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五王爺三天兩頭的叫陸瑾娘去侍寢。但是再也不讓陸瑾娘歇在正房,每每完事後就讓陸瑾娘自己回東廂房。平日裡也沒給過陸瑾娘一個好臉色,總是冷眼看着,好似是在看最爲厭惡的人一般。但是在牀上的興趣卻和以前一般,總是有那麼大的興趣。不過自那以後,倒是知道了節制,再沒有將陸瑾娘做昏過去。
至於陸瑾娘,總是一副平靜自持的模樣,無悲無喜。偶爾也會像以前那般對人溫和的笑笑,只是笑容漸少,人倒是跟着清減了幾分。
這般情形看在旁人眼裡,卻成了陸瑾娘重新得了五王爺的寵愛。就是荔枝和櫻桃也一致認爲,那件事情怕是要雨過天晴了,或許要不了多久,日子就會像以往一樣,五王爺和陸瑾娘又整日裡親熱的在一起。
每每聽到類似的話,陸瑾娘總是自嘲的笑笑,並不發表任何看法。日子如流水一般,靜靜的過去了轉眼間就到了臘月底,沒幾天就是大年夜了。
這一天下了雪,陸瑾娘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上飄落的雪花,伸手去接。轉眼間又是一年過去,她重生在這個世上也過去了兩年時間。時間過的可真快。陸瑾娘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笑容不帶任何雜質,就是那麼真誠的笑着。這抹笑容恰巧落到同樣在看雪的五王爺眼中。五王爺眼睛半眯,似乎有許久不曾看到陸瑾娘這樣的笑容了。每每笑起來,總能讓人看到那笑容中的牽強。
五王爺心中有點不痛快。當晚就叫來陸瑾娘折騰一番,拼命的讓陸瑾娘笑。陸瑾娘從頭笑到尾,臉部僵硬,卻依舊沒能讓五王爺滿意。陸瑾娘心中委屈的不行,五王爺越來越難伺候了。
此事乃房事,暫且不表。
陸瑾娘站在風雪中,臉上冷颼颼的,心中卻覺着火熱。又是一年,到了明年定然又是新的一年。陸瑾娘笑的開懷,無論如何她都相信在新的一年內,總有好事情發生的。
叫來荔枝,“荔枝,今日是什麼日子?”
荔枝說今日是二十四。
二十四?陸瑾娘想起當初進來的時候,竇猛對她說的話。心中有了打算。竇猛給她的那條線,陸瑾娘從來就沒想過要交給五王爺。她就留着等着有需要的時候自己用。如今到了年底,還有幾天,一年就要翻過去。陸瑾娘迫切的想要知道陸府還有王府的大小事情。像上次林嬤嬤過來,時間緊張,只說了個開頭便沒了。明天就是二十五了,她或許該在明天第一次用上竇猛給她的那條線。
陸瑾娘目光逐漸堅定,終是下定了決心。
五王爺始終盯着陸瑾娘在瞧,在這四方小天地內,真心沒什麼好消遣的。書早就看過無數遍的,書畫也不是時時都有興趣動筆的。所以空閒時間太多,也就讓五王爺有更多的時間去觀察陸瑾娘。誰讓這四方小天地太小,只是隨便開了點窗縫,就能將外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這慢慢的看下來,五王爺還真的看出點陸瑾孃的不同之處來。以前五王爺一直認爲陸瑾娘是柔弱的,是懂事的,是本分的,是守規矩的。那偷吃避孕藥,算是膽大妄爲,算是意外。但是這段時間下來,五王爺發現自己似乎錯了那麼一點。陸瑾娘看似柔弱,實則堅強,極有想法和主意,並且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換了別的女人,遇到之前捱打被冷落那樣的事情,肯定要在牀上躺個好些天,哭天抹地,甚至會到他跟前來哭哭啼啼表一番忠心,表一番無辜。但是陸瑾娘不同,陸瑾娘自始至終都是安安靜靜的,不驕不躁,似乎沒什麼事情能讓她失態。這一點倒是像王妃齊氏。但是齊氏的強是強在外面,而陸瑾孃的強則是強在內裡,也就是所謂的外柔內剛。
五王爺好以整暇的喝着酒,打量着那個看雪的陸瑾娘。五王爺不得不承認,陸瑾孃的確有一種讓人着迷的味道。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雪,就是一副美到極致的畫作。五王爺頓時來了興致,丟下酒壺,拿起畫筆,讓人伺候筆墨,展開紙張,一鼓作氣,一副美人賞雪圖便出爐了。
畫中的人只有一個側臉,但是在場的人都不會認錯,王爺畫的就是陸瑾娘。顧忠暗自呼氣,既然五王爺如此看重陸瑾娘,那爲何還要整天陰陽怪氣的,讓他們這些伺候的下人壓力山好大。果然閒的發慌的人就愛生事,生出來的還都是些狗屁倒竈的事情。
五王爺念念不捨的將畫作捲起來,然後交給顧忠收起來,特別叮囑顧忠好生收藏。等將來有了機會,就讓人去裱畫。
顧忠笑着,“王爺放心吧,奴才曉得。”顧忠自認爲十分的善解人意,於是又說道:“王爺,天冷,如今又下了雪,外面景色好。不如讓陸美人來伺候,圍爐賞雪,豈不是相得益彰。”
五王爺冷哼一聲,“誰讓你多嘴的?”
顧忠張着嘴,一臉傻樣子。頓時反應過來,五王爺這回又是鬧口是心非嗎?看着不太像啊?既然真的討厭陸瑾娘,那幹嘛還要畫陸瑾孃的畫像。就沒聽說過有誰給自己厭惡的人作畫的。顧忠有一種深深的踩了坑的感覺,趕緊低下頭,恭敬的說道:“奴才知錯,請王爺責罰。”
“罷了,出去吧。好生做事就行了,別一天到晚嘴邊沒個把門的。”
“王爺教訓的是,奴才謹記。”五王爺果然是越來越難伺候了,顧忠淚流滿面,五王爺何時才能恢復正常啊!想以前在王府的時候,顧忠自付猜王爺的心思,不敢說一猜一個準,但是八九成總是沒問題的。可是如今,自從五王爺發覺陸瑾娘偷吃那藥以後,五王爺的性子就怪了起來,別說八九成了,就是六七成都沒了。越來越彆扭糾結了。顧忠對滿天神佛祈禱,趕緊讓五王爺從這鬼地方出去吧,出去後回到王府肯定就好起來了。
陸瑾娘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入畫,她站在屋檐下,賞着雪景,心中平靜無波。似乎外界的一切已經對她沒有影響一般。荔枝從屋裡出來,小聲的提醒道:“姑娘,你在這裡站了許久了,姑娘,咱們還是進屋吧。久了,奴婢擔心姑娘生病。”如今可不比在王府的時候,得了病說不定就是要人命的事情。
陸瑾娘淡然一笑,“荔枝,你看着雪可美?”
“姑娘,再美那也是雪,落到地上就成了水。姑娘,咱們不看了,還是進屋吧。要是姑娘實在是捨不得,那就看着窗戶看雪可好?”荔枝苦口婆心的勸解。
陸瑾娘笑了笑,“荔枝,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你說太太和老爺他們如今在做什麼?哥兒也好幾個月大了,肯定長變了。不知道長的像誰。”
“姑娘可是想家了?”如今連這四方小天地都出不去,又怎麼可能回陸府看望了。荔枝嘆氣,怕是陸瑾娘心中也是憋壞了,畢竟就這麼大一點的地方,實在是連個消遣的都沒有。以前在王府,好歹可以去園子,可以和羅側妃,劉庶妃她們鬥鬥嘴,耍耍心眼。如今連鬥嘴的人都沒了,這日子過的可真夠寂寞的。
陸瑾娘並沒否認,她點頭承認,她的確是想家了。她想起小的時候,那時候住在祖宅,那時候過的是真的很開心。可是人長大了,再也不能回到過去。至於重生這麼神奇的事情,有一次就已經萬幸了,不能指望再來一次。
“姑娘,咱們進屋吧。進屋後,奴婢陪着你說話解悶。姑娘想吃什麼,就和奴婢說一聲。奴婢要不今日做幾個杭州菜吃吃?”荔枝試探的問道。
陸瑾娘搖頭,“不用麻煩了。行了,我們進去吧,這血也沒什麼好看的,這院子裡連顆樹都沒有,又哪裡有什麼好景色。”陸瑾娘自嘲的笑笑,進了屋子,將門關上,窗戶也就只留了一條縫隙透風。
五王爺作畫完畢後,再去窗戶看,竟然沒見到陸瑾孃的身影。瞧着東廂房門窗緊閉,不用想陸瑾娘定是進屋了。五王爺暗自皺眉,心中有點不痛快,怎麼這麼快就進去了。瞧着陸瑾娘之前那樣子,可是在想事情?莫非是後悔了?哼,本王就知道,陸瑾娘口是心非。這地方如此艱苦,哪個女人願意長久守在這裡。五王爺頓時惱怒異常。狠狠的將窗戶關了起來。
陸瑾娘當晚被五王爺折騰狠了,不過好在沒有昏過去。次日臘月二十五,陸瑾娘照常早早的起了牀,同荔枝和櫻桃說道:“今日我同你們一起去廚房,做一兩個拿手菜。”
荔枝和櫻桃相視一笑,都以爲陸瑾娘是要給五王爺做菜。兩人點頭,“姑娘要做什麼,奴婢早點去廚房將菜準備好,姑娘到時候直接下鍋炒菜就行。”
“不急。時辰還早,先讓我去廚房看看今日有什麼菜。”
陸瑾娘同荔枝和櫻桃一起去了廚房,看了看,新鮮蔬菜很少,不過臘味倒是聽多的。陸瑾娘打算做兩個臘味,讓荔枝和櫻桃儘快收拾起來。然後陸瑾娘出了廚房,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去了門房。門房內沒人,正好方便了陸瑾娘行事。陸瑾娘腦子裡頭回想着竇猛交代的關鍵,一個一個的數過去,擔心有人進來看到,陸瑾娘又是急切又是緊張,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一頭的汗水。
手放在磚頭上,稍微用力,果然這磚頭有名堂。陸瑾娘露出一個笑來,竇猛果然沒騙她。陸瑾娘快速的抽出磚頭,將紙條放進去,然後又急忙將磚頭放回原位。仔細看了眼,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這磚頭和別的有什麼不同。聽到外面有說話聲,陸瑾娘不敢再逗留,急忙出了門房,又裝作若無其事的回了廚房。
陸瑾娘回頭看了眼,門房那裡已經有了人。當初竇猛也沒說清楚消息如何送進來?莫非是照樣去那門房拿消息嗎?陸瑾娘打算若是到正月初五還沒消息傳進來的話,就再冒一次險進門房查看一番。
陸瑾娘並不知道,當天晚上她的那張紙條就被人送了出去,直接送到了竇猛手中。竇猛看了眼,記在心頭,然後就着燭火點燃。嘴角一抹笑,似乎很是得意。眼裡卻有憂思。思慮一番,便叫來人將事情吩咐了下去。
陸瑾娘這頭,將飯食做好,讓小順子送到正房去。
五王爺昨兒折騰了一晚上,今兒心情很是不錯。又是一桌子的菜,雖然條件有限,但是也是儘可能的吃好。五王爺看着幾樣自己愛吃的,心情更是不錯。顧忠在旁邊伺候,瞧着五王爺心情好,於是又再一次的幫着陸瑾娘,“王爺,今兒陸美人也下廚了。”
小心的觀察五王爺的表情,沒什麼動靜。於是顧忠繼續說道:“王爺,這道還有這兩個都是陸美人親自做的。王爺要不要嘗一嘗。”
五王爺喝了口湯,嗯了聲,算是認可顧忠的提議。顧忠急忙佈菜,五王爺嚐了兩口,味道還不錯。五王爺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沒想到陸瑾娘如今也知道做菜討好自己,這讓五王爺很是高興。看在陸瑾娘討好自己的份上,五王爺決定這幾天對陸瑾娘好一點。
不過若是五王爺知道陸瑾娘藉着做菜的名義,實則是爲了外面通消息,只怕會氣得吐血。
五王爺決定對陸瑾娘好一點,就真的是好了那麼一點。比如他願意讓陸瑾娘來伺候筆墨,比如他會讓陸瑾娘到書房來練字,偶爾也和陸瑾娘閒聊幾句。有時候五王爺也想讓陸瑾娘暖牀,覺着大冬天的抱着一個人睡覺應該更暖和,不過擔心就此助長陸瑾孃的膽氣,於是五王爺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總歸對陸瑾孃的好要適可而止,絕對不能縱容下去。免得縱出毛病來。
對於五王爺的那點好,陸瑾娘有點無動於衷。倒是荔枝和櫻桃挺高興的,覺着陸瑾娘和五王爺回到過去也不是不可能。時常在陸瑾娘耳朵邊上嘰嘰喳喳的,提醒陸瑾娘不能再犯以前的錯誤了。陸瑾娘每次都只是笑一笑,並不放在心上。總歸以前是怎麼伺候五王爺的,如今陸瑾娘還是怎麼伺候。該低眉順眼的時候就低眉順眼,該笑的時候就笑,該說軟話的時候陸瑾娘也不會強硬。似乎真的和以前那般一樣。不過陸瑾娘作爲當事人,很清楚的感受到有什麼不同了。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不能說沒有發生過。陸瑾娘在伺候五王爺的時候,相比以前更是添了一份小心謹慎。而五王爺在對陸瑾孃的態度上,不像以前那般愛說笑,更多的是不加辭色。陸瑾娘覺着這樣也好,大家各有各的身份,是什麼身份就做什麼事情。
轉年就是大年三十,雖然被困在四方小天地,不過大家也是用心做了一桌子菜出來。飯菜上桌,顧忠請示五王爺,“王爺,今兒是大年夜。要不讓陸美人來伺候,如此也能熱鬧一些。”
五王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點頭,“去將陸氏叫來。”
“是,王爺。奴才這就去。”
陸瑾娘很快過來,恭敬行禮,“見過王爺,王爺吉祥。”
五王爺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下吧。今日是大年夜,本王開恩就讓你陪着本王一起過年。”
“多謝王爺。”陸瑾娘含笑,整個人都顯得很文雅很溫暖。
陸瑾娘自然是知道五王爺的喜好的,坐下後,就開始給五王爺佈菜斟酒。然後端起酒杯,“王爺,今兒過年,奴敬王爺一杯,祝王爺來年順順利利,心想事成。奴先乾爲敬。”說罷,一口喝乾杯中酒。陸瑾娘酒量一般,一杯酒下去,臉頰漸漸紅了,在燭火映照下,越發顯得嬌媚誘人。
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五王爺眯着眼睛看着陸瑾娘,心頭火熱的很。伸手握住陸瑾孃的手,“瑾娘這些日子受委屈了。”
陸瑾娘頓時心中一酸,那眼淚差點就下來了。五王爺已經許久不曾叫她瑾娘,要麼叫她陸美人,要麼叫陸氏。今日再次聽到五王爺叫她瑾娘,陸瑾娘心中酸楚難耐。強忍着那眼淚,展開笑容,笑顏如花,“奴不委屈。只要能陪在王爺身邊,奴就覺着很幸福。”
五王爺也笑了起來,他就是喜歡看着陸瑾孃的笑容,笑的那般乾淨。“好,瑾孃的心意本王明白。用飯吧。”
“嗯,奴聽王爺的。”
兩人安靜用飯,荔枝站在身後伺候,心中也是爲陸瑾娘難過,又是爲陸瑾娘高興。總算雨過天晴,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陸瑾孃的臉上一直掛着笑容,心思都放在了五王爺身上,用心的伺候。至於她自個,也就吃了幾口而已。今兒不是在王府,就在這四方小天地內,也沒那麼多規矩講究。兩人邊吃邊說話,時不時的相視一笑,在旁人看來這幕情景十足的溫馨。
只有陸瑾娘自個清楚,她心裡很累。不過若是能讓五王爺消氣,再累也是值得的。
陸瑾娘見酒杯空了,提着酒壺給五王爺斟酒,剛要敬酒,小順子急急忙忙的從外面進來,“啓稟王爺,宮裡頭來人了。說是今日是大年夜,宮裡頭有東西賞賜下來。”
五王爺頓時站起來,“來的人是誰?”
“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小順子又道:“人已經到了前院,王爺……”
五王爺似笑非笑,神情似怒似喜,“顧忠,你去迎一迎李公公。本王就在此處候着。”
顧忠見五王爺拿定主意,不肯出去迎那李公公,只能領命而去。
陸瑾娘即刻站起來,“王爺,這桌要不要收拾一下?”
“不用。今兒是大年夜,本王要熱鬧一番。收起來作甚。”五王爺含笑,只有陸瑾娘看出五王爺眼中的火焰。只是瞬間,五王爺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五王爺。即便如今落魄了,也不能壓垮他身上高傲的脊樑。
李公公被迎了進來,瞧着桌上還算豐盛的酒菜,就笑了起來,“王爺在這裡,也沒能委屈了自個。奴才爲王爺賀喜。”
五王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李公公客氣了。這桌酒菜可是將本王身上的全部家當都掏空了,如此,李公公也要賀喜本王嗎?”
李公公怔愣,接着一笑,“瞧奴才糊塗的。今兒是過年,奴才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說罷,恭敬的行了大禮。
“免禮。”五王派頭十足,即便落魄,也不能丟了身爲皇子的氣度。
李公公站起來,“多謝王爺。王爺,今兒奴才過來,是代皇上給王爺添菜的。”一擺手,身後的小太監們陸續上前,手裡都提着一個食盒。“皇上心裡頭還是惦記着王爺的,今兒皇宮宴席,皇上心裡頭高興,便讓奴才走一趟,一來給王爺添菜,二來了也是代皇上看看王爺可好。”
五王爺一臉恭敬,朝着皇宮方向行了個大禮,然後對李公公說道:“勞煩李公公走這一趟,請代本王給父皇請安。就說兒臣每日反省,定不會辜負父皇的一片心意。兒臣謝父皇賞賜,兒臣無以爲報,只能爲父皇抄寫經書祈福。”轉頭又對顧忠說道:“顧忠,去將本王抄寫好的經書拿來,讓李公公帶回去。”
陸瑾娘詫異,她一直以爲這些日子五王爺都是在虛度,卻沒想到暗中已經有了安排。顧忠進了書房,很快又出來,手裡提着一個布包,厚厚的,瞧着挺重的。
五王爺將布包打開,裡面果然全是手抄的經書,“李公公,這是本王抄寫的經書,爲父皇祈福。還請李公公帶回去給父皇過目。”
李公公眉眼直跳,按下心思,笑道:“王爺有心了,王爺孝心感天,想來皇上知道後,也會感動的。”眼神一轉,當即有小太監上前將布包收起來。
“王爺,要不先看看皇上的賞賜。”李公公也沒等五王爺吭聲,直接讓人將飯菜擺上,俱都是御膳房精心烹飪的,瞧着就挺好吃的。不過從皇宮到這裡距離過遠,這天氣,飯菜早就冷了。
“王爺看着可喜歡?”
五王爺又恭敬的朝着皇宮方向行禮,然後才說道:“李公公說笑了,這是父皇賞賜兒臣的。本王心中很是激動,這是父皇對兒臣的心意,本王心中只有歡喜,又何來喜歡不喜歡一說。”
李公公笑道:“王爺有心了。今兒是大年夜,宮裡頭忙的很,奴才也不好多耽誤了。奴才這就告辭,王爺慢用。”
“李公公慢走。”五王爺笑了笑。
顧忠急忙去送李公公外加打賞一行人。
等人走了,五王爺看着桌上的飯菜,表情似笑非笑的。陸瑾娘小心的問道:“王爺,飯菜都冷了,要不都拿去熱一熱。”
“嗯,瑾娘辛苦了。”
陸瑾娘含笑,示意荔枝和櫻桃上前收拾。
顧忠送走了李公公,急忙回來,湊在五王爺身邊,小聲嘀咕,“王爺,奴才打聽了一番。就前些日子,淑妃娘娘偶感風寒,卻沒想越來越嚴重,之前已經下不了牀。也就是這幾天好了點。淑妃娘娘拖着病體出席了今日的宴席,皇上憐惜,這才格外開恩,讓人給王爺添菜。”
五王爺神情鉅變,眼含擔憂,“你可打聽清楚了,母妃身體可要緊?”
“說是淑妃娘娘下的牀,想來該是快要好了。王爺不必憂心,淑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情的。”顧忠心中同樣是擔憂不已。還以爲是皇帝真的開恩了,卻沒想到這一切卻是淑妃娘娘謀劃來的。
砰——五王爺狠狠的捶着桌子,面色扭曲,神情異常猙獰可怖。
陸瑾娘急忙躲到角落,將自己隱藏起來,以免成了被殃及的池魚。雖然五王爺心疼淑妃娘娘,憤怒於皇上的的偏心,無奈於自己的處境。但是陸瑾娘還是覺着由淑妃娘娘出面未嘗不好。有淑妃出面,皇上說不定就想起過去的情誼,想起五王爺也是他的兒子,還是個能幹的兒子。時間一長,那巫蠱之案說不定就不了了之,最終五王爺也就能從這裡出去了。
陸瑾娘嘆氣,不過看五王爺這般模樣,莫非是不甘心?如今自身難保,又何來的不甘心了。
五王爺發泄了一通,總算是冷靜下來。陸瑾娘也有膽子上前伺候,雙手奉茶,“王爺,喝杯熱茶暖暖胃吧。”陸瑾娘恭敬異常,低眉順眼的,五王爺縱使還有火氣,也沒法子衝陸瑾娘發泄。
五王爺接過茶杯,淺噏一口。
“王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大家都陪在王爺身邊。”陸瑾娘頓了頓,飯菜已經熱好,已經重新擺上桌面,“王爺,今兒是大年夜,這又是皇上和娘娘的一番心意。王爺,咱們不能辜負了娘娘的心意。”無論做什麼事情,即便是要發火,也要吃飽了有力氣纔好辦事。
五王爺盯着陸瑾娘,“你是在提醒本王如今有多落魄嗎?”
五王爺這分明就是遷怒。陸瑾娘瞭然,異常恭敬的說道:“王爺息怒。奴這輩子都是王爺的女人,同王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奴心裡頭只盼着王爺好,從來都相信王爺總有一天會走出這裡。這個世上沒誰能夠真正關住王爺的一顆雄心。”
五王爺嘲諷一笑,“擡起頭來。”盯着陸瑾娘,眼神犀利,“你倒是會說話。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你與本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有這番認識,也算是有點自知之明。”
陸瑾娘低頭,“王爺謬讚了,奴愚鈍。”頓了頓,露出一個笑容來,“請王爺上桌。”好歹也要將這個年給過了才行。
五王爺不置可否,不過還是依言坐了下來。只是卻半點過年的氣氛也沒有,大家大氣都不敢出,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五王爺一口一口的喝酒。而陸瑾娘也只能不停的給五王爺斟酒。一壺酒很快沒了,陸瑾娘小聲說道:“王爺,別喝酒了,吃點菜吧。”
“不用。拿酒來。”五王爺煩悶異常,分明是要借酒消愁。
顧忠朝陸瑾娘看去,無聲詢問陸瑾娘,要不要給五王爺拿酒來。陸瑾娘沒有表態,而是試着勸解五王爺,“王爺,喝酒傷身,明兒一早醒來怕是頭痛。不如今日就到此爲止。要不奴讓人去廚房做碗清淡的粥?”
五王爺眼睛很亮,看那樣子根本不像是喝醉的。五王爺盯着陸瑾娘,“你讓本王喝粥?今日大年夜,你竟然有膽子讓本王喝粥?你就是這麼伺候本王的?你大膽!”
這是要發酒瘋嗎?
陸瑾娘皺眉,“王爺你喝醉了。”
“本王沒醉,本王清醒的很。陸氏,你是不是在看本王的笑話?”五王爺一隻手放在陸瑾孃的肩膀上,死死的壓着,力氣大的很。
陸瑾娘動彈不得,只覺着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壓力大的喘不過氣來。不過陸瑾娘還是在試着勸解,“王爺,酒過愁腸愁更愁,王爺若是想要喝酒,一解千愁,怕是不行的。若是王爺覺着還不盡興,那就讓奴來伺候王爺,奴陪着王爺一起喝酒,如何?”
“你陪本王喝酒?好啊。讓本王看看陸美人的酒量如何。”五王爺笑了起來,笑的好不痛快。
顧忠想要提醒陸瑾娘,陸瑾娘擺擺手,示意沒事。讓顧忠提酒過來就行。
酒來了,陸瑾娘倒滿酒杯,端起酒杯一乾而盡,“王爺,奴已喝了一杯,王爺請。”
五王爺來了興趣,“好,好,陸美人果然乾脆。”同樣是端起酒杯一口喝乾。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菜也不吃一口,就這麼喝着酒。旁人看着,感覺兩人不是在喝酒,好似在喝水。更強烈的感覺這兩人好似在爭強鬥狠一般。看的人心驚膽戰,生怕某個人一下子受不住就吐了出來。
幾杯下肚,陸瑾娘就有點受不住,臉頰徹底紅了。“王爺,你醉了。”陸瑾娘笑呵呵的。
五王爺也笑呵呵的,“沒醉,本王怎麼可能會喝醉。”
陸瑾娘笑,繼續陪着五王爺喝酒。又是幾杯下肚,五王爺撲通一下,倒在了桌子上。陸瑾娘笑了起來,放下酒杯,高興的說道:“王爺喝醉了。顧忠,這裡就麻煩你來收拾了。”
陸瑾娘話一說話,急忙往外面跑。扶着牆角劇烈的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