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本王,就是這個該死的,好吧,原來他真的是個“王”,而且還是傳聞中榮寵甚高的一個。楚月牙低着頭憤憤的想着,心中同時升起緊張,他會不會把自己揪出來,抖出她翻牆而出的事情呢?她該怎麼解釋?
楚月牙小心的擡頭偷看了主位之上的韓放,他正和她的姐妹們聊着天,沒多看她一眼,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
“……正是,我們五姐妹打算共同排一支舞,獻給爹。”楚月璃和韓放正說着,“還勞煩王爺將雲舒姑娘借給我們,指點一些動作便好。”
“雲舒姐姐可是信陽都跳舞跳得最好的。”楚月妍嘰嘰喳喳的說道,“上回去放哥哥那裡玩,見了雲舒姐姐跳舞,當真是驚鴻一瞥,到現在也忘不了。”
“所以,你就日日纏着雲舒教你跳舞是不是?”韓放寵溺的點了點楚月妍的腦門。
“真的嗎?好想也見一見雲舒姐姐的舞姿。”楚月珠不甘示弱,嬌笑着搭上話頭,一雙生得還算漂亮的杏眼朝着韓放猛放電,“王爺府中真是人才濟濟啊。”
那邊聊得開心,楚月牙坐在最末的位置,灌了幾口茶水,這才稍微安心了些,最好不要看到她,看到也最好認不出來,如果他要說在外面看到自己了,就說他看花眼好了,死咬住不鬆口,他也沒有證據,不能拿自己怎樣的。
“嘖……這廳中怎麼有股怪味呢?”正在楚月牙鬆氣的時候,麻煩便找了上來,韓放吸了吸鼻子,一臉難受的表情,“像是……汗味?”
“唰”,從主子到丫頭,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頭髮還黏在臉頰上,正在抹額頭汗珠的楚月牙身上,韓放那戲謔的目光首當其衝。
“月琴沒有聞到怪味呢……”一直沒說話的楚月琴看了楚月牙幾眼,然後輕聲道,算是替楚月牙解圍。
“本王說有,就有。”韓放表情一凝,冷冷的道,“誰身上帶着怪味,誰滾出這間大廳去。”
整個亮堂堂的大廳,瞬間鴉雀無聲。
泰王『性』子霸道無常、我行我素是出了名的,眼見他前一秒還笑着和大家聊天,後一秒就突然發難,均被怔住。這可是王爺,皇上和皇后最寵的皇子之一,要是他來這裡不高興,他們楚府罪過可就大了。
“放哥哥說的是四姐嗎?”楚月妍用天真無邪的童音,講出了大家心中所想,還頗具創造『性』的好心提出了建議,“讓四姐洗洗就好了,梨蘭苑也有沐浴之地的,洗完四姐就香噴噴的了,和月妍一樣。”
“洗洗,就好了嗎?”韓放這回倒是把目光放在了楚月牙身上,一雙眼眸冷得很,他怎麼可能認不出她來,這個莫名其妙、行爲異常的女孩,這個膽敢罵他“狗與賤人請勿靠近”的女孩,最關鍵的是,這個讓他和他表哥爭吵的女孩。
“……那便還是讓給你吧。”一想起杜辰逸說的這句話,韓放便覺得心中彆扭得緊,都怪這女孩,他要報復,這只是來個下馬威而已。
“王爺恕罪,都怪月離教妹無方,請王爺息怒。”楚月離趕緊道,接過楚月妍打開的局面,“我這就安排月牙去沐浴,若是王爺不喜,以後您來,我提前讓月牙迴避便是。”
“王爺,你可別介意,月牙邋遢慣了,一向是這個樣子的。”楚月珠也開口了,話裡話外無一的諷刺着楚月牙,“有時候我都奇怪爲什麼我會有這樣的妹妹,楚家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
“月珠。”楚月離出聲。
“讓她說下去。”韓放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笑容,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看着楚月珠,“繼續說,本王很想聽聽這位四小姐……到底如何?”
爲什麼剛剛還一臉冷漠的王爺就笑了,笑得這般『迷』人,在場的女孩們沒一個想得透。
“她……”看着韓放那張英俊的臉,楚月珠呆了呆,接着便是狂喜,原來他和她一樣也討厭楚月牙,太好了,不過她剛剛張口說了一個字,便被人阻斷。
“夠了。”一直低着頭悶聲不吭的楚月牙站了起來,兩個字不算大聲,但其中的冰冷和森然之意愣是讓所有人都靜默下來。
“砰”,楚月珠被突然站起的楚月牙嚇得摔到了地上,瞬間就想起了半個月前在幽院,環翠環雅的鮮血滿地,楚月牙拿柴刀砍斷椅子的樣子,她還以爲自己走出了那心理陰影了,現在看來,那陰影已經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中了。
“二姐,你沒事吧?”楚月琴看着楚月珠摔到了地上,立刻就去扶她。
“大姐,梨蘭苑哪裡可以沐浴,我立即去。”楚月牙深深的舒出一口氣,儘量保持合適的音量問道,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很淡然,也不多看韓放一眼,“等泰王殿下離開了,大姐再着人來喊我吧。若是以後泰王殿下要來訪,也請大姐告訴我一聲,我絕對不會出現。”
又是一陣沉默,廳中的幾位小姐和丫頭在楚月牙說完話之後,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韓放,生怕他再生氣發火。而楚月牙的目光堅定不移的看着楚月離,就是不看韓放半眼。
他越是以羞辱她找她麻煩爲樂,她就越是無視他不理他,這便是最好的迴應,這便是能讓他產生挫敗感的最好方法。當然,這也是楚月牙現在的地位身份唯一能做的選擇,難不成她還真能和堂堂泰王殿下單挑?
“春芽,帶四小姐去沐浴。”楚月離第一個回過神來,在韓放有所表示之前,趕快吩咐,“一會我會着人去叫你的。”
“嗯,月牙先告退。”楚月牙沒忘記規矩,行了個禮,從領她進門的丫頭手中接過自己的包袱,抱在懷中,安靜的跟着春芽走了出去,留給所有人一個孤單瘦弱的背影。
“等泰王殿下離開……”,“……我絕不會出現。”眼瞧着楚月牙的離去,剛纔她說的話,句句撞向韓放的心頭,讓他很不是滋味,看着那抱着包袱汗水沾着羅裙貼在身上的背影,這種不是滋味的感覺就更明顯了。
該死,她怎麼一個丫頭也沒有?腦中又浮現了她從牆下跳下來落在他車中的那一幕,繼而是在雲羅閣前頂着烈日笑臉迎人賣水的一幕,蹲在地上搖着罐子數幾枚銅板的一幕……
“給本王站住!”韓放站了起來,瞪着那離去的背影,行爲不太受控制的喊出這一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