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聽說你詩做得不錯。”這時候,席位上有一個樣貌平凡但氣勢很強的少年開口了,語氣似乎有些不善,“可做來我見識見識?”
在座的楚月牙都認識,只得這一位她是沒見過面的,那便是吳承推薦的朋友,宋暮秋,聽身世,倒是的正五品官員的嫡子,不過嫡母早逝,庶母當家,一直吃着苦頭,養得他的『性』格也怪異得緊,所以才和吳承這樣的寒門學子成了朋友。
“宋公子言笑了。”楚月牙笑着應道,畢竟是一個詩社的人,雖然聽着他的語氣覺得不爽快,可吳承還坐在這裡,怎說吳承也是和大家一切共同患過難的,這個面子是要給吳承的,“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幾句,上不得檯面。”
“上不得檯面?那爲何要成立這詩社?”宋暮秋還沒說話,倒是方曉說話了,語氣不陰不陽,“莫不是打着成立詩社的名號,純粹是爲了給自己在孟繡容面前找場子?”
丫的,當初湊數的人倒是沒一個好相與的,瞧着這宋暮秋和方曉一唱一和的,那樣子就是今日楚月牙若做不出一首好詩來,今日這聚餐的宴席可就砸了。
“月牙並沒有這個意思,方公子誤會了。”楚月琴坐在楚昊然的邊上,開口爲楚月牙解圍,楚昊然和秦疏風臉上的表情倒是風輕雲淡,絲毫沒有要『插』話的模樣。
“不如我做一首給你們聽聽?”高燁霜笑着開口道,想把這僵掉的氣氛圓回來,瞧了瞧人來人往的“知味軒”,略微思索,“不妨,我就以這知味軒的熱鬧爲題,做一首……”
“我說的是讓楚小姐作詩,你是楚小姐嗎?”方曉開口了,一句話打了楚月牙和高燁霜兩個人的臉,“非要搶着顯擺?”
“方曉,你不要太過分了!”秦疏落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面帶憤怒,“邀你入了詩社,你就還真當自己是個好東西了?”
“秦小姐,你這話就不對了。”宋暮秋立刻幫腔,“我們本就是詩社,詩社聚餐做個詩,有何不對?還是楚小姐心中無墨,所以不敢做?我原以爲翰墨詩社也是爲了詩詞,看眼前這場景,倒真入方公子所說,是爲了自己的面子呢?”
“暮秋,你……”吳承皺着眉頭開口,示意宋暮秋不要說下去,宋暮秋只當做沒看見,不過倒是住了口,歪着頭,一臉挑釁的看着楚月牙。
我今兒就不做了,怎麼着?楚月牙也是個犟脾氣,很想大吼這麼一句,若是好言好語的說說,她還不會如此,可這般咄咄相『逼』,怎麼想心中都是極不爽的,可是,她當初成立詩社,還真是爲了鬥敗孟繡容的,話倒是有些不好說。
“既然入了詩社,便都是一家人,宋公子和方公子何必非要急於一時聽月牙做事,來日方長,日後有的是時間。”簡水柔清清淡淡的開口了,目光掃了一眼一直置身事外的秦疏風,“秦公子,你是我們翰墨詩社的社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比起高燁霜和秦疏落的衝動冒失,還是水柔機靈,楚月牙想着,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誰也挑不出『毛』病,還把秦疏風給套了進來,社長的秦疏風,並非楚月牙,若宋暮秋和方曉非要問成立詩社的目的,該是找社長的。
“大家都先坐下來吧。”秦疏風笑了笑,很淡然的道,“再不吃,菜都涼了,酒都沒味兒了。”
“可是……”方曉還欲說話,非要爲難楚月牙,卻被打斷。
“看樣子方公子和宋公子今兒不聽我的詩卻是不痛快的?”楚月牙做了下來,同時打斷了還說話的方曉,“我也不吝這點麻煩,不過卻不能白做的。”
“你想怎樣?”方曉道。
“小二,上一斤酒。”楚月牙回頭看向跑堂的,“要烈酒,度數越高越好。”
“好嘞。”跑堂的立刻就去拿酒很快就送了上來。
“喝了吧。”楚月牙指了指酒,在宋暮秋和方曉之間來回掃了掃,“聽聞二位的酒量都很好,我也想開開眼界,通通都喝下,我便給你作詩。”
兩人的臉『色』皆是一變,很不好看。
“楚小姐,你聽說誰我和宋公子酒量好的?”方曉立刻反問。
“就聽說了,忘了誰。”楚月牙笑着道,很無賴,“反正記得是會有這麼一回事兒的,就等着見識。”
宋暮秋皺着眉頭冷笑道:“楚小姐還真是爲難人。”
“你也知是在爲難人啊?”楚月牙同樣冷冷笑道,“今日本來是我們翰墨詩社的人聚一番,沒想到我這屁.股還沒坐下,兩位便來爲難人,倒是還有理了?”
“要不,這樣吧。”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楚昊然開口了,“行酒令,誰輸了誰挨罰,如何?”
“三哥這注意倒是不錯,我也願意奉陪。”楚月牙眼睛微微眯起,“不過有句話說在前頭,若是方公子和宋公子不喜我們詩社,我也不歡迎,你們想走便走,不要在這裡變着方子找麻煩。”
整個氣氛都冷了下來。
半晌,方曉開口了,語氣同樣很硬:“我倒是想看看你這詩社,究竟是爲了品詩論詩而存在的,還是爲了同繡文詩社比才存在的。”
“兩樣皆有。”楚月牙立刻作答,大腦又有些血『液』上涌的跡象,話就衝口而出,“一來,我也愛詩,自然也願意成立詩社,而且,繡文詩社做法過分,我就是要與他們鬥又如何?”
“說來說去,還不是爲了個‘鬥’字而已。”宋暮秋冷哼一聲道。
“如果是鬥詩呢?”楚月牙目光如炬的看着宋暮秋和方曉,“是不是既是鬥了繡文詩社,也是在發揚詩詞?”
鬥詩?衆人皆是一直的沉默,宋暮秋和方曉也閉了嘴。
接下來,這一席吃得索然無味,沒過多久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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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要上祭酒大課,楚月牙和簡水柔一起到了上回道的那篇場地,在後面坐下,打着哈欠。
“月牙,昨晚真是……”簡水柔輕聲道,嘆着氣,“沒想到方曉和宋暮秋竟然這般難纏。不過,你真的要鬥詩嗎?”
“嗯。”楚月牙點頭,其實,提出鬥詩也不是一時的衝動,皇上那頭說了,要她擠垮繡文詩社,現在是在不佔人不佔勢的情況下,只有才華纔有可能擊敗他們,所以走鬥詩這一條路也是有些無奈之舉的。
“繡文詩社的人才也是不少的。”簡水柔輕聲道,“人又多得很,可以挑選的許多,不像我們詩社一般。”
“對了,說起他們的人麼……”楚月牙嘿嘿一笑,看着臺上的祭酒,“今日可是有場好戲看的。”
“什麼好戲?”簡水柔好奇的問道。
“你看着便知。”
熬了許久,祭酒終於講完了他準備的課,開始念起每個社團的冊子來。其實,社團的結成或多或少都影響着朝堂上紛雜的關係,因此太學院對此也是控制很嚴,成立要審查,每月也要定期審查,看着人事變動。
“繡文詩社,除名二十五人。”祭酒一句不輕不重,沒有感情的話,卻是在六藝院的範圍內掀起了悍然***,“現在成員如下:孟繡容、蕭宛珊、沈紅玉……”
繡文詩社總共才六十人,突然之間二十五人被除名,這怎能不讓人驚訝,而且是除名,並非退社,除名之後是不可以再入這個詩社的。而繡文詩社除了針對寒門庶出,很少做出除名的事情,還是這樣大規模的,怎能不讓六藝院的人驚訝。
“月牙,這……怎麼回事?”簡水柔驚訝之極的問道,剛纔聽楚月牙的口氣,她分明就是知道這事兒的,“是不是你……”
“我叫人偷了孟繡容的冊子,然後挑着劃去了二十五個人的名字。”楚月牙嘿嘿笑道,“然後再放回了祭酒那裡,所以就是現在這樣。”
“你……你下手真狠。”簡水柔搖着頭難以置信的道,“好吧,我現在相信你身邊有武林高手,竟然能偷走孟繡容的東西,實在是……”
“這下,孟繡容又得好受了。”楚月牙無比歡樂的道,“瞧瞧禮學院那邊,祭酒的人員名單都還沒念完,那邊就炸開鍋了,一會豈不是更熱鬧。”
這時候,禮學院那邊原本坐着的學子卻是已經有些坐不住了,朝着孟繡容的方向蹭過去,而孟繡容此時也是發着楞的,絞着手中的帕子,目『露』寒光。
她知她的冊子丟了,原本主動去祭酒那裡說了,卻發現祭酒有頭已經有了她的冊子,她就改了口。畢竟丟了冊子是個不小的事兒,既然沒有發現,她索『性』就當做沒發生,反正冊子在。
可誰想到,不知是誰,竟然將冊子上的內容給做了手腳,還是這樣的大手筆……
很快,祭酒說完了社團的事情,便走了,而此時,一大堆人圍上了孟繡容,紛紛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爭吵之聲,越來越大。
“走,我們過去再添點『亂』子。”楚月牙拉起了簡水柔,把那邊瞄着的高燁霜和秦疏落也召了過來,“讓孟繡容更熱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