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難過了,你現在應該誇獎我纔對。”韓放似乎知道楚月牙會難過一般,帶着笑,輕聲安慰着,“以前和表哥開玩笑,還說日後我不做王爺了,還能靠臉吃飯了,現在我不做王爺了,臉也毀了,只有靠你吃飯了,月牙。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毀去我的臉呢,唔,通過打探那些店小二的消息,我發現我已經被人冒充了。”
“被人冒充了?”楚月牙失聲而出,什麼意思?不過可惜碧滴盅不是電話筒,就算是也是單線的,不能將她的驚呼,傳遞到對方那邊去。
“算了,我還是應該進來和你說說的。”韓放似乎猶豫了片刻,從脖子上拿出了碧滴,卻又好像下不了決心,“可是我好怕會嚇着你,你肯定不會願意看到我這個樣子的。”
“放你妹的屁,你快滾進來。”楚月牙咆哮着。
“你肯定是在怒罵我。”韓放似乎能夠充分想象出楚月牙的樣子一般,那雙的烏黑的眼眸中,閃着愉快的光芒,“你知道嗎,我喜歡看着你因爲我生氣的樣子,那說明你在乎我。”
楚月牙又氣又心疼,簡直不能用語言表達她對韓放的感受,這人到底是幼稚呢,幼稚呢,還是幼稚呢?
答案其實很明顯的,對不對,可就是這樣一個“幼稚”的人,以身犯險,將她帶出了麟州城,自己做出瞭如此大的犧牲。
“不成,你就是嫌棄我,我還是得賴你一輩子。”韓放又自言自語了一句,接着將碧滴放在了額頭上,“你是我的。”
下一秒,原本在碧滴盅水面上的韓放,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楚月牙的面前,溫泉邊上,他還沒有睜開眼睛,似乎需要一點兒勇氣來面對。他知道楚月牙就在眼前,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難看,不能夠見人。
“怎麼有膽子出去,沒膽子見我?”楚月牙率先開口,站起來,走到了韓放的跟前,凝望着他。
近處看他,那些疤痕更顯得猙獰可怖,讓人望而生畏,誰曾想過,這些疤痕後面曾經是一副怎樣的絕世容顏。看着他的嘴脣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是又難以啓齒的樣子,再看看他的眼睛,依舊是閉合着,大約還是缺乏一點兒勇氣吧。
曾經對容貌應該是相當自負的人,現在這個樣子……
好吧,這自殘的傻瓜就是爲了她的,她能說什麼,狠狠的揍他一頓,也治不好他這執着而犯傻的『毛』病,身子一動,緊緊的抱住了韓放,雙手的環過他的腰,將頭放在了他的肩上。
韓放似乎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接着玩笑似的道:“我還以爲你見到我的時候,至少退開十尺呢,沒想到倒是撲了上來,是不是想我了?”
“想你個頭。”
“想我就承認吧,本王恩准對你想我。唔……現在我已經不是本王了。”韓放似乎是鬆口氣,又似乎是嘆口氣,輕輕說了這麼一句,接着自己打起精神來,“我現在就是一個面目醜陋的跟班了,女俠,我有事情要稟報你,還希望你定奪一下。”
“在你彙報工作成果之前,我需要先知道另外一件事情。”楚月牙沒有鬆開韓放,她怕看到他的臉,看到那些傷疤,不是厭惡,而是心疼心酸,“你臉上的疤痕怎麼回事?身上的傷呢?”
“一定要先說這個麼?”韓放輕鬆的道,似乎有些不願意提起,“現在我們都離開麟州城了,還是那些做什麼呢?再說了,都是我自願的,又不是你讓我做的,你也不必自責什麼的。當然,我還是希望你記住我的恩情,現在麼……我也不打算讓你以身相許了,我這樣子配不上你,我……”
沒等韓放說話,楚月牙猛然吻住了他的嘴脣,韓放微微一驚,眼簾垂了垂,掩住眼中的哀傷,輕輕的避開了楚月牙嘴脣,甚至將她推出了他的懷抱——這是第一次他避她。
“不要這樣。”韓放道。
這句話卻讓楚月牙陷入無限的冰冷之中,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這樣迴避的語氣,這樣迴避的表情。
“我要聽聽,你都做了什麼,還有臉上身上的傷。”楚月牙整理了一下語氣,很鄭重的道,“你剛剛說了,不是聽我的吩咐嗎?現在我就要知道這些,你告訴我。”
“那***在外面佈局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我只是佯裝被你的『迷』『藥』『迷』昏了而已。”韓放輕聲道,所說的,跟楚月牙之前料想的差不多,“後來我出去,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也發現了其中一家店小二有詐,原本我是逃得出的,索『性』將計就計了。”
“那你的臉,到底……”
“我帶了你一點兒你的那神奇的靈水,被黑店的人設計受的傷,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韓放接着道,“至於臉麼,一來要見過狄夜,就一定要讓他認不出來,二來可以和這黑店的事情聯繫起來,我就想起了京都一個臉上有三道疤痕的名捕,鬼見愁,然後就劃破了自己的臉,冒充他了。”
楚月牙臉『色』和嘴脣都是白的,韓放說得越是輕鬆,她的臉『色』就白得越是厲害,心中越發的痛。
“爲了讓傷口看上去比較像是那麼回事,所以我就自己『操』刀了,然後用那靈水散了一些上去,讓臉頰不紅不腫,跟多年的疤痕一樣。”韓放帶着笑容道,“怎樣,我聰明吧?”
“韓放……”楚月牙看着他自嘲的笑容,“你是個傻瓜,你知道嗎?明明也許還有別的辦法可以逃出去的,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自己傷害自己呢?你有憂鬱症嗎?喜歡自殘嗎?”
“沒事兒的……”韓放心中是甜,她是在乎他的,但卻也有苦,因爲他實驗過了,似乎這傷疤……不會好了。
“痛嗎?”就在韓放沉思的當兒,楚月牙小心翼翼的朝着韓放走了一步,伸手輕輕的『摸』上了他的臉頰,輕聲問道。
“別碰,很痛呢。”韓放像是觸電似地後退了一步,好像她就是洪水猛獸一般的。
“現在是不是可以……治療好?還有用處嗎?”楚月牙再次問道,聲音更輕了,若是不能……若是不能……若是不能的話,韓放怎麼辦?他現在自嘲的笑容,逃避的樣子……
他的心中也該是很難受的吧,而且他還認爲他已經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像是結痂之後,就不可以了。”韓放搖搖頭,現在那些疤痕就是結痂的狀態,“這些血痂落去之後,臉上還是會有很深的痕跡的,到時候我就真的是鬼見愁了。”
“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楚月牙輕聲但堅定的道,突然一笑,“若是治不好你,索『性』我也花了臉,和你做一對鬼見愁的俠侶?”
“不要,不……我喜歡看你好看的樣子。”韓放立刻反駁。
“這倒也是,我的美貌對於我們兩個人的來說已經足夠了。”楚月牙的眼睛亮閃閃的,“多了你的美貌,就太多了,老天是公平的,美貌太多,可能其他方便就會差一些。韓放,你真好,犧牲了自己的美貌,來成全我們的幸福。”
除此之後,楚月牙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去追求爲什麼,也沒有用處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反而只是一再揭開韓放的痛楚而已。韓放爲她付出這麼多,她不可能捨棄他的,只要她能闖過她的生死劫。
“月牙,我……”韓放一臉沉痛,似乎又想要說什麼,比如拒絕退縮的逃避的話,卻被楚月牙給打斷了。
“好吧,我們來談談正事。”楚月牙道,“你剛剛說,有人冒充了你,是怎麼回事?還有,阿語他們的情況,到底如何了?有事情麼?”
“我查到阿語他們離開了,而且是跟‘我’一起離開的。”韓放聲音沉沉的道,“我問過那小二,他說那個‘我’第二天就從房間出來,然後吩咐手下的人,離開了麟州城。”
“所以,龍爺讓人冒充了你,易容什麼的?”楚月牙輕聲道,“那麼他們去了哪兒?”
“信陽都。”韓放道,聲音更沉重了,“我打聽了一下最近信陽都的動靜,說是泰王殿下歸來,跟父皇和母后認錯了,開始在朝中謀職位,痛定思痛,短短二十日已經得到了不少的讚賞。”
“龍爺……究竟想要幹什麼?”楚月牙聽得心驚肉跳,“難道,他對皇位也是……”
心存覬覦?他的心還真是好大啊。
那豈不是皇上和皇后現在的情況比較危險,龍爺的人,隨時可能取了他們的『性』命,他們兩人是韓放的父母,韓放不會置之不理,而且,皇后和皇上啊,若是死了,到時候必定有一場『亂』起的。
只是現在對方肯定精心的僞裝成了韓放,而韓放容貌盡毀,怎麼才能不着痕跡的拆穿假冒他的人呢?
“我要回信陽都。”果然韓放說了這句話,接着看向楚月牙,“我知道,你不會回去的,你想去哪兒,告訴我,我辦完事,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