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瑾娘這丫頭想要知道未來的大嫂是個什麼樣子,太太,不如你來安排一下?”陸長中徵求秦氏的意見。
秦氏一開始心裡頭是有的不滿的,她的兒媳婦什麼時候淪落到被兩個丫頭相看的地步?不過轉念一想,這兩個丫頭好歹也是代表陸瑾娘,陸瑾娘好歹也是王府的六品才人。將來說不準陸可信的功名仕途還要落在陸瑾娘頭上,於是就答應下來,“既然如此,明兒我正好要去一趟胡家,荔枝櫻桃你們兩人到時候就跟着一起去。”
“多謝太太。”一開始還擔心完不成任務的荔枝,這會算是鬆了口氣。
說完了正事,秦氏就打發兩個丫頭去看望她們自己的老子娘。然後秦氏拿出禮單,“老爺,這是瑾娘那丫頭送來。老爺看看,上面可都是好東西,。”
陸長中接過來一看,心裡頭有點擔心,“瑾娘這才進王府一年吧,她怎麼有這麼多好東西送回來?那丫頭不會將自己的庫存都搬空了吧。”
“瞧老爺說的。王府是什麼地方,怎麼會缺了這些東西。我都問了荔枝,這些都是王爺和王妃賞賜下來。這點東西咱們看着多,但是在王府,真算不了什麼。荔枝那丫頭告訴我,瑾娘去年年底給王爺和王妃都做了一雙鞋襪,因爲這,王爺和王妃賞賜下來的東西就比這多多了。這還不包括過年的時候瑾娘得到的賞賜。老爺你想想,王府那裡是什麼地方,天下間除皇宮外最富貴的莫過於王府。五王爺是個有本事的,王妃也是個善於經營的。這點東西,對咱們來說很多,對王府來說也就夠一次賞賜的。”
陸長中想了想,也贊同秦氏的說法,“太太說的是,倒是我小家子氣了。”
秦氏又說起別的事情來,“老爺,二弟妹那裡得知荔枝和櫻桃這兩個丫頭回來,巴巴的找過來。如今二弟那事情如何了?要不要和那兩個丫頭說說,讓瑾娘到王爺跟前美言幾句?”
陸長中緊皺眉頭,“二弟那事情還沒眉目。咱們在京城沒什麼使得上勁的人脈,二弟那事情怕是光花銀子是解決不了的。”
“老爺還忘說了,二弟手裡頭的銀子怕是不多了。”秦氏暗自焦心。以往陸家大房的銀子,多半都是陸家二房供應。因此,陸家的日子還算寬裕。別人看見了,也要說一聲陸家富貴。可是若是二房倒了黴,大房的日子立馬就會變得緊張起來。不說平日裡的開銷,老大陸可信今年要娶親,這是一筆大開銷。陸瓊娘最多還能留個兩年,也要預備着嫁妝了。還有陸可立和陸可琨年歲一天天大了,也要預備着錢給他們娶親。陸宓娘那裡又是一份嫁妝。還有周姨娘肚子裡那個孩子,十幾年後又是一份開銷。七七八八算下來,全都離不開銀子。沒了二房支援,靠陸長中一年不到五百兩的俸祿,難道要喝西北風嗎?
“老爺若是能夠外放就好了。”秦氏感嘆。外放多好了,油水足,權利大,又威風。哪像如今做京官,窮的要死。除了俸祿,也就是三節兩壽,冰敬炭敬。原本還有點油水撈的,可是出了去年的事情後,陸長中就是有膽子也不敢撈錢了。所以秦氏如今就盼望着陸長中能夠外放。
陸長中何嘗不想,可是這外放不是想有就有的,那麼多人等着外放,人人都有關係有銀錢,就是輪也還沒輪到陸長中。“太太就別想這事了。”做官的流程如此,考上進士後進翰林院,出了翰林院進六部歷練,然後外放,然後回京,然後外放,然後回京。資歷有了,經驗有了,關係有了,就可以回京城拼一拼,搞一個三品官做做。將來說不定還能當上一部尚書,甚至進內閣。若是有資歷沒關係沒人脈,那麼就堅定的守在地方上,做一輩子的地方官。想要進六部做部堂高官,甚至是進內閣,就必須要有這個外放京官,京官外放的過程。
當初陸長中也是很有抱負的,加上年輕,家中有錢,就想着到京城熬資歷,同時經營關係,將來說不定也能做三品以上的高官。可是等進了京城幾年,陸長中才深深的發覺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三年一批進士,三年一個狀元,榜眼探花,那麼多驚採絕豔的人,那麼多背景深厚的人,面對這些人,陸長中那點優勢完全不夠看。如今想要謀求外放,也要等,等機會,等好的空缺。像是貴州廣西那些又遠又窮的地方,陸長中是肯定不會去的。怎麼着也要去一箇中等或者中等以上的地方。比如湖南湖北就不錯,要是能去江南那就更好了。至於關中,是本朝太祖發家的地方,那地方也不錯,但是本朝很多權貴世家的老家都在那些地方。到那裡做官,不如說是做孫子。若是有選擇,陸長中肯定不願意去。
算來算去,陸長中覺着依着自己的條件,最有機會去的地方就是湖南湖北江西安徽甚至是四川。也因此陸長中也特別關注幾個地方的空缺。但是沒機會,一直都沒合適的機會。即便有機會,他也爭不過別人。
陸長中深深嘆息。但是自從陸瑾娘進了王府,得了體面,陸長中覺着自己不是沒機會的。只是這個要好好把握,王爺的人情不是那麼好要的。也因此陸長中一直猶豫,要不要爲了陸長春的生意,讓陸瑾娘去求王爺。陸長中就擔心這次五王爺出面幫忙,等到下次陸長中有需要的時候,五王爺就不願意幫忙了。而且陸長中也不覺得陸瑾娘體面到說什麼,五王爺都會答應的地步。五王爺性子再寬厚那也是王爺,陸長中糾結啊!
“老爺究竟在猶豫什麼?如今二弟那裡可是眼巴巴的望着老爺,老爺若是不伸手幫忙,豈不是寒了二弟的心?要是二弟的生意垮了,對老爺有什麼好處?老爺將來無論做什麼,都少不了銀子。沒銀子開道,老爺在官場上豈不是寸步難行。”秦氏不明白陸長中的糾結,她是希望陸瑾娘能出面幫忙的。如今要緊的是銀子,反正陸長中外放的事情沒半點影子。
“這些道理爲夫自然明白。這些事情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要過問了。”陸長中不耐煩,打算去找陸長春聊聊。
陸長春剛從外面跑關係回來,得知陸長中找,便去了外書房。
“大哥找我?”
陸長中看到陸長春鬢邊白髮,心裡頭也不是滋味,“二弟今日出門,可有收穫?”
陸長春苦笑,“大哥是知道的,若是有收穫,弟弟也不用愁了。對了,進門的時候,聽門房說三姑娘派了人回來。可是王府那邊有什麼事?”
“那倒是沒有。”陸長中搖頭,“瑾娘那丫頭聽說咱們給可信定了婚事,因此着急的派人會來看看。這丫頭是個好的,一直都惦記着孃家。”
“大哥有福氣,才生了這麼個能幹的姑娘。”陸長春暗自嘆氣,“當年見瑾娘那丫頭,還是個小不點,哪想到如今已經能爲大哥分憂解勞,弟弟羨慕大哥啊!”陸長春滿臉苦澀,生意受挫,若是再找不到出路,那布匹生意怕是沒法子做了。開店做零售也行,只是那店子賺頭,實在是有限。比不上大批出貨的賺頭。
陸長春一直是想讓陸長中給陸瑾娘開口,讓陸瑾娘找關係幫忙。只是陸長中有顧慮,陸長春也不是個厚臉皮的人,提了一次後便再也沒提這事。連他妻子,他也警告了,不準在秦氏面前還有陸老太太面前亂說。陸長春的妻子廖氏自然不甘心,只是也不敢忤逆陸長春的意思。只是時間拖得越久,她越是着急。要是錯過了春蠶,那今年一半的生意可就泡湯了。廖氏急的滿嘴火炮,恨不得逮着秦氏就訴苦。秦氏有心幫忙,但是沒陸長中的許可,也是沒奈何。
陸長中心裡頭不是滋味。他們兩兄弟,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好。陸長春讀書沒天分,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以前小打小鬧的,自從陸長中做官後,有他這個大哥做靠山,加上陸長春爲人處世很老道,生意也漸漸做大。如今杭州城,提起陸家,多半想到的就是陸家二老爺陸長春。生意人家都要時說一聲佩服。可惜胳膊拗不過大腿,商人永遠沒法子和做官的鬥。對頭來歷大,又和布政使司關係不清不楚的。人家根本不賣陸長中的面子。陸長春沒法子,這纔想到進京城找關係,度過難關。
“若是讓瑾娘出面打點,不知二弟有什麼想法,打算如何做?”陸長中猶猶豫豫的,時隔一個多月,總算是問出了這句話。
陸長春一開始還以爲自己幻聽了,接着反應過來,心中被巨大的喜悅填滿。不過他並沒有昏了頭,“大哥願意幫忙?”
“你我兄弟,你有困難,我心裡頭也難受。能幫自然就該幫。就是不知道瑾娘那裡能不能幫上忙。”陸長中暗歎一聲,既然開了口,那就做的乾脆一點。
“大哥放心,弟弟並不是要侄女賠上身家性命。咱們福綢坊做了這麼多年,不是那種沒名頭,濫竽充數的東西。咱們家給皇商朱家做生意這麼多年,這一次朱家說了,只要咱們能找到關係,必要的時候朱家也願意出面爲我說和。朱家在京城的管事我也聯繫上了,對方也都答應了。如今弟弟也不想將對方得罪狠了,畢竟對方是布政使大人的小舅子。咱們老家在杭州,那位布政使看樣子還要在杭州做個幾年,可不能將人得罪了。否則人家給咱們小鞋穿,咱們可沒辦法反抗。”陸長春心裡有計較,只是還是有所不全。
陸長中就很憂心,“你也說了對方是布政使的小舅子,你若是找了關係,拿了朱家的份額,那豈不是就得罪了人家的小舅子。你就是有心交好,人家也記恨上了。”
陸長春一臉難受,“那大哥覺着我該如何?這樣不行,那樣不行,那不是逼得咱們家轉行?隔行如隔山,這布匹是弟弟做慣了的。如今再改行,這關係這人脈豈不是全都要重新來過。而且杭州那地界,大家都有行規。其他生意小打小鬧的沒關係,想要做大,哼,只怕弟弟羽翼還沒滿,就被人吞吃入腹。那些做生意的人家,哪家沒有點關係,還有不少人家子弟本身就在做官。那可不是咱們陸家能比的。”
“道理我如何不明白。只是可有別的法子?咱們不和布政使的小舅子爭搶,我們另外找門路?”
陸長春皺眉,“找門路,如何找?這東西出貨最大,利潤最高的除了出海就是給皇商們供貨。棉布麻布我們也做一些,出貨量也很大,但是這東西利潤薄,一年到頭累死累活,賺的錢只怕還不夠一大家子開銷。若是不做皇商,出海這一塊風險太大,海商們也都有固定的貨源,我倒是可以插上一手,但是今年肯定做不出什麼成果來。”陸長春都愁死了。
陸長中想了想,覺着路應該不止這麼一條,“難道杭州除了朱家外,就沒別的皇商了?”
“當然有。包家是負責珠寶首飾的。崔家是負責器皿用品的。唯獨朱家是負責供應布匹。布匹生意也是咱們陸家的老本行了。總不能丟了老本吧。”
陸長中皺眉,“二弟,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咱們陸家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不能光指望着給皇商朱家供貨賺錢。應該多開闢點生意。就你說的那什麼棉布麻布,南方天氣熱,用的人肯定多。像是廣州,那地方自從開了口岸後,越來越繁華。我聽廣州回來的人說,那裡的人都是能做生意的,在那地方生意也好做。二弟難道就沒想過將生意做到南邊去。說不定將來即便沒有皇商朱家,咱們陸家的生意也垮不了。”
陸長春眼睛一亮,這倒是一條門路。“大哥提醒的對,虧的弟弟做這麼多年的生意,竟然忘了這事。等晚點弟弟就派人去打聽打聽,找那些廣東人問問。”
“不過杭州的事情咱們也要拿一個章程出來。”陸長中說道。廣州那邊的生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起來的,總有個時間。如今要緊的還是要穩固陸家在杭州布業的地位。
“以前朱家的貨,十有八九都是咱們陸家供的。尤其是錦緞這一塊。如今既然布政使的小舅子想要插一手,我也不敢強求說要和以前一樣。只需要那小子讓出個三四成,此事便可。”陸長春說到此處,心裡恨極。仗着布政使的勢,強買強賣,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做生意都要講究一點規矩,那小子是半點規矩也無。偏偏朱家不敢惹對方,只能拿陸家做炮灰。
“三四成?二弟莫非說笑話?所謂縣官不如現管,你自己都說了布政使大人至少還要在杭州好幾年。想讓別人吃進嘴裡的東西吐出三四成,怎麼可能?咱們是陸家,不是五王府。瑾娘只是個六品才人,不是王府王妃。”陸長中氣急敗壞,陸長春未免也將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點。
“大哥沒去試過,又如何知道不行。那小子有布政使做靠山,咱們有五王府做靠山。即便是縣官不如現管,但是好歹也要給幾分面子吧。”陸長春有點不服氣。用五王府的名頭,難不成還不能壓對方一頭?即便不能,那五王府出面和內務府說一聲,也好過現在求助無門。
“行了,此事我心裡已經有數。趁着瑾娘那丫頭派人回來,我這就書信一封,給瑾娘說清楚其中的關節和厲害。具體拿主意還是要瑾娘,咱們可不能強逼着她。畢竟她進王府也才一年,也沒個子嗣旁身。”陸長中一臉苦惱,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就沒輕鬆的時候。
“多謝大哥。此事需要儘快,畢竟時間不等人。大哥莫怪,弟弟也是着急了點。要不我也書信一封給瑾娘侄女。許久沒見她,也怪想她的。我做叔叔的也該給她送份禮物。”陸長春笑了起來,事情已經有了轉機,如何不高興。
陸長中點頭,“那行,就依着你說的辦吧。不過禮物什麼的,心意到了就行,可別弄太貴重的東西。”
“大哥放心,弟弟明白的。”
荔枝和櫻桃各自回去見了自家的老子娘。荔枝家兄妹幾個都在陸府有差事,她父親因爲她進了王府的緣故,還去了門房當差。荔枝回家,家裡頭自然是高興之極。和家人一起吃了頓飯,又閒話聊天,到了天黑才進了陸府。櫻桃這邊卻沒有荔枝那麼好過。櫻桃有個哥哥還有個妹妹,她妹妹長得很好,就是有點好逸惡勞,仗着姿容出衆一心想要攀高枝。只是苦於沒機會。秦氏防備着這些丫頭防備的厲害。鬧的兇了,乾脆趕了出去。
櫻桃她老子娘疼她這個妹妹,當做寶貝似得。見櫻桃回來,就想讓櫻桃去秦氏跟前求情,不求去少爺們跟前伺候,好歹也要到姑娘們跟前伺候纔是。最好能做個二等甚至一等丫頭。總歸要體面又輕省的事情。
櫻桃脾氣暴,重重的放下碗,眼一瞪:“娘是糊塗了還是得了失心瘋?你當陸家的大門是朝着咱們家開的嗎?我不過是個丫頭,而且如今又不在陸府當差,有什麼資格給人安排差事?我一年沒回家,你們問都不問我一句過的好不好,就儘想着銀子,還要我給三妹安排差事?娘,你也未免太過偏心了。”
“你在王府吃好喝好,我們一家子在這裡受苦。如今你體面了,讓你幫幫你妹妹,也算是給家裡增加點收入,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偏心。我知道你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但是玉芝是你親妹妹。你幫着她找個差事有什麼關係?莫非你還要幫着外人不成?”櫻桃娘也放下碗筷,不滿的看着櫻桃。
櫻桃氣苦,“我什麼時候幫着外人了?誰說我在王府就吃好喝好了?娘你要爲妹妹打算,何至於要刻薄我。”
“你怎麼沒穿好吃好?你看看你這臉色,白嫩嫩的,在陸府的時候哪有這麼好的水色。看看這手,跟小姐們似得。還有你今日穿的這一身,少說也要一二兩銀子吧。你過了好日子,就不想想家裡人,你有沒有良心?我真是白養你了。”櫻桃娘氣的不行,恨不得將櫻桃這身衣服給扒下來自己穿纔好。
櫻桃的妹妹玉芝也插嘴說道:“二姐,你享福了,也該照顧下妹妹纔是。我若是有了體面,將來自然也會幫襯着家裡。”
“什麼體面?”櫻桃乾脆甩了筷子,“收起你那下賤的心思,整日裡不認真做事,就想着攀高枝。太太不用你,那是你活該。”
“娘,你看二姐怎麼說我了?娘你可要爲我做主。”玉芝哭喊起來,委屈的不行。
櫻桃娘氣的不行,“櫻桃,那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我怎麼不能說她了?”櫻桃一臉不服氣,“你看看她多大年紀,又不做事,整天還塗脂抹粉的,給誰看啊?莫非是想去勾引男人不成。”
“夠了!”櫻桃爹忍無可忍,“櫻桃你見不慣一家人,但是咱們也是你親人。你別跟仇人似得。”接着又對櫻桃娘說道:“死婆娘,櫻桃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不能消停消停。還有玉芝這丫頭,看你將她慣成什麼樣子了?她自己言行不端,差點連累了咱們一家人,以後不準再慣着她。”
櫻桃爹見自家婆娘和玉芝都一臉不忿,暗歎一聲,又對櫻桃說道:“櫻桃,你若是有辦法,就想法子給你三妹找個差事。至於別的別聽你孃的,你娘就是胡說。別管有無等級,只要有月錢可拿就行。”
“爹,你怎麼能這樣?”櫻桃還沒應聲了,玉芝就先叫了起來,“難不成爹還讓我去做掃地丫頭不成?我不要。”
“你敢!掃地丫頭怎麼了?那也是自己養活自己。你看看咱們這後巷,人家想進府做掃地丫頭都還沒機會,你還敢嫌棄。”櫻桃爹狠狠的拍了桌子,玉芝不敢吭聲。心裡頭卻不以爲然,別人是別人,她是她。那些醜八怪有什麼資格和她比。
櫻桃不滿的看着玉芝,礙着父母的面子,只能勉強答應下來,“好,我去問問龔嬤嬤。不過不一定能成。”
“行,只要你開口,成不成都沒關係。”櫻桃爹笑道。
櫻桃膈應的很,一餐飯吃的食不知味。吃完了就要回陸府。玉芝和櫻桃娘拉着櫻桃,櫻桃一開始還以爲她們是要留自己,心想畢竟是親人,之前自己做的也過分了點。心裡頭剛剛起了點愧疚之心,就被自己娘和妹妹給打敗了。
玉芝伸手取下櫻桃頭上的鎏金簪子,“這個漂亮,二姐我要了。”
接着櫻桃娘伸手取下櫻桃的耳環,“嗯,這個值不少錢,櫻桃這個給娘。”
玉芝轉眼又看中櫻桃頭上的一根金釵,伸手去拿,“二姐,這個也給我。”
櫻桃去搶,櫻桃娘就罵道:“死丫頭,你妹妹要你點東西,你都這樣子。”
櫻桃無話可說。那金釵是櫻桃的面子貨,是陸瑾娘賞賜給她的,平日裡櫻桃不捨得拿出來。今日回陸府,才巴巴的拿出來插在頭上。卻沒想到還沒一天,就被自家妹妹給要去了。“娘,別的都行,把金釵給我。”
玉芝遠遠的躲開,然後乾脆將金釵插在頭上,“二姐,我用着比你好看,你給我吧。你在王府好東西多了去了,幹嘛和妹妹搶這些。”
“就是。死丫頭,那是你親妹妹,你親妹妹用你點東西,你這個樣子像什麼話。”櫻桃娘說着話的同時,又將櫻桃手腕上的鐲子給退了下來,帶在自己手上。
被母女兩人打劫一番,原本光鮮亮麗的櫻桃就變成了光禿禿的櫻桃。櫻桃欲哭無淚,看着兩人陣陣歡笑,像是得了什麼大便宜一樣,櫻桃氣的差點哭出來。跺跺腳,算了,以後非必要她不回來了。也沒和那母女兩人告辭,轉身就走。
等回到陸府,荔枝瞧見櫻桃眼睛紅腫,便問道:“可是你家裡人又給你氣受了。”再一看,身上的首飾全都沒了,荔枝微蹙眉頭,“你平日裡性子那麼烈,怎麼每次回去都被人氣哭?這回連首飾都保不住。”
“別說了。”櫻桃難過的要死,“要不是看着家裡艱難,我都一年沒和他們見面了,我也不會忍着。”
“算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姑娘會體諒你的。”荔枝拍拍櫻桃的肩膀,櫻桃點頭,心裡頭好受了點。
次日荔枝和櫻桃跟着秦氏去了胡家,同去的還有陸瓊娘和陸宓娘。路上的時候陸瓊娘就和荔枝櫻桃兩人嘮叨上了,說胡姑娘如何如何的好,才學如何,性子如何,又說胡姑娘針線活多好。全是誇的。裡外就透着一個意思,胡姑娘比祝四姑娘好上許多。祝四姑娘貪慕富貴,咱們也不稀罕她。
荔枝抿嘴淺笑,“四姑娘,那胡姑娘真的有那麼好嗎?真的比祝四姑娘還好嗎?”
陸瓊娘眼一瞪,“我還騙你們不成?一會你們看了人就知道了。”
“那大爺對這門婚事怎麼說?大爺可喜歡?”櫻桃問的更爲直接。
陸瓊孃的表情有點糾結,“大哥的心思我也不知道。看着像是很滿意,還和胡姑娘說過幾次話,兩人說的挺投機的。可是大哥不像以前那麼愛笑了,整日裡鑽進書本里,我擔心他要讀成書呆子了。”
“四姑娘可別這麼說。”荔枝勸道,“我聽咱們姑娘說,今年有鄉試。大爺這會用功,定然是爲了參加今年的鄉試。但求一次得中。”
“荔枝你說的對。只是以前哥哥讀書之餘還會做做木工活,可是如今他那套工具都快生鏽了。”陸瓊娘苦巴巴的,“若是三姐姐在就好了,三姐姐向來有想法,和大哥也說的上話,說不定三姐姐勸解一番,大哥就能想開。”
“四姑娘,大爺那是心病。等大爺成親後有了孩子就好了。”荔枝淡笑。
“真的嗎?”陸瓊娘眼睛發亮,“要真能讓大哥走出來的話,那乾脆早點成親好了。說不定明年就有孩子了。”
荔枝和櫻桃都笑了起來,“四姑娘你可忒着急了。這話可不要再說了,對四姑娘你的名聲不好。”
“我知道的。我不會在外面說。”陸瓊娘掀開車簾子看了眼外面,“荔枝,櫻桃我們快到了。荔枝,三姐姐在王府真的過的好嗎?王府那麼多女人,我聽人說女人一多,是非就多。像咱們陸府,那麼幾個人,還整日裡鬧騰了。”
荔枝和櫻桃彼此看了眼,荔枝說道:“四姑娘既然明白這個道理,話就不要說出來了。不過四姑娘你是有福氣的,將來一定能過得和和美美的。”
陸瓊娘難得羞澀的低下頭,“荔枝你笑話我了。我不和你說了,一會我找胡姐姐說話去。”
很快到了胡家。胡家的宅院和陸家差不多大。胡家一家子原本是在京城租賃的宅子,後來胡老爺要做京官,起碼三五年是別想外放的。因此胡家就在同業坊置辦了一座宅院。胡家宅院雖然和陸家差不多大,但是胡家人口簡單,不像陸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所以胡家宅院就顯得寬敞許多。
胡太太是個爽利人,和秦氏聊得來。秦氏來了,胡太太自然要將胡姑娘叫出來。胡姑娘給秦氏見禮,臉蛋紅紅的,秦氏畢竟是未來婆婆,那種見婆婆的忐忑心情,胡姑娘是一點都不少。好在秦氏是真心喜歡胡姑娘,覺着胡姑娘除了家世稍遜外,別的都很好。
見禮過後,胡太太就讓胡姑娘帶着陸瓊娘和陸宓娘出去玩。荔枝和櫻桃自然也跟着,今日她們就是陸瓊娘和陸宓娘身邊伺候的大丫頭。胡姑娘見荔枝和櫻桃面生,卻也沒問出口。只是心中有點奇怪罷了。
如今二月,天氣乍暖還寒,風吹在臉上,也是冷颼颼的。衆人因此並不去園子裡玩耍,而是到了偏房,大家坐在一起說話閒聊,順便烤烤火,去去寒氣。
胡姑娘陪着陸瓊娘還有陸宓娘說着閨閣趣事。荔枝和櫻桃則是細細的打量着胡姑娘。不得不說胡姑娘的長相,讓人看着就覺着有福氣。圓盤臉,膚色白皙,眉眼有神,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雖然長相只能說清秀,但是卻別有一種吸引人目光的特質。而且胡姑娘擅長交際應酬,看她和陸瓊娘說話,總是挑起別人感興趣的話題,一點都不冷場。這樣的特質,對一個當家少奶奶來說,是非常必要的。甚至可以說交際應酬就是當家少奶奶的基本功。而且荔枝還發覺胡姑娘很會察言觀色,也很會照顧別人的心情。在對待陸宓孃的時候,並沒有因爲陸宓娘是庶出從而有絲毫怠慢。而且察覺到陸宓娘在說起某些話題的時候,面露尷尬之色,胡姑娘就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給陸宓娘足夠的面子。
不僅如此,胡姑娘說話還很風趣,聽着也挺有學問的。還和陸瓊娘談起詩詞來。
荔枝和櫻桃都暗中點頭,容貌雖然不出衆,但是這個性子真的很好,很適合陸可信。也很適合做一個當家少奶奶。也難怪秦氏滿意胡姑娘。除卻家世外,胡姑娘各方面條件都比祝四要好。祝四除了生的好,家世好外,優點還真不多。愛使小性子,有點小雞肚腸,愛記仇這都是個毛病。這個毛病對於做姑娘的人來說,有父母兄長寵着自然沒關係。可是嫁了人,這性子說不定就會生出事端來。輕則影響夫妻感情,重則在外面丟了夫家面子進而影響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再一個祝四弱柳扶風,嬌嬌弱弱的,看着不像是個好生養的。胡姑娘卻不同,看着就是個好生養的人。說不定嫁到陸家,隔年就能生下一個哥兒。
荔枝和櫻桃都笑了起來,她們覺着陸可信和胡姑娘的婚事真的可以做。等回到王府後,兩人定要好生和陸瑾娘說說,讓陸瑾娘放心。
午飯是在胡家用的,胡太太盛情相邀,秦氏不便拒絕,就留了下來。用過午飯後,稍稍歇息了一陣,便提出告辭。胡太太也沒多留,不過送上了不少土特產,秦氏笑眯眯的讓人收下。看着秦氏和胡太太親熱的說話,看來兩人對這門婚事都很滿意。
回了陸家,荔枝和櫻桃也準備回王府。秦氏悉心交代了一番,陸長中交了封書信給荔枝,讓荔枝務必親手交給陸瑾娘。陸長春也有封書信,還有一份用心準備的禮物。如今陸長春全部希望都落在了陸瑾娘身上,自然是希望陸瑾娘在王府地位越來越穩固,越來越體面。因此囑咐荔枝的話,也說的情真意切。
這些背後的事情荔枝和櫻桃都不知道。
走之前,方媽媽找了過來。荔枝和櫻桃無論如何總是要見一見對方的。
方媽媽老了許多,白頭髮都多了不少。見了荔枝和櫻桃兩人光鮮,心裡頭很不是滋味。“聽說你們兩個回來了,我就巴巴的從莊子上趕了回來。還好回來的及時,沒錯過時間。”
“方媽媽如今可好?”荔枝有點同情方媽媽,要不是蜜橘,方媽媽大可不必去莊子上守着。
“在莊子上能好到哪裡去。”方媽媽語氣帶着點抱怨,“不過你們放心,蜜橘那丫頭已經許了人家。就是村子裡的一戶人家,那小子還是村長的兒子。那家人還算富足,對蜜橘很滿意。太太也許了蜜橘自由身,還給了銀兩添妝。下個月就辦婚事。”
“恭喜方媽媽,恭喜蜜橘。”荔枝看了眼櫻桃,櫻桃點點頭。荔枝取下頭上的金釵遞給方媽媽,“方媽媽,這就算是我給蜜橘添妝,你拿去吧。”
櫻桃也給了五兩銀子添妝,不過櫻桃沒錢,這五兩都是找荔枝借的。
方媽媽看着銀兩金釵,心裡頭更加不是滋味,“你們在王府就是好啊!”王府那麼富貴地方,就是做個丫頭也比旁人強。
荔枝和櫻桃沒吭聲,這話不好接。
“罷了。”方媽媽見荔枝和櫻桃一副疏離的模樣,也覺着沒意思,“能看你們一眼,能說說話也挺好的。代我像姑娘問安。等蜜橘出嫁後,我還回來當差。”
“方媽媽不跟蜜橘一起嗎?”櫻桃奇怪的問道。方媽媽可就只有蜜橘一個女兒,男人也早就死了。連個走動的親戚都沒有。
方媽媽苦笑搖頭,“不去了,免得給蜜橘添麻煩。那畢竟是她婆家,我去算什麼事。還是回陸府當差實在。蜜橘若是受了委屈,我也能幫着她出頭。即便我這老婆子不行,陸府的名頭也能壓一壓對方。”
荔枝和櫻桃相顧無言,罷了,這是方媽媽自個的決定,她們干涉不了。
“那行。蜜橘的事情,等我回王府後,會和姑娘提起。說不定姑娘那裡還另有賞賜下來。”荔枝低聲安慰。
方媽媽笑了笑,“那就麻煩荔枝姑娘了。我老婆子年齡雖然大了,但是姑娘若是有差遣,我定會爲姑娘辦到。”
荔枝苦笑,隨口敷衍,“方媽媽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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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高考第一天,祝所有高考的妹子順順利利,心想事成,都能考上心儀的大學。沒有高考的妹子們,週末愉快,玩的開心。
元寶打算週日加更,不知道這一天看文的人多不多。要是不行,就改到下週一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