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遠清聽了這話,怔了一刻後,方無奈的道:“本來……妹妹有福能嫁入王府,我這個做六哥的自是該祝福妹妹的,只是……妹妹……畢竟是庶出……而且,睿親王的腿……”
遠黛淡淡一笑,平靜道:“睿親王乃皇室貴胄,既不需下地耕作,也無需奔波行商,有沒有那兩條腿,其實倒也礙不着什麼。至於名分問題,如今事未抵定,我自當盡力爭取!”
她已將話說到這個地步,卻叫凌遠清還能再說什麼。長嘆一聲後,凌遠清正色問道:“妹妹可是已決定了?再不更改了?”
遠黛爲之苦笑,凌遠清這話,若早一日說,或者她還會再行忖度一番。然而說在此刻,說在她已下定決心的此刻,卻實在已太遲了些。抿了下脣後,她緩聲卻決然的道:“是!”
凌遠清眸光閃爍,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還是沉聲道:“妹妹或者不知道……”
遠黛聽他說了這話,便自然的注目看他,等着他往下繼續說。凌遠清畢竟又猶豫了一刻,才低聲道:“也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近日……我總覺呈燁有些奇怪……”
這個時候,凌遠清忽然提起蕭呈燁,卻讓遠黛心下好生不解,疑惑的看了凌遠清一眼,她微蹙蛾眉的道:“六哥這話卻是什麼意思?”
既然已說了出來,凌遠清便也索性挑明瞭說:“我是覺得,呈燁對妹妹你彷彿有意!”
遠黛爲之一怔,半晌搖頭笑道:“六哥怕是看錯了吧!”凌遠清並非是第一個想要撮合她與蕭呈燁的人。時過境遷,到了如今,蕭呈嫺是很明顯的放棄了,卻不料又出來一個凌遠清。
凌遠清正色道:“妹妹該知道。我絕非是那種信口雌黃之人!”說到這裡,他畢竟又頓了一頓,道:“若論起身份地位。呈燁自是比不上睿親王的。不過蕭家亦是大周有數的世家之一,且呈燁的人品、性情在整個平京的世家公子中,也都是數得着的……”
遠黛苦笑的擡手打斷了凌遠清的話:“六哥……你要明白,有意爲我指婚的,是皇后!”
這話一出,凌遠清不覺一怔,好半日也沒能說出話來。遠黛的這一句提醒。恰如晨鐘暮鼓,一下便將他震得醒了。當今皇后,可不正是蕭呈燁的親姑姑。
定一定有些混亂的心緒,遠黛淡淡續道:“安親王雖從我手中得了兩盆月梔,送了給皇后娘娘。但我並不以爲。皇后娘娘只是因爲這兩盆花,纔會忽而起意要爲我指婚!”
凌遠清眉心緊鎖:“那妹妹以爲皇后娘娘竟是出自什麼原因,才致意動要爲妹妹指婚?”
嘆了口氣後,遠黛道:“我雖不敢肯定,但想這裡頭或也有老太太的意思在吧!”
這話一出,凌遠清卻再說不出其他話來。先是皇后指婚,而其中又有蕭老太君爲助力,加之這兩個人,又都是出身蕭家。這般一想。任是凌遠清再如何樂觀,也覺遠黛與蕭呈燁之事實是難如登天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凌遠清道:“妹妹既說了這話,我卻還能再說什麼呢!”
遠黛抿脣朝他一笑,卻自真心道:“六哥對我的一片關懷之心,無論將來到了何時。我總銘感於心,不會稍忘!”口中說着,她已徐徐起身,朝着凌遠清深施一禮。
凌遠清忙伸手扶起她,搖頭嘆道:“此事事關妹妹終生,妹妹仍需仔細斟酌考慮纔是!”
遠黛輕輕點頭,道:“多謝六哥提醒!我會的!”
二人這裡正說着話,那邊亭子外頭守着的屏卻忽而開口叫道:“小姐,巧蘭來了!?”
遠黛聞聲,忙移眸看去,卻見高臺下頭,巧蘭正急匆匆的過來,看她行來方向,卻是直奔風竹亭而來。不期然的一挑眉,遠黛回首看一眼凌遠清,淡淡笑道:“只怕睿親王已到了!”
凌遠清不置可否的聳一聳肩,道:“我看倒也未必!”
二人正說着,高臺下頭的巧蘭卻已揚聲叫道:“六爺,九小姐,睿親王偕臨昌公主來訪!”
遠黛聽得便自一笑,明眸流盼的斜乜了凌遠清一眼,眸中隱有調謔之意。凌遠清也只有嘆了一聲,白她一眼後,道:“走吧!他們既來了,我們若去遲了,卻是不好!”
下了風竹亭,遠黛便問巧蘭道:“公主如今卻在何處?”
巧蘭答道:“先前外頭報說睿親王與臨昌公主一道來了,大爺聽了,便忙同小姐一道迎出去了。小姐臨去時想起九小姐來,便忙使我來請小姐也一併過去!”
遠黛一聽這話,心中頓然明白過來。敢情凌遠清請自己過來這風竹亭說話,那邊蕭呈燁便也匆匆過去探問蕭呈嫺的口風去了。當下不再言語,便舉步同巧蘭一道往別院大廳行去。
蕭家別院的這所大廳,並不如何寬敞,卻顯得甚爲別緻典雅。遠黛與凌遠清到了大廳時,廳內衆人都已到了。廳上,卻是睿親王坐了主位,臨昌公主則委委屈屈的坐在一邊,小臉闆闆的,滿面屆是不情不願之色,但在睿親王跟前,卻又不敢說了出口。
下首處,卻是蕭呈燁兄妹諸人各分賓主、主次坐了,其中有郭氏母子三人卻無凌遠萱。
遠黛一眼看了,心中自也明白。畢竟昨兒她們剛替凌遠萱託病不曾過去疏影山莊,若然此刻凌遠萱來了,卻是難免便戳破了這個謊言,少不得還得繼續裝下去了。
二人入廳上前,各自對端坐上首的睿親王及臨昌公主行禮。纔剛拜了下去,睿親王便自淡淡揮手:“不必多禮!都坐吧!”
他雖說着不必多禮,但二人畢竟還是行過禮後,又謝了座,方纔站直了身子。
遠黛目光一動,見蕭呈嫺正朝自己使眼色,不覺朝她一笑,舉步走了過去,在她身側坐下了。凌遠清自是行到蕭呈燁一邊坐了。侯二人坐定,端坐上首的睿親王方輕輕咳了一聲。
這一聲輕咳之後,坐在他身側的臨昌公主終於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走到蕭呈嫺與遠黛面前,毫無誠意的道:“昨兒之事,是我錯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