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蓉繡被廢,關押在九節殿,而傾城晉封爲皇貴妃,又撫養了大皇子,宮中紛紛猜測傾城定是下一位皇后。雖然令外族異域之‘女’入主中宮並不符合祖宗規矩,然而太后已歸天,朝臣們又多懼怕皇帝威儀,想來也不敢多勸,傾城又盛寵不衰,於是整個皇宮皆篤定不久之後皇貴妃必爲繼後。
內務府又撥了大批宮人來毓慶宮服‘侍’皇貴妃和大皇子,毓慶宮日日訪客不斷,除了尋常與傾城‘交’好的林柔兒、孟惜蕊等人之外,馮常‘侍’、沈常‘侍’、鍾常‘侍’三人更是日日來給皇貴妃請安,一坐就是一整日,奉承買好的話說了一大車,臉笑得麪皮兒都酸了,也只是不走。
傾城雖然看不上她三人那一副副奉承的嘴臉,但如今宮中無後,就屬傾城位份最爲尊貴,且她撫養了爾寧之後,慕容予桓又賜了傾城暫代皇后主理六宮之權,傾城亦不想給人恃權而傲的感覺,雖不耐煩應酬她們,也只能好茶好水的招待着。
傾城並不在意皇貴妃的位份,更不在乎主理六宮之權,然而,直到此時開始,傾城才真正感受到了人生還有快樂,那便是爾寧。
傾城終於可以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了,終於可以親自照料爾寧了!
因慕容予桓下旨令傾城撫養爾寧,也因爾寧的啓康宮已經撥給怡妃曲夢嫺居住,因此傾城便將爾寧從啓康宮接到了毓慶宮,將他帶在身邊親自照顧,一應飲食起居皆盡心盡力。ong更重要的是,傾城肯經常陪着爾寧說話,關心他的每一絲感受,令爾寧的身心皆感到溫潤舒適。
爾寧自降生以來,從未受到過如此深切的關懷和體貼。雖然他也曾問過石蓉繡出了什麼事,但他對石蓉繡更多的是懼怕和緊張,而在傾城身邊卻終於感受到了母愛。爾寧的笑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愛說話了,再不是那個牛心左‘性’的孩子,連慕容予桓見了也嘖嘖稱奇。
歷朝歷代常有因某個妃子獲罪或病逝,而將她的孩子‘交’由其他嬪妃撫養的情況,但養子終究不是親子,難保當真能夠視如己出。但傾城卻不同,他對大皇子的關懷和悉心是真真切切的。因爲,宮裡其他人看在眼裡,也不免在背後議論紛紛。
每到這時,傾城便無奈的嘆道,
“誰讓本宮沒有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呢?皇上能放心將大皇子‘交’由本宮撫養,已經是隆恩浩‘蕩’了,大皇子又是皇上長子,原還是嫡子,眼下又是皇上唯一的皇子,身份何等貴重,本宮的後半生便全都指望他了,本宮又如何敢不悉心撫養照料呢?”
這樣的話說了幾遍之後,慕容予桓對傾城更加信任滿意,宮裡人也都紛紛稱讚傾城的賢良德‘性’。
石蓉繡被關押在九節殿,聖旨並未允准她帶‘侍’‘女’同去服‘侍’,因此和坤宮中的大批宮人被髮回了內務府重新分配。石蓉繡的貼身‘侍’‘女’喜蘭原被內務府撥去啓康宮服‘侍’怡妃曲夢嫺,但曲夢嫺深惡石蓉繡的爲人,不肯接納喜蘭,不悅的嘲諷道,
“一個紅果害得本宮還不夠嗎?本宮哪裡還敢接納和坤宮出來的人,且原來又是默貴人的貼身‘侍’‘女’。罷了吧,吃一塹長一智,本宮也該長點兒記‘性’了!”
內務府只好又將喜蘭領了回去,可分配了幾個地方,結果都如啓康宮一樣,無人願意接納喜蘭。無奈,內務府只好安排喜蘭去灑掃街院。喜蘭原是中宮皇后的貼身‘侍’‘女’,多少榮光和臉面,如今也都要不得了。
丹桂因被石蓉繡派去服‘侍’爾寧,因此如今便和爾寧一同住進了毓慶宮。丹桂是知道爾寧的真實身世的,再加之石蓉繡並不如何疼愛爾寧,因此丹桂對爾寧亦是怠惰憊懶不甚上心的。如今進了毓慶宮,見皇貴妃對爾寧悉心照料視若己出,少不得也得打起小心來照料着。
然而,當年在後殿染線的小屋之內,傾城亦是深知丹桂爲人的,並不讓她貼身照料爾寧,只命她去做一些粗使雜役。饒是如此,傾城對丹桂亦十分嚴刻,若有半點疏漏,細涓的大耳刮子便打上丹桂的臉!
這一日,傾城哄着爾寧睡了中覺,看着熟睡的小臉兒帶着甜甜的笑意,想着他睡着之前還在說,
“母妃,爾寧乖乖睡覺,睡醒後和母妃一起吃紫藤蜜做的軟香糕,好不好?爾寧吃一片,母妃吃兩片!”
傾城忍不住笑出了聲,又爲爾寧拉了拉被子,隨後便出了暖閣‘交’待‘春’冰帶着幾個小宮‘女’去做紫藤蜜軟香糕,吩咐定要在大皇子醒前做好,且要熱的。
‘春’冰領命而去,柳絲則服‘侍’着傾城在暖閣外的小榻上坐下,又奉了茶來給傾城,笑道,
“娘娘如今撫養着大皇子,外人看着娘娘辛苦‘操’勞,卻不知娘娘是甘之如飴,樂在其中呢!”
傾城想起自己此番入宮第一次見到爾寧時的情景,當時便是柳絲陪在她身邊,看着爾寧可憐的小模樣兒,傾城恨不得立時便能將他養在身邊,如今終於如願以償了。
傾城含了笑,伸手拉住了柳絲的手,正要說話,卻見細涓從外面進來,一臉促狹的笑,向着傾城道,
“娘娘可曾聽說趣事了沒有?”
傾城聞言笑向細涓道,
“你又聽說什麼趣事了?說來我們也聽聽。”
細涓一邊伸着手在火爐上烘着,一邊笑向傾城和柳絲道,
“早起娘娘說要找幾匹上好的緞子,給大皇子再做幾‘牀’緞子被,奴婢方纔便去內務府挑緞子,卻聽得說皇上已經下旨將和坤宮的宮人全部發回內務府重新分配了。”
柳絲聽了道,
“石氏被廢,已遷出了和坤宮,關押在九節殿,和坤宮確實犯不着養着那一大批的宮人了,皇上令內務府重新分配也是應該的。”
細涓抿着嘴兒笑道,
“這重新分配自是應該的,然而可笑的是,和坤宮裡出來的人竟沒有一處肯要。聽說石氏的貼身‘侍’‘女’喜蘭原被送到了啓康宮怡妃處,可怡妃硬是不要。內務府又送了幾處,硬是送不出去。沒法子,只好安排喜蘭去掃街了。”
柳絲聽了吃吃的笑了起來,傾城也忍俊不禁,細涓道,
“喜蘭原是皇后的貼身‘侍’‘女’,誰見了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姑姑?可如今竟去掃院子了,多少臉面也要不得了。唉,誰讓她命不好,跟了那樣一個主子呢?”
傾城笑着擺了擺手道,
“她掃她的街,我們不去理睬她便是了,也不必特特兒的去笑她。”
細涓搖了搖頭,道,
“娘娘,奴婢倒不是笑喜蘭,奴婢是笑怡妃。她曾經和瑾貴嬪,還有死了的蘇氏,一起污陷娘娘,硬說娘娘是什麼克人的煞星。她還在慶德妃娘娘的脂粉中做手腳,害得德妃娘娘一張臉見不得人,又打發那個紅果去太醫院取附子和半夏,意‘欲’謀害馨妃,如今卻裝成慈悲菩薩一般,反嫌惡石氏的所作所爲,連石氏的宮‘女’也不肯接納,可怡妃她自己又是什麼好人了?”
細涓這樣一說,傾城和柳絲都撐不住,笑出了聲。
細涓說的果真有道理!
柳絲笑着道,
“正是呢,如今塵埃落定,怡妃也裝起好人來了!”
傾城聞言止了笑,想了半刻,嘆道,
“塵埃落定?怕是未必吧。”--19571dmth19171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