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個女孩是不是很欠扁?”楚月牙絮絮叨叨的說着,將她整個借屍還魂的經歷,用杜辰逸比較能能聽得懂的用詞介紹了一邊,然後笑着問道,“一切好似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是不是該改改呢?”
說到此處,楚月牙的心中有絲絲很難過的感覺,她拼命用力的活着,細細數起來好好似錯了一般,而現在蹲在這大缸中,似乎也是自招的。想想如果按照前任的做法,低調的,或許更好呢。
也不對,前任那麼低調,還不是一樣任人踩着,甚至最後直接給人毒死了,雖然沒至於毒死,卻也沒勇氣活了。
“不用改。”杜辰逸摟着楚月牙的雙手似乎有緊了一些,“我故事中的男子會保護她的,默默的,不會讓她發現的。”
“她已經知道了,不是嗎?”楚月牙苦笑着反問,心中對杜辰逸的隔閡沒那麼深,卻莫名生出一些別樣的情緒,也許是愧疚?也許是嘆息?總之,她對他沒有一點點那樣的心思。
“剛剛不是說好了嗎?出了這大缸,便誰都會忘記了。”杜辰逸笑着道,隨即移開了話題,“對了,你一直都沒有說說這死而復生的女孩,以前是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中,好似和現在大不相同一般?”
“完全不一樣。”說起這個,楚月牙倒是來了興致,“我跟你說,那個時代,樓房可以修建道幾十層高,都是鋼精水泥,不知鋼筋水泥是什麼玩意兒吧?就不告訴你,嘿嘿。還有,那邊已經沒有馬車了,都是汽車,用油來驅動,也有用電來驅動的;那個時代不用蠟燭,而是電燈,還有電腦啊、電視機、電冰箱之類的,是一個電器時代。對了,還有信息時代,手機知道嗎?網絡知道嗎?”
杜辰逸沒有說話,沒有提問,也沒有反駁,只是安靜的聽着楚月牙鬼『色』魔側的介紹,一隻手時不時的爲她拂拂頭髮,很寵溺的模樣。
“……唉,跟你說了也不懂。”楚月牙已經說到了抽水馬桶,旋即響起了這裡的便桶之類的東西,覺得特別鬱悶,“其實,纔過來的時候,我很想回去的,不過,我也知道,我回不去了,便只好強迫自己適應下來。”
“那你原來有親人嗎?”杜辰逸這才提了個問題。
“沒有,我是孤兒,我爹媽很早就死了。”楚月牙已經從故事中的她,直接用了我上去,“我一直一來就一個人長大,『性』格,所以比較倔,比較怪異,不服輸的。”
“孤兒……”杜辰逸輕嘆道,似乎是憐惜一般用手輕輕拍了拍楚月牙。
“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楚月牙突然問道,“或者,覺得我有神經病,或者乾脆就是什麼妖孽?”
“我們只是在說一個故事不是嗎?”杜辰逸道,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起伏,“人人心中都會有一個故事吧,我剛纔不是也告訴了你一個故事嗎?”
楚月牙笑了,杜辰逸始終是這麼精明的,不過他回答是與不是,她大約心中總是會有疙瘩吧,他這樣巧妙的避了過去,讓兩人心照不宣,能避開不少問題。
“月牙,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杜辰逸又道,“我想,我是第一個聽到你說這些的人吧?”
雖然,她不是第一個認識她的,不是第一個達到她心中,但確實第一個聽到她最大的秘密的人,哪怕他不信鬼神,哪怕他凡事講求證據,但是,他信她,他相信這原本是楚府那怯弱千金的身體裡住了另外一個彪悍的靈魂。
他會牢牢記在心中,作爲最大的秘密來守住,這也許是他唯一能和她有的交集吧。
“嗯,你要感到很榮幸。”這邊,楚月牙卻是調笑道,“謝謝你聽了我講這個故事,其實,我憋了許久,忍了許久,想要大喊大叫,想要發泄,想述說我的憤懣,想講那些誰都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我怕別人把我當做瘋子。”
說到這裡,楚月牙頓了頓,又道:“謝謝你,安靜的聽我的廢話,讓我很溫暖,一點也不害怕。”
又是一陣沉默,杜辰逸拍了怕楚月牙,只道:“說了這許多,乏了吧,閤眼休息一下吧,等你再睜開眼睛,今晚的一切,將當做沒發生過,該幹什麼,你就還幹什麼。”
“嗯。”兩人一番交談秘密之後,楚月牙卻感到從未有過的放鬆,舒服的靠着杜辰逸——這大缸的環境也讓她沒法子不靠,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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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等楚月牙醒過來,卻是已經在太學院中,昨晚的一切,好似只是有個夢一般,有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杜辰逸救了她,帶着她逃命,還在那大缸中和她一起過了一晚上。
可是……爲什麼,她現在會在太學院宿房的牀上,如果她昨晚只是回到了太學院,睡了一個好覺一般。
不過,嬋娟卻是不在的,楚月牙看向對面的牀,空『蕩』『蕩』的沒有人,被子褥子整整齊齊,不知跑去了哪兒。
楚月牙坐了起來,頭還有些沉沉的,是睡覺不足的感覺,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經是辰時過了,不過今日太學院是沒有課的,倒是可以不必着急。
不過,她卻需要找個人問問,這樣的光景讓她實在不確定昨晚發生的是幻覺,還是真的事情。
“吱嘎”,正當楚月牙一頭霧水的坐在牀邊的時候,卻有人開了門,她忘了過去,正巧看見了雙目紅腫的嬋娟,身後還跟着一臉疲乏的畢鳶和盈香,在往後頭,簡水柔也擠了進來。
幾人都掛着黑眼睛,似乎昨夜一宿未眠,臉上還有一絲很放棄的表情,不過當看到楚月牙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是統一的轉爲了驚異,接着便是使勁兒『揉』眼睛,在接着便是驚喜。
“小姐!”嬋娟最先撞了上來,一把抱住了楚月牙,淚水啪啪的就往下掉,“小姐,原來你在這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盈香和那個帕子捂着眼睛,畢鳶靠在門邊,臉上掛了一個舒口氣的笑容,簡水柔也站在門邊,雖然高興,不過臉『色』卻是有些蒼白。
“我能有什麼事兒啊?不過是臨時遇到了……人。”楚月牙隨口扯道,不想將昨晚驚心動魄的一夜說出來,“耽擱了一些,犯得着你們這般緊張嗎?”
“子時都不回來,也不讓人來說一聲。”嬋娟的語氣中還帶了幾絲嗔怪,“可是急死我了,去求了簡小姐,又回去找了畢鳶和盈香找你找了大半晚,還是簡小姐說許是你玩得晚了,現在已經回來了,大家又巴巴的過來看……”
“在就好。”畢鳶輕聲道,“盈香,我們先回去,今日還有事兒要做呢。”
“嗯。”盈香過來給楚月牙拜了拜,這纔跟着畢鳶一起出去了。
“我去給小姐打水梳洗。”嬋娟雖然抹着眼淚,可瞧着身邊的簡水柔一副有話要說,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懂事的,尋了個由子,便出去了。
“水柔,怎麼了?”楚月牙起身拉過了簡水柔,兩人一同坐下,看着她的臉『色』,有些擔心的問道,“有什麼事兒,你告訴我,你可答應過我,不可以有任何隱瞞的,我們是好姐妹啊。”
簡水柔此時的臉『色』像極了那時候她第一回暗害楚月牙的臉『色』,蒼白,咬着嘴脣,眼神遊離。
“你……沒事就好。”簡水柔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我……我不配做你的好姐妹。”
“什麼話啊!”楚月牙立刻皺起眉頭道,“你若真有什麼事兒,你說出來,你忘記了,上次就是你不說,我們兩差點就再也做不成姐妹了,我可是會怪你一輩子的。”
簡水柔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楚月牙的問題,只是道:“月牙,今日蕭宛珊的哥哥被彈劾了,皇上已經下令抓了他,除了他的官職,讓我哥接上了他的位置。”
“嗯。”楚月牙一聽,突然明白了簡水柔對於昨晚的事情,是知道的,至少是知道一部分的。
“我哥今日天還未亮,便在一條小巷子裡拿下了私動禁軍的蕭良材。”簡水柔好似怕沒說清楚一般又說了一句,“孟將軍大怒,要保蕭良材,不過被皇上壓了下去,還罰了俸祿。”
“皇上大獲全勝了。”楚月牙笑笑道,“利用我,讓蕭良材自以爲是的動用了禁軍,讓人無可厚非的拿下了他,還將他所信任的你哥順利安入了禁軍,提了職,可算是揚眉吐氣的一回,也是皇上放出了信號。”
楚月牙並不奇怪爲什麼簡水柔會知道,畢竟她哥就是簡明軒。
“雖然你不說,我知你昨晚定是遭了委屈,受了危險。”簡水柔的眼中也是淚起。“我……我卻沒有來救你,我哥讓我不要『插』手,他說有人救你,我……我就呆在了府中,我不配做你好姐妹。”
“傻姑娘。”楚月牙樂了,“你能來幹什麼呢?添『亂』不是?而且你哥說得對,卻是有個厲害的人來救我了,我一點損傷都沒有呢!”
“真的?”簡水柔揚起淚眼。
“真的。”楚月牙肯定的點頭,“對了,今日我趁着休假,我還要去城郊看莊子和田地,你和我一起去吧。”
至於,蕭良材家的事情,這一回算是過了吧,怕是皇上將要有大動作了,不知會不會牽連到自己,牽連到水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