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跟着齊氏和李夫人一起拜見皇后。陸瑾娘明顯察覺到李夫人在緊張,那手攥的死緊,手關節發白。表情也嚴肅的嚇人。給皇后行過禮,接着又給太子妃行禮。然後齊氏和四王妃彼此見禮。等到禮畢,齊氏在四王妃下首落座,陸瑾娘站在齊氏身後,這纔有空偷偷打量本朝最尊貴的兩個女人。
皇后孃家姓沈,出身富貴。據說皇后的祖父是三朝元老,內閣首輔,一門殊榮。皇后的親爹沒祖父本事大,不過也是官居三品,據說如今已經致仕。而皇后的大哥如今已經是一部尚書,兵部尚書沈大人便是皇后嫡親大哥。皇后的弟弟不愛讀書,反而走了武舉,如今也做出了一點名堂來。皇后的幾個孃家侄子也挺有出息的,讀書科舉做官,絕對沒辱沒沈家書香世家的名頭。
皇后是四十好幾,接近五十的人了,不過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幾歲而已。雍容華貴,無人可比。笑起來的時候,也顯得慈愛。不笑的時候那骨子裡透出的威嚴,也非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住。
再看太子妃裴氏,鎮國公府嫡出長女,又是除皇后之外本朝最爲尊貴的女人,那氣度那氣勢自然不用說。太子妃膚色白皙,圓臉,也是個貌美佳人。太子妃已經育有兩子,地位穩固,只要太子能夠順利繼位,她就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皇后。
皇后和太子妃這一對婆媳,有着別人不可比的默契和熟悉。言笑之間親切自然,等閒人根本插不進去。
太子妃笑看着齊氏身後的李夫人和陸瑾娘,道:“今日五弟妹身邊的人倒是眼生。上次見貴府的羅側妃,還想着什麼時候和她探討一下劍法。以爲今日定有機會,卻沒想到竟然沒見着她。着實可惜。”
齊氏暗自惱怒,羅側妃在孃家做姑娘的時候和太子妃認識,兩人感情還算不錯,加上鎮國公府老太太出自羅側妃孃家定江伯府,兩家也算是姻親世家。太子妃說起來還是羅側妃表姐,兩人有來往也是平常。只是太子妃當着皇后的面給羅側妃出頭,落齊氏的面子,這讓齊氏如何肯。
齊氏放下茶碗,笑道:“太子妃有心了。衛王府內院事情繁多,羅側妃也是個能幹的,今日我便做主讓她在府中幫着我看顧一下。”頓了頓,又笑道:“咱們衛王府的事情自有王爺和我操心,太子妃要操心的事情那麼多,咱們府上的事情就不麻煩太子妃過問了。”
太子妃笑道:“五弟妹就是客氣,這麼多年了,你對我還這麼生疏。”
“太子妃殿下慎言,臣妾當不起太子妃這話。”五王爺臉色一擺,“太子妃尊貴,臣妾家事如何敢勞煩太子妃操心。那豈不是臣妾的罪過。還請太子妃體諒臣妾的難處。”
太子妃眼睛一眯,這分明就是以公對公,按理太子妃身份尊貴,但是再尊貴也沒道理干涉兄弟家的家事。就是皇后也要掂量掂量,畢竟五王爺不是皇后所出。齊氏可是有正經的婆婆,淑妃娘娘過問王府內院自然是理所當然。太子妃過問,那算什麼?就是皇帝也沒有說要過問臣子內院人事,對吧!
太子妃自然不高興,道行有限,還沒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臉上立馬就露出不高興的神色,想要戳齊氏兩句。皇后輕咳一聲,警告太子妃別爲了一個表妹將正經的兄弟媳婦給得罪了。
皇后笑道:“瞧你們這是幹什麼。今日是中秋,大家樂呵呵的,至於別的什麼家務事,以後再議論。”
“母后說的是,是媳婦糊塗了。見到了五弟妹心裡頭高興,竟然得意忘了形。還請母后責罰。”太子妃能夠將位置坐穩,自然不是個花瓶。言笑間,便將此事揭過。
“好好的,罰你做什麼。”皇后笑着,對齊氏說道:“老五媳婦,你可別怪你大嫂,她這人直腸子,又是個熱心腸。”
“母后折殺媳婦了。”齊氏規規矩矩的,趕緊表態一番。又和太子妃彼此捧了幾句,大家都是場面上的高人,這點子事情,瞬間風過無痕。
陸瑾娘低着頭,將這一幕全數看在了眼裡,記在了心裡。原來王府和太子東宮的關係很一般啊!原來齊氏和太子妃的關係不說多差,至少不和諧。再看四王妃顧氏,自始至終都沒出聲。是本性木訥還是故意如此了?陸瑾娘很好奇,非常好奇,她真想快點知道韓盛的事情。可是陸瑾娘也明白,她沒資格和四王妃說話,更別提打聽韓盛的事情。或許她該請陸長中來做這事?只是如何解釋她的動機?
等太子妃和齊氏交鋒過後,四王妃臉上帶着笑,討好道:“母后,兒媳上次聽說母后想念南城從業坊張家的綠豆糕。兒媳特意派人去打聽了一番,那張老漢因爲兒子能幹,已經不做綠豆糕了,也搬了家,跟着兒子去享福。幸虧兒媳手中的人能幹,打聽到張老漢如今的住處。求了許久,那張老漢才答應動手做了盒綠豆糕。今日兒媳將糕點帶了來,只盼望母后能夠喜歡,也是兒媳一番孝心。”
“好好好,你這個孩子最是伶俐不過了,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到時記住了。當年本宮還未進宮的時候,倒是時常吃的。幾十年過去了,以前還不想,如今年歲大了,倒是越發的想着小時候的味道。難爲你有心,親自爲本宮張羅吃食,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很好!”皇后很高興,連着誇了四王妃好幾次。
齊氏暗自皺眉,心道四王妃倒是會鑽營。太子妃和四王妃相視一笑,兩人顯然已經有了默契。陸瑾娘從後面偷偷觀察四王妃,四王妃嘴角線條向上,顯然心裡頭也是得意的。
小內侍將四王妃特意帶來的一盒綠豆糕提了上來,事先皇后身邊的宮人已經檢查過了,確認無毒纔會送到皇后眼前。皇后拿起一個嚐了嚐,片刻神情變得極爲愉悅,那定是皇后一直還唸的味道,方能有如此效果。
皇后睜開眼睛,一臉感慨,“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還能吃到這個味道。老四媳婦,你是個有心的。”
“爲母后分憂,是兒媳的本分。”四王妃笑道。
陸瑾娘心中奇怪,四王妃有自己的正經婆婆,爲何不去討好自己的正經婆婆,反而來討好皇后?四王爺可不是皇后所出!
太子妃和齊氏一道,將四王妃捧了又捧,就差直接說四王妃天上有地上無的好人了。四王妃體面,心裡頭自然高興。皇后吃到四王妃孝敬的東西,心裡頭也高興。太子妃和四王妃有默契,四王妃有體面,太子妃同樣高興。唯獨齊氏,就比較尷尬了。
陸瑾娘在從後面看着齊氏,背脊挺的直直的,說話的時候,聲音裡頭都帶着喜意。誇四王妃的時候,那言語是情真意切,就是陸瑾娘聽了,也覺着齊氏真的夠真心夠真誠。陸瑾娘暗自佩服,這份養氣功夫好生了得。換了別的人處於這個位置,只怕那張臉早就拉下來了。
齊氏來給皇后請安,這是禮數。禮數到了,齊氏就準備告辭。皇后也沒多留她,畢竟不是自己的兒媳婦,隔着幾層,面子功夫做足了也就罷了。
出了鳳藻宮,走到半途,陸瑾娘見四周沒有外人,於是試着和齊氏說話,“王妃,之前在皇后那裡,妾心裡頭實在是緊張無措的很。”
齊氏笑了笑,“你已經做的很好,不必苛求自己。”又看了眼李夫人。李夫人低眉順眼的,暗自撇嘴,表示對陸瑾孃的不屑。
開了頭後面的話就好說了,陸瑾娘又道:“皇后娘娘真真慈愛,太子妃雍容華貴,四王妃體面異常。”
齊氏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陸瑾娘,示意陸瑾娘有什麼話就說吧,不用拐着彎。這裡沒別人,都是王府的人,齊氏不用擔心她們的對話被人傳出去。
陸瑾娘於是大着膽子說道:“王妃,今兒妾看着,四王妃和太子妃關係倒是很好,挺有默契的。只是妾也聽說,四王爺是賢妃娘娘所出。也不知四王妃那特別的綠豆糕有沒有孝敬給賢妃娘娘。”
噗嗤一聲,李夫人忍不住發笑。見衆人都看着她,她連忙擺手,笑道:“妾知錯。王妃,妾剛纔也是聽陸才人說話有趣故此纔會發笑。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齊氏瞪了眼李夫人,接着也笑了起來。然後嗔怪道:“陸氏你這話可別再對別人說了。咱們私下裡說說沒關係。”
“是,王妃!妾愚鈍,多謝王妃教導。”陸瑾娘含着笑,心裡頭高興。
齊氏裝作不經意的說道:“你們不知道其中的緣故也是情有可原。如今四王爺跟着太子做事,在太子跟前很是受重用。太子多次在朝中誇讚四王爺。如此,四王妃自然要和太子妃還有皇后多親近親近。至於賢妃娘娘那裡,四王妃是個精細人,想來定不會失了禮數規矩。”
原來如此!四王爺跟着太子做事,陸瑾娘想起上輩子的一些片段。到後來陸家敗落,陸長中依舊在工部任職,不過不再是都水清吏司,而是工部營繕清吏司,專門負責建房子的。後來還和四王爺發生了關係,似乎其中還牽涉到太子殿下,如此陸長中才落得一個斬首的下場,陸家也被抄家流放。但是這裡面具體是個什麼緣故,陸瑾娘卻是一無所知。但是想到韓盛的原配太太就是四王妃的表姐,韓盛在其中又起了什麼作用?因爲前世的事情,陸瑾娘自然要對四王爺還有太子殿下的事情多加關注纔是。自然也少不了韓盛。
回到安慶宮,發現淑妃娘娘的面色似乎不太好。陸瑾娘好奇。
齊氏問候淑妃娘娘,淑妃娘娘笑着擺手,只說不要緊。卻又讓齊氏將陸瑾娘和這李夫人打發出去。
淑妃娘娘這分明是有私房話要對齊氏說。陸瑾娘低着頭,準備齊氏一開口,她就出去。
齊氏稍微一沉吟,“陸氏,李氏,這會離着宴席時間還早。安慶宮離着御花園不遠,這樣吧,我讓人領着你們去御花園走走,也好見識一下皇宮的景色。”
淑妃娘娘笑道:“如此妥當。是該讓她們出去好生走動走動纔是,都是年輕孩子,總是拘束着可不好。”
“母妃說的是。”
淑妃親自點了一個安慶宮的宮女給陸瑾娘還有李夫人領路。兩人一道出了安慶宮,還沒走到御花園,李夫人就開始朝陸瑾娘發難,“陸才人今兒可真正有體面!” ωwш ▪тт kǎn ▪℃O
“再體面也比不上李夫人你。我不過是新人,這才第一次進宮請安,想來李姐姐是常來的。”陸瑾娘不愛和李夫人歪纏,打算等到了御花園兩人就分開。
李夫人臉紅了又白,陸瑾娘睜眼說瞎話,赤裸裸的打臉。李夫人位份雖然高,但是還沒高到能夠經常進宮的地步。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的時候纔有機會進宮。“陸才人你別太過得意了。你莫非以爲王妃就真的看重你了?真的會給你做靠山?我好心提醒陸才人一句,莫天真。陸才人那院子可是住過一位陳美人的。陸才人好生想想陳美人的下場,想來就該明白了。”
如此沒水準的挑撥離間,陸瑾娘笑了笑,莫非以前她高看了李夫人不成?“多謝李姐姐提醒,我的事情自己會操心,李姐姐就別煩心了。”
“好心沒好報!”李夫人撇嘴不屑。
陸瑾娘輕笑,心道李夫人今兒出門的時候是吃了火藥吧,這麼大的火氣,該吃點清淡的東西好生降降火。
到了御花園,沒成想遇到六王妃府上的兩位側妃。這兩人李夫人都是認識的。李夫人上前和人打招呼,“見過丁姐姐,鄧姐姐。沒想到咱們有緣,今兒倒是在御花園碰見了。”
丁側妃和鄧側妃彼此看了眼,眼中都是好奇和興奮。往日都是羅側妃和劉庶妃跟着進宮,今兒五王府竟然換了人,真是稀奇。丁側妃笑道:“原來是李夫人。對了,這位是?”丁側妃鄧側妃兩人都好奇的盯着陸瑾娘看,面生,該是五王府的新人。
李夫人笑了笑,“這是咱們王府的新人,陸才人。陸才人還不快來見過丁側妃和鄧側妃!”
陸瑾娘含着笑,上前,躬身行了禮,沒等兩人叫起,便先站了起來。李夫人看着大皺眉頭,就想開口訓斥陸瑾娘不懂規矩。陸瑾娘一臉笑意的看着李夫人,絲毫不懼。李夫人要是敢在外人面前丟五王府的面子,那她儘管去。陸瑾娘賭李夫人沒這膽子。
李夫人果然沒這膽子,嘴張開,到嘴的話卻變了,“丁側妃,鄧側妃,若是不嫌棄,不如讓妹妹和兩位一道說說話,解解悶也好。”
丁側妃點頭笑道:“那好,李夫人你便來。我們正愁人少不夠熱鬧了。陸才人你也來嗎?”
“不了,你們自去吧。我自便。”陸瑾娘不打算和這些人摻合在一起。
李夫人看了眼陸瑾娘,道:“陸才人性子悶,兩位姐姐別在意。”
“瞧你說的,我們哪裡就會在意了。”
李夫人挽着丁側妃的手自顧自的走了,陸瑾娘見人走的遠了,纔對荔枝和立春道:“咱們走這邊。”
領路的宮女被陸瑾娘打發了回去,讓那小宮女半個時辰後再來御花園接人。並且給了個一等封賞。那小宮女得了封賞自然樂的離開,她還不願意在御花園陪着陸瑾娘了,怪沒意思的。
身邊沒了李夫人聒噪,陸瑾娘覺着天也藍了,水也清了,花也更好看了。
“姑娘,這御花園可真好看!”
誰說不是了。奇花異草,小橋流水,假山亭臺,無一處不是景色。陸瑾娘倒是真的用了心觀賞御花園的景色。走了一刻鐘,太陽越發的曬人,陸瑾娘找了個假山後面的陰涼地方歇着。
“嗯……殿下你可輕點……”陸瑾娘坐下沒多久,頭上的汗剛剛乾了,一個嬌媚的男聲傳入耳中。
“你個賤人,讓本宮……”後面的實在是粗俗不堪,難以入耳。
陸瑾娘驚的半死,嬌媚的男聲?真想先去嘔吐一下。
陸瑾娘和荔枝連帶立春,三人都變了臉色。荔枝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聲音來。立春臉色都白了,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陸瑾娘朝着左邊指了指,示意荔枝去看看,這假山後面是不是另外有路?
荔枝嚇得要死,真沒膽子過去看。這是皇宮啊,竟然有人在假山裡頭偷人,荔枝一想到被人發現的後果,哪還有膽子。如今要緊的可是保命。荔枝死死的拉着陸瑾娘,讓陸瑾娘趕緊走。
陸瑾娘自然也想走,可是如今怎麼走?原路返回,說不定就要碰上那偷情的兩人。陸瑾娘就想着讓荔枝去看看有沒有別的路可以退出去,結果荔枝根本沒膽子。陸瑾娘無法,只能自己起身去探查。果然沒路,來時的路倒是能走。但是很可能就和那偷情的人對上。敢在皇宮偷人,偷的還是男人,還自稱本宮,陸瑾娘用腳趾頭想想,目標人物就那麼幾個。陸瑾娘一個小小的六品才人,哪有底氣和膽子和這些天潢貴胄們對上,還是這種醜事。只怕到時候命被人結果了,五王爺也是屁話都沒有。
陸瑾娘沒法子,只能對荔枝和立春下死命令,不可出聲,不可動作,免得發出聲響來。
那假山裡頭面的聲音越來越不堪,說話越來越粗俗,三人紅了臉,真是尷尬欲死。竟然聽了一出活春宮,還是男人和男人的,陸瑾娘只覺着晦氣。
“殿下,殿下輕點,屬下快不行了,屬下一會還當差,求殿下輕點,給屬下留一點體面。”又是那嬌媚男聲。
“作死!李四,聽本宮的話,本宮虧待不了你。等到明年禁衛營調動的時候,本宮給你加官一級。”說完,又拼命的幹了起來。
荔枝和立春不行了,這事情太勁爆了。要人命啊!
陸瑾娘還勉強能沉住氣,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真是背運。
陸瑾娘出不去,離不開,只能尷尬的聽活春宮。可是這春宮沒完沒了了。陸瑾娘忍耐不住,走到路口,想要探查一番,結果別的沒看到,就看到一截明黃色的衣服,驚得陸瑾娘趕緊縮回頭來。莫非那裡面自稱本宮的果然是太子殿下不成?
太子好男風?作爲皇室成員,又是太子,好男風倒是也沒什麼,只要有能力,有繼承人,男風有什麼關係。只是明明是尊貴的太子,好男風大可光明正大,偏偏要搞出偷人的把戲來。還在御花園偷人,偷的還是禁衛營的侍衛,真是要死啊!有這麼不成體統的太子嗎?上輩子陸瑾娘死的時候,太子還在位置上好好的,因此後面太子究竟有沒有當上皇帝,陸瑾娘並不知道。
但是今日一觀,陸瑾娘覺着這位太子未免太過隨性了點。有點講究好吧?假山這裡偷人是有情趣,可是總歸也沒牀上舒服對吧。而且下面的那位侍衛,磕着石頭和太子做,也太過辛苦了點。這前程果然不是那麼好掙的。瞧着太子這勁道,也是個不知道憐惜爲何物的人。
此刻陸瑾娘是又急又氣,看荔枝和立春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陸瑾娘握握荔枝的手,又捏捏立春的手,讓兩人不要擔心,堅持住,太子和侍衛不可能一整天都在這裡偷情,總有結束的時候。
三人等的頭暈眼花,假山裡頭悉悉索索的,過會又沒了聲響。三人以爲偷情的人走了,陸瑾娘打頭陣,準備出去看看。
“嗚嗚……”陸瑾娘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陸瑾娘嚇得半死,拼命的去掰扯對方的手,那手粗大黝黑,分明是男人的手。陸瑾娘嚇得更是三魂七魄出了竅。
“別動,是我!”男人貼着陸瑾孃的耳朵說話。
一股熱氣噴在陸瑾娘臉上,陸瑾娘臉都發白。陸瑾娘示意對方放手,她不會叫出來。男人猶豫片刻這才放了手。
陸瑾娘一轉身,狠狠的朝着男人的臉上打去。好一個竇猛,竟敢輕薄於她,陸瑾娘絕對不會放過此人。
“噓!”竇猛一手抓住陸瑾娘打過來的手,一手放在陸瑾孃的嘴上,示意陸瑾娘禁聲。又指指外面,示意陸瑾娘去看。
陸瑾娘卻沒看,反倒是看到立春和荔枝都倒在地上,一臉昏迷不醒。陸瑾娘拿眼去問,竇猛擺手勢表示沒事,只是暫時昏迷過去。陸瑾娘氣的頭髮暈,不過也知道此刻不是算賬的時候,甩開竇猛的手,回頭去看。
先是一個身穿明黃色衣服的男人走出來。那人看着年輕,只是脣上蓄了鬍子,看着大了幾歲。不用說,此人定是太子無疑。接着一個身穿侍衛制服的年輕英氣的男人走出來,陸瑾娘一看,這侍衛的那張臉長在男人身上真是糟蹋了。侍衛走路姿勢不太自然,跟在太子身後出了假山。再接着又是兩個小太監,手裡各自拿着一個包袱,露出一角,分明就是棉被陶罐之類的東西。偷人偷的如此水準,陸瑾娘不得不佩服一下太子殿下的心思。
等人都走了,陸瑾娘長出一口氣。
“陸才人,之前是屬下冒犯了。”
陸瑾娘回過頭,一句話沒有,擡起手來,照着竇猛的臉就是一巴掌。這一回竇猛沒躲。
“陸才人可消了氣?”
陸瑾娘板着臉,離着竇猛三尺遠,“竇統領好大的能耐啊!”
竇猛擦了下嘴角,笑了笑,然後又一本正經的道:“陸才人今兒受了委屈,屬下就不和陸才人計較。不過沒有下次了。”
“你放肆!”陸瑾娘氣的渾身發抖,被這個男人身貼身,捂住嘴,還被握住手,若是被人得知,她陸瑾娘哪還有活命的餘地?只怕不用五王爺開口,齊氏就要先結果了她。
“陸才人大可不必擔心,今日的事情我會爛在肚子裡,一句話都不會說出去。至於陸才人,我想你也不會說出去吧。陸才人不用擔心這兩個丫頭,她們沒看到我就直接昏了過去。”竇猛一臉不太在意的樣子,越發讓陸瑾娘惱怒。
陸瑾娘深呼吸幾次,這才漸漸平息了怒氣,“還請竇統領指教,今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竇猛一臉奇怪的看着陸瑾娘,“我還想請教陸才人,爲何會在此處出現?”
“我走路累了,所以來乘涼。不知竇侍衛又怎麼來的?”這裡沒有路,唯一的路還被太子的人堵住了,竇猛莫非是飛過來的不成?
竇猛指指天上,陸瑾娘一開始不明白,接着恍然大悟,竇猛竟然是從假山上面過來的。沒想到還真是‘飛’過來的。
“竇統領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無可奉告!”竇猛很拽。
陸瑾娘眉眼直跳,“既然竇侍衛不方便說,我也不問。請將我這兩位侍女弄醒,我要出去。”
“陸才人不必如此着急。離着宴席還早。今日陸才人看到的事情,還請陸才人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這兩個丫頭,還請陸才人好生管教,若是說錯了什麼話,屆時竇猛可不客氣。”
“你想如何?”這人竟敢威脅她,陸瑾娘恨不能撕爛那張拽成二五八萬的臉。
“不想如何。陸才人是聰明人,想來應該知道如何做。”
“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太子偷情,陸瑾娘只要沒傻沒瘋自然不會說出去。
竇猛滿意的點點頭,“如此甚好。”
陸瑾娘盯着竇猛,竇猛正在弄醒立春和荔枝。陸瑾娘猜測,竇猛是擅自主張,還是得了誰的吩咐要盯着太子?可是太子好男風這事,在皇家真的算不得什麼大事,對太子沒有任何影響。盯着太子偷情有什麼用?
荔枝和立春很快就醒了,兩人捂住後脖頸,見了陸瑾娘,兩人都叫了起來,“姑娘(才人)……”後面一大通廢話。
等話說完了,兩個丫頭才注意到旁邊的竇猛。竇猛這會的存在感可真低,
“竇統領?”荔枝和立春驚疑不定?
陸瑾娘瞥了眼竇猛,然後說道:“你們兩個中暑了,這才昏倒。幸好我在外面遇到了竇統領,否則還真沒辦法。”
“姑娘,外面沒事了嗎?”荔枝一想到那出活春宮,頓時臉就紅了。
陸瑾娘點頭,“沒事了,人都走了。否則我也沒機會出去遇到竇統領。”
“多謝竇統領。”荔枝和立春很識趣,趕緊給竇猛道謝。
竇猛雙手抱胸,一臉牛逼的模樣。朝陸瑾娘看了眼,正好看到陸瑾娘眼中一閃而逝的不屑和惱怒。竇猛心中好笑,面上絲毫不顯,“兩位姑娘客氣了。”
“咱們走吧,老待在這裡也不行。”陸瑾娘說完,提步就走。荔枝和立春急忙跟上。
出了假山,陸瑾娘那顆心纔算真正落下去。走出假山沒多遠,陸瑾娘突然停下腳步,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人。
“姑娘怎麼了?”荔枝不明所以,朝前看,不過是個大臣。只是外官爲何會在御花園出現?
竇猛先是看着陸瑾娘,接着又朝來人看去,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真是稀奇。陸瑾娘那目光可真夠嚇人的,跟見到仇人似得。莫非那位韓大人得罪過陸瑾娘?
陸瑾娘真想說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真是晦氣。去了個偷人的太子,又來了個陰險的韓盛。陸瑾孃的目光死死的落在韓盛那張臉上,說起來對於陸瑾娘,和韓盛也就大半年的時間沒見。這會猛地見着了,陸瑾娘腦子裡已經裝不下別的東西,全都是韓盛。韓盛是斯文俊秀的,如今的韓盛自然要比七年後的韓盛更加惹人。那眉,那眼,那嘴角淡淡的勾人的笑容,這通身的氣勢,一般女兒家見了,怕是立馬就羞紅了臉。
可是這個好看的狀元公世家子韓盛,披着人皮,卻是個歹毒心腸。陸瑾娘猛然間心口一痛,當年新婚之夜,她獨守空房。過後三朝回門,她方纔見到韓盛。單是這件事情,就直接落了陸瑾孃的面子,讓陸瑾娘在韓家無絲毫立足之地。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是,可是……想起孩子滿頭的血,韓盛冷漠的眼睛,冰冷刺骨的言語,陸瑾娘就恨不得抓爛了那張斯文臉,讓世人都看看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陸瑾娘恨不恨?自然恨!她不恨韓盛對她的態度,畢竟陸家逼迫韓盛結親。但是韓盛對親身骨肉的態度,讓陸瑾娘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活颳了韓盛。卻沒想在陸瑾娘最沒準備的時候,兩人竟然見面了。
“姑娘,姑娘……”荔枝擔心不已,陸瑾娘那眼神……不會是看那位大人看花眼了吧。
立春低着頭,紅着臉,心道那位走過來的大人雖然年紀有點大了,可是還真心好看。不過陸瑾娘也表現的太過明顯了點,幸好李夫人不在,不然可就被李夫人逮住把柄了。
“見過韓大人!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韓大人!”竇猛好奇陸瑾孃的態度,不過也沒忘了身份。
韓盛笑笑,“原來是竇將軍。”
“韓大人折殺下臣。當不起將軍這稱呼。”
“竇大人一身好本事,稱你爲將軍,名副其實。竇大人不必和我爭執,我是真心,竇大人萬望不要推辭。”韓盛說起話來,配上他那張臉,那個笑容,真心讓人覺着如沐春風。此人果然是個仕途高手。
陸瑾娘白着臉,死死的盯着韓盛,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韓盛很奇怪的看了眼陸瑾娘,他確定沒見過陸瑾娘。也因此十分好奇陸瑾孃的態度。實在是陸瑾娘那眼神有點滲人。
竇猛知趣,“韓大人,這位是王府才人。”
“哦,原來是陸才人。”聽竇猛一說,韓盛就明白了。
“姑娘可是不舒服?”荔枝發急,拉扯陸瑾孃的衣袖,提醒陸瑾娘可別犯糊塗。
陸瑾娘總算回過神來,收回眼神,微微低頭,掩飾自己的目光。
陸瑾娘這個態度,擺明了不想和韓盛說話。竇猛自然要站出來,畢竟他如今在衛王府當差,代表了五王爺。“不知韓大人到此處作何貴幹?”
韓盛從陸瑾娘身上收回目光,不過是個小小的才人,實在不值得他去浪費精力,“剛從四王爺那裡過來,正準備去太子那裡。因爲走這裡夠近,加上事情緊急,便一時失了規矩。”說罷,笑了笑,“不知竇大人和陸才人在此處?”目光在竇猛和陸瑾娘身上轉悠一遍,應該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陸瑾娘心中惱怒,韓盛永遠都是這麼一副自以爲是,多疑的性子。陸瑾娘目光發狠,盯着韓盛,若是目光會說話,只怕已經將韓盛罵的狗血淋頭。
韓盛皺眉,他很不喜歡陸瑾孃的眼神,更要吃人似得。這位陸才人莫非腦子不清楚?逮着一個陌生人就這麼看嗎?太沒規矩了。
陸瑾娘心頭冷哼,不用猜,她就知道韓盛肯定沒想什麼好事情。說不定又是什麼蠅營狗苟。
竇猛心頭也是一怒,這位韓大人未免太想當然了。“陸才人身邊的兩個丫頭中暑,我身爲王府侍衛,自然是責無旁貸。至於韓大人的事情,我倒是能幫上忙。”
“哦?”韓盛又看了眼陸瑾娘。
“就在之前,我還看到太子從這裡經過。想來這會也該到了東宮了。韓大人要找太子談事情,不如趕緊過去。說不定一會太子又該有事去辦。”
韓盛點點頭,“多謝竇大人。我這就過去。”
“韓大人稍等!”陸瑾娘叫住韓盛,所有人都沒料到,都驚了一跳。荔枝死死的拉着陸瑾娘,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陸瑾娘笑了出來,真沒想到時隔這麼久,她當着韓盛的面竟然能夠笑出來。陸瑾孃的面上在笑,心頭的傷卻在流血。“我以前在孃家的時候,時常聽老爺提起韓大人。聽說韓大人才學了得,爲官也是極爲能幹的。心中着實佩服。”
韓盛皺眉,這個陸瑾娘究竟想要做什麼,“陸才人客氣了。令尊也是個有本事的。”有本事生出你這樣沒規矩的女兒,看來陸家家風果然不行。
“韓大人肯定很奇怪爲何我會叫住韓大人吧?”
“還請陸才人明示!”韓盛心中不耐,很想不理會。卻礙着竇猛在一邊,不得不維持一下自己的面子。
陸瑾娘嘴角微翹,“其實我也沒什麼事情要和韓大人說,只是佩服韓大人,故此纔想和韓大人說兩句話。耽誤了韓大人的時間,真是罪過。還請韓大人莫和我計較。”
韓盛氣的要死,竟然被這個女人耍了。這算什麼?消遣他嗎?韓盛死死的瞪了眼陸瑾娘,陸瑾娘卻笑得越發的歡快。
韓盛不想和女人計較,又去看竇猛。提醒竇猛,這樣的女人是不是該告訴五王爺,讓五王爺好生管教管教。
竇猛挑眉,他是侍衛,王府內院的事情關他屁事。他纔不會吃多了撐着,跟女人似得去嚼舌根子。再說了陸瑾娘見韓盛不順眼,拉着你消遣兩句,有什麼關係。一個大男人和個女人計較,韓大人的心胸未免太狹窄了點。
韓盛是真被氣倒了,這年頭還有這種女人。竇猛也是個棒槌。算了,不計較了,正事要緊。韓盛對竇猛拱拱手,轉身離去。陸瑾娘看着韓盛的背影,嘴角線條漸漸下拉,眼神越發讓人覺着嚇人。陸瑾娘今日是吃錯藥了吧,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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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大封推,傷心。果然消息是不靠譜的。不過元寶的承諾依舊有效,有大封推就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