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趙氏覆滅

248 趙氏覆滅

花園之中依舊是一派歌舞昇平,言笑晏晏的模樣,衆人誰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客人們一邊飲酒,一邊觀看歌舞,不多時,只見到一輪圓月東昇,宮女們紛紛擺出月餅,柚子,石榴,芋頭,核桃,花生,西瓜等果品,送到了衆位王公大臣及千金貴婦的桌前。人們看着眼前皓月當空的美景,再分食供月的果品,一派其樂融融的模樣。

阿麗公主好奇地道:“今天究竟是什麼節日,爲什麼還要特地大擺筵席來慶祝呢?”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公主來自草原,對於我們越西的習俗還不是很清楚,今日是中秋佳節,農曆八月十五,僅次於春節的第二大傳統節日,因爲是秋季的第二個月,又稱仲秋。中秋時候,月亮十分圓滿,象徵團圓,所以,我們又總是叫它團圓節。”

阿麗公主聽得連連點頭,又問道:“那你們祭拜的是哪一位天神呢?”

李未央看着那一輪圓月,神色恬淡地道:“祭拜的是月神,大部分的地方都是遙向青空拜月,也有些人家是拜木雕的月神像,更多的則是張掛木刻的月亮紙,公主半個月前曾經和四哥一起去看過拜月亭和望月樓,那就是過去拜月的古蹟。還有至於距離大都三十里開外的一座月壇,則是爲皇家祭月專門修造,你從草原到這裡來,一路上也曾是看到過的。”

阿麗公主聽完,不禁若有所悟道:“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

李未央淡淡一笑,阿麗公主就像是好奇寶寶一般,什麼都要刨根究底。

就在此時,突然聽見花園門口有人朗聲道:“陛下,元烈有要事啓奏!”

衆人都是一驚,歌舞方歇,皇帝擡起眼皮,看了急匆匆走過來的元烈一眼,面上似笑非笑道:“剛纔還在到處找你,你卻是跑到了何處,又有什麼事要稟報?”

元烈十分鄭重的神情,開口道:“回稟陛下,微臣剛剛是去討捕朝中逆賊!”

皇帝面上含了一絲疑惑,眼眸深處卻劃過一絲冷芒:“逆賊,哪裡來的逆賊?”

元烈朗聲道:“逆賊趙拓、趙祥和、裴忠等人,擅自在朝中結黨,欲圖攔截忠良,謀逆禍亂國家,所以微臣已經搶先一步,將他們全部抓起來了!”

裴皇后目光一凝,裴忠是裴家的旁支當中很受器重的一個年輕人,她將對方調到禁軍之中,對方也不負衆望,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可是,元烈說拿人就拿人,竟然絲毫也沒有顧忌自己的面子。她瞳子極亮,彷彿燃燒的火焰,一字字道:“不知裴忠是如何得罪了旭王,以至於你連通報都沒有,直接就抓人了呢?”

元烈笑容溫和而目光森冷道:“回稟娘娘,今日齊國公的兒子郭導攜着重要的證據想要面君,可偏偏那裴忠和趙祥和二人竟然勾結起來,意圖在宮門口攔截郭導,搶奪他身上的證據,被我發現後還想要殺人滅口,請陛下明鑑!”

皇帝臉色微微地變了,道:“哦?是什麼樣的證據?”

元烈笑容如常,大聲道:“請陛下允許郭導上殿。”

皇帝大手一揮道:“准奏。”

一時之間,席上衆人都是議論紛紛,神色各異。太子目光陰沉,心中暗叫不好。不一會兒,衆人就見到郭導神色匆匆走到了御前,恭身跪地行禮道:“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眸色之中沒有絲毫的異樣,口氣也很平淡:“你手中是什麼證據?”

郭導大聲地道:“回稟陛下,是一本賬冊!”

衆人聽到這裡,面上都露出了疑惑,到底是什麼樣的賬冊,能夠讓趙祥和居然和裴忠聯合起來要在宮門口攔截郭導?

太子面沉如水道:“衆人都是在一定的時辰統一入宮,郭導,你爲什麼例外?現在這個時辰,裴忠阻攔你也是理所當然的。”

郭導冷哼一聲道:“殿下,事有輕重緩急,若郭導沒有天大的事,斷然不敢打斷陛下的盛宴!可縱然旭王殿下借給我一面陛下御賜的金牌,裴大人和那趙祥和二人卻還是堅決不肯放我進宮!不但如此,他們一上來就要搶奪我懷中的這一本賬冊!”

太子聽到這裡,冷笑一聲道:“旭王,不知道你剛纔是如何追捕逆賊的,又是哪裡來的護衛!不論是誰,進入宮中必須卸甲,難道說你還帶了人埋伏在宮門外頭不成嗎?你這是意欲何爲!”

元烈微笑道:“我是奉旨討逆,太子難道不知道嗎。”

太子面色疑惑,問道:“奉陛下的旨意?陛下什麼時候有旨意讓你討捕逆賊了?”

皇帝淡淡一笑,心道這個小子出了事情還要自己來兜着,分明是篤定了他不會袖手旁觀,他一揮手道:“算了,是朕給了他旨意,今夜可以帶三百護衛,在宮門口隨時待命。他出動他們是經過朕的允許,太子不必顧慮。”

太子聽到這裡,臉色極爲難看,他根本就已經看出了皇帝的意思,分明是故意袒護着旭王元烈。他實在是想不通,爲什麼不管出了什麼事,父皇對元烈都毫不猶豫的偏袒!像自己明明是他親生的兒子,卻從來也得不到他的好臉色!太子咬牙,緊緊閉上嘴巴,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中的酒杯。

李未央微微一笑,元烈這個人就是會耍賴,對自己如此,對他父皇也是如此,只會蹬鼻子上臉,叫你無可奈何。他分明是吃準了皇帝不會問他的罪,纔會在宮中如此肆無忌憚。這樣也好,事情鬧得越大,趙家人越是沒有辦法收場。

元烈用鋒利的眼神環顧四周,最終看着皇帝道:“陛下,難道您不想看一看是什麼樣的賬冊,以至於趙家人非要搶奪不可嗎?”

皇帝的目光看着元烈,隨後又落到郭導的身上,無可無不可地吩咐身邊太監道:“呈上來。”

郭導?畢恭畢敬的將一直護在懷中的賬冊放到了托盤之上,太監一路捧着托盤,在萬衆矚目的情況之下奉給了皇帝。

裴皇后的眉目微微帶了一絲冷芒,可神情還是那般的鎮定,絲毫也不爲所動,旁邊太子的面色卻已經沒有那般鎮定了,握住酒杯的指節也是隱隱發白。

皇帝取過賬冊,太子的心也隨之就是一動,同時,他心裡也把裴弼罵了個狗血噴頭,對方明明保證過這一次會做得十分乾淨利落,郭導再也不可能平安回到大都,那一本賬冊,更絕不會被人知曉!可究竟是怎麼回事,郭導平安回來不說,現在竟然連賬冊也完好無損的帶回來了!

這一本賬冊封面是硃紅色的,赫然寫着“永曆二十二年”幾個工整的楷體字,皇帝修長的手指在封面上輕輕地撥了撥,終於掀開了一頁,然後目光陡然凝在了硃筆之上!郭導大聲道:“如陛下所見,今年總共撥付趙宗的軍餉是二百萬兩白銀,可是實際作爲軍餉在用的僅五十萬兩,虧空竟然達到一百五十萬兩之巨!”郭導的聲音響徹在整個花園,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花園中早已經沒有人說話,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皇帝定定地看着郭導,開口道:“這賬冊——你是從何處得到?”

郭導沉聲道:“這賬冊是從一名叫做楚良的軍師手中得到,他原先是趙宗身邊最爲信任的幕僚,這本賬冊也一直收存在他的身邊,可是趙宗爲人最爲多疑,他擔心楚良會泄露秘密,於是秘密派人將他家中一十三口全部誅殺,還要殺了楚良滅口,楚良心中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假意交出一本抄本隨後自盡。趙宗以爲再無後患,誰知楚良卻秘密的將這一本賬冊留在了心腹之人的手上。他的心腹便是楚家的族弟,楚綏末。楚綏末只是趙家的一個軍奴,在軍中並無職位,也不引人注目,他和楚良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幾個人知曉,所以他才能夠平安的保存這賬冊,一直到趙宗身死爲止。隨後他見我二哥被人誣陷,旋即猜到此事必定與這本賬冊有關,他就帶着這賬冊悄悄潛逃出了軍營。當時趙祥和正忙於緝捕我二哥,對一個小小的軍奴逃走之事並沒有放在心上,當他得知原來逃走的軍奴和楚良有密切關係之時卻是已經晚了。”

“後來他們的確派出了人來追殺他,只不過楚綏末謹慎小心,一路潛藏在難民之中逃到了賀州,我在賀州找到了他,纔得到了這一本賬冊。請陛下明鑑!”

李未央垂首看着眼前的酒杯,酒液在月光下散發出淡淡熒光,事實上,郭導這話說一半留了一半。他在信中說,那個逃跑的軍奴已經被趙祥和誅殺了,而這本賬冊上頭記載的也只是隻言片語,證據並不十分的充分。當然這件事情太子和裴弼並不知曉,他們真的以爲這楚綏末還是想方設法送出了賬冊,並且就在郭導的手中。

郭導眼眸深沉,一字字道:“此事牽扯到朝中大臣,一個處理不好,就會使剛有起色的赫赫戰場勝利化爲泡影,所以這本賬冊必須讓陛下第一個瞧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有陛下的照拂,赫赫邊境纔不至於重新陷入動盪,戰火中的百姓也方能夠平安,悉陛下明斷!”

他面色十分鎮靜,說話也很有力度,衆人瞧在眼中,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大家都知道郭家的五位公子中,郭大穩重,郭二驍勇,郭三狡詐,郭四敦厚,唯獨這郭五公子,風流有之,瀟灑有之,卻從未聽說有什麼賢名。可是如今看來,着實是個人物。不但會說話,連拍馬屁的功夫都是爐火純青,第一次見到皇帝,就說出如此有水準的話,真不知道郭家是燒了什麼樣的香火,竟然有這樣一個出衆的兒子。

皇帝良久未言,齊國公緊緊盯着他,心中想到這一齣戲還是有些冒險,若是陛下執意不肯處置,那郭導可就犯了死罪。他正預備加一個砝碼,卻突然聽見“啪”的一聲,皇帝將那一本賬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郭導心頭就是一跳,不禁擰起了眉頭,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是多麼的緊張,只有李未央。事實上,在郭導傳回來的那一封信上,已經將一切向李未央和盤托出,他所找到的證人已經被對方暗殺,所謂的賬冊也不過只有三分之一,而剩下的三分之二早已經被對方縱火焚燒了。他根本沒有實在的證據,今天這一局,不過是鋌而走險罷了,若是皇帝不認這本賬冊,或是他覺得證據不夠充分,不肯追問趙家人的罪過,那這件事情就等於是白忙一場。

郭導不禁咬緊了牙關,他沒有看向李未央的方向,更沒有擡頭,李未央卻是神色如常,旁邊的阿麗公主緊緊攥住了她的衣袖道:“嘉兒,現在怎麼辦?”

李未央面上沒有一絲的變化,慢條斯理地道:“公主不必着急,證據或者不充分,端看陛下的聖意而已。”

皇帝的個性,李未央可以揣測一二,就目前看來,他正缺一個向趙家……不,是向裴家發作的藉口!這可不就是瞌睡送枕頭麼!李未央的面上含着一絲清明的微笑,食指下意識地撫了撫無名指上的鑲水玉琉璃扳指,動作十分輕柔。而那邊的郭導雖是神情淡然,卻是極力忍住心頭的不安,只有李未央注意到,郭導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慄着。

皇帝面色陰沉不定地看着衆人,卻是一言不發,氣氛僵冷。

就在這時候,元烈眼中閃過一絲幽光,上前一步大聲道:“陛下,如今已經有了物證,而剛纔那趙祥和和裴忠的舉動也證明了他們意圖想要謀取這證據,若是這本賬冊不是真的,他們何至於如此驚慌失措,要在宮門前動手呢?這正好驗證了郭公子所說的話,當初郭衍也是因爲發現了這本賬冊纔會受到構陷,請陛下早下決心!”

皇帝此時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詳細,看元烈此次的行動,目標分明是要證明趙家人的罪過。他冷冷一笑道:“年輕就是好啊,有衝勁沒有顧慮,什麼也不想、不說、不動,就敢往宮裡闖!你說是不是啊,齊國公?”

齊國公連忙站起身來,恭身向陛下行禮道:“請陛下恕罪,小兒無知,惹怒了陛下,還請陛下寬宏大量,看在他一片忠心體國之上,原諒了他的莽撞,若真要降罪,請陛下降罪於我,是我教子無方,才使得他如此膽大妄爲!”

太子冷笑一聲,如果皇帝不認這本賬冊,現在郭導手頭又沒有人證,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落趙家的罪過。

誰知下一刻,皇帝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聲音中絲毫不掩飾快意道:“好,果然是虎父無犬子!”說着,他的眼睛眯起來,起初神色還算得上平靜,慢慢的,眼中變得冷厲無比,他久居深宮,不喜歡上朝,可是對於權力的把握,卻比任何人都要牢!其秘訣,無外乎對於每一方勢力的牢牢掌控!這一個賬本,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說並不足以證明趙宗貪墨軍餉的罪過,又沒有人證,自己若是偏袒趙宗,大可以當做一無所知,告郭導一個誣陷忠良的罪過。只不過,裴家的手伸的太長,已經超過了他能容忍的範圍,這一根多出來的藤蔓,還是及早砍掉爲好!

皇帝臉上的神色十分複雜,既帶着些讚許又帶着些難以掩飾的怒氣,厲聲道:“真正落在軍隊身上的不過是五十萬兩,剩餘的一百五十萬兩——”說着他重重怒喝道:“全都流進了他趙宗的腰包!一個小小統帥,天子之臣,何其貪婪,何其狂妄,簡直是無法無天!”

衆臣一驚,全部起身,紛紛跪下道:“陛下息怒。”

李未央微微一笑,及時低頭,掩住了眸子裡的嘲諷。果然,她所料不錯,皇帝就缺這麼一個處置趙家的藉口,這一局固然冒險萬分,但她還是賭贏了!

皇帝的胸口劇烈起伏,臉色也是異常的難看,雷霆之怒道:“竟然敢侵吞鉅額軍餉,趙宗這個老東西死得好!”

向來皇帝說話都是十分的平和雍容,衆人此刻見到他說出如此粗俗的話,顯然是怒到了極點,誰都不敢吭聲,連頭都不敢擡,哪怕是所有的女眷都離席站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所有人之中,唯獨裴皇后還坐在原地,高貴從容,面上似笑非笑。

“這個老鼠,毒蟲,流氓,國之蛀蟲!”皇帝大聲地咒罵道,臉上的肌肉猙獰的抖動,幾乎可以說得上破口大罵。所有的臣子都噤若寒蟬地匍匐在地,頭垂落在地上,哪怕是太子,也是一聲不吭,生怕成爲皇帝發作時的犧牲品。

皇帝看到衆人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厲聲道:“把趙家的那些畜生都給朕壓上來!”

元烈一揮手,護衛立刻把趙拓、趙祥和以及裴忠一同押了過來。

趙拓已到近前,身上朝服都皺在了一起,彷彿受了委屈的模樣,伏地叩首道:“微臣參見陛下,陛下救命啊!旭王殿下什麼不說就闖進朝房,捉了微臣要面君,微臣冤枉啊!”

皇帝冷哼一聲道:“趙拓,你知罪嗎。”

趙拓擡起頭來:“臣歷三朝,現在又侍陛下,只知道忠心爲朝廷辦事,不知道有何罪過。”

“趙拓,好一個巧言令色的人,你協助你大哥趙宗疊施奸謀,貪墨軍餉,圖謀不軌,此爲謀逆之罪!”

趙拓吃了一驚,立刻又叩首:“臣現爲中書令,一直按照陛下指令行事,從無逾越!再者趙宗是微臣的大哥,與我爲至親,確實常來常往,然而微臣相信大哥的人品,他是被人誣陷,什麼貪墨軍餉,純粹是子虛烏有!陛下,微臣實在不明白,您爲什麼要偏幫郭家!微臣替大哥叫屈,替自己叫屈,替趙家叫屈啊!”

皇帝陰冷一笑,喝令道:“把這老賊拉出去!嚴刑審問,一定要查出幕後主使!”

趙拓心頭這才惶恐起來,他原指望裴後開口,可半天都沒等到,聽皇帝口氣,知道今天不能善了,立刻老淚縱橫,在那裡叩首不已,哀求道:“陛下,請念老臣爲國忠心辦事多年,饒老臣一條活命,臣願削職爲民,永不返京!”

可是,衆禁軍在皇帝的指令下,上前如同捉貓一般就要捉拿他,趙拓這時候更加慌了神,他竟然不顧顏面,死死摳着地面上的青磚,指甲都斷裂了也還不肯鬆手,大聲道:“陛下,陛下,饒命啊!”

李未央的面上劃過一絲冷淡的笑意,目光卻是筆直地盯着裴後,如今就是一個大好機會,只要裴後開口求情,她就能拖裴家人下水!快!快!趙大人你可要叫的更加悽慘一些纔好,讓裴後不得不開口,我纔好進一步動手!

裴後目光陰冷地盯着這一幕,眼睫動了動,似乎就要開口。

關鍵時刻,皇帝突然捂住了自己的頭,閉目仰天,喘着粗氣,一下子坐在了御座之上。

看來皇帝真是頭痛症犯了,李未央緊緊皺起了眉頭,他這到底是什麼病,爲什麼一發怒,就會如此的可怕。

裴後看了皇帝一眼,目中劃過一絲冷芒,卻是突然坐穩了位子,毫無再開口的意思了。裴後不動,太子不動,裴家人自然不敢動,事實上,對於喜怒無常的皇帝,大家都是十分的害怕,生怕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這時候,趙祥和和裴忠都是嚇得夠嗆,趙祥和大聲道:“陛下,微臣父親和伯父都是冤枉的,微臣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您不要聽郭導在這裡胡言亂語,誣陷忠良!”

顯然,趙祥和還是不肯認罪,雖然對不能把裴後徹底拉下水感到遺憾,可到了如今,再沒有留下趙家人性命的必要!縱然審問,也是什麼都問不出的!元烈冷冷的一笑道:“陛下,古來不用重刑,犯人是不可能說出實情的!”

皇帝頭痛得目眥欲裂,面上越發惱恨,冷笑一聲道:“把鐵籠擡上來。”

衆人一聽,面色都是一變。只見到太監們很快擡上來一隻黑黝黝的籠子,足有一人高,頂部只有一個能容納頭顱的小口,邊緣上豎有數個小木橛,此籠上粗下尖,看起來十分古怪。皇帝冷冷一笑道:“你們看這東西如何呀。”

衆人面色都是鉅變,卻是滿場靜寂,誰都不敢言語。阿麗公主問李未央道:“這是什麼東西?”

李未央輕輕蹙眉,卻是搖了搖頭道:“我也沒有見過。”

郭夫人面色卻是微微發白,她輕聲道:“這鐵籠乃是陛下首創,十分的可怕。”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皇帝大手一揮,已經有禁衛將趙祥和硬生生置於籠中,將那木橛向內漸推,還未多久,只聽見趙祥和厲聲慘叫起來,聲音淒厲的彷彿穿透雲霄,帶來一種毛骨悚然的戰慄之感。緊接着他的頭頂露出一個湯勺大小的窟窿,護衛拎來一個鐵桶,竟然將一大勺滾燙的油灌進趙祥和頭頂上的窟窿,轉瞬之間,他的頭頂開始冒起縷縷青煙,滾燙的油在裡面噝噝作響,趙祥和被疼痛折磨的拼命掙扎,怎奈身體被死死壓住,無法動彈。折磨到這裡,皇帝一揮手,木橛又逼近三分,衆人眼睜睜看着一縷白色的腦漿竟然從趙祥和的腦中迸發,穿透籠子,向天空噴射而出,那人片刻之中已經成爲一具屍體了。

皇帝竟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向着裴後道:“皇后覺得此籠如何呀。”

裴皇后只是溫柔微笑,矜持地說了一句:“一次兩次尚可使用恐嚇手段,若長此以往,其法就會不靈驗,陛下將來還是要換個法子。”

皇帝眼中戾氣極重,只是勾起嘴角道:“皇后放心,我的刑法甚多,你不用多慮。”

皇后淡淡一笑,面上卻是一派平和。

尋常刑部問案,一般都用速成之法,白日不許睡覺吃飯,晚間不許睡覺打盹,萬一犯人熬不住,審訊的時候務必敲撲撼搖,不許他們入睡,用這種法子,往往只有三成的人會開口。若是對付剩餘不開口的人,刑部就會用一些審訊的非常手段,鐵夾,棍棒,鞭子,蠟燭,辣椒水等等東西,而這眼前的鐵籠,則是目前刑罰之中最爲可怕的一種。所有人看到那種腦漿迸出的場面,都會聞籠色變,很多人連看都不敢看,都會急忙招認。所以,這籠子效果奇好。

阿麗公主看到這一幕,早已經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面上也是十分的恐懼,李未央轉頭看她,柔聲安慰道:“公主不必害怕。”

阿麗公主見李未央神色不變,沒有絲毫的恐懼,她不禁開口道:“嘉兒,你膽子也太大了,依我看,你們這位皇帝,他真是個……”

她的話沒有說完,李未央卻向他搖了搖頭,示意她謹慎小心,阿麗公主面色一變,趕緊住口。在她看來,這喜怒無常的皇帝簡直是一個妖魔,對於惹他不順心的人,沒有絲毫的容情。

皇帝冷笑一聲道:“如此看來,既然趙家是貪墨了軍餉,那郭家的兒子必定是冤枉的了,衆愛卿以爲如何呢?”

現在這種局面,誰敢說半個不字呢,於是所有人皆伏地山呼萬歲,稱頌皇帝的聖明。

皇帝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十分厭倦地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說着,他已經轉頭離去了。

所有華服寶帶的文臣武將,並無數女眷都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擡起來,皇帝的眼中,也不過就是滿滿的倦怠與漠視。

李未央擡起頭來的時候,只聽到皇帝的嗓音裡含有笑意,如同任性的人期待着惡意的遊戲,隨即只剩下他那一件飛揚的袍子,彷彿一對巨大不祥的羽翼,一閃而逝。

宮中女眷也紛紛退去,裴皇后最後一個站了起來,她的面上始終是十分平靜,沒有絲毫的怒容。李未央真的很想知道此刻的裴皇后究竟在想些什麼,可惜她知道,沒有人能夠猜透對方的心思。

衆人都是噤若寒蟬,目光怔然地看着皇帝退去,這一個人在他們的眼中等同於噩夢。這許多年來,皇帝不是沒有作爲,簡直是太有作爲了一些,他每一次的舉動,都會讓人覺得十分的乾脆利落,而且驚恐。這驚恐二字,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適宜放在一個皇帝的身上,他的行爲,實在是跟自己的身份過於不相稱。等到皇帝皇后和諸位妃子都離去,大臣之中才炸開了鍋,立刻便有人起身向齊國公恭賀道:“恭喜國公爺了,你的兒子這一回可是洗脫罪名!”

是啊,既然有罪的是趙家父子,那郭衍自然是無罪的,現在他只需要一道赦令,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回到大都,恐怕還會官復原職呢。

齊國公聽到這樣的話,面上卻沒有多少驚喜之色,只是淡淡地道:“承您吉言了。”說着,便轉身離去。來人討了個沒趣,轉頭便與人道:“你瞧這國公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誰知道他家老五竟然還能虎口拔牙!”這樣說着,一衆人等都紛紛竊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之中,或多或少都流淌着那麼一些酸意和畏懼。

郭家此次作爲,一是有旭王撐腰,二是得陛下支持,所以才能進行得如此順利,當然,趙家人過於輕信也是一個方面。若非他們沒有發覺郭家人是有意設了圈套引他們上鉤,何至於會被當場捉住,怎麼都被辦法洗脫自己的罪名,真是一幫傻蛋!人們在笑的同時,也不免爲郭家人這個計策暗中叫好,證據不足,那沒關係,挖個坑讓你自己跳進來不就人贓並獲了嗎,這種鬼招也不知道是誰出的……

而這時候,李未央也起身向外走去,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冷哼,李未央腳步不停,微微一笑道:“裴大公子以爲如何?”

一直坐在人羣中不動聲色,靜觀局勢發展的裴弼淡淡一笑道:“引蛇出洞,真是個好計策。”

李未央點頭,側目道:“難道裴公子沒有事先預料到麼?”

裴弼看着朗月,長嘆一聲道:“就算我已經預料到了又如何,那趙家父子究竟是剛愎自用,不肯全然聽我的指揮。也是他們命中有此一劫,我也莫可奈何呀。”他這麼說着,面上倒不像是有多遺憾,可李未央知道,現在裴弼的心裡一定是恨毒了自己,他面上越是雲淡風輕,心裡越是怨氣橫生。

這一出局是裴弼與裴後共同佈下的,裴弼設下圈套誘騙趙宗陷害郭衍,再殺了趙宗將一切栽贓到郭衍的身上,隨後啓用納蘭雪這一顆暗樁,意圖將整個郭家人一網打盡!這一出局,布得甚妙,環環相扣,不愧是下盲棋的高手,其中還帶了一絲裴後的影子。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裴大公子,可知道納蘭姑娘已經殞命了嗎?”

裴弼冷冷一笑道:“不過是一顆棋子,何足掛齒。”

此時他們已經步出了花園,月光明晃晃的扎人眼睛,李未央笑了笑,神情安然愜意道:“這世上最難算計的就是人心,縱然是棋子,一旦她有了自己的意志,也會脫離棋盤,你說對不對?”

裴弼冷冷一笑道:“是啊,本來讓她執行的計劃,可不僅僅是那一封密信。”

李未央在這一瞬間突然停住了腳步,腦海中猛的竄起了一個念頭,脫口道:“你們原先還想用納蘭雪來殺我,對不對?”

裴弼的眼中無比陰冷,嘴角卻含着一絲戲謔的笑,脣角一撇道:“是啊,你猜得不錯,原本我是想要讓她這麼做的。”

李未央大概也能窺知一些對方的意思,一方面從外圍包抄郭家,另外一方面從內部滲透,讓郭家人自相殘殺,自斷臂膀。同時,還要讓納蘭雪挑撥自己和陳冰冰以及郭家衆人的關係。事實上,納蘭雪做得很好,她成功的離間了郭陳兩家。若非李未央早已在郭家站穩了腳跟,只怕郭家的其他人也會因爲李未央對納蘭雪的偏幫,而對她產生怨恨,這樣一來,更可以疏遠李未央和郭家衆人的關係,讓李未央在郭家衆叛親離,無所依靠。最後,只要納蘭雪在李未央的飲食之中下一點藥,她還有命在嗎?李未央是很謹慎小心沒錯,可納蘭雪畢竟醫術高明,她在衣物茶水中,甚至在其它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留心,就能夠對李未央動手!

李未央嘴角銜起一絲輕笑道:“看來,我也小看了裴大公子,這一出局,布得是天衣無縫。”

裴弼冷淡地一笑道:“再天衣無縫的計策不也被你看透了嗎?今日天底下的風光,全讓郭家佔去了!”他眼角一縷清光掠過,李未央便聽出了嘲諷之意。

李未央目光清冷:“你們將我的心思算計得如此準確,選擇的人也是恰到好處!只不過,用了這樣的招數,就不可能再用第二次,我真的很想知道,裴家到底要如何扳倒郭氏!”

裴弼微微一笑,自信道:“那就請郭小姐拭目以待吧。”

李未央並不在意,只擡起清亮的目光與對方平靜相視,裴弼最恨她這種神情,眸中掠過一點銳利的星火,隨即又轉頭冷聲道:“告辭了!”說着,已經快步地向園外走去。

月光之下,元烈輕飄飄地走到了李未央身邊,微微一笑道:“今天這件事情辦得還漂亮麼?”

李未央瞋他一眼,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真是夠冒險的,連我都爲你捏了一把冷汗,若是剛纔陛下不肯站在你的身邊,你又要如何呢?”

元烈似笑非笑,神情自若道:“我既然敢這麼做,當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即便他不肯認賬,我也有法子逼得他認了!”

李未央瞧他神色自信,不禁輕輕一嘆道:“我看陛下是要被你氣死!”

元烈笑道:“氣死也就罷了,他那樣暴烈的性子,誰也受不了!”

這一對父子,真是誰瞧誰都不順眼,卻又彼此那般的在意,李未央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們兩個這種詭異古怪的關係,細細思量起來,他們恐怕是這天底下最奇怪的一對父子了。

回到郭家,李未央卻送走了元烈,隨後含笑立於門戶之外並不進門,趙月在旁邊等候着,一直等到郭導進了門,李未央才上前微笑道:“五哥一路辛苦。”

郭導只將頭輕輕一點,微笑道:“有旭王的掩護,我這一路走來,還算順利。”

李未央不再多言,事實上她早已知道,郭導在這一路上遇到無數次的暗殺,好不容易纔找到了那個軍奴,得到了賬冊,可卻偏偏還是丟了證人和三分之二的證據,唯獨的三分之一本賬冊還是他從大火之中搶救出來的,若是有一點不慎,郭導就不可能再回到大都來,他的這份拼命,足以讓人動容。

話還沒有說完,郭導卻彷彿心事重重道:“我已經聽說了納蘭姑娘的事。”

他一開口,李未央便收斂了笑意:“是四哥說的嗎?”

郭導露出懇切的神色道:“我初時觀那納蘭雪的神情便覺得她有點奇怪,可卻說不出究竟有哪裡奇怪,我想嘉兒你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依你這麼聰明的人,本不至於被她迷惑。”

李未央被說中心事,心頭掠過一絲惋惜,口中卻是實話實說:“我不是被她迷惑,而是因爲我對她產生了同情和親近之意,以至於這樣的感情最終矇蔽了我的心竅,使得我沒有辦法懷疑她,或者縱然我懷疑了,也會不斷的勸說自己相信她有苦衷。”

郭導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開口道:“你也是用心良苦。”他們兩人之間氣氛十分和諧,郭導的眼中始終有熠熠的光澤。

李未央微微一笑,已經與他兩人並肩向內走去,郭導面色白皙,五官文秀,那一雙烏亮的眼睛落在李未央身上,只專注的看着她,李未央心中一動,目光依舊淡然平靜。郭導心中頓有暖意,柔聲道:“你和旭王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五哥還欠你一句祝福。”

李未央一怔,可見郭導神情中帶着笑意,她這才放下心來,開口道:“我只怕父母親還不能同意我們的婚事。”

郭導搖頭道:“阻力不在父母親的身上,只要你好,他們斷然沒有不同意的,只怕宮中的惠妃娘娘和靜王那兒……”

郭導說到這裡,李未央卻是不以爲然道:“此事暫時還不必提,等到合適的時機,我自然會向父母親稟報的,到時候,我若真是要嫁,誰也阻攔不了我!”

郭導點了點頭,李未央的性情他是很清楚的,靜王從未曾入她眼中,又何足懼哉?

在那烏髮的掩映之下,隱約露出李未央臉上白玉般清冷的光澤,郭導的目光帶着憐惜,輕輕的拂來。李未央的發間插着一根玉簪,銜着亮盈盈的墜子,在燈火璀璨的映襯之下,搖曳出透明而冰冷的光,不知不覺間,隔絕了他的目光。

靜默片刻,郭導突然正色道:“現在我只擔心二哥他……”

李未央想了想,以旁觀者的冷靜道:“如今雖然二哥已經洗脫了冤情,但如何讓他在最合適的時機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纔是最重要的,畢竟,在陛下的赦令到達之前,他還是一個罪臣。”

郭導心頭已經十分暢快,大聲笑道:“不管如何,今天這件事情終於是大獲全勝,咱們應該好好慶賀一番!走吧,現在就去見父母親,向他們稟報這個好消息!”

“還需要你稟報嗎,剛纔在宴上大家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李未央知道他是要刻意營造一種輕鬆的氣氛,便微微一笑道:“現在他們正高興着,要將一切稟報給祖母知曉,咱們快去吧。”

第二日,皇帝的赦令便下來了,與此同時,郭衍和齊國公一起進宮向皇帝負荊請罪,並說明當日逃走的原因是被人追殺。既然郭衍已經不是欽犯,那郭家窩藏他的罪名也就不復存在。尤其郭衍向陛下陳述當時戰場上的實情,令得陛下更爲震怒,竟將趙家一衆官員全部革職查辦,凡涉及貪墨軍餉的人,一概斬首,其餘人等,流放三千里。

這樣一來,皇帝不但將郭衍官復原職,而且大加讚賞,賜以重金,好好撫慰了一番。可是回來以後,李未央瞧見郭衍神色卻並不見多麼的歡喜,她的心中不免起了些微的頓悟。

等到皇帝頒旨的第二日,郭衍即將返回邊境之時,郭家人卻突然發現,二公子失蹤了。郭夫人在郭衍的房中仔細查看了一番,卻見到郭衍連一件隨身的衣服都沒有帶走,不禁落寞地道:“這個傻孩子,究竟去了哪裡呢》”

李未央嘆息一聲道:“若是想要知道二哥去了哪裡,其實並不難。”

郭家人一時都擡起頭看着李未央,露出詫異的神情。李未央含着一絲溫和的笑容,搖頭嘆息道:“去瞧一瞧納蘭姑娘的骨灰還在不在,若是不在,那二哥就是帶着納蘭姑娘遠行去了。”

郭夫人轉念一想,瞬間懂了兒子的用心,她的面容也浮上了一層明暗不定的陰影,人生如此,常常錯了一次就錯了今生。原本那麼相愛的一對璧人,卻是被迫分開,郭衍終究是愧對於納蘭雪的,所以這一次當他已經洗脫了罪名,不再會連累家族之後,就掛印而去。陪着納蘭雪的骨灰,暢遊天下,再也不知所蹤。

從前,他曾經爲了郭家背棄納蘭雪,如今他又爲了納蘭雪永遠的離開了郭家、郭夫人長嘆了一口氣,轉而驚覺,也許這一回他的兒子是要做真正的自己,不再執迷於家族的束縛了,這對於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種幸福,縱然如此,郭夫人不自覺的淚流滿面。

當他是郭衍的時候,只能選擇家族。但當他不再是郭衍了,他一定會選擇納蘭雪。李未央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輕輕地攬住了郭夫人的身體,柔聲道:“母親不必擔憂,你還有我們呢,是不是,五哥?”

此時,郭導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瀟灑地倚在門邊,嘴角上揚,呈現優雅的弧度,他微微一笑道:“母親,你還有我們。”

李未央溫柔地看着郭夫人,心中卻是閃過無數念頭。可惜這一回裴後過於狡猾,不肯開口爲趙家說項,否則倒黴的定然不只裴忠一人!但——趙家不過是開胃菜,現在就該拿裴家開刀了!敢用納蘭雪來算計她,就要做好付出百倍代價的準備!

------題外話------

編輯:你看你,太無情了,對所有打賞獻花的孩子一概無視,都不點名表揚下,她們不愛你了

小秦: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騙我的!

編輯:不要無理取鬧,毀三觀啊!~

小秦:……好吧,我就是懶的,_

289 野心勃勃義憤填膺2007 重歸李府054 險求富貴206 惠妃省親039 暗中勾結285 閹奴之苦酷審裴徽2197 有女難嫁219 瘋狂狩獵050 雪中釣魚102 亂成一團112 損失慘重191 君子好逑262 膽戰心驚265 裴弼之死209 了結宿怨殘酷之爭145 秘密暴露086 道高一丈170 永世折磨170 永世折磨161 禍上加禍006 重遇故人232 大放異彩094 攀龍附鳳冷酷到底2125 只是表白116 給臉不要052 風起蕭牆022 煽風點火001 冷宮廢后111 晴空霹靂062 傷風敗俗053 就是坑你074 冰寒如刀057 圖謀失敗042 賣主求榮126 瘋狂殺戮殊死一搏2125 只是表白244 大肆搜捕153 塵埃落定078 催命惡鬼133 陷阱重重255 敗柳殘花249 螻蟻必死230 戲中有戲028 花間浪子131 登堂入室願者上鉤2269 太子無能195 大名之瘋082 突然瘋了050 雪中釣魚246 冷酷到底雨夜驚魂2051 據爲己有046 下跪認錯021 都在演戲066 坑死你丫220 色膽包天104 夜半神醫081 羣蠍亂舞230 戲中有戲221 裴白之死179 永絕後患230 戲中有戲078 催命惡鬼125 只是表白065 計中有計030 痛打浪子136 和親人選103 用毒高手265 裴弼之死096 等同謀逆殘酷之爭253 心黑手狠126 瘋狂殺戮120 衆矢之的037 兄妹共謀210 禍及滿門044 反手乾坤177 旭王殿下大君之死2裴徽之死2275 激流涌動227 大君之死161 禍上加禍161 禍上加禍077 深夜大火278 可怕報復106 不寒而慄131 登堂入室261 幕後黑手073 神秘身世260 偷龍轉鳳117 金殿對質259 喜宴陰影酷審裴徽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