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半躺在牀上,同陸可信說着話。“大哥,父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此事大哥可有什麼辦法?”
陸可信皺眉,不願意陸瑾娘摻合進這些事情。畢竟這都是男人的事情。“此事三妹妹就不用操心了。”
“大哥說這話,可是將我排除在外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陸家的一份子,老爺在衙門受了排擠,我心裡頭也是擔心的。我的想法是乾脆給這老爺換個位置吧,最好是外放。這京城水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淹了,還是離得遠遠的安全。”
“三妹妹這話,可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陸可信懷疑的看着陸瑾娘。
陸瑾娘輕聲一笑:“大哥誤會了,並沒有什麼消息,只是我就是這麼想的。大哥可有辦法?若是沒辦法,那我試着去求求王爺,說不定能夠將老爺的事情辦下來。”
“你有把握?”
“並無多少把握,不過總歸要試着去做一做。沒做過又怎麼知道不成。”
陸可信眉頭緊皺,很顯然並不看好陸瑾孃的辦法。“此事我的意見是順其自然。老爺的性子到了地方上未必就合適。”
“到了地方上老爺再不合適,也比如今強。韓大人勢大,又是吏部尚書的學生,賑災得力,又在皇帝跟前露了臉。他有心爲難老爺,老爺哪裡還有好日子過。與其在衙門裡頭受氣,不如干脆跳出來,到地方上去。若是實在沒個合適的地方,那就去別的衙門當差。這京城又不是隻有工部一家。再說老爺在工部當差這許多年,他的位置也該動一動了。”
陸可信搖頭笑道:“此事並不如三妹妹所說的那麼簡單。”
“我知道。官場上的事情我不懂。”陸瑾娘一臉不在意的樣子,“但是我知道樹挪死人挪活,人總不能在一個地方等死。不如先找到出路再說。”
“此事我會考慮。至於王爺那裡,你也別抱太大希望。王爺如今處境艱難,未必會答應此事。”陸可信總算鬆口,卻也給陸瑾娘潑了盆冷水。
說的也是,五王爺怎麼可能輕易幫人跑官。雖然對於五王爺來說,這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偏偏五王爺是個有原則的人。所謂無利不起早,陸瑾娘也沒多大的把握。好在時間還早,如今離着隆興二十七年還有三四年的時間,有這段時間足夠讓她尋找一條出路。
“大哥提醒我了,我心裡明白。不過總歸也要去努力努力。還有也希望大哥能夠勸勸老爺,別再挑挑揀揀了,即便條件差一點,也比呆在京城裡要強。”
陸可信笑着搖頭,“只怕老爺聽不進去。他是一心認爲能夠謀到一個肥缺。條件稍微苦的地方,機會有好幾次,不過都被老爺給拒絕了。”
“老爺這也太過挑肥揀瘦了,哪能事事如意。即便地方偏遠艱苦,那也總比在工部衙門裡面被上司爲難,被下面的小鬼捉弄要強。爲何老爺就想不通這個了。”陸瑾娘有點怒其不爭。陸長中到底有沒有危險意識,在一個心懷惡意的上司手下工作,遲早都要吃虧的。他怎麼就這麼死腦筋。
“行了,你也別太操心了。老爺的事情我會留心,也會試着去勸老爺的。倒是你,你和高希年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瑾娘面目平靜,“大哥這不是明知故問嘛,他是大夫,我是病人,若是還要加一個關係,那就是兩家算是世家。大哥可滿意。”
“你不用這樣子,高希年的心思我都知道了。他說他不會做糊塗事情,我倒是相信他。哪你呢?現在要緊的是你究竟怎麼想?”陸可信一臉憂心。
陸瑾娘一臉坦然,“大哥,你是知道妹妹的性子的,我這人以前雖然愛幻想,但是如今我做人很實際,很現實。說我冷酷也罷,說我無心也罷,我如今只想牢牢抓住已經擁有的東西。對於不屬於我的,我也堅決不要。”
“你果真這麼想?”
“當然。在大哥面前我沒必要隱瞞。大哥應該知道我的。”
陸可信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相信你說的。不過以後你還是要注意一點,別和高希年走近了,這對你們兩人都沒好處。”
“我知道。一開始我就反對他來這裡,只是他是奉命來的,走也走不了。我也沒辦法。”
陸可信皺眉,“高希年那裡,我會去提醒他。你安心養傷,今日我就回去,先幫你將鋪子和田莊的事情落實了,有消息我就過來同你商量。”
“多謝大哥。”
陸瑾娘將荔枝叫來,“你說紫葉一家都需要活做,我想清楚了,打算給她們一個活做。你去將她們一家叫來,先在這別院安頓下來,剩下的事情再慢慢安排。具體的你同她們說,楊家當家的我就不見了。不過那楊家娘子,還有紫葉那丫頭,我倒是想見一見。”
荔枝慌忙答應下來,細細問了,這才讓人去通知楊家一家人。
楊家人第二天來到別院,來之前也是經過激烈的權衡掙扎,最終才下定了決定來到別院。楊家人安頓好了後,荔枝去見了楊大娘還有紫葉,說是陸瑾娘想要見見她們。
楊大娘有點怵,猶猶豫豫的,紫葉倒是很期待,一直眼巴巴的望着楊大娘。最後被荔枝好說歹說,這纔去見了陸瑾娘。
進屋後,也不敢亂看,先是跪下行禮請安。陸瑾娘笑着說道:“都起來吧,我這裡不用行如此大禮。荔枝,給兩位看座。”
陸瑾娘一直在仔細打量兩人,楊大娘就跟普通的婆子一般,不過眼睛倒是挺亮的,看的出來是個有想法的人。也沒一般婆子那種奸詐懶惰。再看紫葉,的確是個長相不俗的丫頭,就是有點營養不良,頭髮偏黃。神情怯怯的,不過眼睛裡全是雀躍。
陸瑾娘笑了起來,“今日叫你們過來,是想和你們說一聲,我手裡頭有幾個鋪子和田莊,想用自己信得過的人。荔枝一直在我身邊推薦你們,就想看看你們是不是值得信任託付的人。”
陸瑾娘這麼開門見山,倒是讓楊大娘驚慌起來,“夫人,小的們都沒什麼本事,怕是擔不起這麼重的擔子。”
“你也別緊張,這一開始肯定不能讓你們挑大樑,這豈不是害了你們。我的打算是你們先在這別院跟着做點事情,多學點東西,等合適的時候我再安排你們去莊子或者去鋪子。不過咱們之間也要有個規矩,先說斷後不亂,若是你們願意,咱們就定個契約,自然不是讓你們賣身,這一點你們放心。工錢也都照着市價給。這個事情你不必現在就回復我,回去好生想想,若是答應了,就去找荔枝。她會將事情都辦妥當的。”陸瑾娘也想看看這一家人究竟能不能用。
楊大娘覺着很不好意思,陸瑾娘這麼好的條件,她還猶猶豫豫的,覺着對不起陸瑾孃的好意。可是這麼大的事情不商量一下,也的確不放心。楊大娘也沒逞強,告辭了陸瑾娘去找當家的商量去了。
陸瑾娘叫來荔枝,“你安排人好生看着楊家人,仔細看着,看看這一家人的品性如何,做事可勤快,若是得用我在用他們也不遲。”
荔枝猶豫道:“夫人可是有什麼顧忌?”
“要用人,自然要看清楚人的本質。之前你多半也是聽人說的。這一次我給你機會,你親眼去看,看看別人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聽夫人的。”
等了十來天,陸可信已經將陸瑾娘委託的事情辦好,打算去見陸瑾娘,同陸瑾娘商量一番,將事情最終定下來。陸可昱得知消息,死活要跟着去,說什麼好多年沒見過三妹妹,一定要去見一見。
陸可信拗不過他,就答應帶着陸可昱去。陸瓊娘和陸宓娘也想去,不過都被陸可信拒絕了。城郊可不是一個姑娘家能去的。而且陸瓊娘這都定了婚了,更是不能隨便出門。要出門也只能跟着秦氏出門,哪有跟着兄長出門的道理。
陸瓊娘和陸宓娘好生失望。
去之前,秦氏準備了很多禮物還有銀錢讓陸可信給陸瑾娘帶過去,“三姑娘這次受苦了,如今還呆在別院裡,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王府。好在她如今有閨女旁身,不像以前那樣。”
“母親放心吧,三妹妹養好了腿後,就能回王府了。再說她如今養傷,在別院也清淨一點,有利於傷勢恢復。再一個,咱們去探望三妹妹也方便不是。”
“你倒是能找出這麼多理由。行了,快去吧。你如今正是在讀書用功的時候,可別耽誤太多時間。”
“兒子聽母親的。”
陸可信和陸可昱騎着馬帶着一輛裝滿禮物的馬車去了城郊的流溪別院。
陸瑾娘見到陸可昱的時候,一瞬間竟然不敢認。同記憶中那個胖墩一樣的小子比起來,如今的陸可昱也可以稱一聲俊俏公子。
陸可昱笑嘻嘻的,“三妹妹,我是誰,你可認出來了?”
“二哥。”陸瑾娘猛地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差點出來了,“二哥,這要是走在大路上,我可真不敢認你。許多年沒見你,沒想到你竟然長成這樣子。真是男大十八變啊。”
聽到陸瑾娘打趣的話,陸可昱也不在乎,“那是自然,本公子也是濁世佳公子,也是那……哎呦,誰打我?”
陸瑾娘頓時笑出聲來。
陸可信哭笑不得,“二弟,正經一點。若是讓老爺知道你這副樣子,肯定又是一頓罵。”
陸可昱也不在乎,“曉得曉得,這不是老爺不在嘛,再說咱們來見三妹妹,自然該輕鬆一點,三妹妹你說是不是?”
陸瑾娘掩嘴輕笑,“二哥說的沒錯,大哥就別指責二哥了。二哥這性子,我看着就挺好的。聽說二哥你想考武舉,可有把握?如今可還有和武師傅學武?聽說武舉也要文考,二哥可有把握?可有將往年的考題拿來做做。”
“等等,三妹妹你怎麼這麼嘮叨。離着考試還有一兩年的時間,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的。”
“你可別說大話。”陸瑾娘笑着。
陸可信冷哼一聲,“二弟,做人該踏踏實實的,你如今像什麼樣子?三妹妹說的沒錯,武藝不能放下,功課也不能丟下。既然要做武將,也要做一個文武雙全的武將。可別吊兒郎當的,到時候考不上我看你怎麼辦。”
陸瑾娘偷偷擦了下眼角,上輩子陸可昱並沒有等到武舉考試命就丟在京城府衙門。陸瑾娘到現在都不敢想象,二叔和二嬸究竟有多恨她,恨韓家。無論如何,這一輩子總歸要改變陸可昱的命運,讓他順順利利的參加武舉。
“大哥,三妹妹,你們也太沒意思了,說話都一本正經的。行了,大哥你同三妹妹說正事,我先出去四處逛逛。”
陸瑾娘叫住陸可昱,“二哥,你等等,我聽說你同韓家二公子要好。你難道不知道韓大人一直在爲難老爺,你怎麼能和韓家人來往了?韓家都是讀書人,腦子最好使。哪天你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二哥,若有可能,你和韓家二公子別來往了吧。”
陸可昱臉色變了變,陸可信也是皺眉。陸可信先說道:“三妹妹你別勸他了,他這人跟得了失心瘋似得,硬說那韓珺是個好人。”
“本來就是。”陸可昱不服氣,“韓大人是韓大人,韓珺是韓珺。韓大人做的事情怎麼能算在韓珺頭上。而且韓珺也答應幫忙在韓大人跟前說說好話。”
“哪有用嗎?”陸可信板着臉,“咱們不是一樣的人家,不是一樣的家世,你和他來往,別人只會說咱們陸家攀附富貴。”
“放屁。”陸可昱的暴脾氣上來了,“誰在胡說,我哪有攀附富貴。我和他出門,很多時候都是我在請客。再說了,韓珺這人真的不錯。你們沒見過,你們怎麼就知道他不好。反正這事你們都別勸我,我是不會答應的。老爺和韓大人之間的矛盾不能影響我和他之間的來往。哼。”陸可昱脾氣急起來,也不管陸可信和陸瑾娘,直接跑出去了。
陸可信一臉惱怒,恨鐵不成鋼。
陸瑾娘卻是若有所思。上輩子,同韓珺見面的機會不多,但是每次見面,韓珺都不曾爲難她。說起來在韓家人裡面,也就是韓珺對她最爲客氣,給了她一定的尊重。要說韓珺這人有什麼毛病,那就是恃才傲物,非常的傲。才也是真的有,狀元之才。也因此,陸瑾娘很玄幻,陸可昱這樣的粗人怎麼就和韓珺成了好友。韓珺那性子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這究竟是韓珺的一次惡作劇,逗着陸可昱玩。還是韓珺真心同陸可昱來往?
陸瑾娘嘆氣,除非打斷陸可昱的腿,除此之外她沒辦法左右陸可昱的言行。“大哥,你也別太憂心了,二哥那麼大的年紀,他能明辨是非。”
“哼,我看他根本就是連基本的是非都不懂。一天到晚跟着那個姓韓的胡鬧,也不知道長進。”陸可信氣呼呼的。
陸瑾娘奇怪的問道:“大哥,那韓珺應該也要讀書考科舉吧,怎麼就那麼閒?”
“哼,人家是天才,文采斐然,京城裡誰不知道。”陸可信說到這裡,又是氣又是惱又是憋悶,“那韓珺的文采的確不錯,爲兄也要甘拜下風。”
“大哥如何得知?”
“上次有個文會,我也跟着去湊了個熱鬧,只能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和那韓珺比起來,我的確多有不如。”陸可信也夠坦蕩,不如人就不如人,也不必隱瞞。
陸瑾娘笑笑,韓珺是真正的狀元之才,其才華據韓盛所說,還在韓盛之上。這樣一個少年天才,能夠比得上的人,少之又少。“大哥不必妄自菲薄,各人有各人的長處,那韓珺文采斐然,其他方面未必就好。再說這做官,不是文采好就能做好官的。大哥你說是不是?”
“三妹妹說的對,做官的確不是靠文采。但是若是做官的人沒文采,卻要被人鄙視。”陸可信搖頭苦笑,下定決心回去後定要加倍努力讀書。
“三妹妹,之前你委託的事情,我這裡已經給你選好了。這是資料,你自己看看。若是有不明白的你問我。”
“多謝大哥。”陸瑾娘翻開資料看起來,不得不佩服陸可信做事用心。一共選了三間鋪子,兩個田莊給陸瑾娘選擇。鋪子和田莊的地段,面積,價位,經營項目,人工,本錢,還有周邊的環境都寫的十分消息。讓人一目瞭然,看過後,絕對能夠做到心裡有數。
“大哥好生厲害。就憑大哥做事的細心負責,大哥就比那叫韓珺的強了許多。”
陸可信搖頭苦笑,“三妹妹你可別誇我了,先說說你可有看中的?還有什麼問題?”
陸瑾娘很痛快,“大哥的資料做的這麼詳細,妹妹沒有問題。我決定了,田莊就選小一點的那個。至於鋪面,就選中等價位的那家。”
“三妹妹選好了,不會再改?”
陸瑾娘笑了起來,“大哥,我做事是個乾脆的,不喜歡拖拖拉拉的。再說,大哥幫我選的,定然十分不錯,任何一個都可以。斟酌一番,折中選擇,大哥你覺着我選的可好?”
“不錯,三妹妹的眼光也算是鍛煉出來了。這兩個原本也是我打算推薦給你的,沒想到你倒是能一眼看中。”
陸瑾娘笑笑,“這說明我和大哥眼光一樣。”
陸可信搖頭笑笑,接了銀票,打算這幾天就將契書辦下來。
陸可昱從別院跑了出去,好在沒失了理智,出門之前還知道同陸家的小廝說一聲,說是進城去了,今日就直接回陸府,讓陸可信不用擔心他。陸可昱騎馬回到京城,去老地方找韓珺喝酒。韓珺果然在。
所謂的老地方,是陸長春給陸可昱置辦的一座三進院子。只是陸長中說陸可昱性子不定,又沒成親,不准他搬出去。於是這院子平日裡都閒着。後來陸可昱和韓珺的關係近了,就將韓珺帶到這院子來。韓珺喜歡這院子清淨,沒丫頭在身邊晃,也沒煩心的事情來找他,因此倒是樂意過來。
陸可昱衝進去,就說要喝酒。韓珺拿着書本,理都沒理會陸可昱。陸可昱衝上去將韓珺的書本拿掉,韓珺冷冷的看了眼陸可昱,陸可昱頓時半點脾氣都沒了。一臉認錯的表情,“對不起,在外面受了點氣。”
“在外面受了氣,就敢到我面前放肆嗎?陸可昱,看來以往我對你太過客氣了。”
陸可昱訕訕然,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陸可昱脾氣本暴躁,卻不知爲何,在韓珺面前他是小心又小心,一點脾氣都不敢發。所謂一物降一物,在陸可昱身上得到了最佳的詮釋。
韓珺拿回書本,淡淡的問道:“說吧,又是誰給你氣受了?”
“今日我同大哥去城外看望三妹妹,說起我和你的關係。說什麼你父親爲難我大伯,我就該和你絕交。還說你未必就安了好心。”
韓珺冷笑,“你那三妹妹可是衛王府的那個?”
“正是。”
“哼,我告訴你,我就是對你沒安好心,我就是逗你玩的,你道是如何?”韓珺冷冷的看着陸可昱,那眼中似乎藏着什麼內容。
陸可昱憨憨的笑笑,“你不會的,我看的出來。”
“我說如果了,陸傻子。”
“如果真的是那樣,就算我倒黴。不過我不會怪你。”
“你可真傻。”韓珺搖頭笑笑,“你大哥和你三妹妹提醒的沒錯,我父親爲難你大伯這事,裡面似乎有別的內情,我不好插手。你若是真的爲難要和我絕交,我也不會怪你沒原則。”
“你放心,我定不會和你絕交的。這輩子咱們都是朋友。”陸可昱一激動,抓着韓珺的手錶白態度。
韓珺皺眉,“放手。”
“啊,哦……”陸可昱乖乖的放手,心道韓珺這人可真奇怪了,大夏天的,竟然那麼涼爽。
“出去吧,我要看書。”
陸可昱有點念念不捨的出了門。出門後拍了下自己的頭,突然發覺自己在韓珺面前,怎麼一直都被韓珺壓着。尤其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鋪子和田莊的契書都辦好了,陸可信親自給陸瑾娘送來,又囑咐了一番,說是要用人的話,可以從陸府調人。陸瑾娘先是謝過,人手問題陸瑾娘暫時沒打算動。先安排幾個人去看看,合適的留下,不合適的遣走就行。
叫來荔枝和櫻桃兩個丫頭,問了問楊家人的情況。又叫來幾個小丫頭來問,都說楊家人本分。
陸瑾娘想了想,讓荔枝將楊大娘叫來,她有事情需要這個人去做。
“楊大娘,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跑腿,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小的願意。”
“好,既然願意,我來教你具體怎麼做。”陸瑾娘小聲的同楊大娘說道:“明日一早你去這個地方,見了那個人你這麼說……可都記住了?”
“小的記住了。小的明天就去。”
“嗯,記住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可別讓人認出來你來,追到咱們別院來。”
“夫人放心,小的不會誤了夫人的事情。”
此時的五王爺依舊還臥病在牀,對外的說法是,五王爺傷口感染,需要靜養。所以五王爺每天都在外書房。有外人在的時候就臥牀休息,沒外人在的時候,就起牀走動,吩咐事情。因爲五王爺遇刺,加上兩方人馬彼此彈劾,朝堂熱鬧的跟跟菜市場似得。就有人暗指五王爺遇刺是太子所爲,也有人說五王爺自導自演了一齣戲,爲的就是在皇帝跟前加分,好早日復出。
也不知皇帝具體是個什麼想法,連着幾天派人來探望五王爺的傷勢。來人聞到屋裡濃厚的藥味,滲血的紗布,還有那明晃晃發炎化膿的傷口,很完美的詮釋了五王爺的確是傷勢沉重,暫時起不了牀。這情形自然也如實的傳到皇帝耳朵裡。
皇帝對五王爺生出愧疚,對太子也生出幾分不滿。多次讓人傳話安撫五王爺,賞賜下來無數東西,連陸瑾孃的那份也沒落下。
五王爺拿着禮單看了眼,然後丟在一旁。
王妃在旁邊伺候。“王爺,看來父皇那裡對王爺也是惦記着的。”
五王爺不自然的笑了笑,“說的是。只是可惜不能讓太子傷筋動骨。”
“王爺,如今已經很好。只是太子那邊一直死咬着魯國公,這事該想個辦法了。妾身就是擔心時間長了,被太子的人找出什麼證據來,到那時候可就完了。”
“放心,完不了。”五王爺自信一笑,“只要京城的形勢發生變化,國公爺很清楚該怎麼做。”
難道真的要挑起一場戰爭嗎?齊氏的手指輕微顫抖,“王爺,若是有可能,也不用走到哪一步。”
“當然。”五王爺看着齊氏,“王妃可是心軟了?”
“不,妾身沒有。”齊氏有點心虛的搖頭。
五王爺嘲諷一笑,“怪只怪你們齊家做事不周密,被人察覺。怪只怪,你們也太過貪心了。”一年上百萬兩白銀,當知道真正的數字後,連五王爺都嚇了一大跳。也難怪太子眼紅,勢要將魯國公搞掉,換上他的人。
齊氏低着頭,什麼也不敢說。這事說起來,的確是齊家做事太大膽,被人發現也是遲早的事情。只是齊氏是齊家的女兒,爲了齊氏家族,她不得不站出來,出謀劃策。“王爺,家父和家母都已經知道錯了,生意也都斷了。”
“等吧。再等等,只要今年內太子找不到證據,等過了年,這事就成定局,也足夠國公爺掃清所有障礙。但是,若是今年內被太子抓着實質的把柄,王妃,本王提醒你一句,你可要有心裡準備。要想不出事,你就祈禱國公爺還有當年年輕時候的銳氣,能夠當機立斷。”
齊氏臉色發白,“王爺,妾身,妾身知道。只是……”
“沒有隻是。此事從始至終本王都沒瞞着王妃,也就是希望王妃早做準備。有關聯的人,王妃就該早做決斷,該處理的都處理了。”
齊氏打了個寒戰,那些人都跟了她許多年,讓她爲了一個只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捨棄那些人的性命,一時間齊氏無法下決定。“王爺,妾身用的人都信得過。”
“這是你自己說的,希望真的信得過。本王不逼你,此事需你自己想清楚。”
“妾身知道。”齊氏艱難的說出這四個字。
屋裡頭很安靜,丫頭們都守在外面。陸瑾娘半躺在牀上,窗戶開着,從窗戶看出去,可以看到小鳥在飛。動了動腿,想要換個姿勢,腿的感覺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沉重和困難。這會動了下,明顯感覺到比以前要輕鬆一點。高希年給用的藥還真有效果。不過就是每天喝的藥苦苦的,比黃連還要苦。
院子外面越來越安靜,丫頭們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陸瑾娘笑了起來,說不定又是廚房做了什麼好東西,這些個丫頭嘴饞的很。到了別院,沒那麼多規矩束縛着,大家都露出本性,連笑聲都多了不少。陸瑾娘也由她們去,難得的機會,可別天天規矩似得浪費了。
“瑾娘在笑什麼。”
陸瑾娘明顯受了驚嚇,“竇猛?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
陸瑾娘四下張望。
竇猛笑了起來,“瑾娘是在找你的那些丫頭嗎,她們都出去了,一時半會沒空回來。”
“你,你怎麼來的?”
“特意來看看你的傷勢。”竇猛在牀邊的圓凳上坐下,伸手去摸陸瑾孃的傷腿。陸瑾娘想要阻止,可是根本沒辦法。“你別動,你這腿可動不得。小心骨頭長歪了。到那時候你可就成了個瘸子。本來長得就不是絕色,成了瘸子,可就沒男人喜歡你了。”
“你操心操的太多了。”陸瑾娘寒着臉,很不高興。
竇猛卻笑了起來,“聽說你和王爺一起被遭遇陷阱刺殺,王爺傷勢倒是不要緊,倒是你,這一傷,沒個一年半載的你怕是好不起來。”
“此事不勞煩你費心了。有太醫在,我的腿遲早都會好起來的。”陸瑾娘很相信高希年的醫術。
竇猛盯着陸瑾娘,“你所謂的太醫,就是那姓高的吧。那姓高的有那麼厲害?不過也是,他的心思我可是看的明白,爲了你,肯定會不遺餘力的治好你的腿。”
“多謝竇統領如此關心我的事情。不過竇統領公務繁忙,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竇猛檢查完陸瑾孃的腿,點點頭,“恢復的還算不錯,看來那姓高的也非浪得虛名。不過你可不能貪圖舒服就亂動腿,我看啊最好是拿個布條將你的腿捆起來,這樣你就不能動了。那姓高的定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惜只怕是對你下不了狠手。”
“你很懂?”陸瑾娘奇怪的看着竇猛。
竇猛輕聲一笑,“自然。上過戰場的人,這些基本的外傷我都搞得定。要不要我露兩手給你看看。”
“多謝,不用了。”陸瑾孃的態度很冷漠,對於竇猛這種厚臉皮的人,就是要越冷漠越好。免得此人順杆子爬上來。
竇猛冷冷的說道:“那天的事情,對於你來說,純粹就是無妄之災。王爺此人,野心很大,但是才幹未必就比得上太子。那日,竟然連你也保不住,還讓你受傷,可見此人果真不行。”
陸瑾娘奇怪的看着竇猛,“你爲什麼在我面前說這些?你就不怕我告訴王爺?”
“你不會的。王爺此人如何,你也應該心裡有數。”
“等等。”陸瑾娘打斷竇猛的話,“先不論王爺如何,那天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內情?你是不是知道誰要王爺的命?”
“我不知道。”竇猛幹脆利落的回答道。
陸瑾娘皺眉,懷疑的看着竇猛,“不,你知道,你肯定知道誰是幕後之人。因爲你已經查清楚真相,所以纔有閒心來我這裡消遣。”
“你錯了。”竇猛笑起來,“我不是來消遣,我是真心來看望你。”
“這樣的話,還請竇統領以後不要再說。”陸瑾娘面無表情。“無論事情真相如何,無論你知道不知道真相,我都該對你說聲感謝,謝謝你來看望我。但是我希望你以後都別來了。”
“怎麼,嫌棄我嗎?”
陸瑾娘一臉平靜,“具體原因不用我說,竇統領就該清楚。這樣子對竇統領對我都無半分好處。若是你真有什麼話要轉告我,可以通過我的丫頭。她們都是我能信得過的。”
“抱歉。”竇猛笑起來,“我不能做到你的要求。你這腿要養半年,若是王爺有心,現在也可以接你回王府。若是無心,只怕這半年的時間你都要待在這別院。我有心,所以我會繼續來看你。你放心,我並不會對你做什麼,不過是來看看而已。還有,以後你不用再叫我竇統領。從下個月開始,我將進宮做御前侍衛。或許明年我又有別的差事。”
“恭喜你高升。”
“除了這話,沒有別的想同我說嗎?”竇猛直直的看着陸瑾娘。
陸瑾娘淡然一笑,“有件事情我打算自己操作的,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就厚顏開口。我需要用人,最好是市井無賴之類的。”
“你打算做什麼?”
竇猛逼近陸瑾娘。
陸瑾娘不爲所動,“要做的事情暫時不能告訴你,不過你若給了我人,將來我做什麼,你肯定很清楚。”
“好,我給你這麼一批人,他們的頭我會幫你牽線。你將要做的事情告訴那人,一切都能幫你辦好。不過我有條件。”
陸瑾娘沉默了一會,“請講。不過太過爲難的,我恐怕是不能答應你。”
“放心,不會讓你爲難。”
“聽說你會做菜,等你腿傷好了後親自做一餐給我吃,如何?”
陸瑾娘皺眉,“就這個?”
“怎麼,你嫌少?要不再加上一條。”
“不了。”陸瑾娘乾脆利落的打斷竇猛,“你若是覺着這個條件合適,那我就答應你。有機會會親自下廚。不過……”
“放心,我從不做逾越的事情。”
你做的好少嗎?陸瑾娘橫了他一眼,對於竇猛有時候真的只能順着來,否則此人有的是辦法將人給氣死。
竇猛笑了起來,“此事就這麼說定了。有人來了,我不多留。你若是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儘管說一聲就是。若是擔心消息傳不到我這裡,你每次在你臥室的窗戶上放一盆花草,我就能知道了。”
“你莫非還敢翻牆不成?你不要命了?你當王府是什麼地方?”
竇猛笑了起來,“瑾娘這是在關心我嗎?”
“你想多了。”
“哈哈,不是也罷。總歸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我也有我自己的道。再見,再不走真的要被人發現了。”竇猛越過窗戶,很快消失在花叢中。陸瑾娘都沒看清楚這人怎麼動作的,人已經不見了。
“夫人,奴婢做了些點心,夫人用一點吧。”荔枝和和櫻桃推門進來。
陸瑾娘展顏一笑,“好,拿來我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