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思量尹子策悵然若失
“袁七少爺?是誰?”林芳語瞧着杜汀蘭的神色,故意調侃了起來,杜汀蘭臉一紅,順勢拉住林芳語,對綠影道:“就說我不在。”
並非她有意閃躲,只是見了面說什麼呢?告訴他一直以來都是他的一廂情願麼?還是對他說她即將嫁人,希望得到他的祝福?她沒有資格要求別人爲她付出些什麼,同等的也沒有理由資格阻止別人做自己喜歡的事。
林芳語將手一抽,眨巴着眼笑道:“難道是你的情郎?”
杜汀蘭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纔要解釋,林芳語已然一副瞭然的樣子,道:“怪不得你心事重重的,原來是心裡有人了。看來我之前聽到的消息也不是空穴來風了。”
“快跟我說說他長什麼樣子?對你如何?”杜汀蘭看着林芳語好奇的樣子,真的很懷疑她是不是來給她送賀禮的,這才提到替她高興呢,一轉眼冒出若干問題,還是另一個男子的。
“算了,不逗你了,一點都不好玩。”林芳語說着擺擺手,繼而正色道:“袁家也算得上大戶,想必你的婚事他也是有所耳聞了。能夠在如此情形下還肯來看你,可見的確是對你用情至深。世間無奈事實在太多,我們常常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你怎麼不說話?難不成是早早知道他會來?還是,你們已經約定好要私奔?”
杜汀蘭道:“我與潤表哥本非親生,況且我已經許了人家,只願他日後覓得良緣,也不枉相識一場。”
如此態度,林芳語很明瞭,便道:“既然是這樣,那便長痛不如短痛吧!此事你務必處理好,王府畢竟是皇室,比不得尋常人家。這樣的流言對你對他都不是好事。”
她算是領教過了,尹家的男子深情不假,可那深情只會對一個女子,相反對旁人。是狠毒得很吶!
兩個人又依依惜別了一會,最後杜汀蘭實在拒絕不了林芳語的盛情,還是收下了她給的賀禮。收拾停當後,暮色已深,杜汀蘭思之再三。還是決定去見袁潤天一眼,就當是告別也好。
夜幕下的人焦灼地在原地等待着,他的背影還是那樣健碩,身量還是那樣頎長,杜汀蘭一時百感交集,往事種種浮上心頭,真的恍如隔世,快得她已經記不得他們是何時相遇的。她思索着要如何開口,如何告訴他她即將嫁爲人妻,如何勸他忘記前塵。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算不算有過一段故事。
袁潤天率先看到了她,灼熱的眼神似乎要將人融化。他大步上前,摁住她的肩膀,隨後又覺不妥,慌忙放開,眼裡都是喜悅:“我知道你一定會來,你一定會來。”
“潤表哥。”杜汀蘭中規中矩地喊了一聲。
“叫我潤天。”
“潤表哥,你聽我說……”
“不!”袁潤天道:“你聽我說。我知道是我唐突,當日我並不知道郡主她也會來。事到如今我纔敢告訴你實情。當年我陪駕在側之時,認識了貴陽郡主。後來她向我表達了愛慕之心。我那時無心兒女情長,便拒絕了她。本以爲此事就此作罷,誰知道她忽然就相中了我六哥,後來她告訴我。如果我不肯接受她,那麼她也不許我對任何女子動情。此事關乎郡主顏面,我便一直隱瞞,甚至母親……母親我也不曾告訴。我以爲過了這麼些年,郡主能夠忘記以前的事,誰知道她非但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祖母也正是因爲擔心會因爲此事得罪了公主,所以纔不許我再接近你。可是汀蘭,你要相信我對你是真心,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如果祖母還是不肯接受你的話,那麼我們私奔吧!”
袁潤天一口氣說完,自己是大汗淋漓,緊張地看着杜汀蘭。
杜汀蘭徹底傻了,林姐姐開玩笑的話,沒想到會一語成讖。想潤表哥那樣循規蹈矩的一個人,居然也會對她說出私奔的話語來,如若不是突發奇想,就是一顆真心了。如此冒大不韙的說出來,實在讓人震撼。他的眼睛那麼誠摯地看着她,那麼熱切地看着她,那麼渴盼地看着她,杜汀蘭覺得自己幽幽地疼了一疼。
袁潤天以爲自己嚇住了她,又道:“我知道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對不對?萬聖這麼大,總有一處我們容身之地,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在身旁,即使顛沛流離,我也甘之如飴。我想過了,金陽那邊是祖宅,勢必還有許多認識我們的人,所以金陽不宜回去。還有汴都,我們也不能待。不如就去攏北,那裡條件是艱苦一點,但是好在山高皇帝遠,他們就算要找,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在那裡定居。我們尋找一處合適的房屋,我開一間小小的學堂,你在家裡做些針線。不,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家裡等着我就行。我保證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他連路線都制定好了,只需要她的配合。杜汀蘭聽了感動不已,然而她能夠如何呢?她只能說:“潤表哥,我已經定親了。”
袁潤天的面色唰地白了,無措的看着杜汀蘭,那眼裡的傷心是她不能承受的重負。他自嘲地笑了笑,待看到杜汀蘭柔柔的表情,衍生出一絲希望來,抓住她的手道:“不是你自願的對不對?畢竟還沒有成親,一切都還來得及。”
杜汀蘭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已經成爲定局的定局,腦海裡交織了數遍的話語,正要開口,遠遠有燈籠的光亮照射過來,是來找她的。袁潤天一慌,道:“明日亥時一刻,我在西邊的小橋上等你。不管你來不來,我都會等你。”
“潤表哥……”
袁潤天苦苦一笑,像是安慰自己:“你會來的,對不對?”
眼見着杜府的下人越來越近,袁潤天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便鬆開杜汀蘭的手,轉眼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杜汀蘭也知不能久待,便也隨着離開。她本想原路折回,考慮到有可能會引起誤會,便走了另一條路,四周黑燈瞎火的,杜汀蘭只能小心步行,待走到一處拐角,忽見前方有一個丫鬟舉着燈籠在等她樣,一見她就道:“八小姐,奴婢是二夫人房裡的人,八小姐請跟我來。”
“好。”杜汀蘭不疑有他,便跟着那丫鬟往前走去。