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絕情六小姐惡語傷人
大老爺還是紋絲不動,杜汀蘭又道:“並非女兒袒護,實在是不想府裡再出事端。女兒自小沒了姨娘,就盼着和和氣氣地一家人開開心心說幾句話,還請父親看在女兒的份上,能夠從輕發落,至少也讓六姐姐還能常常與方姨娘相見纔是。”
大老爺原本是決定將方姨娘送走後,將杜馨蘭送到袁氏那裡教養,杜汀蘭幾句話倒是提醒了她,嫡母雖好,也比不過親生,況且袁氏手上事情多,顧氏落胎後,二老爺的精力也大不如從前,似有頹廢之態,他這個做長兄的,不得已要出門應酬,也是無暇分身。如若到時候袁氏有照看不到的地方,疏忽了是小事,另一個女兒也忽視了纔是大事。想大女兒已經十二歲,是該參考參考尋個什麼樣婆家的時候,大女兒過了緊接着就是二女兒,虎毒不食子,方姨娘對自己的孩子還是好的。大老爺這樣想了許多,便道:“你先回去歇着吧,容爲父再想想。”
杜汀蘭一喜,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些許的作用,也不再激進,適可而止就是最好的,她緩緩站起來,躬身道:“那女兒先告退了。”
大老爺看着女兒顫巍巍的身子,又心疼起來,多說了兩句:“缺什麼想吃什麼直接告訴爲父,爲父替你去安排。”
杜汀蘭總算露出淡淡笑意,道:“父親忘了,大夫說女兒現在不宜大補,還是要過些時候,身上的疤結痂了,父親再縱容女兒吧。”
大老爺滿是欣慰地捻鬚而笑,視線回頭看到二女兒的目光,他面色一沉,道:“你也先回去吧。”
此時的杜馨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面對那個曾經對她呵護有加的父親,她竟然覺得陌生起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也會用那樣嚴苛的毫無表情的眼神看着她?杜馨蘭失望地福身。繼而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姨娘可能會受罰,但父親似乎已經願意退一步了,只要不是把姨娘送回金陽,那就是最好的了。至少目前在形勢上,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再得寸進尺,去觸父親逆鱗,最明智的方式就是假裝忽視姨娘,這樣父親心裡的怨氣會少一些。
杜馨蘭明白了此事,恨不能多飛出一雙翅膀,好遠遠地逃離書房,她的速度極快,翠微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從不多言。只是寸步不離地跟着。一邊打量自己小姐的臉色,沒有發現什麼不妥,這才低下頭,佯裝無事地走着。方姨娘算是不會被送走了,這場風波或許會就此過去,可如果七小姐沒有來,或者是沒有這麼快出現,那麼翠鶯會不會來呢?這是翠微不敢把握的,她悄悄見了翠鶯,已經有了名分的翠鶯字裡行間與從前截然不同。翠微想,也許這都是註定的吧
杜汀蘭走得很慢,適才是急着趕來,全身全心都在想着杜馨蘭的事。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妥,等到大老爺答應退步,她從書房出來,那一顆懸着的心是放下了,與此同時身子也逐漸地疼痛起來,甚至走幾步也要停住歇歇。如此一來,後出書房的杜馨蘭倒是比她快上許多,沒有半柱香就被追趕上了。
在江嬤嬤的幫助下穩住身形,杜汀蘭微笑着讓步道:“六姐姐。”
斜覷了一眼,杜馨蘭幾乎是與杜汀蘭擦身而過,走到她身邊停下腳步,道:“你很得意吧”
“六姐姐你何出此言?”笑意還在嘴角,卻愣愣地僵住了。
杜馨蘭冷笑道:“之前我怎麼求你你都不肯施以援手,我以爲你是真的以爲是我姨娘害你,不肯幫忙,就算是這樣也算是常理,我沒有怪你。可是沒想到你心思竟然這麼深,前一秒還信誓旦旦說不會幫助我,下一刻卻出現在父親眼前,你想說什麼?讓父親對你刮目相看麼?讓父親以爲你是一個寬容謙和的人,讓府裡的人都信服你?這樣你就可以高高在上了,可以越過我與五姐姐平起平坐了是不是?”
“六姐姐你說什麼?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你從我院子出來我就跟上來了,只是因爲……”
杜馨蘭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解釋,粗魯地打斷道:“別再自命清高了,你處心積慮了這麼久,隱忍了這麼久,不就是爲了這麼一天麼?杜汀蘭你贏了,你高興了,你滿意了”
杜汀蘭呆住了她沒有想到好心會是這樣的結果,更沒有想到,這種極盡傷害她的話會是從自己的姐姐嘴裡說出來。雖然她們不是一個母親,可是親親情對於杜汀蘭來說,是何等的重要,而今就被姐姐這樣輕飄飄地否定,她紅了眼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纔是受害者,爲什麼,最後的最後,反而錯的是她?
“我……”
“怎麼?無話可說了?被我說中了?呵呵呵……”杜馨蘭往後退了幾步,眼角也是淚光閃動,她揹着身子,杜汀蘭這邊卻看得明白,她身後有一塊石頭,杜汀蘭張口大叫:“六姐姐小心”
但是杜馨蘭重心被石頭一絆,身子往後一歪,杜汀蘭距離她較近,她伸出手,杜馨蘭已經站穩了,拂開她的手,道:“不用你假好心”
如若跟隨的是綠影,大概還會與杜馨蘭爭個高下,但今天來的是江嬤嬤,主子都沒有言語,江嬤嬤不敢越矩,攙住杜汀蘭道:“小姐,六小姐也是一時氣話,您不要放在心上。”
杜汀蘭呆呆地看着手心,空落落的地方彷彿還有六姐姐的味道,但是她的人已經走遠了,她嘆口氣,說道:“我怎麼會怪她,是我思慮不周,原本就不該出面的。”
“小姐也是好心,若是去老夫人那,或許那個時候方姨娘已經被送走了,果真如此的話,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杜汀蘭握住江嬤嬤的手,感懷道:“還是嬤嬤你最懂我的心。”
“是小姐不嫌棄老奴粗苯。”
杜馨蘭過了廊橋,回到自己院子,這才頓足問翠微道:“我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翠微早就詫異爲何七小姐出手相助,自己小姐還要大動肝火,只是因爲太過了解杜馨蘭的脾氣纔沒有問出口,既然她自己先提出來,翠微便道:“小姐又是何苦呢?這般傷害七小姐,難道小姐自己心裡好過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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