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綏一夜未歸。
雲織心裡頭隱隱感到難受,可表面上卻很淡定。
給胤哥兒穿完了衣裳,便叫細青和奶孃將紫菱和兆陵一起抱了過來。
或許,她真的疏忽了這兩個孩子,但這個兩個孩子將來會跟着她,可是胤哥兒···
趙綏以爲她瘋了才這樣寵着胤哥兒,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將來胤哥兒是要離開她的,因爲這一世,他的母親是那個陸錦顰!所以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她想給胤哥兒最好的母愛。
然而趙綏一點都不理解她!居然還說她心裡有朱存意!
曾經,她心裡是有朱存意,可是現在···
雲織正想着,外面傳來了夏蓮的聲音。
“寶絡姑娘,夫人正在照看孩子的,你有什麼事情嗎?”
“老夫人叫夫人過去一趟。”寶絡的話凌厲尖銳。
雲織聽到此,朝窗外看去,正看見寶絡正邁步走了進來,探頭探腦的朝房間裡看,視線落在了胤哥兒身上,不由放出了一絲光彩。
“寶絡姑娘,你可知老夫人叫夫人過去是什麼事情嗎?”細青走上前擋住了寶絡的視線。
寶絡冷冷一笑:“我身爲一個奴婢怎麼會恣意妄爲的試探主子的心事呢?夫人去了不就知道了?”說完推開細青,便一臉笑容的對雲織道:“夫人,老夫人叫你去祠堂一下,順便把這個胤哥兒也帶上。”她瞟一眼怯生生的胤哥兒,嘴角不自覺的冷哼。
雲織將胤哥兒摟在懷裡,隱在衣袖下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握着。
雲織將兆陵和紫菱交給了奶孃和細青照看,牽着胤哥兒便去了趙家祠堂。走後,秋霜和夏蓮一臉的焦急,老夫人叫夫人過去一定是沒什麼好事,現在大爺又不在,要是老夫人爲難夫人如何是好,現在這個家可是有一半的權利在老夫人的手中的。
細青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你們怕什麼?我們夫人可是高雲郡主,按理,老夫人還得給夫人請安呢。”
細青這樣一說,秋霜和夏蓮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雲織牽着胤哥兒去了祠堂,秦採芳和幾個嬤嬤早已經在那兒等候了多時,還有蒙浚和王成虎等人,雲織不由心中冷笑,看樣子是要來討伐她嗎?
秦採芳站在趙家祠堂的正中央,神情嚴肅的看着雲織。雲織毫不畏懼的抱着胤哥兒走了進去。
“老夫人,你這樣興師動衆的是要興師問罪嗎?不過本郡主好像沒有煩什麼觸動家法的事情吧?”
秦採芳看了一眼雲織懷中的胤哥兒,嘴角露着淺冷的笑:“就算郡主犯了什麼錯,老身也沒有那個權力去制裁不是?我今日叫郡主來這裡,就爲一件事。”
雲織站在秦採芳的對面,隨意的掃視這間有些光線陰暗的祠堂:“什麼事?”
秦採芳轉身,正對着趙家的牌位:“其實郡主做什麼老身並沒有資格干涉,但是,事關綏兒的顏面趙家的清白,所以我必須要問個清楚。”
雲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將胤哥兒又抱緊幾分:“有什麼你就儘管問吧。”
秦採芳將視線定格在了胤哥兒身上,眼中的眸光帶着一絲狠辣:“郡主,當着趙家列祖列宗的面你發誓,胤哥兒不是你的孩子。你敢嗎?”
雲織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這一世,她的胤哥兒和她
在這一世重逢,可是爲什麼所有人都要這麼的容不下!還要她發誓他不是她的兒子?!她怎麼忍心?
秦採芳眼中露出一抹得逞:“郡主若是敢發誓,這件事我將永遠不在追究。”
祠堂外,一臉憔悴的趙綏站在那裡,靜靜的而又緊張的等着雲織的回答,他看着她那遲疑而不甘的表情,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怎麼?郡主不敢發誓了?心虛了?”秦採芳的笑容更加的得意。
“我一直都視他爲我的孩子,我憑什麼要發誓?”雲織的眸帶着不容侵犯的肅穆。
秦採芳咬牙:“你跟你妹妹錦顰可是水火不容的,你視她的孩子爲自己的孩子?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無私的事情?”
“既然郡主不敢發誓,那就證明胤哥兒是郡主的孩子了?而趙家從來都容不下對丈夫不貞的人,所以,我想說什麼,郡主應該有自知之明。”秦採芳說完,驕傲的挺起了胸脯。
“我明白了,你儘管叫你兒子寫上和離書吧。”雲織冷冷的一笑。這應該也是趙綏的意思吧?要不然秦採芳怎麼會把她叫來這樣的逼迫她呢?
她即便對趙綏陷的再深,她也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執念,該放手總是要放手的。
“陸雲織,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趙綏的聲音帶着痛心疾首,惱瞪着雲織。
雲織心頭一抽,轉身,看着他:“是你們逼我的。”說完,與她擦肩而過。
“夫人,你不能走,大爺什麼也沒有說啊,這些估計都是老夫人的意思!”
“是啊,夫人,你冷靜下來和大爺好好談談,他不會不體諒你的。”
秋霜和夏蓮在一旁不停的勸着,阻止着雲織。
雲織這一次只是淡淡的一笑:“大爺什麼想法我已經知道了,你們也無需勸我,我只是想和胤哥兒待幾天而已,幾天後就會回來,你們別擔心。”彼此靜一靜也好。
“可是兆陵少爺和紫菱小姐也需要你啊。”
“不是還有你們嗎?大爺又那麼的疼愛他們,我很放心。”雲織收拾着行李準備離開。反正她在京郊置有房子,離了趙家和陸家她一樣能活。不是還有郡主府嗎?她不愁沒有地方落腳!
正要轉身的時候,看見趙綏走了進來。
雲織眼神劃過一抹哀怨。
其實老夫人說的話她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她氣的是趙綏的這種態度。
“雲織,你想好了。離開了就別想見兆陵和紫菱。”他神色陰翳,犀利的看着她,試圖想拿兩個孩子來挽回她的心。
“你是打算等孩子長大後告訴他們我死了嗎?!趙綏,你也太過分了!”雲織羞憤難當,推開他,徑直走出了房間,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心胸狹隘!
倏然間,雲織的胳膊一緊,被他鉗制,一個用力拽了回去。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這兩個孩子你真不打算要了嗎?”趙綏也是生氣,力道嵌進了她的骨髓裡,痛的她險些窒息。
“你母親逼我也就罷了,連你也逼我,我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靜一靜,放手。”
“哼,叫我放手你好去找朱存意嗎?那個男人有什麼值得你愛的?”他對她那麼好,可是終究還是抵不過朱存意!
“趙綏,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離開嗎?因爲你不信任我!夫妻之間
既然沒有最起碼的信任在一起有什麼意思?”雲織的眼眶有些發紅。
趙綏心中也是不好受,看着她忍着眼眶的淚,頓時感到一陣深深的自責,他太在乎她了,所以才把自己弄的這麼緊張,可是一想到她和朱存意雙手交握的情景,他就嫉妒的眼紅!
“我只是希望你要認清現實,胤哥兒是錦顰的兒子,她不是你的兒子。”趙綏擔心她離不開胤哥兒,在他看來,胤哥兒就是她和朱存意之間的感情紐帶,他必須要把這條紐帶斬斷。
“可是我跟胤哥兒有那種很深的母子緣分,趙綏,如果你理解我請你不要這樣逼我。”
他逼她?趙綏感到了害怕,害怕越逼她,她越想離開他,他想到了杜絕說的那些沙子的言論,頓時恍然大悟。將他緊緊的摟在懷中,不准她離開半步:“我沒有逼你,我以爲你一直想離開。”
雲織心頭一軟,神色迴歸了之前的溫柔。
這時,細青抱着兆陵走了進來,神色有些異樣。
“夫人,阿蠻姑娘她···”
趙綏一聽阿蠻兩個字,不由皺了皺眉。
雲織掙開趙綏。連忙問細青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蠻姑娘不見了。”細青小心翼翼的看着趙綏。
雲織這纔想起來自己安頓阿蠻的事情並沒有告訴趙綏,便當即將阿蠻安頓在降運賭坊的事情告訴了趙綏。當然,她只說是一個認識的朋友介紹阿蠻去降運賭坊的,並很好的和賭坊撇清了關係。
其實趙綏早已經知道雲織在京城開的那個降運賭坊了,只是雲織沒有告訴他,他也就沒問。
顧不得想太多,他當下便派杜絕和無影一起去找阿蠻的下落。
雲織見趙綏這樣緊張,便不得不將自己調查的情況告訴了趙綏。
“···阿蠻的哥哥告訴我,當年是一個老嬤嬤抱着剛出生不久的阿蠻送給他父母收養的··那個老嬤嬤姓謝人稱謝嬤嬤,我派人找她的時候她已經過世很多了年了,不過,他的侄子告訴了我一些她的生前舊事,並且說出了一個重要的秘密。”
“什麼秘密?”趙綏有些急切的問。
雲織道:“謝嬤嬤是當年被滿門抄斬的謝家乳孃,謝氏嫁給你父親承恩公後沒多久就生了···”
趙綏眉頭緊蹙着,眼瞳變成了暗紅色。
他重生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十二歲了,對於謝氏的記憶,他只存留在了上一世。
上一世,謝嘯天是當朝宰相,爲官清廉剛正不阿,深受先皇器重,然而新皇登基後就輕信周遼的話,將謝嘯天一家滿門抄斬,因爲趙景堂怕牽連便當下將謝伯期給休棄,和她斷絕了一切關係,最後謝伯期生下了一雙兒女便含恨而死。
趙綏的腦袋開始痛了起來,然而他的這些記憶不過是聽旁人的傳言所得知的,真正的情況是什麼樣子的他並不知道,但是當雲織提到謝家謝氏的時候,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憂傷。
想到了四歲那年的那個血腥而模糊的傍晚,父親趙景堂拿着祖父的那把青銅劍,將祖父···
趙綏的的腦袋又開始痛了。
“大爺,你沒事吧?”雲織見趙綏神色異樣,不由心驚!難道她預料的是真的?
趙綏握住雲織的手,面上卻強裝鎮定:“雲織,你繼續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