哥辯解脫罪,自己先還覺得姐姐對祖母有偏見,興許祖母不至於那般偏心,如今卻是看清楚了。
幸而姐姐早有安排,不然今日將這罪魁禍首拎到此處,只怕也是無功而返,鎩羽而歸了。
蘇景華想着,那邊馬氏已經再度開口,道:“你在州府上斷案,難道也是這般就憑着一張口供便給人定罪了嗎?啊?景飛那可是你的嫡子,是你元配發妻所出,你是嫌他的名聲太好了嗎,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給他按上一個謀殺妹妹的惡毒罪名?!”
馬氏面色因情緒激動而微紅,整個人禁不住都微微發抖,蘇定文嚇得跪在地上連聲賠罪磕頭道:“母親息怒,母親息怒,是兒子考慮的不夠周全。”
馬氏這才緩了一口氣,道:“你知道便好,這些年景涵和景飛兩個沒跟在你身邊,你便將他們拋在了腦後,你莫要忘了他們纔是你的嫡子!出了這等事兒,你不去思景飛是否被人冤枉陷害了,反倒先就定了他的罪,你自己說,你這個做父親的可算夠格?”
蘇定文忙又磕頭稱是,瓔珞站在屏風後,聽着馬氏的話微微勾脣。馬氏只差沒指着他們姐弟的鼻子罵他們冤枉陷害蘇景飛了。偏心成這個樣子,也難爲了她還能說的這般冠冕堂皇,理直氣壯。這古代的內宅可真是,沒一副厚臉皮根本別想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