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能買到染香,楚月牙心中很鬱悶,但回到了幽院之中後,卻有一件驚喜在等着她。
“小姐……”嬋娟提着燈籠迎在門口候着,看到楚月牙回來,立刻開口呼喚。
“嬋娟!”楚月牙在回府之前,已經在畢鳶的幫助下卸了裝扮,換回了裙子,變作了她平日的樣子,“你可算回來了,可想死我了……”
“我也是,我一直擔心小姐的傷勢,不過一回來就聽說小姐又去了千金樓,還活蹦『亂』跳的,我就又是開心又是擔心。”嬋娟也是精神抖擻的模樣,衝到了楚月牙的面前,上上下下的看着她。
“擔心什麼?”
“小姐是不長教訓麼?”嬋娟道,“上回在千金樓栽了跟頭,這回還要跑去,若是有事,畢鳶一個姑娘家哪裡護得了你。”
“嬋娟,你一回來便是教訓我,我不和你玩了。“
“還有,盈香說你整日吃吃喝喝睡睡,作業也不寫,你不想做女官了麼?”
“嬋娟,我是小姐!”
“你是我家小姐,我才說你,若不是我還懶得說呢,還有啊……”
這便是主僕兩人的別後相聚,看得盈香和畢鳶相顧無言,這樣的主僕,還是第一回見到。
“小姐……真有趣。”畢鳶突然淡淡的說道,看着楚月牙抓着嬋娟進屋。
“是啊……”盈香點頭。
“對了,小姐讓我幫她買一些東西,我還需出去一趟。”畢鳶笑着對盈香道,“你先去睡吧。”
說罷,畢鳶再一次出了院子。
屋裡面,楚月牙掀起了嬋娟寬大的袖子,看着她的手臂上包着的厚厚紗布,皺着眉頭問道:“嬋娟,如何,傷勢怎樣了?”
“好多了。”嬋娟笑着道,“大夫說,調養三十日便差不多了,這段時日大約不能做重活了。”
“嗯,我什麼時候讓你做重活了?”楚月牙笑道,“簡大哥,他沒有爲難你吧,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說到此處,嬋娟突然低下了頭,燭光映照之下,臉上泛起微微的粉紅之『色』。
楚月牙眼尖得很,立刻看出了這一絲絲的端倪,不過不急,她可以慢慢誘供:“嬋娟,你跟我講講簡大哥帶你走了之後的經歷吧,我想聽聽。”
“那日,簡大人帶我出了院子,本欲將我交給簡伯,不過卻意外之下,在上車之時,那箭被碰着,『插』得很深了,我幾乎昏倒。情急之下,簡大人便直接帶了我去找大夫。”嬋娟道,“第一個大夫說,他不敢拔箭,因爲傷的是脈搏,很容易因止血不利而亡,最少也要廢一隻手臂。”
“然後呢?”
“然後簡大人便說他知道一個神醫,不過在城外,當時城門已經關了,他帶着我冒險出城,奔了整整一夜纔算是找到那神醫,爲了那讓神醫醫治我,他也費了好多功夫。”嬋娟的語氣中透着濃濃的感情,說起簡大人那三個字的時候,眼神『迷』離,“後來,那神醫總算點了頭,這十多日,都是用他的『藥』,我的手臂好得很快,已經沒有大礙了。”
“所以,短短十多日,你就對一個男人情愫暗生了。”楚月牙已經很確定嬋娟的情了,“嗯,簡大哥倒是個好人,我要想想辦法,撮合撮合……”
“小姐!你說什麼啊!”嬋娟臉通紅,“我只是……只是感激簡大人的恩情而已,根本就沒有……”
“是啊,感激啊。”楚月牙哈大笑,“所以要報答對不對?以生相許如何?”
“不要說我了,小姐你呢?過得怎樣?”嬋娟問道,“爲什麼會傳出你在千金樓喝醉了的說法?”
“這麼個……說來話長。”楚月牙也沒有隱瞞,將兩人分開之後的事情,大致跟嬋娟說了,嬋娟對楚月牙的意義,早就是姐妹,從那日嬋娟握着刀面對;李芝蘭和楚月珠的時候開始,這關係早就確定了下來。
“杜大人……陸公子……”嬋娟以前只是略略知道一些,這一回才第一次聽說了這許多,關於杜辰逸一直以來的行動,還有陸修雲的詭秘,“我只是最想知道,如果杜大人所言屬實,那麼他究竟挑動了誰,來千金樓暗害小姐?”
“不知道。”楚月牙搖頭,“但有一點,那人並無殺意,每一箭都朝着腳下而來,而不是要害部位,大約只是想要我受傷或者是受到驚嚇。如果要查,我眼下沒有人力財力,關係網絡,也無法查到,日後只能小心行事。”
“還有,你和……泰王殿下如何了?”嬋娟輕聲問道,“今日我回府,便聽了不少議論。”
“我和泰王殿下不可能。”楚月牙臉『色』微微有些僵硬,“以後就不說泰王殿下了吧,我只想與他做個陌路人而已。”
“嗯,小姐說了,我便記得。”嬋娟點頭,“小姐做的,我一定支持。”
“你現在需要大力支持的,就是我們的事業。嬋娟,跟你說,我發現我好窮……”一說到這個問題,楚月牙立刻大倒苦水,“我今晚去千金樓,不過是想買一盆小花,你猜怎麼着……”
這一夜,楚月牙房中的燈很晚才熄滅,這一夜,畢鳶沒有回來。
次日,太學院,楚月牙迴歸,而且這一次,她沒有成爲話題的主角——她一直以爲千金樓的事情,她被楚府家法的事情,還有韓放的賞賜與她的拒絕會讓她再次成爲話題的主角,可是沒有。
話題在於——七月七日,惜緣會。
惜緣會在太學院的惜緣湖畔舉行,據說會有花燈,會有牽紅線,會有對對聯,會有『吟』詩,會有遊船,會有各種好玩的事情,是一個談情說愛的好時機,也是各自爲自己的婚事謀出路的最好機遇
哪個少年英俊,哪個少女美麗,誰的家世好,如何才能勾搭得上,便是這些時日的主題,反正簡水柔是這麼給她描述的。
黃仁助教正在翻閱學子們今日交上來的作業,沒有理會下回的竊竊私語。
“聽起來很好玩。”楚月牙笑得賊兮兮的小聲道,“水柔,要不要給你物『色』一個?你長我一歲,給我示範一下。”
“月牙,你這口沒遮攔的。”簡水柔臉『色』微微紅了紅,“對了,月牙,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了?”
“什麼事?”楚月牙看着簡水柔突然皺起的眉頭,心中也是一緊,在家的十日,她玩得不亦樂乎,將許多的事情都忘記了。
“你還記得……你答應了六皇子同遊惜緣湖的要約麼?”簡水柔輕聲道,“迎八方,六皇子和泰王殿下中,你選擇了她,忘記了?”
“忘得一乾二淨。”楚月牙頓時興致全無,整個人攤在了椅子中間,“怎麼辦,我不想去。”
“皇子的約,你敢不履行嗎?”簡水柔輕聲道,“無論如何,你得去,還得打扮漂亮一些,討他開心。六皇子看似寬仁,其實,殺伐之氣極重,這是我哥說的。”
“水柔……我可不可以裝病嗎?”楚月牙欲哭無淚,這不是挖了坑自己往裡頭跳麼,惜緣會的興致頓時少得一乾二淨。
“不行!”簡水柔鄭重的道,“不過月牙你放心,我哥會隨侍在六皇子身邊,必要的時候,他一定會幫你的。”
“那就好,多謝了。”楚月牙稍微感覺好了一點,不過還是不能打起精神來。
“交上來的字畫,莫博士已經批閱過了。”臺上的黃仁助教突然開口了,“有三人得好字,可記一點學分。這三人是:鄒欣榕、沈紅玉、楚月牙。請諸位要多學習這幾位。”
“月牙,第一次作業,你便難道一個好字!恭喜。”簡水柔笑着道。
“嘿,運氣。”楚月牙嘿笑道,得了一個好字,整個人就入注入了雞血一般,開始情緒上揚起來。
“楚月牙,散學之後,你留下片刻。”黃仁助教又補充道,“莫博士對你所做的詩詞很有興趣。”
“什麼詩詞這麼好?念來聽聽。”坐在前頭的沈紅玉陰陽怪氣的開口了。
“黃仁助教,麻煩你講我的詩詞收起來。”楚月牙輕笑道,“我不喜歡無關緊要的人看到。“
“你——”沈紅玉怒,但這是課堂,而詩詞所有權確實是楚月牙的,她也不敢多說半句。
“月牙,遭遇了千金樓那出,你都不收斂些。”簡水柔搖頭嘆氣,“萬一……”
“要恨我的人終是要恨我,我便給他們給理由好了,囂張,是不?”楚月牙無所謂的道,“對了,什麼時候約你哥出來吃飯吧,他救了我和嬋娟,還沒好好謝他呢。“
“不必言謝。”簡水柔搖頭。
“那怎麼行,一定要謝,我還要嬋娟親自道謝。”楚月牙道,“對了,明日我們去衣飾店看看,我老被嬋娟和盈香說我這些東西太少了。”
“好。”簡水柔點頭,終於『露』出了微笑,“再說你要和六皇子游湖,必須得打扮好些。”
最後這一句,再次讓楚月牙的臉成了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