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予桓有個習慣,喜歡於晚膳前在御書房靜靜的讀一會兒書……:。合宮上下都知道他的這個習慣,因此在他讀書時都不敢來打擾。
除了一個人,輔政王石鴻昆。
別人是求見皇上,而輔政王是見而不求。只要是他想見皇上,除非皇上當時正在後宮哪位娘娘的‘牀’上,否則輔政王一向是推‘門’就進,想見便見。
慕容予桓爲此有些慍怒,但太后每每勸慰他,說輔政王是將‘門’出身,又常年親自領兵作戰,雷厲風行是武將本‘色’,要慕容予桓不要拘泥於小節而計較一些小事。
這一日,輔政王又在慕容予桓讀書的時候闖了進去,關着‘門’在御書房內談了半日。等到輔政王告退走後,已是快到晚膳時分了。
秦公公放輕腳步走進御書房,見到慕容予桓雙眉微蹙,臉‘色’鐵青的瞪視着面前的御案,御案上擺着一個四四方方極其‘精’美的木雕盒子。
見皇上如此臉‘色’,秦公公心知不妙,於是陪着小心的嚮慕容予桓道,“稟皇上,快到晚膳時候了。皇后娘娘,永福宮如妃娘娘、長禧宮惠妃娘娘、綺霰宮梅常‘侍’和采薇宮陸常‘侍’都派了人來請皇上去用膳呢,現在都在外面候着,請皇上示下。”
“請朕的示下?朕還有選擇嗎?”
慕容予桓怒氣衝衝的指着面前那個‘精’美的木雕盒子,道,“你看看,把朕當什麼了?說皇后最喜歡吃他夫人親手做的糖蒸芙蓉糕,有日子不吃就會想,於是便送到朕這裡來,說朕今晚去皇后宮中時正好帶去。真是豈有此理!他憑什麼認爲朕今晚一定會去皇后宮裡?難道朕要去哪個宮裡還需要他安排不成?還讓朕捎東西,朕是信差嗎?”
秦公公心中暗笑,皇上當信差也未爲不可,只是要看給誰當纔是。秦公公剛要開口回話,慕容予桓卻呼的站起身,大步向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交’待秦公公,“去告訴外面的人,朕哪個宮都不去,讓他們回去吧!”
秦公公應了一聲,忙追上慕容予桓,不落腳的跟着出去了。
慕容予桓沉着臉,大步走在前面。轉過御‘花’園,就上了福瑞橋。秦公公見他正在氣頭兒上,所以一路只是跟在後面也沒敢言語,此刻看着慕容予桓快到安定樓了,再過去就是繁謝宮,終於不得不攔駕了。
秦公公搶到他面前,躬着身子陪着笑,道,“皇上您慢着點兒,皇上請留步!請聽奴才一言。”
慕容予桓被秦公公一攔,停下了腳步,有些不耐煩的道,“你有何話說?”
秦公公笑着嚮慕容予桓道,“請皇上示下,皇上這是要去哪兒啊?”
“落英閣。”慕容予桓瞟了秦公公一眼,“明知故問!”
“呵呵,皇上,奴才知道皇上要去落英閣,因此奴才有一言奉勸皇上,皇上此刻不能去落英閣啊。”
“不能?爲何?”
秦公公道,“皇上,有句話叫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皇上既受了輔政王的託付,就應該將糖蒸芙蓉糕送到皇后娘娘宮裡啊。”
慕容予桓聞言怒火又起,挑起兩道濃眉,厲聲道,“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讓朕去皇后宮裡當信差啊?”
秦公公躬身施了個禮,笑着道,“皇上請息怒,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是想,皇上既然不願去皇后娘娘宮裡,那這糖蒸芙蓉糕自然是由奴才給皇后娘娘送去。只是輔政王明着是託皇上給皇后送芙蓉糕,實際上就是在暗示皇上要常去皇后宮裡。若是皇上沒去,輔政王必定不快。太后常勸皇上以國事爲重,給輔政王三分薄面,若因爲此事生了嫌隙便因小失大了,皇上以爲如何?”
慕容予桓自是明白輔政王的意思,秦公公的話也有道理,可若是讓他去見石蓉繡,他又萬分不情願,便沒有好氣兒的向秦公公道,“難不成爲了輔政王,朕連選擇寵幸哪個嬪妃的自由都沒有了嗎?朕實在受不了皇后!上次去她宮裡,她竟不更衣不梳妝,躺在那裡也不接駕。朕沒責怪她慢君之罪,她倒反派了朕一堆不是。話說不上兩句就使起‘性’子來,又哭又鬧,真是令朕心煩。”
秦公公嘿嘿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皇上也不必煩惱,皇上是天子,想寵幸哪個嬪妃自然是隨皇上的意願,別人豈敢勉強。皇上既然不願去皇后宮裡,當然也可以去別的娘娘宮裡,比如說皇上可以去夏貴人那裡。”
“夏貴人?皇后的表妹?”慕容予桓皺了皺眉,反感的道,“哼,她簡直跟皇后一個樣兒!”
秦公公點點頭,笑道,“皇上說的是。夏貴人跟皇后娘娘一個樣兒就對了!夏貴人也算是輔政王的親戚,皇上也是看着輔政王的顏面纔將夏貴人選進宮的。皇上雖沒去皇后宮裡,但去了夏貴人那裡,也算是給了輔政王面子。總歸都是他們自己人,想來輔政王也就說不出什麼了。而且夏貴人是新入宮的秀‘女’,皇上自是要多多安撫纔是,而這夏貴人的‘性’子又和皇后娘娘一個樣兒,若是這夏貴人得‘蒙’聖寵,皇上想想那會如何?”
慕容予桓思考着秦公公的話,漸漸有些會過意來了。以那夏貴人的‘性’子,得寵後必定會得意忘形,囂張生事。而那時,皇后若再要拈酸吃醋,便衝着她表妹去好了。
秦公公見慕容予桓領悟了,便進一步話中有話的道,“如今新選的秀‘女’剛入宮,可皇上卻天天兒的往冷宮跑,時間久了必會惹人起疑,莫姑娘便危險了。這若是有一個皇上很寵愛的嬪妃無奈被打入冷宮裡,那皇上總往冷宮跑也就能讓人理解了,莫姑娘也就安全了。”
慕容予桓終於心領神會,轉怒爲喜,向秦公公道,“秦公公,你今日進言又立一功,朕還要重賞你!”
秦公公叩頭謝了賞,起身笑問慕容予桓道,“皇上,那今兒晚上皇上打算歇在哪個宮裡?請皇上示下,老奴好去通報那裡做迎接聖駕的準備。”
慕容予桓向着秦公公一笑,語氣誇張的道,“那當然是瑩梨宮啊!你不知道,這個夏貴人極稱聖心,朕自打第一次見夏貴人便龍心大悅,一見鍾情!這一日不見便想念得緊!秦公公,快快快,擺駕瑩梨宮,朕急着要見夏貴人呢!”
“喲,這可真是夏貴人的福氣了!夏貴人是輔政王府上的遠親,皇上寵愛夏貴人,輔政王也顏面有光,必會感念皇上的龍恩的!”秦公公含笑附和道。
君臣二人心照不宣的對望一眼,便擺駕瑩梨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