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放兒纔不會因你和本宮……”
“是嗎？”楚月牙打斷了皇后的話，“泰王殿下固執的『性』格，好像是人人皆知的，他認定的事情，想必不會輕易改變。若我死在皇后娘娘手中，想必泰王殿下對皇后娘娘會心生怨恨的，再有有心之人稍微挑撥，那麼……形同陌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豁出去了，這便是楚月牙所想的，她之所以敢這麼大膽，是因爲她知皇后只得這一獨子，宮中向來是母以子貴的，若泰王和她關係僵掉，她在宮中的日子會十分難過的。
而且，楚月牙明白，皇后娘娘既然連雜種這種話都當面侮辱出來了，就是認定了她是好捏的柿子，吃定她了，她若不反抗，日後都會被這皇后擺佈，若韓放再纏上自己，皇后大約也會順手除了自己。
左右都是一個被除掉的結果，還不如主動爭取一下，豁出去一把，說不定還能奪回一些主動權。
“哼，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皇后稍微冷靜了一些，鄙夷的看着楚月牙，“他不過是一時興趣，本宮自會送去軟香柔玉，讓他懂得些快樂，知道世上美麗的女子多的是，便將你拋到一邊了。”
“娘娘，你將你的兒子當做是太子那樣的好『色』之徒了麼，肉慾便可以滿足他的一切？”楚月牙笑了，“平日聽他說起，似乎和你的母子關係挺好的，嘖，沒想到，你暗中便是這樣種想他的。”
“你。”皇后再一次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當了皇后太多年，還真沒誰敢這般跟她說話，“你想怎樣？”
“我沒想怎麼，我今日來，本是懷着一片好心，想勸了泰王殿下。”楚月牙道，“和娘娘鬥嘴不在我的行程之內，不過娘娘似乎不肯放過我，我便不好意思得罪了。”
“你知不知道你會死得連骨頭渣兒都不剩。”
“我知道。”楚月牙微微一笑，“聽娘娘的口氣，我還知道，就算我沒有和娘娘鬥嘴，死得也是一樣的慘，只要王爺還在意我，你終有一天還是會將我這個‘雜種’除去的，對不對？”
楚月牙有些明白爲何皇后會如此反對韓放和自己，樑國和鄭國的敵對關係從未好過，皇上自然對樑國耿耿於懷，若韓放娶個有一半血『液』是樑國人的女子做妃子，想必皇上會十分不放心，對於韓放奪帝位，當是有影響的，所以皇后纔要阻止。
當然，這只是楚月牙的想法，事實究竟如何，她窺得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聽了楚月牙一番直白的話，皇后不語，是，她沒有說錯，只要韓放還對她傷心，無論她的態度如何，她作爲母親，必將爲兒子鋪平道路，剷除一切絆腳石。
“所以，我不如自己和你談條件。”楚月牙笑道，接着繼續下去。
“你有什麼資格和本宮談條件？”
“就憑韓放爲了我跪了兩天兩夜，還有繼續跪下去的打算。”楚月牙冷靜的回答，滿意的看到皇后娘娘臉上閃過一絲怒意，“除去我之後，對泰王殿下而言，總是有負面影響，皇后娘娘和泰王的關係恐怕會有裂痕，樹怕傷皮，人怕傷心，娘娘該是知道的。”
“所以呢？”
“所以，我主動離開泰王殿下，離得遠遠的，讓他死了心。”楚月牙輕聲道，說出這話的時候，心卻有一絲絲的痛意，“這樣無傷皇后娘娘和泰王殿下的關係，又讓皇后娘娘放了心，達成了所想，且不必出手落下什麼痕跡，日後落人話柄。好歹，我也是楚相的女兒，對不對？若我自動離開，這樣不是很好嗎？”
“嗯。”皇后已經迅速恢復了正常的狀態，輕輕嗯了一聲。
“而我的條件，只是求平安的活下來而已。”楚月牙自認是弱勢的一方，在皇后娘娘這裡能活路，便是萬幸，皇后娘娘認爲這樣的條件可好？”
皇后眯着眼打量着楚月牙，半晌『露』出一絲冷笑：“本宮突然有些理解放兒爲什麼會栽到你手裡了，罷，只要你，按你所說，離開放兒，讓他死心，本宮便不會對你出手。”
“謝皇后娘娘。”楚月牙恭敬的行禮，自己都佩服起自己心靈的強大來，竟然保持了冷靜，談成了條件，從一個權勢手中討了條活路。
“不過，在這之前，本宮要看看你能不能將放兒勸走。”皇后突然道，“若你能做到，那麼這條件便成，若你做不到，今日你在本宮面前的無禮，本宮是會討回來的。”
“是。”楚月牙應道，“那我便去宮前了。”
此時臨近午時，烈日炎炎，景蓮不知去哪兒了，韓放跪在宮前，遠遠就能看到他在那裡搖搖欲墜的模樣，雙眼眯着，似乎要昏倒，又倔強的不肯暈倒。
“韓放。”楚月牙提着裙子跑過去，彎下腰看着他，輕輕喚道，“韓放？你醒着還是睡着？”
“唔……”韓放微微眨了眨眼睛，似乎被陽光刺到，又一次閉上。
這孩子，楚月牙心裡頭一陣揪痛，在韓放身邊跪坐下來，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不知是被烈日曬得發燙，還是乾脆發燒了。
“楚月牙……”韓放又一次睜開了眼睛，喉嚨中發出暗啞的聲音，側過臉看着身邊的楚月牙，又閉上，甚至還伸手推了推她，“又出現幻覺了……”
“韓放！”楚月牙放大聲了些，搖了搖他，覺得心刺痛得厲害，“什麼幻覺不幻覺的，跟我走，回去。”
“真的是你？”韓放反手抓着楚月牙，臉『色』『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得特別的溫順，卸去了平日的霸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找你的。”
“不……你不會找我。”韓放喃喃道，意識不太清楚的樣子，“楚月牙從來都是避我躲我，不肯見我的，怎會來找我，那天我還羞辱她了，趕她走，還要傷害她的朋友。”
“韓放……”楚月牙只覺得心更痛，使勁兒的拍了拍他的臉，“你看着我，我真的來找你了，回去，不要跪了。”
“不……本王要跪到母后妥協爲止……跪到她答應我的要求爲止。”韓放模模糊糊的道，臉『色』之差難以描述，嘴脣乾裂着，“走開。”
“跟我回去。”楚月牙使勁兒拉了拉韓放，卻發現這傢伙沉得更頭牛一樣，根本拉不動。
“放手，本王纔不要什麼鎮國將軍的女兒，左相的千金。”韓放道，盯着地面，“本王要她……楚月牙。”
“韓放……我在這裡。”楚月牙直着身子，輕輕的環住了韓放的肩，摟着他，“我在這裡，跟我回去好不好？”
“去哪兒？”韓放似乎聞着了某日聞到過的熟悉氣息，有些心動的道。
“去王府，泰王府。”楚月牙低低的聲音在韓放的耳邊，讓他忍不住想要聽她的話，“我要將一件東西還給你。”
“什麼東西？”韓放的大腦轉得快了些。
“那‘賤人與狗’幾個字是寫給你的，你怎麼能隨隨便便的還給我？”楚月牙輕聲道，“你就算丟了，也不能還給我的。”
韓放動了動，似乎聽進去了，似乎確認了這人是楚月牙似地，吃力的擡起頭來，凝望着她。
“那天那個恐怖故事還沒講完呢，我講到哪兒了？對，那女孩害怕之下躲入了被窩之中，可是她的被子慢慢的鼓起來……”楚月牙繼續道，說起了那晚她講的咒怨，“還記得嗎？你不想聽我講故事了嗎？”
“想，我想摟着你，聽你說話。”韓放一眼不眨的看着楚月牙，似乎他一眨眼她就會溜走似地。
“還有，你那天在迎八方趕我走，你要道歉知道嗎？”楚月牙輕聲道，覺得眼眶潤潤的，“你剛剛不也說你辱了我，傷了我朋友，是不對的嗎？不對的事，就要道歉知道嗎？”
“楚月牙……”韓放突然反手摟住了楚月牙，力氣大得驚人，將她緊緊的抱入懷中，“真的是你。”
“你近視還是老花？”楚月牙被韓放摟着，沒有掙扎，反而眼眶很是溼潤，幾乎就要落下眼淚來，她不懂，爲什麼她會心痛，口中卻依舊是不饒人的，“我一直說我是楚月牙，我這麼標誌『性』的活潑可愛的臉，你還在別處見到過嗎？”
“楚月牙……”韓放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起來，回王府。”
“不，我要跪到母后同意。”韓放還是這麼執拗，甚至放開了楚月牙，望向鳳鸞宮的宮門。
“我已經和皇后娘娘談過了。”楚月牙平靜的道，“你要聽嗎？”
“談了什麼？”
“起來回王府，我便告訴你。”楚月牙道，站了起來，“若是你不肯，那我便自己走，你永世也別想我同你說上一句話，就算你跪服了皇后娘娘，也不能說動我。”
“你究竟和母后談了什麼？”韓放道，不捨不棄的問，也不正面回答楚月牙的問題。
“我說道到做到，你若一直跪，我立刻從信陽都消失，讓你永遠見不到，找不到。”楚月牙撂下狠話，轉過身，“我只數到三，一……二……三！”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