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封國皇宮之後,裴朔臨一刻也不停留,匆匆往封皇的惠明殿走去。
封國皇宮之中頗有種仲夏時節溫婉如春的感覺。
池水是淺清,像是美人溫柔的雙眼。
此時正值六月,荷花在湖中鋪蓋了一池。
碧綠的荷葉滾圓,上有露珠滾開滾去,晶瑩無比。
自葳蕤的荷葉間,有幾支荷花悄悄地探出了頭。
在一片青綠中粉紅純白,裝點着稍顯寂寥的皇宮。
縱然夏天如此惹人歡喜,但裴朔臨的眼睛之中卻沒有絲毫愉悅。
他直直地往惠明殿走去,司徒風知道此時裴朔臨不敢惹,也不說話,在裴朔臨身側靜靜地走着。
兩人穿過巨大的荷花池,走到了殿門前,此時封皇已經在正座上坐着,眼睛中充滿了慈愛。
但是那眼睛之中,隱隱約約有幾分愁容。
裴朔臨看到封皇如此矛盾的神情,又想起來自己打了敗仗,這一次父皇肯定很失望吧。
此時裴朔臨將頭低下去,不敢看封皇的表情。
那封皇靜靜地看着裴朔臨,忽而看到他身邊的司徒風。
脣角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而後緩緩道:“司徒風,趙國的太子,怎麼會來封國?”
此時,封皇的聲音平和,但是仔細看他的眼睛時,司徒風卻覺得心中十分震顫。
不是說封國的皇上爲人平和,有君子之風嗎?怎麼他覺得封皇說話時彷彿能夠兩人看透一樣?
縱然心中有些忐忑,但面上神色如常。
“皇上,這次打了敗仗,要是回去,只怕父皇會怪罪,所以就斗膽來到封國了。”
說到這裡,司徒風適時露出一個膽怯的表情,希望可以消解封皇的懷疑。
但是封皇是什麼人,若是司徒風面不改色倒還是有幾分可信。但是他居然露出了膽怯的表情。
試想一個大國中的太子,自小有最好的教習先生教他禮儀,就算是心中真的膽怯,也不會表露出來的,但是他卻表示出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司徒風在裝。
雖然一眼就看透了司徒風,但封皇不露聲色,只是緩緩說道:“不知道你要來,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見封皇發了話,司徒風拱手恭敬地說道:“多謝皇上。”
而後,封皇將目光轉向裴朔臨,眼睛之中多了幾分嘆息。
不得不說,裴朔臨比原本的那個太子強了許多,但是要成爲皇帝,還遠遠不夠。
遇事易急躁,心中牽絆過多,是裴朔臨的弱點。
“臨兒,這一場失敗,你覺得是哪裡失誤了?”
隔着一段距離,封皇的聲音有些縹緲。那時候他也以爲裴朔臨雖然急躁,但是這一場戰爭一定會勝利,因爲兩國聯合是前所未有的事,沒想到居然敗了。
按照震國有仇必報的作風,沒有滅了震國,最後一定會攻打兩國,現在關鍵的就是集結兵隊,而後抵抗來勢洶洶的震國。
這一戰,就算不滅了震國,也要將它打的元氣大傷,這樣兩國才能安穩。
“回父皇,是兒臣誤判了震國的實力。”
此時,裴朔臨的眼睛中一閃而過的是恨意。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招兵買馬,買大量的武器,除此之外,還要有充足的糧草,傾盡兩國之力,一定能將震國攻下。”
此時,封皇的眼睛中帶着堅定,
這些年來他循規蹈矩了這麼久,也該破例一回了,況且,已經由不得回頭。
裴朔臨猛然擡起頭,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這次打了敗仗,父皇居然一絲責怪自己的一起也沒有。
想到這裡,他立刻回答道:“是,父皇,兒臣一定會辦好這件事。”
原本這應該是封皇的責任,在還沒有開始攻打震國的時候,他曾經讓人傳消息給封皇,但是因爲時間太短,還沒有來得及所以這個重擔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過,他有的是信心,父皇給自己這麼多的信任,一定不能讓父皇失望才行。
司徒風看看封皇,又看看裴朔臨,目光中有精光閃現。
回到太子府之後,裴朔臨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刻着手去辦集結軍隊的事情。
而司徒風也密切注意些趙國的動向。
第二天清晨,太子府籠罩在一片霞光之中,紫色的,紅色的雲將封國裝點的美妙絕倫。
一切都像是在宣示着好的開始,此時,裴朔臨與司徒風騎馬並肩而行,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兵部。
所有的兵力雖然有虎符調動,但是封國爲了避免兵權落在某個大臣手中,所以分佈十分鬆散。
路旁是正葳蕤的枝葉,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散下來,似乎帶着無限的希望。
因爲趕路趕得急,所以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兵部。
兵部並不像剛纔的氣氛一般讓人愉悅,而是肅穆中帶着壓抑,直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周圍守衛的人並不多,卻並沒有因爲人少的緣故而有人造次。
下了馬,身邊跟着的下人已經將繮繩握在手中。
刻不容緩,交戰的時候誰先準備好就是搶了先機。想到這裡,裴朔臨忽而想到,這一次最重要的原因是震國早就已經準備好。
那東方駿當真是料事如神嗎?哼,這一次,他就要看看,誰纔是真正的王者。
不要說他們沒有準備,就算是準備了又如何?國家間若按單個說,他打不過東方駿,但是,如果是兩國聯合,不滅了震國,那纔是個笑話。
再者,那東方駿帶的人又不是十分強悍,關鍵的是,自己敗就敗在沒有預料到震國還有這麼一手。
兵部府衙的大門前擺着兩個石獅子,雙目圓睜,威風凜凜,似乎是不滿這陰沉的環境。
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前的侍衛恭敬地行禮道:“恭迎太子殿下。”
裴朔臨面不改色,冷聲道:“免了,把你們的大人給本太子找出來,本太子有事要說。”
那兩個侍衛知在兵部呆的久了,早就養成了察言觀色的性子,哪個人脾氣怎樣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個太子,定是一個急脾氣的。
不敢怠慢,那兩個人立刻恭敬地說道:“太子殿下稍等,屬下這就去通知大人。”
一個侍衛匆匆往府衙中兵部尚書辦事的地方跑去,而另一個侍衛也是熱情地將裴朔臨司徒風兩人往客廳帶去。
那侍衛穿過重重的房間,終於到了尚書待的地方。
門並沒有關,一眼可以看得出裡面的場景。
東西擺放的十分規矩,茶几上只擺了一個水壺和幾個杯子,挨着茶几的地方,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着需要批閱的各種公|文。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那侍衛心中閃過異樣的情緒。整個封國國泰民安,這個大人確實出奇的清廉,實在少見。
那尚書大人看到侍衛的時候,才緩緩將手中的文書放下。
“進來吧,你有什麼事?”林尚書道。
那侍衛緩緩走進去,卻發現尚書的臉上有一抹愁容,好像在擔心着什麼。
“回大人,太子求見。”那侍衛恭敬道。
只見尚書的眉頭微皺,太子到這裡來做什麼?難不成是爲了兵馬的事情?
“好吧,本官馬上就去。”
那侍衛安靜地守在一旁,等着尚書大人起步。
那尚書大人猜來猜去,不知道裴朔臨爲什麼會來找他,雖然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集結軍隊的事情,但是皇上已經吩咐下來了,他這次正想着向皇上彙報,籌措經費。
此時,裴朔臨與司徒風在正堂中等候。
看着這周圍的模樣,裴朔臨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這裡還真是破敗的可以,什麼都沒有,不過就算什麼都沒有,自己身份尊貴,總應該找些配得起他身份的吧。
低下頭,鄙夷地看看自己手中的水,那茶葉應該是陳年的,色澤不佳,質地不純,光是看看都覺得十分掉身份,怎麼能喝的下去。
此時他憤憤地將水杯摔在桌子上,杯子撞擊桌子,發出了沉沉的響聲。
而司徒風只是皺了皺眉頭,什麼都沒有說。
裴朔臨正在生氣的時候,那尚書大人從外面進來,衣着十分簡單,除了官服身上再沒有別的裝扮。
看到兩袖清風的尚書大人,裴朔臨皺着的眉頭舒展開。
看來不是這個人招待不週,而是性格過於耿直,雖然自己不太喜歡這個人,但是父皇一直很器重這樣的人,不然憑這個人的性子,頂多就是一個縣令,怎麼會坐到這麼高的位置上來。
不過,雖然這個人很合父皇的胃口,他卻覺得這樣的人不能長留,畢竟封國的官員以後可都要拿到檯面上去的,這個人如此寒酸,實在是有失一國的體面。
“臣給太子殿下請安。”
說着,那人緩緩下跪,裴朔臨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罷了,起來吧。本太子這次來是做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那尚書緩緩擡起頭,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雖然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但是這個太子看起來喜怒無常,若是說錯了,自己豈不是要遭殃。
他不是怕惹麻煩,而是這個太子給他的感覺不太好。
思來想去,那人緩緩說道:“回太子,微臣愚鈍。”
裴朔臨冷聲道:“罷了,本太子是爲籌措糧餉的事情而來,還有那武器籌集的怎麼樣了?”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自古以來,糧草與兵器就是最重要的東西,對於這兩樣,他十分的關注。
那尚書大人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神傷。
不知爲何這次的糧價還有武器價格比往年提高了不少。
封國雖然比較富饒,但是並不注重糧草一類的東西。
現在突然多出來了這麼多的經費,不知道說出來太子會不會震怒。畢竟這不是一個小數字。
看到那尚書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裴朔臨知道發生了情況,不悅地說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快說。”
那尚書這才緩緩說道:“回太子,是因爲經費比往年多了許多,微臣不知道怎麼籌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裴朔臨的臉上露出了蔑視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